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滄海 第六十六章 風吹草動

作者 ︰ 琴昂

「滾稻草的兄弟,還見外。」看見丁強,在機場沒有遮擋的草地上測量,經過幾天風吹日曬,他嗓子充血,五音不全,說話像一個老鴨似的沙啞音調。王大海接著說,「吉普車里,有一個罐頭瓶,里面泡著茶和胖大海,你端過去喝。」

「謝謝董事長,拿自己的杯子,去倒一點就行。」丁強誠惶誠恐地把自己的杯子蓋打開,走向吉普車。

「身體可是革命的本錢,大家都要注意,學會保護自己。」王大海讓小陶買來柿子,分給每人兩個,吃下去,清熱去燥。特意給市土地局測繪隊的工程師四個柿子。

操作水準儀,不是站直著,就是弓著腰,時間一長,人著實難以支撐住。躺在草地上,天作帳篷地作床,風當佳肴雨當酒。有一種浪漫的幸福享受,大家盡情地吮吸著青草帶著泥土的芬芳,望著深遠的天空,思想在自由的翱翔。

廢棄的老機場有一千多米長,是三十年代土法上馬的跑道,路基石塊壘成,上面用黃土、石灰、和河沙三者的混合物,經煉打滾壓而成的,經過五十多年的風雨侵蝕,已經長滿雜草。不過在土地十分珍貴的鬧市旁邊,有這麼一塊小「草原」,如世外桃源,的確,是一種奢侈的享受。

放眼望去,雨後的草地,野花競放,像一塊剛浸過水的花頭巾,連露珠兒也都是五顏六色的。清新的陽光,像是給草地上的萬物燙了金似的,在五顏六色的表層,濃濃地染上一抹橙黃,並且反射出道道眩人眼目的光輝。

「丁主任,喝了董事長胖大海茶,你不要表現一下。」吳兵看著大家休息的空檔,有意挑逗丁強,活躍氣氛,調整一下疲勞的心情。

「還表現呢,有空就想躺著,整個人就不想動。」丁強睡在草叢里,回答吳兵。

「測量這個專業,沒有一個好的身體,是搞不下來的。我常年累成習慣,要適應一點。」坐在草地上的土地局測繪隊的工程師說。

「越躺越不想動,丁主任要起來說說笑笑,人的疲勞就跑走了。」吳兵拿著一根草,撓丁強的一耳朵。

「丁主任,這一個柿子的皮剝掉了,起來把它吃下去吧。」陶勇把一個剝好的柿子,送到丁強的嘴邊。

「大家都很疲勞,我怎麼還能剝削小陶的勞動力。」丁強爬起來,接過小陶遞過來的柿子,不好意思地說。

「你是大熊貓,成了重點保護對象。不要像飛機的尾巴--翹得高。」吳兵緊追著丁強不放,又接著調侃他。

「老婆說,這才幾天時間,怎麼就變得像黑鬼一樣。兒子說我是成了非洲人。」丁強用手捂住,被吳兵撓癢的一只耳朵。自嘲說。

「你們舍小家,建設德豪新的大家,吃苦受累。讓我想起毛爺爺寫的一句詩,為有犧牲多壯志,敢教日月換新天。總是讓我有一個信念,再苦再累,也不能倒下去,只有付出艱苦的努力,才能迎接美好未來。」王大海看著一馬平川的機場荒沙地,觸發了一種油然而生的創造激情,要用自己的智慧和雙手,帶領大家,在這片荒沙地上創造一個現代化的工廠,打造出一流的企業。要馳騁于市場,心中總是要裝著春天,不能染指半點陰影,征途中不能有困頓,帶著浸潤蜜汁的微笑,去征服這個荒沙地,這座城市。

「丁主任不能再做縮頭烏龜,董事長都來了一個,你再不露一手,我們可要打你的**。」吳兵硬是把丁強給拽起來,要他表演一個節目。

「這叫強人所難,翻跟頭,打躍子我從小就不敢,唱歌是五音不全。」丁強抓著頭,尷尬地站在那里。

「我給你伴奏。」測繪隊的工程師,從他的挎包里,掏出一把口琴,拿在手上,把琴口向下甩了幾下,等待著丁強說出歌曲的名字。

「你不能武不會唱的,干脆朗誦一首詩歌。」王大海看丁強還站在那里抓著頭,他指著深遠的草地說,「來一段歌頌草地的配樂詩歌朗誦。」

丁強扭著身子,看了一會兒藍天後說︰「那我就朗誦一道南北朝時期流傳的民歌《敕勒歌》。」

測繪隊的工程師也不怯場,配合丁強的朗誦,主動吹了一曲電影《戴手銬的旅客》中的插曲「駝鈴」。

丁強抑揚頓挫地吟誦詩句︰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男兒血,英雄色。/為我一呼,江海回蕩。/山寂寂,水殤殤。/縱橫奔突顯鋒芒。

