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蕭綰用力掙開三皇子的手,瞪他一眼,淡淡地解釋︰「我剛才給你吃的那顆藥丸叫‘九轉救心丸’,對于內傷有特別好的療效,依你現在的傷勢,只要今晚好好睡一覺,明天就會恢復得差不多,根本不需要人照顧!」
「哦?」三皇子有些意外,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地苦著臉重新跟她商量︰「照你這麼說,至少我今天晚上是需要人照顧的,你可不可以今天晚上留下來照顧我?」
「不可以,」蕭綰仍然不上當,嚴厲斥責︰「你也太自私了,你今晚不過只是睡個覺而已,哪里能需要人照顧?再說,我們孤男寡女,同處一室,對我的影響得有多壞呀?我以後還得娶夫生子,可不能因為你而壞了我的名節!」
「綰綰,我們今天都已經有過肌膚之親了,你還想娶別人?」三皇子大驚失色,嚴肅地看向蕭綰,一本正經表示︰「我從認識你至今,為你做的一切,都是因為我在心里已經認定了你是我未來的妻子,現在,你就是因為我一時意亂情迷做了點過火之舉,就要這樣跟我生份,你不覺得這對我太不公平了麼?」
「是呀,我不覺得,」,蕭綰雖然心里並沒有打算真的就這麼放棄他,表面上,卻不願再縱容他動不動試圖把自己跟他綁在一起的行為,淡淡提醒︰「第一、你說你在心里已經認定了我是你未來的妻子,我可不知道,空口無憑;第二、我當初在跟你一起去並州的路上,只是承諾過如果你願意嫁給我,我可以等你五年,並沒承諾過非你不娶!」
「你……」三皇子自問自己是個夠月復黑的人了,倒是沒想到蕭綰居然比他還要月復黑。
他又氣憤、又不甘心,咬牙想了想,如實告訴蕭綰︰「綰綰。雖然你在去並州的路上,對我話里留玄機,可我在心里認定了你是我未來的妻子卻是有依據的。你還記得上個月初,我在金蝶谷拿來給你抵銀子的那對玉鐲、和在豐州山谷那里那拿來給你們氏銀子的那對玉耳環嗎?那些是我母親留下來送給她未來兒媳婦的。我當時就是已經認定了你是我未來的妻子,才會把它當成定情信物,以抵銀子的方式暗中送給你。」
說到這里,他從懷里掏出那枝跟玉鐲、玉耳環同款的紫羅蘭鳳尾玉釵,遞到蕭綰手里,指著玉釵的尾部,示意蕭綰看︰「這尾是九尾,尾上還嵌有九顆明珠,代表的正是我母後的皇後身份,其實。我那時曾經想過把這支釵也送給你,後來,考慮到你如果萬一像喜歡那對玉鐲一樣喜歡這支釵,把它戴到頭上的話,必然會引起你母親的注意。猜出我對你的心思,從而阻止我跟你親近,所以,才忍著單留了它沒有送給你。」
「哦?」蕭綰做夢也沒想到三皇子居然早就喜歡上自己了,震驚不已。
她認真把玉釵檢查了一遍,在確認它的確跟自己手上的玉鐲、懷中錦袋里裝著的玉耳環是一對後,毫不猶豫地把玉耳環揀出來。又把玉鐲頭褪下來,將它們跟玉釵一起都塞入三皇子的手里,慎重其事地告訴他︰「靖軒,謝謝你對我的用心,只是,它們實在太貴重了。我暫時不能接受,等你以後真的能放下手里的一切,真心誠意願意嫁給我時,再把它們重新送給我吧!」
「不、綰綰,」。三皇子不願意嫁給蕭綰,又怕明確提出自己的目的是為了娶她會令她對自己失望,徹底要跟自己做個了斷,只能模糊了概念,沉聲哄她︰「我既然決定把它們給你,那麼,就是認定了這輩子不會再考慮讓其她的女子做我的妻子,你只管放心收好吧,它們,永遠都屬于你!」
「這……」蕭綰可不糊涂,自然听出了三皇子話里明顯有規避嫁給自己的意思。
考慮到他對自己不僅是一番真心,還用心良苦;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在自己生他氣時,裝得了笨蛋;在自己需要幫助時,能夠做中流砥柱;且是讓自己迄今為止,最為動心的男子;她認真想了想,決定給他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先將計就計抓住他的感情,再把他不肯嫁給自己的心思給扭轉過來,故意裝出一臉糾結的樣子,良久,才把他早就遞給自己的玉鐲、玉釵、玉耳環接在手里,聲音悶悶地表示︰「行,你既然有這份心,那我就暫時幫你保管著它們吧!」
