王妃天下第一 再遇納蘭

作者 ︰ 滿壁江山

十二只五彩斑斕的鳳鳴鳥在大殿外低低盤旋,清脆如鸝鶯一般的鳥鳴聲與殿內的琴音相呼相應,如天籟一般動听。

這不可思議的一幕,剎那便驚呆了殿中所有的文武百官。

鳥兒未散,琴音未止。

原本穩坐在龍椅上听得入迷的蕭致忽然走下高階,怔怔望著殿外飛舞的鳳鳴鳥,眼眶漸紅。

整整十四年,這些鳳鳴鳥自鄭皇後去世後就再也沒有離開過未央宮,如今竟被慕容雲的琴音喚出,飛到了這宣陽殿來才。

一瞬不瞬看著那些漂亮的鳥兒,他似乎又想起了很久以前,目光已漸進迷蒙。

殿內,文武百官們只顧著看外邊,極少有人察覺他的異樣,唯有蕭靜寧兀自穩坐著,將他眼底的悲戚看得清清楚楚摹。

睹物,思人!

只可惜,他想的卻不是自己的母妃。

嘴角噙起一抹冷笑,他已懶得再看,旋即將目光移到了慕容雲身上。

從他所坐的位置看過去,恰好望見慕容雲近乎完美的側臉。她背對著殿門認真撫琴,偶爾從明滅不定的光影中抬頭,光華流轉的鳳眸宛若初升的明月,美得驚人。

仿佛看不見身旁的人,亦听不見他們隱隱激動的呼聲,慕容雲只是垂眸看著琴弦,神色平靜如常。

如此淡定從容,這天下的女子怕是再沒有人能像她這般。直直看著,蕭靜寧忽覺欣慰,老天待他似乎也不薄,至少將獨一無二的慕容雲送到了他身邊。

只是,她的病``````

思及此,他頓時擰起眉頭,只覺心中一陣煩悶,伸手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

動人的琴音久久未歇,外面盤旋的鳳鳴鳥卻已停了下來,紛紛落在了大殿門外。不曾想這些鳥兒竟然不怕人,守在門口的侍衛亦是楞住,不知該不該將其趕走。

鳳鳴鳥才剛落下,又一陣清脆的鳥鳴自上空傳來,這一次,比起方才還要叫人覺得不可思議。

只听見各種鳥兒的叫聲此起彼伏,它們小小的身影在天上連成一線,紛紛朝著大殿而來。宮女和侍衛們眯眼看著,還未等他們反應過來,有不少鳥兒已徑直沖進殿內,停在了慕容雲身旁。

五顏六色的鳥兒將身穿明黃色長裙的女子圍在中間,鳴叫不斷,有幾只甚至停在了她的腳邊,用腦袋蹭著她的裙擺。猛地看見這樣的場景,就連身份高貴的帝王也為之驚訝。

有一只漂亮的畫眉膽子極大,直接飛到了慕容雲的肩上,隨著她撩動琴弦的手臂起起伏伏,看起來似乎與她極為親昵。

呆呆看著,楊妃忍不住驚呼一聲,「那是我的畫眉鳥!」

如同做夢一般,在場眾人皆是睜大眼楮看著這一幕,久久不能回神。

殿外,一個身穿青衫的小太監貓著腰急匆匆進來,繞過眾人徑直走到蕭靜寧身邊。恭敬行禮後,他將手中的紙條交給蕭靜寧,立即又躬身退下。

攤開紙條,寥寥幾字蕭靜寧一覽無余,盯著這熟悉的字跡他的眉頭漸進皺攏。片刻,他隨即屈起修長的手指用力一握,將紙條銷毀得干干淨淨。

自剛才那太監進門時,蕭致就將他們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里,見蕭靜寧徑直毀掉了字條,他亦是濃眉一擰,還是有些不喜歡他對自己的漠視。

他是坐擁滿壁江山的帝王,也是他的父皇,可這孩子對他``````

唉,罷了,隨他去吧!

忍不住一聲喟嘆,他旋即走回龍椅前坐下,已沒了欣賞琴音的興致。

身份尊貴如他,此生卻有兩大錐心之痛。

——留不住心愛之人。

——得不到靜寧的諒解。

如果時間可以倒退,他定不會相信那個女人的話,也不會傷害那孩子,只可惜``````一切都已成定數,來不及亦挽不回。

挽不回啊!

