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滄海 第三十二章 讓愛不哭

作者 ︰ 琴昂

三個人的晚宴,十分輕松愉快。讓王大海意外驚喜的,歐陽傲雪是個雷厲風行的商場女強人。喝酒中途,她到服務總台打通制藥廠經營廠長電話,在電話里,死磨硬纏,經營廠長答應第二天,帶馬科長一起,到德豪公司考察一下,再確定是否簽訂供貨合同。

第二天,早晨七點,兩部小車從江海出發,預計下午兩點左右,可以到達濱江,經營廠長立即考察德豪公司,住一夜,再順江而上,到其它城市走訪醫藥市場。歐陽傲雪乘坐制藥廠桑塔納轎車,張胖子自己帶了一輛豐田面包車,帶著王大海和王小六倆人。一路上,張胖子詢問王大海,在濱江共同投資開發房地產,把歐陽傲雪也拽進來投資。如有興趣,以後派吳兵過來,帶策劃人員做前期的調研。談到蘇躍富,張胖子說,他搞他的,我們做我們的,你發展起來,還斗不過一個蘇躍富。

王大海坐一天車回來,馬不停蹄地陪同一行客人考察,接著進行洽談,還找了一位規劃局的朋友與張胖子、歐陽傲雪聊了濱江的房地產情況。最後與牛總一起,在酒店設宴招待大家。結束後,他頭昏腦脹,回到自己在工廠的宿舍,房間里感覺非常悶熱,他月兌去外套與襯衣,光著膀子靠在床上,腦海里還帶著是否能簽訂合同的焦慮,看著風信子花盆邊字條的內容。

風信子是王大海從家里,搬到工廠的宿舍,花盆邊是王長江抄寫的「永遠的懷念」和「你的愛充滿我的心中」兩句媽媽說的花語。他自己又寫上「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貼在兩條花語的下面。

看了一會,忽然,王大海感到自己鼻子酸酸的,口中哈著氣,打了一個噴嚏。緊接著簡直是憋住呼吸,渾身打著寒噤,噴出又一個響亮的嚏。過去曾听老人說,打噴嚏,打一聲是有人在找你,打二聲是有人在罵你,打三聲以上呢,那就是感冒了。

剛才噴嚏打了二聲,有人在罵自己,王大海站起來,在房間里來回踱著步子,心想,今天客人們都很滿意。這是誰在罵我呢?是蘇躍富嗎?還沒有動他一根毫毛。是朱兆有嗎?不會,把您的破廠,已經救得有一口氣。不要急,下一步就要想辦法醫治您夫人的病。那又是誰在罵我呢?一個名字在王大海的腦海里翻騰,刺痛著他的神經。劉春花,莫不是劉春花在罵他這個大笨蛋。自己回到濱江,忙著還沒有時間與她見面,也沒有通電話。在與客人吃飯的時候,人機分離,調成震動模式,不知在什麼時候,歐陽傲雪把他的bb機關掉了。

王大海急忙打開bb機,翻看著有劉春花101條信息,王大海簡直要癱軟倒地,王大海不由自主地拉開窗簾,眺望窗外,灰蒙蒙的夜幕中,仿佛晃動著無數個劉春花呼叫的身影,她現在肯定還沒有回家,可能在什麼地方,傷心生氣。王大海穿上青年裝,沖出工廠大門,在夜晚寒冷的街道四處奔跑。

撥發無數次的bb機信息,王大海一直沒有回機。劉春花感到很失望,她想王大海是不是一時找不到電話機回電話,她在公用電話亭里等了五到六個小時,阻擋了不少人來使用她發出信息的這一部電話機。可是堅持等到夜深人稀,街道安靜的時候,依然听不到電話機的鈴聲響起。

