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律處刑人 五十一 世界並不是非黑 即白

作者 ︰ 青之冠

「好險!沒找到的話就出大事了!」棠妮婆婆如負釋重,一向輕浮的醫生也慶幸地松了口氣。

掀桌喵得意地說︰「我把醫生帶回來就馬上動身去找了喵~王子帶著傷也非要一同去的喵~結果在宰相村不遠的地方發現啦喵~」它身後的九條尾巴,像九把金色的大毛扇一樣歡快地擺動著。

醫生幸災樂禍地笑著︰「居然偷走魔銀棺…一定是嫌自己死的慢了!」他很不自然地瞄了魔銀棺一眼,臉上飛快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忌憚之色。

王子帶傷尋棺,蒼白的臉上已經露出怠倦之色,他輕輕嘆道︰「對方當時听到我的話,知道魔銀棺非同小可,所以才會想帶走吧?」

醫生哼了一聲︰「哼!一定是獨蛇!他最擅長這種卑鄙手段!」一提到獨蛇,他頓時怒發沖冠,猙獰的血絲瞬間布滿眼楮。

掀桌喵眯起眼楮,回想了一下當時的情況︰「我和獨蛇對峙時,沒有看到魔銀棺的喵~一定是在那之前就被帶走了喵~」

「嗯??」醫生皺起眉︰「那就是第二將軍了?我還以為他是個光明正大的惡道豪杰呢!哼!也不過如此!」

棠妮婆婆深深望了王子一眼︰「為什麼帶走之後,又會丟棄在宰相村附近呢?」她雙眼靈光閃動,仿佛能看透世間的一切。

王子在棠妮婆婆的目光下顯得有些羞愧︰「我當時失去意識,‘它’…被釋放出來了,大約持續兩秒左右。」

「兩秒……」醫生模著下巴思索著︰「幸虧只是兩秒啊…不過偷走他的人,一定熱情火辣地見閻王了吧?」

王子有些遺憾地搖搖頭︰「不,應該是逃走了。」

掀桌喵跳上魔銀棺,天藍色的眼珠在陽光下仿佛會笑的寶石︰「我們趕到時,魔銀棺周圍有很多血跡的喵~但是沒有尸體的喵~」

醫生恨恨地笑起來︰「難道那大塊頭被熱情火辣地活吞了?」

王子又搖搖頭︰「除了我,它不會去吃任何東西!它只喜歡飲食所羅門之血!」

棠妮婆婆瞥了一眼靜靜立在原地的魔銀棺︰「唉…真是個挑食的饞貨!」她若有所思︰「居然能逃月兌,暴君俱樂部的本事真是越來越大呀!」

王子繃著臉,找來一只椅子坐下︰「從現場遺留的跡象來看,應該是第二將軍和腎廚子。不過以這二人實力,應該會被瞬殺,絕無逃生的可能!」

掀桌喵接過話頭︰「可是我發現周圍有骨灰的喵~一定是骨霧老胡子從我那里跑掉之後,又踫巧救了他們的喵~」

「骨霧老胡子,迷霧的食髓惡鬼……」棠妮婆婆臉色凝重起來︰「能在‘它’被釋放的兩秒鐘後活下來,還救走了其他暴君……」

醫生一臉苦惱地陷入深思︰「啊…這家伙蠻厲害啊,以後遇到了可要小心點,要怎麼對付這家伙呢……」

王子也很不情願地說︰「很強!」

掀桌喵伸出一根爪子在眾人面前晃了晃︰「我和他交過手的喵~他的身體是煙霧的喵~但卻對我說過‘廢掉一條腿就可以把你變成煙葉!’的喵~」

醫生似有所悟,他打了個響指︰「啊哈!也就是說︰他的身體雖然是煙霧,但沒辦法永久維持那個狀態,所以在某種條件下,還是會受到實質打擊。」

棠妮婆婆拿出本子邊寫邊說︰「分析得好!骨霧老胡子是暴君俱樂部的特殊戰力,關于這個暴君的資料一直不多,這是一個很重要的細節,必須記錄在案。對敵人的了解越多,我們的勝算就越大,其他冥律處刑人也就越安全。」