他正出神的想著,負責通傳的侍衛忽然疾步走進殿中,在劉公公耳邊說了幾句。劉公公一字一句听著,忍不住抬頭看他兩眼,而後連忙走到他身旁稟報,「皇上,南晉的六皇子來了,說是奉南晉王之命前來給您賀壽。」

「怎麼來得如此突然?」

「老奴也不知,他此刻已快到宣陽殿了。」

「快迎他進來。」

「是,老奴這就去!」

雖說對方來得突然,可他終歸是鄰國皇子,又是為自己賀壽而來,豈能拒之門外。

見劉公公大步走了出去,他隨即扭頭看向蕭靜寧,方才那小太監送來的紙條上寫的想必也是這事,看樣子他之前並不知情。

堂堂南晉六皇子,自千里之外趕來給他賀壽,為何南晉王沒有事先派人通傳消息?為何他進了帝都也無人知曉?

依他看,帝都的禁衛軍首領也該換人了!

眸中閃過一抹慍色,他探頭看著門外等劉公公將人帶來,誰知並沒見到劉公公的身影,卻看

tang見一個身穿明黃色錦袍的年輕男子匆匆走來,兀自站在門下望著低頭撫琴的慕容雲。

他就是納蘭君陌?

這個曾經讓蕭致頭疼了大半年,每天夜不能眠的勁敵,雖說他早已將納蘭的名字牢記,卻也是第一次見他。

看著他長身玉立站在門外,蕭致忍不住仔細打量了幾眼,心下暗嘆一聲確實龍章鳳姿。

他的樣貌與風華,與靜寧比起來亦是不相上下,他在戰場上更是威名赫赫,曾與從未戰敗的靜寧僵持不下。南晉有如此優秀的皇子,也難怪能在短短幾年的時間就幡然崛起。

只不過,他為何一直站在門外?

劉公公呢?

方才在宣陽殿外,納蘭君陌遠遠的便听見了熟悉的琴音,且看見無數鳥兒自各處飛來,均是朝著琴聲傳來之處而去。

不過剎那,一個在他夢中纏繞了無數次的名字瞬間涌進腦中,雙眸忽而一閃,他幾乎月兌口而出,「是勿離的琴音!」

這琴音,他永遠不會忘記,而那彈琴之人,他早已愛入骨髓。

再也顧不得身前帶路之人,他一個閃身便將眾人拋在身後,朝著宣陽殿徑直而去。

幾乎一路飛奔,他到了門外方才停下,定定看著殿中那道熟悉的背影,良久不動。

三年了,他等這一刻已千日有余,沒想到今日竟是在這東陵皇宮中與他相遇。

此情,此景,竟如同幼時初遇一般。

他依舊靜靜的坐在那里撫琴,他的肩上同樣站著一只鳥兒,就連他彈的曲子也與那日一模一樣,只不過``````他穿的卻不是紅衣。

顧不得殿內眾人驚訝的眼神,他長腿一伸便走進殿中,對那撫琴之人柔聲喚道,「勿離!」

——勿離。

錯不了,那就是他的勿離!

他的聲音雖然極輕,卻讓慕容雲頃刻回神,驚得她撫琴的手微微一顫,琴音頓止。

一瞬,肩上的畫眉鳥似乎受了驚嚇,連同滿地的鳥兒紛紛飛出殿外,很快就消失在眾人眼前。

鳥散,音絕,眾人卻未能回神,紛紛望向那突然出現攪了興致的男子,滿臉的埋怨與詫異。

指尖有鮮紅的血液流出,那是被琴弦所傷,慕容雲倏地將手掌收攏,死死捏著傷口,心卻再也無法平靜。

不用看,她也知道身後的人是誰,他終究,還是找來了!

听聞他漸漸走近的腳步,慕容雲渾身一怔,連背影都變得僵硬無比。不敢回頭,她就這麼筆直坐著,方才的泰若自然已消散得無影無蹤,只留下眼中的驚慌失措。

逃避多年,如今與他再見,她要如何面對?

