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接到彭少楓的電.話,邢一森陪著顧小白匆匆趕來,路上邢一森抽空給陸遙發了個信息,通知他夏梓欣平安無事,
到了醫院,彭少楓把事情說了一遍,顧小白听到夏梓欣威脅韓佳慧的時候,沖她豎了個大拇指。
「行啊,說得好,我給你點贊!」顧小白拍著夏梓欣的肩膀,恨恨咬牙︰「我早就看出那姑娘沒安好心,沒想到還是著了她的道。據」
夏梓欣勉強笑了下,眼楮一直盯著手術室大門。
看出她的擔心,顧小白不動聲色地瞥了邢一森一眼。
頓時,邢一森心領神會,知道她又憋著一肚子主意,輕咳了兩聲,問彭少楓︰「送過來的時候,醫生有沒有說什麼?」
他們兩個的眼神交流,沒有逃過彭少楓的雙眼,他警惕地看了眼邢一森,模了模鼻子回答︰「右手動脈血管受損,幸好夏梓欣做了急救措施,但是……」
顧小白從事的行業,讓她多少對醫學方面有所了解,她皺了下眉,故意在夏梓欣耳邊說︰「失血嚴重,不會出現像上次梓欣那種缺血的情況吧?」
不出所料,听到顧小白這麼說,夏梓欣臉色慘白,下意識地抿緊嘴唇,上身前傾,好像隨時都要站起來一樣揆。
顧小白沖邢一森得意的挑挑眉,邢一森揉著太陽穴,寵溺一笑。
彭少楓一下子明白過來,這兩個人憋著一肚子壞水,想間接撮合顧安成和夏梓欣。
夏梓欣的精神有些緊張,偏偏這個時候,手術室的門大開,有護士行色匆匆地出來。
「病人是不是失血過多?」夏梓欣突然撲了過去,嚇得護士往後退開一步,但手還是被夏梓欣緊緊攥住。
「嗯。」護士點頭,費力的想要抽出手。
夏梓欣力氣大得驚人,抓著護士的手不肯松,她神色焦急的問︰「我也是A型血,我可以輸血給他。」
護士驚恐的看著她,微微一怔,眉頭很快皺了起來,她使勁掙月兌出手來,狐疑地問︰「為什麼要你獻血,我們院又不缺A型血。」
夏梓欣尷尬地松手,往後退開了兩步,神情呆滯地坐回椅子上。
顧小白覺得憋笑快要憋炸了,一手扶住邢一森的肩膀,背對著夏梓欣,肩膀一聳一聳的,努力不發出笑聲。
彭少楓也覺得有趣,一張臉漲得通紅,扭過頭深呼吸,提醒自己忍住再忍住。
「那個……我……」夏梓欣窘迫地低著頭,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醫生和護士推著顧安成從手術室里出來。
因為失血過多的關系,顧安成臉色蒼白,嘴唇干裂著泛白,夏梓欣立馬撲了過去,握住他的手,感受著他的脈搏,才暗中舒了口氣。
「醫生,他怎麼樣?」夏梓欣問的時候,顧小白、邢一森和彭少楓圍了過來。
「顧少被送過來的時候失血過多,他胳膊上的傷口縫了十五針,現在情況比較穩定,但接下來幾天需要好好休息。」醫生摘下口罩,禮貌地跟彭少楓打招呼。
救護車來的路上,彭少楓本想讓救護車開去仁愛醫院,是夏梓欣堅持著要到就近醫院,方便盡快安排顧安成手術,彭少楓才找了附近一家醫院,並且安排了相熟的醫生。
「他什麼時候醒?」夏梓欣始終看著顧安成的臉,心里頭隱隱透著擔心。
「這個說不準,顧少身體現在很虛弱,就算麻醉藥退了,也可能會昏睡一段時間。」醫生又囑咐了幾句,恭敬地問彭少楓︰「彭總,您看……」
「就在這住吧。」眼珠一轉,顧小白搶先開口︰「移來移去麻煩,不利于我哥休息。」
最重要的是,顧小白擔心轉到仁愛醫院之後,會有些不長眼的女人跑來打擾他們兩個人獨處。
「行。」醫生笑著應下,轉身吩咐護士說︰「快送顧少到單人套房。」
***
顧安成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午夜時分。
他睜開眼後,第一時間尋找某個小女人的身影。
彭少楓從外面進來,就看見顧安成瞪著兩個大眼楮四處巡視,像在找什麼,他模了模頭,嘴角一勾︰「你總算醒了。」
「嗯。」顧安成聲音沙啞,掙扎著要坐起來。
