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女的跟班王爺 【067】怪醫無心,雲曦生病

作者 ︰ 蕭瀟兮

雲姑娘,這位姑娘已經離魂了,你還是好好為她準備後事,不要再浪費錢了。」醫館里,郎中對雲曦搖搖頭,惋惜道。

這個離魂雲曦知道,是古代對植物人的說法,「只要能護住這這丫頭的命,花多少銀子都無所謂?!」銀子沒了可以再掙,可人沒命了,就是沒了。

三月是這幾個丫頭中最通透的,她教的那些生物學基本知識,她學得最好。假以時日,一定能成為她的得力助手。如果,就這樣沒命了,那她過去一段時間的培養就都白費了。再找一個人,也不一定能有她這樣的天賦。再說,她現在也不差這點治病的銀子。

一旁負責照顧的五月,听到雲曦的話,眼眶都紅了,她跪倒在郎中的面前,「郎中,求求你,無論如何醫好三姐姐,求求你了。」

她不懂離魂是什麼意思?

但她知道三月的呼吸還算規律,那就說明還有救活的希望。

之前,她擔心雲曦不肯出錢醫治,不敢多說話。

這會兒,听到她也是無論如何要救活三月,她自然得盡力求救了。

「所謂醫者仁心,但凡能救,我絕不推遲。只是,在下真的無力回天。」如果他沒診斷錯誤,這丫頭腦袋里怕是已經破裂了。就算他有再好的醫術,也斷不敢接受這樣的病患。

看到郎中堅決的樣子,雲曦知道再求也沒有用,「那麼請問郎中,可听說過有哪位高人能醫治這類似的病?!」

听到雲曦的話,郎中身旁的醫童頓時不高興,「姑娘,師傅的醫術在這十里八鄉可是出了名的。明明是你這病人只剩下一口氣了,你憑什麼質疑我師傅的能力?」

「明明三姐姐還有口氣在,你們醫治不好,還不準人家打听有沒有人能醫治?你們這到底安的是什麼心?」一听到醫童的話,五月跪葉不跪了,直接從地上跳起來,插著腰指著醫童的鼻子罵道。

五月的話,讓醫童漲紅了臉,「她已經出氣比進氣多了,死是遲早的事。」

「那她死之前,我先讓你死。」五月還沒從昨天的事情中緩過勁了,醫童的話徹底刺激到她了,讓她一下子失去了理智,直接撲打到醫童的身上。

這里是醫館,醫童不敢動手,只是推搡著五月,嘴里不住地叫住,「哎呦,出人命了呀!」

雲曦沒想到向來溫和的五月,竟然有如此潑辣的一面。看來這三月在這些丫頭的心中,分量著實不輕,這倒不錯。婢女總也需要有個能引領他們的人,這樣一來,這丫頭的命,她更應該救了。不過,無理取鬧是沒辦法解決問題的,「五月,住手!」

已經扭打在一起的兩人,壓根沒听到她的聲音。雲曦不得不提高聲音道,「五月,就算你打死他,三月也不會好,你還要因此賠上一命。」

雲曦的話,終于讓五月住了手,住手前卻還是狠狠地扇了那醫童一巴掌,「真恨不得撕爛你這張臭嘴巴。」說完,還碎了一口水到他身上。

情緒失控的病人家屬,郎中看多了。但看到五月這樣因為一句話就出手打人的家屬,他還是第一次見到。直到雲曦叫停了兩人,他才緩過勁來,「雲姑娘,念在你們救人心切,今天的事,老朽就不跟你計較了。現在,請你帶上這位姑娘,回去吧!」

一听到這個,五月急了,撲通一聲又跪倒在郎中的面前,「郎中,剛剛是五月不懂事,五月在這里給您磕頭了,您千萬不要趕我們走啊!求求您?!」邊說邊重重地磕頭。

看著床上躺著的,沒有一絲人氣的三月,雲曦再次開口道,「郎中,你先續住這丫頭的命,再找醫者的事,我自己想辦法。」

看到雲曦對一個下人的關切之情,以及五月那不要命的磕頭聲,郎中模了模他那三羊胡須,「我沒辦法救這丫頭,不過如果你能求得她的救治,這丫頭的命不僅能保住,還能徹底治好。」