黑瞳中映著她慌亂無神的樣子,蕭靜寧鳳眸微眯,細細思索著納蘭君陌方才喊出的兩個字。

勿離,勿離``````

何謂勿離?

他們兩個,認識?

抬頭,掃一眼未經通傳就走進殿中的納蘭君陌,他蹙眉看著,卻沒有出聲阻攔。

他想要看看,納蘭口中的勿離到底是何人!

面對這突然冒出來的男子,殿內文武百官楞了片刻後終是反應過來。立即有侍衛和幾名武將上前來攔,蕭致見狀連忙叱喝,「大膽,這是南晉的六皇子,還不給朕退下。」

「是!」

听聞來人竟是南晉的六皇子納蘭君陌,殿中眾人驚得倒吸一口涼氣,忍不住抬頭多看了兩眼。

這個在南晉國久負盛譽的年輕皇子,早在幾年前就已聞名天下,據說,他不但能征善戰文武雙全,且面容俊美無儔,如今看來果然不假。

只不過,他為何突然來到東陵?又做出如此無禮之舉?

隔得有些遠,蕭致只注意到他異樣的神情,卻不曾听見他說了什麼。雖說心中詫異,他面上並無太多驚訝,只是吩咐宮人在蕭靜寧身旁為納蘭君陌添了一個座位。

殿中有些混亂,慕容雲呆呆坐了片刻,腦中的思緒卻飛快轉著。先前在宮外看見他時,她就應該想到,他千里迢迢從南晉趕來,又恰巧是在東陵帝王大壽之時,定是來為蕭致賀壽。

可是,她為何沒有收到半點消息?

頓時有些懊惱,她忍不住暗罵一句愚笨,不動聲色的擦掉已經滴落至下巴的汗。就在手指剛剛踫到臉頰的那一刻,她眼中立即冒出一抹喜色,她的臉``````

幸好,幸好!

當初她回慕容家時,未免以後引來麻煩,她易了容,不想如今竟派上了大用場。

她現在這個樣子,與自己真實的容貌相去甚遠,就連恨她入骨的陸晨風也不曾把她認出來,想必納蘭一時也難以分辨。

心中抱著幾分僥幸,她生怕再這樣僵持下去會被蕭靜寧看出端倪,索性咬了咬牙,轉過身去。

四目相對,僅一瞬她就將視線匆忙移開,不敢再去看那張熟悉的臉。面向疾步走來的納蘭君陌

淺淺一笑,她極力掩飾著自己的緊張,隨後施施然朝著自己的座位走去。

日夜思念的人近在咫尺,納蘭君陌欣喜的抬手,想要將他攬入懷中,卻不想他竟突然轉身。

一瞬的怔楞,腳步戛然而止,他定定看著那張陌生的女子面容,瞬間失落至極。

不是他!

不是他的勿離!

方才太過激動,他竟沒有發現對方穿的是女子的衣服。

細細看她,一襲明黃色的重紗長裙,滿頭墨蓮般的青絲用玉簪綰起,分明是個女子!她的眼楮雖然和勿離極像,臉上亦帶著笑意,可那笑容卻不及勿離半分。

盯著她漸漸走遠的背影,納蘭君陌足足楞了片刻,而後終是忍不住自嘲一笑,他又認錯人了!

說不出的失望!這一次,他還是認錯了人!

三年來,他派人四處打探,自已亦去過許多地方找他,可他卻一次又一次的認錯了人。

每一次他見到與勿離身形很像的人,或是听見和他相似的聲音,他便欣喜若狂,可最後等待他的卻只有一次次的失望。

一如剛才,他滿心的歡喜瞬間就被一盆冷水澆得無影無蹤,剩下的只有透骨的冰涼。

人家分明是個女子,他卻以為那是他的勿離,如此男女不分,他不由覺得自己萬分好笑。

站了片刻,方才拉回了思緒,他立即將眸中的落寞盡數掩去,恢復了先前的翩然風姿。眼尾掃到門外氣喘吁吁的小七和劉公公,他隨即轉頭看向坐在高處的蕭致,緩步上前朝他躬身一禮。