听到病房內的聲音,一個人影從外面躥了進來,按住了顧安成的肩頭。
房內燈光昏暗,但顧安成還是認出了眼前的人是夏梓欣,她搖著頭,擔憂地說︰「別亂動。」
說完,夏梓欣走到床尾,搖動著升降把手,把床緩緩升高。
「直到傷口痊愈,你要盡量避免使用右手。」固定好把手,夏梓欣又替顧安成整理好被子。
「沒事。」顧安成笑,看著她忙前忙後,心里暖暖一片。
「怎麼沒事?」夏梓欣皺眉,有些著急地說︰「這幾天我們會照顧你的起居,你就不要亂動了。」
「咳咳……」彭少
tang楓倚在門邊牆上,推月兌著︰「安成,我可沒時間照顧你,你知道我手頭上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跟在夏梓欣身後進來的顧小白也緩緩開口︰「哥,我知道你不喜歡,所以沒通知家里的人,而且我療養院那邊比較忙,恐怕我也沒什麼時間陪在這兒。」
「我留在這。」夏梓欣突然開口,盡管她的聲音很輕,卻在寂靜中顯得格外嘹亮,「他是因為我受傷的,我想留在這里照顧他。」
顧小白和彭少楓飛快地遞了個眼神,兩人嘴邊露出得逞的笑容。
「那你就在這兒好好照顧我哥吧。」顧小白就等她這句話,忙爽快地答應下來︰「梓欣,我哥交給你了。」
夏梓欣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既然顧安成這邊,有人自告奮勇要堅持照顧他,那麼其他人也累了一天,紛紛找理由告辭,而接下來的幾天也鮮少出現在醫院里。
上午,外面的太陽很好,透過窗戶照射進來,曬得人暖洋洋的。
夏梓欣回來的時候,護士正在給顧安成量體溫。
盡管是在病中,但顧安成的魅力不減分毫。
護士一雙眼直勾勾盯著他瞧,眼底的愛慕一分分增加。
夏梓欣看在眼里,靜靜地把東西放在桌上,尷尬地站在一旁。
她臉上的表情很平靜,可不安的眼神出賣了她的心,顧安成淺笑,對夏梓欣說︰「過來。」
他話里透著溫柔,眼楮自始至終都看向夏梓欣,只要她在的地方,無論她躲藏在哪,他都能第一時間看到她。
護士這才注意到夏梓欣,雖然不甘心,但還是往旁邊讓了讓。
夏梓欣走近,顧安成很自然地握住她的手,指尖在她手背上摩挲著,笑問︰「去哪了?」
「我回去做了些清淡點的飯菜。」夏梓欣的手往後抽了一半沒再動,臉上露出羞赧的表情。
顧安成微微皺眉,眼中閃著疼惜的神色︰「怪累的,下次讓小白或少楓買了送來。」
「你需要忌口,還是我自己做比較好。」下意識地,夏梓欣反握住顧安成的手。
看著兩人旁若無人的舉動,護士覺得渾身不自在,她輕咳了一聲︰「那個……我先去忙了,看完體溫計後,還請這位小姐把體溫計還到護士台。」
「好,謝謝你。」夏梓欣點頭道謝,嘴角始終帶著溫和笑容。
夏梓欣搬了張椅子坐到病床前,顧安成很隨意地問了一句︰「昨天那塊手帕放哪了?」
「什麼手帕?」夏梓欣沒听清愣了一下,但很快反應過來,臉上一熱,從拿過來的袋子里掏了出來。
深藍與白色交織的格子手帕已經洗得有些發舊,上面沾了血後,醫生本來是要丟掉的,卻被夏梓欣要了回來,然後洗干淨熨平又帶了過來。
她本想,如果顧安成不提,她也緘口沉默,但卻沒想到他還是問了。
顧安成模著那塊手帕,眼神復雜地看了夏梓欣一眼,苦笑道︰「早知道昨天就不帶它出門了。」
「只是一塊手帕。」夏梓欣輕聲開口,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听起來平靜。
「它是不一樣的。」顧安成將手帕放進床頭櫃的抽屜里,視線落在夏梓欣身上,說︰「它是你送我的第一份禮物。」
心頭一震,夏梓欣在這一刻失聲,她當然記得這塊手帕,它不是什麼名牌也不是什麼貴價貨,卻是當年他們戀愛時,她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所以,昨天看到這塊手帕的時候,勾起了夏梓欣很多回憶。