王子深邃的蒼翠之眸泛起一絲波動︰「婆婆,你早就知道宰相村就是畢弗隆斯的封印地吧?」

「唉!我知道你恨不得把魔神們一網打盡。」棠妮婆婆無奈地嘆氣︰「但是為了防止心術不正的人利用魔神作亂,斷罪聯盟曾經將七十二柱魔神封印的所在地列為最高級機密。後來在暗影襲擊事件中,我們存儲的檔案全部被毀掉,其中就包括七十二柱魔神的詳細資料。現在,冥律處刑人之中就只有你對所羅門魔神最為熟悉了!」

王子失落而傷感地說︰「七十二柱魔神的封印地隨機分布在世界各地,其中有些地方甚至是不停移動的,就連我也沒辦法知道所有封印的情報。否則……」他英俊的臉惡狠狠地扭曲起來。

醫生聳聳肩︰「本以為不過是什麼會用一點趕尸術的小毛賊在搞鬼,于是打算就這麼順著線索捉到罪犯。但是阿信卻在現場發現了獨蛇的赤羽凶蠱,哼!那個喪盡天良的畜生!有他在的地方絕對沒好事!所以我就帶著阿信直接追查線索到了宰相村,沒想到遇上死神的眷屬︰冰眼烏鴉,我當時覺得事情恐怕沒那麼簡單!所以就向王子發出邀請,一來協助調查,二來也是為了能更好的保護阿信。」

王子接道︰「我收到蠱蟲帶來的信息,就到情報部去查詢,卻發現案件很可能和畢弗隆斯有關,所以馬上趕去證實,之後遇到了暴君俱樂部的人。」

掀桌喵懶洋洋地說︰「兩個妖魔討伐師同時出動,還響起魔神力量反應的警報,情報部就像老鼠游行一樣吵的喵。于是婆婆派我去幫你們的喵~等我趕到時,魔神已經被附在阿信身上的死神干掉了喵~」它失望地聳拉下耳朵︰「如果由我來辦案就好了喵,畢弗隆斯應該不是我對手的喵…可惜那個吞下魔神之核的女孩,被骨霧老胡子帶走了喵……」

棠妮婆婆有些黯然︰「悲劇的周氏一族…自古以來與世隔絕,只為能守護好畢弗隆斯的封印。全部族人都作為封印魔神的人柱,世世代代生生不息,這也是畢弗隆斯痛恨背叛自己的他們,而施加給他們的詛咒吧?現在最後一人吞食了魔神之核,又落在暴君俱樂部的手里。這些對魔神之力出手的妖孽們一定又在計劃著什麼天大的陰謀!」

醫生笑著安慰棠妮婆婆︰「別難過了老太婆,這樣也好,至少周氏一族從畢弗隆斯的摧殘里解放了,他們的靈魂自由了,現在一定在死神的指引下重歸到輪回的洪流中去了。」他有些犯難地模著下巴︰「至于那個女孩就不妙,落在暴君俱樂部手里,恐怕已經被洗腦了吧……」

掀桌喵心有余悸地說︰「據情報部分析,在死神降臨的四分七秒內,全世界有上千億生命停止了降生和死亡。死神的力量太可怕了喵~還以為生命的平衡要被破壞了喵~真是把我們嚇壞了喵……」

听到這,棠妮婆婆轉向王子問︰「第一次就被主神級別降臨在身上,阿信現在還好嗎?」

王子點頭道︰「醫療科在全力救治,已經月兌離危險,但還在昏迷!」

醫生憂心忡忡地說︰「阿信這孩子,身上天生就有很龐大的靈力,因為靈力太充盈,所以總是昏昏沉沉,天天嚷著要優質睡眠。這次又被死神的力量灌頂,他遲早會變成隨時可以爆炸的靈力炸彈!要盡快想出化解的辦法!」

王子也跟著重重點了點頭︰「放心!一定有辦法!」

掀桌喵又喝了一口茶︰「至少我們知道阿信站在哪一方了喵~他在這次的討伐里表現很好的喵~不但對抗邪惡的意志很堅定,還拒絕魔神之核的誘惑。雖然現在力量沒覺醒,但我認為他是一個出色的冥律處刑人的喵~所以不用繼續監視下去了喵~盡快把他培養成真正的冥律處刑人吧喵~」