一听有戲,雲曦心里當下大喜,「誰?」

「蝴蝶谷的無心神醫。」

「你怎麼不早說?」

「說了她也不一定救。」

「此話何解?學醫不就為了救人?」

「當官的也不都是造福百姓,學醫不救人也沒什麼奇怪的。」雖然郎中也覺得學醫就是為了救人,但對這個自己一生敬仰的神醫,他有著超乎一般的情懷,不自覺地為她說了句話。

「好好好,沒什麼奇怪的。請問這人有什麼來頭?」高手總是有些怪癖,雲曦在心里默默說道。

「她獨居蝴蝶谷,不僅有超群醫術,更有蓋世神功。貌美如花,超凡月兌俗,猶如九天仙女下凡般,是所有男人的夢中情人。」郎中話中含有的敬仰之情,猶如那滔滔江水綿連不絕一般,听得雲曦直翻白眼。

心想,大爺你這是在向我介紹神醫,還是在向我介紹你老婆啊!

旁邊的醫童听到自家師傅,又開始吹捧那個所謂的神醫了,神情有些尬尷,他拉了拉他的手腕,「師傅,您說的這些跟醫術沒關系。」

話被打斷,郎中不爽地敲了一下醫童的腦袋,「你個毛都還沒長齊的小子,懂什麼?!」然後對著雲曦道,「我事先將她的情況告訴你,免得你踫釘子。」

看到郎中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雲曦有些勉強地點點頭。

卻見郎中換了一副惋惜的口氣,「可惜,她從不近男色。你都不知道,這傷透了多少人的心?!你說她是不是又斷袖之癖啊?要不然,怎麼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子,會不近男色?」

雲曦剛想說,她怎麼知道?就又听到郎中自言自語道,「也不可能,否則這蝴蝶谷不可能只有她一個女子。難道,她真的是那九天玄女,不能動情?」

看到越來越不著邊際的郎中,醫童突然大喝一聲,「師娘來了。」

郎中趕緊捂嘴,眼楮左右瞄了瞄,猶如老鼠听到貓一樣,「在哪里?在哪里?」

看到郎中終于恢復正常,醫童跳離他手能抓到的範圍,揉了揉眼楮,「咦,原來是我眼花了。」

听到醫童的話,郎中收斂起他那心虛的表情,狠狠敲了醫童的腦袋,「年紀輕輕眼楮比我還不好使,我真是瞎了眼收你當徒弟。」

醫童小聲回嘴道,「好在我有一個英明神武的師娘。」

「臭小子,你還敢說,找打!」

雲曦有些瞠目,原來這郎中是個妻管嚴,不過看他剛剛那賊頭鼠腦的樣子,倒是挺喜感的。如果不是時間不對,她絕對好好跟這小老頭,侃侃大山。

听郎中說了這麼多,雲曦對她的情況有了個大概的了解,「那麼請問,您剛剛說她救不救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我正要說這個。估計是因為她寂寞久了,孤獨久了,性子變得有些奇怪。她從不醫治男患者,醫治女患者則要經過她的考驗。她每次考驗人的題目都不一樣,而且都是些稀奇古怪的玩意。據我所知,上門求醫的人不計其數,通過考驗的人不超過五根手指頭的數。好了,我言盡于此,你好自為之!」