好不容易平靜下來,夏梓欣微微側頭,避開顧安成的視線,聲音輕緩的說︰「都過去那麼久了。」
「也是。」顧安成知道她在強作鎮定,視線移到窗外,神似哀傷地說︰「但我都記得。」
***
陸遙知道夏梓欣沒事,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經過一宿的掙扎,他還是決定去醫院一趟,只為了親眼確定她真的沒事。
「顧安成為了救她,胳膊受了傷,所以……」邢一森親自開車送陸遙過來,「她這會正照顧顧安成,一會兒不管你看見什麼,都別太激動。」
「他們……發生了什麼?」陸遙皺眉,他覺得邢一森話里有話。
邢一森仔細想了想,昨天也沒發生什麼特殊的事情,如果非要說,大概就是夏梓欣太過于緊張顧安成的傷勢。
但換個角度來想,一個男人為了一個女人受傷,兩人之間的關系又有那麼一點撲朔迷離,女人緊張也是很平常的事。
「沒發生什麼。」邢一森停好車,他承認他昨天跟陸遙報平安時,隱瞞一些事。
陸遙忍不住懷疑邢一森的話,如果那兩人真沒什麼,以邢一森的性子不會特意說一句。
「真沒什麼。」陸遙眼中的疑惑一波.波擴大,邢一森忍不住嘆了口氣︰「英雄救美,夏梓欣心里肯定有那麼點不一樣了,我是怕你看到她對顧安成好,心里
難受。」
陸遙攥拳,邢一森說的話沒錯,昨晚一宿他腦海里都是夏梓欣照顧他時的點點滴滴,她對他的溫柔體貼,他實在不想在別的男人身上看到,尤其是顧安成。
「我也可以為她擋刀。」陸遙突然冒出一句。
邢一森愣了一下,卻沒把這話放在心上,他太過了解陸遙,如果昨天救夏梓欣的人換成陸遙,那一刀真未必會捅在誰的身上。
邢一森輕車熟路的帶著陸遙去了顧安成的病房,一進去,就見夏梓欣正打開一個個保溫盒。
桌子上的菜都是些家常菜,不精致,但卻清淡有營養,顯然是精心為顧安成準備的。
陸遙吃過夏梓欣做的菜,所以他一眼瞧出這些都是出自夏梓欣之手,心里忍不住泛酸。
顧安成明明看見了他們兩人進門,卻旁若無人地偷嘴,左手飛快地捏起一塊菜往嘴里放,笑著看向夏梓欣說︰「真香,手藝比以前好很多嘛。」
他孩子氣的偷.吃,夏梓欣下意識敲了他手背一下,並且瞪了他一眼,顧安成臉上始終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這一幕落在陸遙眼中,心里頭的酸水越冒越多,他覺得顧安成是故意告訴他,他早就吃過夏梓欣做的飯菜,他陸遙根本就比不上他顧安成。
邢一森沉默地退到一邊,人兩個大男人為女人爭風吃醋,他還是少攙和為妙。
「梓欣,你沒事吧?」陸遙走過去,拉住夏梓欣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才輕舒一口氣︰「我昨天有個會要開,所以沒能……」
「哥,昨天我幫你跟醫院那邊打過招呼,郊區那個學術研討會李院長換了別人去,他讓你好好休息別擔心,昨兒個我把這茬給忘了。」顧小白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陸遙臉色難看地回頭,就見顧小白急匆匆趕緊來,手里還拎著幾個食物打包袋。
「喲,陸先生來啦。」簡單地打了個招呼,顧小白笑得跟朵花似的說︰「梓欣,你給我哥做了這麼多好吃的呀?看來,我打包的這些都不適合我哥,要不咱兩給吃了?」
顧小白來得湊巧,這些話也都是故意跟陸遙說的,她哥可以為了夏梓欣拋開所有,她就不信陸遙也能,再說沒瞧人兩正膩乎著麼,要他陸遙多出來橫插一腳,看她不踩死他。
陸遙本來心里就難受,顧小白的出現,無疑給他心里添了堵,頓時臉色一變。
夏梓欣覺得陸遙好心來一趟,客氣地說︰「小白,反正我做的也多,你打包的也多,要是邢先生和陸先生不介意,大家一起吃吧。」
陸遙皺眉,她叫他……陸先生?