「謝謝!」總算哄得蕭綰能夠再次接受自己,三皇子心里別提多高興了,當即趁熱打鐵地跟她提議︰「綰綰,現在天色已晚,你要是不見外的話,還是留下來,在我府里休息吧,我會為了避免損壞你的名節,安排你住到我府里的客院去。」
「不用了,謝謝你的好意,我已經答應過我雲姨,今晚一定得回去陪她,你進去吧,我也該走了。」蕭綰怕再呆在這里,三皇子又要想方設法找其它的借口挽留,不等他作出答復,就直接身影一閃,消失在他的府門口。
「呵,狡猾的小家伙,真是沒良心,我如此愛你、敬你、重你,你還舍得在把我打得受重傷的情況下,棄我而去,真是太過份了!總有一天,我要讓你愛上我,對我神魂顛倒,粘著我,寸步不離!」三皇子現在受了內傷,暫時不能運功,只能很不甘心地沖著蕭綰消失的方向,暗自嘀咕了幾句,才黯然轉身,進入自己的府里,壓根兒沒有察覺到,在他府門口十米遠處的小巷子里,一個縴長的身影,看向他的目光流露出來的深深惱恨之色。
蕭綰回到南城門口附近軒轅皓租的那個院子里時,院子里黑漆漆的,一片寂靜。
她以為雲姨必然已經睡著了,才會是這樣,也沒多想。
考慮到之前忙著去找三皇子,忘了讓雲姨給安排客房了,她躡手躡腳地借著月光進入正屋,點了一枝蠟燭,走到每間疑似客房的屋子窗戶邊,用蠟燭照著認真看了看,最後,選定一間床上沒放被子,明顯無人住過的屋子,走了進去,直接和衣而臥,睡了下來。
翌日,卯時初,她準時醒來,從正屋前面的水井里拎了水上來,匆匆洗漱好,趕往廚房,打算幫著雲姨一起做早膳。
誰知,到了廚房里一看,雲姨不僅早就把早膳給做好了,還正坐在灶台前,低頭呆呆地想著些什麼,連她走到跟前了,也沒有覺察到。
她還從來沒有見過雲姨如此忘神的樣子,當即坐在雲姨身邊,先伸手在雲姨眼底晃了晃,才好奇地問︰「雲姨,你在想什麼,這麼入神?」
雲姨抬起頭,轉過臉來,嚴肅看她一眼,拉著她走到正屋,抓起茶幾上的筆墨紙硯,先把墨細細磨好了,然後,執筆在紙上「刷刷刷」地飛快寫下一大段文字,交到她的手里,示意她看。
她訥悶地低頭認真一看,發現雲姨在紙上寫著,昨晚她出去後,雲姨先去了朝堂門口所有的客棧找她,未果後,在回來的路上湊巧看到她跟三皇子起爭執,心里好奇,就一直跟蹤他們直到三皇子府門口的所有經過。並且,在紙的最後面,雲姨還特意留了一句話問她︰你外祖父留下來的規矩規定,凡金蝶谷的後人,絕對不能娶朝廷官員、皇室子女為夫、為妻,昨晚,你為什麼要不守規矩,答應接受三皇子的感情?
她不由暗暗吃了一驚,終于明白雲姨剛才在廚房里為什麼那麼入神的原因了。
原本,她就是因為心里知道雲姨和軒轅皓都不能接受她跟三皇子走得太近,才特意一直沒有把她跟三皇子的關系告訴他們的,現在,既然紙已經包不住火了,為了避免雲姨對她產生不必要的誤會,她只得誠懇地把三皇子當初跟自己一起趕往並州途中、在開了木芙蓉的河邊發生的事告訴了雲姨。
雲姨听後,十分震驚,低頭思考了好一會兒,才提筆寫字,勸誡她︰「三皇子身為皇子,又看起來如此的精明能干,肯定會有稱帝的野心,而作為帝王,是不可能嫁人的,因此,他當時在河邊說願意嫁給你,絕對只是說說而已,你千萬不要上當受騙、相信了他,浪費五年光陰來等待!」
「雲姨,你別擔心,我只是答應等他,又不是答應娶他,再說,我今年才滿十三歲,五年後,也不過是十八歲而已,而三皇子今年已經十九歲了,五年後,得二十四歲呢,他都不怕拖著,我還怕等著麼?」蕭綰胸有成足,反過來勸雲姨。
雲姨嚇了一跳,立即提醒她︰「你不能這樣想,這樣想是錯誤的,女子跟男子不一樣,女子十五歲齊笄,就得成親,到十八歲要是還未成親,便成為令世人詬病的老姑娘了;至于男子,則完全不同,尤其像三皇子這種貴為皇子的男子,別說他是到二十四歲未娶親,就是到八十歲未娶親,也會有大幫年輕的姑娘願意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