「納蘭君陌奉父皇之命特意前來為皇上賀壽,未經通傳就走上殿來,唐突之處還請皇上見諒。」

「六皇子無需多禮,你不遠千里來東陵為朕賀壽,朕自當歡喜,何來唐突一說!」伸手穩穩一抬,他將帝王的威嚴展露無余,指向蕭靜寧身旁的空位說道,「六皇子,請入座。」

「謝皇上!」

點頭應下,他卻並未入座,繼續緩緩道,「為表心意,父皇特命君陌將南晉的鎮國之寶闢邪神珠帶來贈予皇上,還請皇上笑納。」

他話音剛落,站在門外的小七連忙把手中的錦盒遞給了劉公公,沖他笑道,「勞煩公公將壽禮呈給皇上。」

「誒,我這就去。」看著手中的盒子,劉公公如獲至寶,立即小心翼翼捧著走進殿中。

听聞南晉贈的竟是闢邪神珠,蕭致面上一喜,掩飾不住的笑意自唇角溢出。有了這珠子,靜寧的病興許有救了!

心情頓時一好,他笑看著殿下的納蘭君陌,語氣也親近了幾分,「如此重禮,南晉王確實費心了,六皇子這次回去定要代朕向你父皇轉達謝意。」

「皇上言重了,您的心意君陌自當轉達。」

「好,六皇子快請坐!」

伸手示意他入座,蕭致隨後對剛剛走到身旁的劉公公吩咐道,「重新擺宴,朕要好好招待六皇子。」

「誒,老奴這就去辦!」

連忙放下錦盒,他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急匆匆又出去了。這壽宴把他忙得,都快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沒有拒絕,納蘭君陌徑直走到龍椅下方的空位前,與蕭靜寧並排而坐。他才剛坐下,對面那些早已看呆的嬪妃們忍不住輕呼出聲,這一幕實在是太讓人激動。

東陵最出色的王爺,南晉最優秀的皇子,這樣的兩人坐在一起,那該是何等的驚艷!

抬眼望去,那端端坐著相互問好的兩人,一個美若謫仙,一個豐神俊逸,著實晃花了所有人的眼。

立時,有人忍不住掩嘴輕笑,「我的天,這位六皇子竟生得如此好看,那傳言確實不假。」

「是啊,我本以為三王爺就是這世間最好看的男子,不曾想南晉竟也有這樣的人中翹楚。」

「听說他還未曾娶妻?」

「好像是,不過像他這般優秀的男子,也不知誰家的女兒能有幸得他垂青。」

「有道是英雄難過美人關,你看咱們的三王爺,不也照樣找了一位風姿綽約的王妃。」忍不住咂舌,他現在還回味著方才的琴音,若不是這位六皇子突然出現,他們興許還能多听片刻。

听他提起三王爺,周圍幾人頻頻點頭,忍不住又往大殿前方看了看。

年輕尚輕的刑部侍郎瞧了片刻後忽然開口道,「你們說說,咱們的逸沁公主與這位六皇子可還相配?」

「別胡說,小心被人听見治你的罪!」

「對,對,瞧我一時高興竟忘了!」

連忙噤聲,他隨即低下頭去不敢再多話。

``````

僵硬的坐在兩人下方,此刻的慕容雲老實極了,她埋著頭不去看身旁的兩人,亦不去听後邊那些人竊竊私語,只是自顧自對付著桌上的菜。

心不在焉,她隨意夾起一筷子就放進嘴里,尖尖的骨頭戳得她嘴角生疼,她方才回神一看,自己夾的竟

然是``````雞爪子。

罷了,雞爪就雞爪吧,她張嘴就啃,完全無視周圍人異樣的目光。

似乎察覺到她的怪異,蕭靜寧扭頭看著她,目光一沉,「慕容雲,你是餓死鬼投胎嗎?」

這些菜剛才已經吃過一遍了,現在不過是特意為納蘭君陌重新擺的宴席,她竟還吃得下?

被他猛地一問,慕容雲激動得險些將雞爪子捅進喉嚨里,被一塊小小的骨頭噎住,她連忙扔了筷子伸手捂嘴。見她竟被嗆得面頰通紅,蕭靜寧立即將自己的水杯遞去,順勢在她後背輕輕拍了拍。

「吃那麼急做什麼,有人跟你搶嗎?」

``````

滿滿一杯水灌下,慕容雲片刻才順過氣來,立即下意識的朝他扯唇一笑,把水杯還了回去。

真是歹命啊,她竟差點被一只雞爪子噎死!