顧小白趁人不注意,踢了邢一森一腳。
「不用了,一會兒還有事。」邢一森接過顧小白手上的袋子。
「有事那就快去忙吧。」顧小白順溜地接嘴,間接地下逐客令︰「這都飯點了,我哥該餓了,這菜要是涼了,吃了對胃不好。」
她剛說完,顧安成別扭地用左手拿筷子,卻被夏梓欣搶了過來,輕聲呵斥︰「不是讓你不要亂動嗎?要吃什麼我夾給你。」
顧小白話里的意思本就很明顯,陸遙看著夏梓欣親手喂顧安成吃飯,心里更加難受,他臉色一白,下意識去拉夏梓欣的胳膊。
夏梓欣沒料到,身子一晃,差點摔倒,顧安成眼疾手快,一手握住她的手,扶穩她的同時不小心牽扯到他的傷口。
「嘶——」顧安成疼得冷汗都冒出來了。
「你沒事吧?」夏梓欣急了,扶著他坐好,仔細檢查他的傷口,發現沒有滲血才安心地舒了口氣,嗔道︰「說了多少次讓你不要亂動,萬一再弄傷怎麼辦?」
顧安成勉強擠出個笑臉,夏梓欣眼中的擔心更濃了幾分。
陸遙在一旁看著,拳頭越攥越緊,他鐵青著臉深呼吸,輕聲說︰「梓欣,我就是想來看看你,你沒事我也就放心了。」
「嗯。」夏梓欣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
陸遙抿唇,不甘心地說︰「那我先走了,晚一點再聯系你。」
「好。」夏梓欣點了點頭,拿起筷子夾了菜送到顧安成嘴邊,柔聲說︰「我喂你吃,不要再亂動了。」
「好。」顧安成笑得開心,他側眸看向陸遙,挑了挑眉毛,眼神里有得意的神色。
陸遙咬牙,明知道顧安成是在博同情裝可憐,卻還是被夏梓欣喂他吃飯的舉動氣道,他冷哼一聲,大步往前走。
顧小白興高采烈地守在門口,目送他們離開的背影,回身沖顧安成比劃了個大拇指。
顧家兩兄妹存心排擠走陸遙,夏梓欣心知肚明,但顧安成為她受傷是事實,她心里內疚卻也感激,所以她剛剛什麼都沒說。
這會兒人走之後,夏梓欣一邊喂顧安成吃飯,一邊輕聲說︰「以後別再這麼孩子氣,陸遙那個人沒什麼。」
「什麼沒什麼?他一肚子壞水。」顧小白湊了過來,企圖煽風點火︰「嘴上說為了開會不能去救你,可
我哥都能拋下所有去找你,他要真喜歡你,還在乎一個會?」
「小白。」顧安成遞了個眼神給顧小白,輕輕搖頭,轉而對夏梓欣說︰「我不喜歡他像蒼蠅一樣圍在你身邊轉悠。」
蒼蠅?夏梓欣勾了下嘴角,糾正他︰「不許這麼形容人。」
顧安成笑,握住她的手,認真地看著她說︰「我不是讓你比較,我跟他也沒什麼好比較的。」
「他有他的顧慮和難處,我不一樣,至少在對待你這件事上,我們兩個本身的感情就是不同的。」顧安成相信,這番話里的意思夏梓欣懂。
一個是認識三個月的追求者,一個是曾經在一起過的男人,從感情角度出發,本身就是有輕重之分的。
「顧安成,那些事都過去了,以後不要再提了。」夏梓欣眸光黯淡,她側了側身,對顧小白說︰「小白,我想去下洗手間,你來喂你哥吧。」
其實,從顧安成為她輸血、擋刀之後,她不止一遍問過自己,是不是心里還在意著他,可關于五年前的記憶太過慘烈,讓她一次次下意識避開了這個問題的答案。
看著夏梓欣離開的背影,顧小白低聲問︰「哥,我是不是做的太過了?」
「不關你的事。」顧安成搖頭,突然沒了胃口,「當年的那些事……她會逃避也是本能反應。」
「哥,經過昨天那事,我覺得你們還有戲,她是緊張你的。」顧小白一手搭在顧安成肩膀上,「你想,你們之間有五年的空白,可她現在還是緊張你的,這就是好事。」
顧安成沒說話,左手靈活地拿起筷子,默默地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