劉春花絕望地離開電話亭,在人海茫茫的大街上穿梭,尋找穿著藏青色青年裝的王大海,有幾次看到好像就是王大海高大的背影,劉春花激動地跑上前,拽住那人的衣袖,卻被轉過來驚訝的陌生的臉,潑了一盆冷水。

找到王大海的工廠宿舍,看見是鐵匠把著門。劉春花就在工廠外的路燈下等著,等到工廠的中班工人都下班了,門衛已經鎖起大門,還不見王大海回來的蹤影。劉春花心里想,王大海既然不來宿舍,那肯定是回家去住了。劉春花又一路尋覓著走到抗震棚拆遷住戶區,從亮著的窗戶望進去,王大海的母親方金鳳在糊火柴盒,原來王長江住的房間沒開燈,漆黑一片,沒有看見王大海的身影。抬起手,準備敲門進去,劉春花想想還是放了下來。

劉春花晚上沒有吃東西,此時,真正感覺到又饑又渴,整個人疲憊不堪,她無力地挨到路邊一棵梧桐樹下,坐在一塊石頭上,單薄弱小的身軀,淹沒在粗大樹干寂寞的陰影里,她望著小巷盡頭大街上的五彩燈光,心里空蕩蕩的,人飄忽忽的,像是缺少一個依靠,沒有了一個心靈的支柱,沒有了一個說知心話的人,沒有了一個能陪自己抵御風雨的人。

真是個傻瓜,在當時,以為你擁抱的方式,是承諾的暗示。曾經幻想過自己身穿潔白無瑕的婚紗,挽著王大海的手臂,驕傲地站在眾人面前,笑顏如花,幸福滿滿。在親朋好友羨慕的目光和祝福的歡笑聲中,步入婚姻的殿堂。曾經認為可以為愛情而死,其實,愛情死不了,它只是在最痛的地方扎上一針。劉春花抬起手臂,看著那被樹刺劃傷留下的疤痕。想著自己獨自一人,在漆黑山路小道上,走了整整一夜。望著離開江邊碼頭的大輪,直到在江面上漸漸消失到無影無蹤,劉春花沒有想到自己會這麼的堅強。

但是,王大海到江海吹過海風回來,竟然101個bb機信息沒有回一個,而且,還關了機,這像一把無形的利刀,傷得劉春花好深,心在流血,是王大海給劉春花的痛,王大海竟渾然不知。劉春花感到委曲和痛苦,她已經沒有退路,她執著地愛著王大海,不顧父母的反對,不管同學同事的不理解,就這樣一路勇敢走來。

听牛總說,江海的那個女人**得很,不是制藥廠的人,不就是牽線搭橋,王大海整天圍著她轉干什麼。劉春花不禁淚如泉涌。無法說,是不是愛太多,是不是太在乎,才會計較。

王大海一路奔跑著,四處尋找劉春花的身影,他不時地查看自己的bb機信息,可是劉春花呼叫他的信息一直定格在晚上九點十分,關機以後,再也不能收到信息,所以沒有辦法聯系上她。讓章文到劉春花家里去找,她還沒有回家。王大海開始著急起來,這黑燈瞎火的,心想,劉春花啊劉春花,你這個小傻瓜,絕對不能做出什麼意外的傻事。

從大街小巷找到長江堤壩,從一個個電話亭找到市民廣場,都沒有找到劉春花。王大海與章文會合後,商量下一步的辦法。章文掏出香煙,劃著火柴,準備點著一支香煙,王大海看著章文手中的火柴,他想,劉春花有可能在找不到王大海的情況下,去王大海家找他的媽媽。王大海與章文倆人急忙往王大海母親家趕。

串過大街,拐進小巷,倆人幾乎同時看到歪脖子梧桐樹下,斑駁的陰影里,劉春花倚靠著樹干,閉著雙眼。王大海健步如飛,跑過去,一把將劉春花摟進自己懷中,心痛地說︰「總算找到你了。」