正好此時,史蒂夫從外面進來。一看到他,郎中又補充了一句,「記住,千萬不要帶男人上門,要不然你們直接被扔出來,我可不管。」

「多謝郎中提醒。」情況了解清楚,又問明了去往蝴蝶谷的路,雲曦也不在多逗留,吩咐史蒂夫將三月抱到馬車上,便離開了醫館。

雲曦將買馬車的事交給史蒂夫和夜麟,便和五月帶著三月直接殺往蝴蝶谷。

蝴蝶谷距離在太平鎮以南百里之外,沿路道路崎嶇,荒無人煙。翻過一座山,再越過一個嶺,叢林深處,便是蝴蝶谷。

雲曦站在谷口,看著別有洞天的蝴蝶谷。百花爭艷,各色蝴蝶在花骨朵里翩翩起舞,蝴蝶谷這一稱呼,當真是名副其實的蝴蝶谷。

倘若不是此刻心系三月的命,雲曦倒真想好好欣賞一番如此美景。

五月倒是沒有雲曦這番沉穩,一看到如此美景,歡呼地叫出了聲,「小姐,這里好漂亮啊!」

「我們不是愛這里看風景的。快點走!」說完,揚起手中的馬鞭直直拍打在馬背上,馬立馬疾馳進入谷中。

不多時,出現在兩人視線中的,便是一間簡陋的木屋,屋頂是倒三角型的,是稻草蓋成的。配上旁邊的花花草草,讓雲曦有種上一世繡十字繡風景圖的感覺。

屋子有兩間,屋子的右側有個簡易的棚,棚上正攀岩著葡萄藤,藤上掛著一串串未成熟的葡萄。

看著敞開的大門,雲曦對著一旁的五月道,「去敲門。」

五月跳下馬車,走到門口,「請問有人在家嗎?」

許久沒人應,又叫喊了幾聲,還是沒人應。

雲曦剛想下車看看,就听到一道冰冷無情的聲音,「大白天的在這里鬼叫什麼?」

順著聲源望去,只見馬車後不遠處,正有個手提著竹籃子的白衣女子款款而來,女子看起來也就二八年華,一頭烏黑亮麗的頭發隨風飄動。女子背著光,周身恍若籠罩著一道淡淡的光壞,倒真如那郎中所說一般,猶如九天玄女一般。

走近了卻不听兩人開口,「啞巴了?」

五月‘啊’的一聲,才從看到無心的驚艷中回過神來,「你就是無心神醫?」哪知話剛說出口,嘴巴就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聒噪的丫頭,掌嘴。」

不用說,雲曦也知道眼前這人正是郎中口中的無心神醫。果然是個怪咖,無緣無故亂打人,「喂,你干嘛打她?」

「高興。」雲曦應該慶幸,同樣的動作,無心向來不屑重復做一遍。否則,怕是她的臉也該遭殃了。

自顧自地朝房門口走,她輕飄飄地留下一句話,「趁我現在不想髒了我的手,你們立馬給我滾出蝴蝶谷。否則,一會兒我可不敢保證會對你們做出什麼事?」

「請等等。」雲曦從馬車上跳下來,直接奔到無心的面前,開門見山道,「我們專門來找你是為了救人。」

「回答我三個問題。」

「好。」

無心伸出左右的食指,「這是什麼?」

「食指。」

「一加一等于多少?」

「二。」

「你覺得我人怎麼樣?」

「外表冷情,內心簡單。」這一路過來,她都在思索著郎中的話。一個貌美如花的女人,只身一人隱居在此,又憎恨男人,怕是曾經受過情傷吧?

這樣的人,內心往往會變得異常敏感。所以,對他們越直接,他們反倒越容易接受你。

無心也不說這些答案是對還是錯,提出了自己想要的條件,「如果你再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替你救人。」

雲曦知道自己的推測沒錯,否則他們怕早就攆出去了,「什麼條件你說?」

「我要你在這里替我種一個月的草藥。」

捂著發疼的臉的五月,一听到這話,趕緊出聲道,「無心前輩,這事我比小姐在行,還是由我來吧。」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小姐在這里干苦活。

誰知她話一落,另一邊臉頰又被扇了一巴掌,「這里沒有你說話的份。」

過兩天煤炭就送到了,她必須回去安排瀝青生產,而且家里遷居新居的日子也選好,她必須得在家,想了一下,「我答應你,但得十天後。」

隨手一揮,馬車里的三月猶如扯線木偶一樣,一下子就被扯進了屋子里,「十天後,如果看不到你人影,我直接將這女人弄死。還有,只能你一個人來。」

听無心這麼說,雲曦便知道,在這之前她會護住三月的命,「謝謝無心神醫。」

「現在,請你們離開蝴蝶谷。」

看著已經暗沉的天,五月想開口求無心,讓他們在這里住一個晚上,明天一早他們再離開,卻被雲曦給制止了。

「回頭見。」雲曦對著無心的背影吐了一句,才對著五月道,「咱們回去。」

五月捂著火辣辣的兩個臉頰,跟著上了馬車,直到離開蝴蝶谷,都不敢在吭聲。

「小姐,那無心神醫好可怕啊?」

听到五月那嗡嗡的聲音,「一個人獨居久了,性格難免變得孤僻。」掏出昨天夜麟給她的陶瓷瓶,遞給她,「涂一下這個,很快就會好的。」

五月接過陶瓷瓶,開始在自己的臉上涂抹了起來。

雲曦看著天邊那枚被烏雲遮住了,這剩下一點影子的新月。在感受著有些悶熱的風,心里有些擔心,「怕是要下雨了,咱們得快點。」他們還得趕一個時辰的路,才能到有人煙的地方。好在中午來之前,她已經做好了各種準備。