她看著蕭靜寧呆呆笑著,卻不答話。納蘭君陌就坐在他的身旁,雖說她現在的樣子讓人認不出來,可她的聲音,她的語氣卻變不了。

她若刻意改變,那蕭靜寧定會懷疑,她索性繼續裝傻充愣,只要不被他或是納蘭察覺出端倪,她願意做個啞巴。

面對她傻呵呵的笑臉,蕭靜寧實在不想多看,放下杯子立即移開了視線。

她此刻的樣子與剛才在殿中撫琴時相去甚遠,隔著身旁的蕭靜寧,納蘭君陌直直看著她,眼神漸進深邃。

天底下真有如此巧合的事嗎?

她彈著和勿離同樣的曲子,有著與勿離極似的背影,她的琴音也能引來無數鳥兒。除了那張陌生的臉,似乎再找不出別的差距。

怔怔看了半晌,他驀地伸手舉杯,轉眼看向對蕭靜寧笑著說道,「多年未見,君陌對王爺甚是想念,你大婚之時君陌未能在場,今日便借著這個機會敬你們一杯,祝王爺與王妃白頭偕老,且能早日添丁!」

白頭偕老?早日添丁?

她與蕭靜寧?

忍不住一陣惡寒,慕容雲強裝鎮定,緊隨蕭靜寧一同舉杯,抿唇笑了笑便將杯中的酒飲下。

一口酒尚在嘴里,她立即又听見納蘭君陌輕聲問道,「方才在殿外听見王妃彈琴,竟讓君陌想起一位故人,不知王妃剛才彈的曲子是哪位高人所授?」

終究還是被問起,慕容雲咽下酒連忙說道,「琴藝不精,讓皇子殿下見笑了。這首曲子我也不記得是從哪一本曲譜中看來,當時覺得甚好就記下了,現在一時也想不起來。」

「原來如此。」不由失望,他眸中神色一暗,「是君陌問得唐突,還請王妃莫要見怪。」

「殿下言重了。」悻悻答著,慕容雲心虛的垂下眼瞼,這種如坐針氈的感覺讓她很是不安。

她是不是該找個理由先行離開?再這麼坐下去,她指不定就要被這精明的兩人當場拆穿,到時後果將難以料想。

背上漸漸溢出一層冷汗,她認真想了片刻,旋即不動聲色卸去了周身所有的內力,臉色一瞬就變得蒼白如紙。

伸手扯了扯蕭靜寧的衣擺,她虛弱道,「王爺,妾身有些不舒服,想先回王府。」

觸及她毫無血色的臉,蕭靜寧頓時一慌,「怎會這樣?」

「妾身也不知為何,只是覺得頭疼欲裂,渾身無力。」周身內力一卸,她便如同病入膏肓,為了讓蕭靜寧相信,她也只能用這種苦肉計。

想起那晚她病發時的模樣,蕭靜寧伸手一探,她身上果然冰得嚇人。

「我送你回去。」

「不,不用。」伸手抓住他,慕容雲咬牙拒絕,「壽宴未散,又來了鄰國貴客,王爺你怎能離席,妾身自行回府就好。」

她一個人離開已經很打眼,若是讓蕭靜寧陪著她一起,難免叫人猜疑。

「閉嘴。」懶得理會她的廢話,蕭靜寧倏地站起身來,面色陰郁無比。

早已察覺他們兩人的異樣,蕭致抬眼望去,亦被慕容雲那慘白的臉色驚得一楞,「靜寧,雲兒她怎麼了?」

「不過是舊疾犯了,無妨!」

「舊疾?」眉頭一擰,他立即轉眼看著身旁的劉公公,輕喝一聲,「還不去傳太醫!」

「是,是!」

慌得點頭,劉公公抬腳就走,卻被蕭靜寧冷聲喝住,「不必了!」

那些庸醫要來作何,只會耽誤他的時間。

伸手扶起已漸進昏沉的慕容雲,他看向蕭致沉聲道,「王府有藥,兒臣自會帶她回去。」

事出突然,蕭致見他斷然拒絕自己的好意欲要離開,雖說心中多少有些不快,卻也不好拒絕,「好吧,你且先行回去,朕稍後就讓太醫們趕去王府。」

「多謝父皇。」

語氣依舊冷漠,他隨口一謝,彎腰抱起身體冷得似冰塊一般的慕容雲大步走出殿外,連坐在他旁邊的納蘭君陌都來不及招呼一聲。

殿中所有人皆是睜大眼目送他離去

,又一次被驚得合不攏嘴。

今兒到底是個什麼日子?這一樁樁一件件的稀奇事實在是讓他們難以消化。

