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我們是彼此的不幸，卻不能分開。不是我不想，李格，你該清楚，不是我不想結束這些不幸。」
淡淡的聲音，從背過身的女子身邊飄來。李格震驚，他怔怔地看著顧蕭消失的背影，然後那道門很輕很輕的合上了。
安靜的房間里沒有一點點的聲音，淒冷的月光在光滑的地面上緩緩地流動，病房里，散逸著香甜的花香。
顧蕭的目光靜靜地落在病床上，那里，躺著一個人，他的額頭上纏著白色的繃帶，絕美的面孔上沒有一絲血色。
顧蕭緩緩地走近，伏在他的床邊，她看到他的左手，打著厚厚的石膏，彎曲在胸前。所有的堅強瞬間崩潰，幾乎是無意識的，顧蕭伸出手，輕輕地在他的面頰上滑過。
「帝梵意，現在我又該怎麼辦？」她的手停留在他額頭上的傷口處，看著繃帶上隱隱滲出的紅色痕跡，她的心仿佛是被利刃劃過一樣。
顧蕭默默的伏在他的床邊，而帝梵意顧靜地昏睡著，仿佛感受不到外界的一切，他沉沉地睡著，睫毛在眼下蒼白的皮膚上留下淡淡的影子。
「你說我還能撐多久？」
「……」
像是習慣了他的沉默
顧蕭伸出手，指尖劃過他的眼瞼。
「帝梵集團你不要了，帝梵總裁你不想做了。帝梵意，你明明不是討厭司無言麼？怎麼那個時候，就為了司無言拼命？」
顧蕭嗤笑一聲，寂寥又孤獨。
「其實我知道，你又想逼我對不對？我就不信你當時一點懷疑都沒有，帝梵意，你打得就是這個主意罷，為了司無言重傷，逼著我必須留在你身邊。不過也好……也好……」
他們是彼此的不幸。
不過，也好。
人生中，總有一個人讓她轟轟烈烈的不幸過。
白織的燈光灑在她的眼角眉梢，已經蛻變的柔和眉目恢復了堅韌和冷硬。她的睫毛，在燈光下投下一片陰影。遮住了那雙墨色的眸子，也遮住了眸子里掩埋的情緒。
忽然……
一個微涼的指尖拂過她的臉頰。
沉浸在自己思緒里的顧蕭倏然抬起頭！
他的手指，是一片令人心悸的冰涼，完全沒有溫度。
看著不知道何時睜開眼楮的男人蒼白如紙的面容，笑得美麗卻脆弱如琉璃，他看著她目光溫暖而繾綣︰「你在哭麼？」
——你在哭麼？
心，剎那間亂成了一團。
她搖了搖頭，眼角干澀，流不出一點眼淚︰「沒有。」
她沒哭。
沒什麼好哭的。
「奇怪，為什麼我听見你哭了呢？」病床上的男人憔悴的如此不堪，肌膚雪白透明，嘴唇干裂，一點紅潤的色彩都沒有，消瘦的身體仿佛隨時都會隨著夜風消逝一樣。
「我听見你哭了，真的。心里很難受，難受的恨不得快點起來給你擦眼淚。可是我不明白，為什麼你沒有哭。」帝梵意墨黑色的眼眸一動不動地看著顧蕭，蒼白的嘴角扯出一個笑容，「你沒哭就好。你沒哭，我心里忽然好受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