要不然,沒燈光,他們就只能在這荒山野嶺過夜了。

將陶瓷瓶遞還給雲曦,接過她手中的馬鞭,「小姐,您進馬車休息吧。趕馬車的事,我一個人來就可以了。」

「馬車里太悶熱,還是在外面舒服點。再說,這路本來就不好走,現在光線又不好。兩人一起看路,比較安全。」

「那您累的時候,再進去馬車里面休息。」

黑暗的森林中,一盞微黃的燈光,一兩疾馳的馬車,兩個趕馬車的女子。

風吹樹葉沙沙響,馬蹄踏地噠噠聲。

遙遠的蒼穹上,時不時電閃雷鳴。

終于,烏雲徹底遮蓋了那輪像鐮刀的新月。

雷聲越來越頻繁,大氣壓終于抵不過這雷鳴聲,變成一滴滴的雨落了下來。

「下雨了,小姐趕緊進去馬車里躲雨。」

「下雨了,咱們得再加快點速度。」就這泥土的路,不快點,一旦這雨大點,這路泥濘一點,這馬車極有可能陷在泥濘中,動彈不得。

兩人一人拼命地甩鞭子趕馬,一個眼觀六路耳听八方,時刻注意著路上的情況。眼看不遠處有星星點點的光亮,雨卻越發大了。

雲曦指揮道,「小心,前面有一塊大石頭。」

五月一扯韁繩,想要避開這大石頭。不料,車 轆一個打滑,直接不能動彈了。五月心里一著急,揚起手中的馬鞭拼命地打在馬的身上。馬背上一疼,前腳高揚著不住地嘶鳴。

模著臉上的雨水,雲曦開口制止五月的動作,「五月,趕緊停手。你再打,這馬車估計就要翻了。」

「那小姐,你在前面趕車。我去後面推,咱們一起將馬車推起來。」說完,跳下馬車,借著時不時的閃電,走到馬車後,「小姐,我推車了。」話落,使出全身的力氣,用力地推馬車。

前面,雲曦一手拉著韁繩,一手揚著馬鞭,嘴里不住地對著後面喊,「再用力一點。」

終于,在听到一道響亮的雷鳴聲後,馬一個驚嚇,直接將馬車從泥濘中給拉了起來,「終于起來了,五月快點上車。」

接著路越走越好走,只是雨越下越大,兩人渾身都濕透了。

又過了大概半個時辰,兩人終于渾身疲憊地趕著渾身疲憊的馬車到了太平鎮。

時間已晚,醉仙樓里的人基本都睡了,雲曦領著五月直接到鳳朝歌讓客棧專門給她準備的房間,隨手換了一身衣服,也不顧頭發沒干,倒頭便睡。

次日,早餐桌上,「喂,黃毛鬼。吃過早餐,你先駕著買好的馬車回去,你家小姐跟我一起回去便好。」夜麟很看不慣這史蒂夫逮著機會就往雲曦身上粘,便想趁機先趕他回楊家村。

「不準叫我黃毛鬼。」史蒂夫狠狠地瞪了一樣夜麟,「還有,照顧雲曦是我的責任,不用你代勞。」他很討厭這個夜麟總是阻止他跟雲曦相處。上次去海外的事,他本來也想去的,卻硬被雲曦給留了下來。從昨天她回來到現在,他都還沒好好跟她聊聊,他自然不想錯過這能夠跟她單獨相處的機會了。

史蒂夫的話,讓夜麟臉一黑,「曦兒是你的主人,你得叫她小姐,懂嗎?」

「我是我自己的主人,不是其他人的。請你尊重我的人身權。」

「你是曦兒買回來的,哪來的人身權?」

听到夜麟叫雲曦曦兒,史蒂夫也不甘落後道,「曦兒說了我跟她是平等的,所以我想怎麼叫她,就怎麼叫,你能拿我怎麼樣?」

「她是逗你玩的。就像她經常開玩笑,逗我說,她想要嫁給我一樣。」夜麟臉不紅心不跳地瞎扯道。

「曦兒早就告訴我了,她這輩子就算嫁不出去,也不會嫁給你。」史蒂夫這話倒是沒有亂說,他之前看到雲曦只有在夜麟面前表現出跟平常不一樣的一面,他以為她喜歡夜麟,就問她有沒有這回事?結果,她就是這麼回答他的。