直直盯著他走遠的背影,慕容毅皺眉沉思,雲兒她有什麼病?為何之前沒听她說過?

見他亦是滿臉的驚訝,坐在身旁的柳定山忍不住好奇問道,「丞相大人,王妃她得的是什麼病?」

看王妃剛才那虛弱的樣子,似乎病得不輕,倘若他能找到法子治好王妃的病,說不定蕭靜寧心情一好就放過了他,還能給他加官進爵。

立時喜得眉梢一挑,他隨即又討好的道,「微臣知道京中有個神醫,不若請他給王妃瞧瞧!」

被他問得一楞,慕容毅終是回神,看一眼他眼中的算計冷聲說道,「柳尚書的好意老夫替王妃領下,至于治病一事還是讓王爺親自定奪吧,你我就無需操心了。」

「是,是,還是丞相大人想得周到。」尷尬一笑,他方才驚覺自己表現得太過擔憂了,連忙閉上嘴不再多問。

在別人眼里,他現在還是四王爺一派,怎能對三王爺與三王妃的事情如此上心?

心虛的看一眼前方的蕭逸騰,他隨即低下頭去再次沉默。

待蕭靜寧走遠後,納蘭君陌看著身旁空空的位子不由一笑,著實沒想到曾經那個睥睨天下的男子也會有這般柔情似水的一面。

連冷若冰霜的蕭靜寧也有了如此在意的女子,而他卻依然孤獨,如此一比,他更覺心中失落。

等他有朝一日找到那騙子,他定要將他緊緊抱住,用力揉進骨血,讓他永世也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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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著慕容雲離開大殿,蕭靜寧用最快的速度奔向正陽門,不顧小廝驚訝的眼神大喝一聲,「去黃家別院。」

直到他上了車,小廝這才回過神來,連忙應了一聲就坐上車揮動鞭子。

被他緊緊抱在懷里,慕容雲雖然四肢發軟如同重病,但腦子卻十分清醒。听聞蕭靜寧要帶她去黃岳鳴的別院,她隨即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襟,用那幾乎淺不可聞的聲音說道,「我想回王府。」

她不過是故意卸去了體內的真氣,並不是發病,只要回去休息幾個時辰就能恢復,不需要去找黃岳鳴。

見她意識還算清醒,比起那日看起來確實好了許多,蕭靜寧的臉色終是緩和了些許,「等他穩住你的病情,我們再回去。」

林叔此時想必還在香山別院,他只能帶著慕容雲直接去黃岳鳴家中找他。

「我想回王府。」

忽然執拗起來,慕容雲連睜開眼皮的力氣都沒有,卻死死抓著他的衣襟,低聲重復著這句話。

當初師父為了救她,將這股真氣強行灌入她體內,用以續命。這些年,她也是憑著這股真氣維持自己的命活到現在。

她知道自己的身體異于常人,甚至說得上詭異,黃岳鳴雖然暫時查不出她的病因,但時間久了,他定能看出端倪。

這個秘密,她不希望被任何人發現,尤其是蕭靜寧。

從未見過她如此固執的樣子,蕭靜寧擰眉看著她,遲疑了片刻終究還是妥協,「好,我們回王府。」

就在他答應的那一瞬,慕容雲的手驀地一松,隨後腦袋一歪將整張臉都埋進他胸前,昏沉睡去。

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觸手冰涼,蕭靜寧察覺她脈象還算正常,這才對車外的小廝說道,「不必去黃家別院了,回王府。」

雖不明所以,小廝依舊點頭答道,「好。」

知道王爺此刻回府必有要事,他特意將車趕得快了些,一路飛奔回到王府。馬車在門口停下,剛要進門的林天炎和陸晨風不由疑惑的轉頭,難道王爺回來了?