醫生欣慰地點了點頭︰「是啊!我早就知道他不會走進黑暗里…嗯?!」他突然瞪圓眼珠盯著棠妮婆婆︰「喂!老太婆!快把心髒還給我!就是因為心髒放在你那,我才會被打得這麼慘!如果我是熱情火辣的健康狀態,那個什麼畢弗隆斯算個屁呀!」

棠妮婆婆面無表情地看了看氣鼓鼓的醫生,她從吊櫃里拿出一盞紅寶石制成的茶壺,那只茶壺散發著神聖的清爽氣息,而茶壺里居然有一顆正在不停跳動的心髒!

醫生看見那顆心髒,頓時眉開眼笑︰「哎呦我的心髒啊!我想死你了!快回到我熱情火辣的胸膛里來吧寶貝!」

棠妮婆婆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當初咱們約定好,要把你的心髒放在茶神陸羽的壺里。而且已經設下嚴格的時間禁制。所以就算現在我想把它還給你,恐怕世上也沒有誰能馬上打開已經發動禁制的茶神之壺了!」

醫生听了頓時呲牙咧嘴︰「你這死老太婆早就算計好了吧?真是月復黑到冒煙兒了!你———哇!!」

「呯」

一口蒸鍋結結實實擊中醫生的額頭,他怪叫一聲直挺挺向後倒去。

棠妮婆婆沒好氣地翻著白眼︰「這是你自找的,吃飽了就罵廚子的臭小子!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懂禮節,世風日下啊!世風日下……」

「喵哈哈哈哈哈……」一旁傳來掀桌喵可愛的笑聲︰「醫生第四萬七千九百一次被婆婆擊中的喵~」

醫生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非常傷心地說︰「別說你是我兄弟…你這沒良心的饞貓……」

棠妮婆婆掏出一個小本子交給掀桌喵︰「這是關于本次討伐之戰的記錄,從周軒慫恿四名同族逃出宰相村,收養阿信作為靈魂容器,到陰謀計劃殺害那四個同族的家人,最後導致宰相村被毀,魔神畢弗隆斯被消滅。相關的資料全部被情報部整理完畢,你拿去給粒子姑娘做備案吧。」

「收到的喵!」掀桌喵接過本子後,像一道金色閃電般迅捷地跑出廚房。

醫生有些懊惱地說︰「當初真是看走了眼,以為周軒是個平凡的好人,所以才會放心讓他領養阿信。沒想到這家伙隱藏的如此深,早知道會鬧出這麼大的亂子,十幾年前他在阿信面前出現時就該滅了他!」

「呵呵呵呵……」棠妮婆婆笑了,她滿臉的皺紋舒展開來,眼中的涌起風雲變幻的滄桑︰「周軒為什麼不在最開始時…就向毫無防備的阿信下手呢?為什麼一定要在確定你們是在保護阿信之後才開始祭祀呢?為什麼一定要等到你們被帶進地下密室後才打破封印呢?他其實留下了很多線索和破綻指引你們找到他,這是為什麼呢?」

醫生和王子愣住了,仔細想想,周軒的確在計劃上有很多顯而易見的錯誤,他簡直就像是在故意召喚冥律處刑人來討伐自己一樣!

震驚之余,醫生和王子不由自主地對視一眼……

難道…周軒的內心深處還殘留著一絲人性?他對阿信的父子之情並非完全虛假?

難道…他也會有負罪感,而那負罪感驅使著他,令他留給阿信一個機會來殺死自己?

事情的真相只有周軒本人才知道……

棠妮婆婆的笑容越發深邃︰「呵呵呵呵…看來你們也察覺到了。一個陰謀可以計劃得無懈可擊,卻往往會因為人性的變數而全局崩盤。人性是很復雜的,無論多麼努力去掩飾,也永遠無法蓋過真相,因為事實才是世間最最細膩的東西。這個世界,並不是非黑即白那麼簡單啊……」

窗外的陽光依然明媚,但這間神秘的廚房里,卻多了一份沉重的感慨……

棠妮婆婆的話仿佛一直伴隨著食物的香氣盤旋在這里。

人性是很復雜的……

這個世界,並不是非黑即白那麼簡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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