「你來干什麼?」其實劉春花沒有睡著,感受到王大海有勁的臂力,心中涌上一股欣慰的暖流,他來了,雖然遲到,畢竟沒有被那個女人搶走。她仍然閉著雙眼,冷冰冰地說。

「不能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啊!」王大海把從江海帶回來的一包茴香豆拆開,抓起幾粒,擺在劉春花的眼前,看劉春花絲毫沒動,準備要喂她吃,王大海說︰「這是你最愛吃的,江海的茴香豆。」。

當王大海說到江海兩個字時,這個以前讓她向往的天堂,此時,听到這兩個字,感覺是多麼的丑陋卑鄙。就是因為在江海有那個女人,現在,王大海的一切都變了。劉春花瞬間滿臉脹紅,一直紅到發根,雙眼突然閃爍了一下,燃起不可遏制的怒火,兩手使勁「 里啪啦」地捶掉王大海手中拆開的一袋茴香豆,茴香豆四處飛濺,散落一地。劉春花感覺茴香豆像敵人似的,又抬起腳,跺著地上的茴香豆說︰「送給那個騷女人,吃了去死。」

「人家是熱心,主動找我的,你生這麼大的氣,還罵得很難听。」王大海認為女人是小肚雞腸,歐陽傲雪是一個女強人,而且比王大海還大八歲,她是真心在幫王大海開拓江海市場,劉春花有什麼理由吃醋,更不應該侮辱熱心主動幫助的人。

王大海的話像一桶汽油倒在已經燃燒的火盆上,頓時,劉春花怒火沖天,樣子變得狂亂起來,心里想著三年來,一無所知的自己,像是在黑夜里,從茫茫無際的大海中,四處打听你的下落,哪怕是僥幸踫到海面上的一根小草,都是萬分的激動,十分的親切,因為,它是來自王大海的方向,心情急切地追問王大海在哪里。剛才,王大海卻說那個女人熱心主動。劉春花躥起來,對王大海一陣拳打腳踢,拚命撕扯衣服,猛抓肌膚。平時弱小的劉春花,此時,強大得像一匹母獅在嘶吼︰「到熱心主動的女人那里去。」

王大海用力抱住發瘋似的劉春花,他沒有想到,劉春花能爆發出這麼大的力氣,一個人想穩住她,十分的困難。章文見狀,上來與王大海一起,才把劉春花按到石頭上坐下,章文擦著自己額頭上的汗對王大海說︰「海哥,作為男人不應該讓女人傷心流淚。」

「我是一輩子會對劉春花好的。但是,人在商場,身不由己。要做生意,不管是什麼人都得要去應酬,實在是沒有辦法。」王大海講釋說。

劉春花推開王大海,把頭伏在自己弓起的膝蓋上,沙啞著聲音說︰「你的手與那個女人握過,不要踫我。現在,你的本事大得很。」

「我想跟你解釋一下,在談生意,bb機不能開,叫聲影響到談判。」

「我不想听你解釋,只要你是快樂的,只要你能照亮前程,想要怎麼的,就怎麼的去。」

王大海心里想,今晚可能要有一場硬戰。現在,劉春花的思想工作,是針插不進,水潑不進,要慢慢來,等她平息一會,再跟她詳細地解釋到江海開拓市場的情況,如果不相信,可以找王小六對質。

突然,王大海腰間的bb機「嘀……嘀……」發出急促的蜂鳴聲,三個人都愣在那里,深更半夜,這是誰在呼叫?有這麼急的事嗎?王大海憂慮地拔出bb機,查看信息,歐陽傲雪叫王大海趕快來賓館簽訂合同,剛剛做好經營廠長的工作,他明早要走。王大海權衡利弊,心想,對于劉春花可以用一生來跟她講釋,他吩咐章文一定要安全地送劉春花到家,王大海對劉春花說︰「我去簽合同,回頭再跟你解釋。」

王大海沒有等到劉春花回答,匆匆地消失在夜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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