看見蕭靜寧抱著慕容雲下了車,林天炎心中頓時一緊,疾步走上前來,「王妃她怎麼了?」

「舊病又發,你快去將黃老頭找來。」此時此刻,他信得過的始終只有黃岳鳴一人。

「好,我這就去。」

不曾多問,林天炎轉身就走,蕭靜寧隨即抱起昏睡的慕容雲大步朝著書房而去。

生平第一次抱著一個女人回府,路上撞見了許多丫鬟小廝,他們瞧見王爺此時的樣子紛紛避讓,嚇的不輕。有兩個粉衣丫鬟站在人後遠遠看著,相互皺眉望了望,立即轉身朝著新房奔去。

偌大的新房內滿地狼藉,早上被蕭靜寧一番羞辱後,慕容霜回到房中便瘋狂砸掉了所有的東西。

砸完後仍不解氣,她又將芙蓉一腳踹到地上,眼睜睜看著她被地上的碎片劃得傷痕累累,她才覺得心中舒坦不少。

芙蓉被兩個丫頭扶去包扎傷口,其余幾個丫鬟都知道她們家小姐此刻正在氣頭上,不敢再來惹她,自然也沒人敢來收拾這屋子。

那兩個粉衣丫鬟一路跑回院中,擔

憂的看了一眼兀自坐在里屋的慕容霜,猶豫片刻後還是走了進去。

「小姐,奴婢們剛才瞧見王爺回來了。」

听聞蕭靜寧竟然這個時候回府,慕容霜倏地雙目圓睜,轉頭瞪著她二人冷聲一喝,「你們看清楚了?」

「是,奴婢們看得清清楚楚。」

按理說,這壽宴應該要到晚上才會結束,他為何此刻就回來了?

心中雖然疑惑,可有了早上的教訓,她也不敢貿然去問。盯著眼前兩人,她隨即又道,「難不成是那賤人惹得王爺不高興了?」

自然知道她口中的賤人指的是誰,兩個丫頭連忙低下頭去,顫悠悠道出她听了可能會再次失控的消息。「奴婢們剛才看見``````王爺他``````他是抱著那女人回府的。」

抱著她?

宛若平地一個驚雷,慕容霜瞬間暴怒,幾乎跳著吼道,「為什麼抱著她,她的腿斷了嗎?」

「這,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只隱約听見什麼發病,什麼大夫的,看她的樣子好像並不清醒。」

「發病?」

眼中閃過一抹陰鷙,她盯著那瑟瑟發抖的丫鬟厲聲一喝,「說清楚些,到底怎麼回事?」

「奴婢也不清楚,王爺抱著她直接去了書房,奴婢不敢跟去,也不敢貿然去問。」

「這也不敢,那也不敢,要你們這群飯桶何用!」怒極,她倏地起身在桌上用力一拍,將最後一個茶杯也扔了出去。

杯子碎裂,滾燙的茶水濺了那兩人一身,不敢呼痛,她們連忙跪下求饒,「奴婢該死!」

「確實該死,沒一個是有用的東西。」咬牙切齒說著,她隨即大喝一聲,「滾出去!」

「是,奴婢告退!」

如獲大赦,兩人跪著爬出了屋子,直到退出院外仍覺得心有余悸。小姐自從嫁入王府後脾氣就越發不好,難怪芙蓉姐先前傷成那樣,早知如此,她們就不回來報信了。

院外空無一人,慕容霜眼中的戾氣卻未減半分,轉身自抽屜里拿出那包致命的毒藥,她死死盯著看了半晌,怒極反笑,「慕容雲,你既然病重,那我就再送你一程。」

這藥本是慢性毒藥,需連服一月才能讓人死得無聲無息,殺人于無形,到時候就連宮中的太醫也查不出是何原因。

只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太長了,她等不了。

明日,她便以十倍的劑量放進慕容雲的飯菜里,送她早日歸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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