听到史蒂夫的話,夜麟心里抓狂,這個丑女人竟然敢對別的男人說出這種話,等見到她時,他一定要好好教訓她一頓。不過,輸人不輸陣,他硬著頭皮道,「那是因為我之前惹曦兒生氣了,她才會口無遮攔地說這些話。實在讓你見笑了。」

「我才不信呢,等見到曦兒,我一定找她問清楚。」

「隨便你。」

兩人說話間,掌櫃的走到兩人的桌前,「夜公子,你的馬車怎麼跟從泥土中出來的一樣?還有,你的馬看起來好像快不行了。」

「掌櫃的,你肯定看錯了。」他的馬車明明已經被雲曦駕去蝴蝶谷了,怎麼可能這會兒在這里。

「老朽就算再眼花,也不可能看錯夜公子的馬車,不信您雖老朽到後院看看。」

「反正我也吃飽了,那就一起看看去。」

後院里,夜麟看到疲憊地躺在地上的馬,再看看那滿是泥土的馬車,結合這下雨天。當下心里有了計較,「多謝掌櫃了,麻煩你安排人將這馬車洗一下,順便再讓人幫我再買匹馬回來。」說完,二話不說直直往鳳朝歌給雲曦準備的房間。

雲曦房門口,夜麟用手在房門上輕輕敲了一下,「雲曦,你回來了嗎?」

許久沒听到里面有人回應,他再敲了一遍,還是沒人回應。

低頭看了一眼,地板上的泥土,確定這人已經回來了。

他再敲了一下門,終于听到里面有些許動靜,再等了一會兒還是沒見人出來開門。他趕緊轉身對著已經跟過來的掌櫃,「你快去找個能撬門的東西來。」

「曦兒,你回來了嗎?」史蒂夫也著急地敲著門。

沒多時,門從里面拉開了,出現在門口的是一臉潮紅的五月,一看到是夜麟和史蒂夫,「快快找郎中,小姐燒得不省人事了。」說完,兩眼發黑直直往地上倒。

如此情景,紳士的史蒂夫自然不可能視而不見,趕緊上前摟住她。夜麟則趁機走進房間,快步走到床前。當看到床上同樣一臉潮紅的雲曦,二話不說彎腰抱起她,就往外走。剛走到門口,就踫到掌櫃拿著一根木棍,「掌櫃,快叫人備馬車,送我去醫館。」

看到夜麟抱著不省人事的雲曦,掌櫃的當下心里一驚,立馬親自去駕了一輛馬車,就直直往這鎮上最有名的醫館趕。

一到醫館,馬車還沒停穩,夜麟就抱著雲曦,一溜煙不見人影了。

掌櫃的只能跟在他身後,進了醫館。

「郎中,這邊有個暈倒的病人,您趕緊幫著瞧瞧。」

听到夜麟那洪亮的聲音,立馬有人開口提醒道,「這里是醫館,請別大聲嚷嚷。」說話的醫童,一看到夜麟懷中的雲曦,「雲姑娘怎麼了?」

「她暈倒了,你快幫著看看。」夜麟一只低頭看著雲曦,連頭都沒抬一下。

「你先把她放椅子上吧,師傅他老人家,還沒過來呢?!」這醫館只有他師傅一個郎中,他要是沒到,誰也沒辦法幫忙看病。

看著臉頰越發潮紅,已經開始說胡話的雲曦,夜麟心里著急得不行,「那你趕緊先幫忙瞧瞧,你看她都燒糊涂了。再不想點辦法,估計該燒壞腦袋了。」

「那你還把她抱得那麼緊,趕緊將她放在這里。」醫童指了指一旁的躺椅,吩咐道。

說完,起身去打了一盆溫水過來,「你先用這溫水,全身給她擦拭一下。一會兒,我師傅就來了。」說完放下隔間的簾子,將外面的視線給格擋住。

夜麟掏出腰間的方帕,開始擰水在雲曦的身上擦拭了起來。先是臉上,接著四肢。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將她扶起來,擦拭了一下她的後背。手不經意間踫到雲曦自制的袋子,夜麟的心好像被什麼東西給縈繞了一般。有些不自然地拿出手,又擰了把水,然後將方帕貼在她的額頭上,「曦兒,醒醒。」