短暫的休息輕松之後,又投入到緊張的測量工作之中,陶勇扛著標杠,跑到機場很遠的那一頭,把標杠插在地面,人靠著標杠站立著。吳兵扛著水準儀的三角架,放在指定的地點放好架穩,丁強與工程師聚精會神地安裝調試水準儀。在各項工作準備就緒後,王大海與吳兵倆人深入到七十年代用作安二飛機場的指揮台後面,察看水泵系統。

隨著太陽爬到樹梢上,天氣就沒有早上那麼的舒適,感覺不到一絲絲的風,陽光火辣辣的,讓人悶熱。為了避免陽光刺眼,保證測量的數字準確,丁強與工程師把雨衣攤開,搭在頭頂和水準儀上,遮擋陽光。

村道上,陸陸續續走著放學的學生,有一個同學眼尖,從遠處就看到機場這邊,跑道上架著個架子,一塊大雨衣把人蓋住,像是在架子上,搗鼓著什麼東西。見此情形,幾個好奇的同學結伴而來。

同學們,先是三三兩兩地走來,到後來成群結隊地涌向這邊。團團圍住水準儀,嘰嘰喳喳地議論不停,有一個膽大的男同學,爬到水準儀三角架的下面,伸著頭向上看,大聲說︰「我看到了,架子上好像有一台大照相機。」

圍著的同學們,興高采烈地議論開來。

「是在給對面的人照相,你們看,那個人,手上拿著的像是一根紅櫻槍。」

「好像不是在照相,哪有這麼遠的距離。人怎麼能照得清楚。」

「可能是在拍電影,很多年以前,在機場上拍過電影《風雪大別山》,可是,那時我還沒有出生,不知道在哪個角落,不然,上個電影鏡頭,該有多幸福。」

「現在,機會不是從天而降。」

男同學多數在著磨,雨衣披著的人,到底在操作什麼?是怎麼操作的?

女同學就不一樣了,有幾個自認為長著漂亮的,在牽牽自己的衣角,理理鬢發,懷揣著要上鏡頭的夢想,激動地跑到水準儀前面,希望有人采訪她,或是把她錄上一段,在寬大的電影屏幕上放出來,是多麼幸福的事。

一個瓜子臉的女同學,拚命地擠過其他的同學,沖到水準儀的鏡頭前,把自己的臉抵住了鏡片,要求把她拍攝下來。

這一下,激怒了丁強,他突然發威,跑到水準儀前,像攆小雞一樣,把女同學沖散開來。然後,拿著手中的雨衣,回到這邊刷一圈,頓時,男同學如蒼蠅一樣,紛紛逃竄。

當王大海與吳兵倆看過水泵,回到測量點,丁強把剛剛發生的一幕,講給他們倆人听的時候,還有個別的同學沒有走開,躲在遠處,仔細察看,他仍然不相信,這不是在拍電影。

陶勇拿著標扛,也回到水準儀旁,听候安排下一個測量點的位置。他對王大海說︰「我剛才看到了那輛小轎車。」

「哪輛小轎車?」王大海急切地追問。

「就是到我們公司去打架的那輛皇冠轎車,車號是︰88888,不會錯的。」陶勇肯定地向王大海說道。

「蘇躍富,這個滾刀肉的嗅覺還真靈敏,他又要打什麼鬼算盤。」為了進一步模清真實情況,王大海安排丁強與陶勇倆人一起到村子里轉一圈。

沒有多長時間,丁強與陶勇已經趕回來,丁強想了一個簡便又有效的辦法,他走到村口的一個小賣部,買一包香煙,漫不經心地問營業員︰「誰這麼有錢,開了一輛五個8的皇冠車。」

「是蘇大老板,中午在村長家吃飯。」營業員顯然對蘇躍富的情況比較熟悉。

「他是這里人嗎?」丁強在做進一步了解。

「我們村,蘇家大屋的人,他現在可發家致富了,已經大名鼎鼎。」營業員還在笑話丁強,竟然不知道他們村子出了一個濱江市的名人。

王大海第六感覺,好像有什麼風吹草動。但是,此時的他,不動聲色,方寸不亂,沉著冷靜地說︰「我們做好自己的事,不過平時要多長一個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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