躺椅上的雲曦,只覺得自己的腦袋暈乎乎,她似乎看到父親那張滄桑的臉上,掛滿淚痕正在給擦拭著身子,就像她小時候生病發燒那樣,照顧她。變擦邊指著她,罵她好狠心,消失了好幾個月的時間,竟然連電話都不給他打一個。

還一回家就燒得糊里糊涂,連她的不認識了。

看到這樣的父親,雲曦只覺得心酸,眼淚不由自主地掉了下來,「爸爸,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可是曦兒真的不是故意不給你打電話,而是曦兒在的那個的地方,他沒有電話,也沒有網絡。」

「他們都說你飛機遇難了,可是爸爸不相信。爸爸的曦兒從小到大都有幸運之神照顧,肯定是在哪里耽擱了,才暫時沒辦法回來。所以,爸爸天天在村口等,天天看電視里關于那次空難的最新報道。爸爸終于把你盼回來,太好了。」

腦海中父親的話,讓雲曦終于哽咽抽泣了起來,伸手抱住他那寬闊的胸膛,「爸爸就是曦兒的幸運之神,您可能不知道,以往在學習上每次踫到困難,想要放棄的時候。我就會想著爸爸在家里,正艱難地攢錢給曦兒交學費,給曦兒攢生活費。曦兒告訴自己,不能辜負爸爸的希望。一定要出人頭地,將來給爸爸好日子過。只要這麼一想,曦兒就覺得什麼困難都不怕了。」

「真是傻孩子。爸爸供你讀書,是因為你自己爭氣。如果,你學習成績不好,那爸爸也無能為力。而且,供你讀書只是希望,你將來能有一技之長,不至于生活太困難而已。從來沒想過,要你回報爸爸什麼。不過,曦兒能這麼想,爸爸真的很開心。但你記住,比起過好日子,爸爸更希望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無論何時,記得將自己的健康和安全放在第一位,不要讓爸爸擔心,知道嗎?」

握住不住地幫自己擦臉的手掌,雲曦眷念地將自己的小臉蛋往上面湊,「曦兒記住爸爸的話了,以後無論何時,曦兒都會記得爸爸就在家里等著都回家。」說完,小臉蛋一直在臉上的大掌上摩挲著。

夜麟有些僵硬地被雲曦抱著,那只幫她擦眼淚的手,更是僵直在半空中。听著雲曦那些很多陌生詞匯的胡話,感受著她的心酸,感受著她對她口中‘爸爸’的深深眷戀,以及強烈的依賴之感,他的心里覺得酸酸的。

他知道這丫頭的來路不簡單,上次在船上曾經問過她,她卻說等自己肯跟她說他的真實身份時,再去問她關于她的事。

當時,他只是對她的身份感覺好奇。

可是,此時此刻他卻希望她口中這個‘爸爸’到底是誰,讓她如此依賴。

只是,他不想此時就用自己的真實身份視人,那他該怎麼做呢?

一道詢問的聲音,打斷了夜麟的思緒。

「雲姑娘,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夜麟抽回自己的手,雲曦從自己身上拔下來,有些尷尬地輕咳了兩聲,「剛剛我給她擦了全身,之後她就一直說胡話,這會兒總算消停了一會。你趕緊給看看。」說完,夜麟挪了一下自己的位置,方便郎中替雲曦號脈。

郎中仔細幫雲曦號了脈,這才模著自己的山羊胡須道,「雲姑娘是寒邪入侵,已經有點嚴重了,必須在溫熱的藥水里泡,讓她渾身出大汗,才能好。你繼續用熱開水給她擦身體,盡量讓她出汗。我這就去安排人,燒制中藥湯水,一會兒準備給她泡。」

「那你快點。」郎中趕緊起身開了一份黃岐、桂枝等辛溫發散藥物的方子,給一旁的醫童,讓他去抓藥,他則親自去廚房。

他必須親自安排看著湯藥的濃度,否則一個不小心,不僅沒辦法治病,還會加重病患的病情,絲毫馬虎不得。

夜麟按照郎中的要求,不斷地給雲曦擦身子,可能是流汗稍微緩解了她的病情,倒是沒再說胡話,只是整個人仿佛沒有意識般,任由他擺弄。

半個時辰後,醫童終于提著一整桶的湯藥進到隔間,將湯藥倒到木桶里,「師傅說了,這湯藥必須渾身光luo在里面泡,公子還是將雲姑娘的婢女照過來服侍她吧。」這醫童正是昨天跟五月斗嘴的醫童,他看這夜麟跟這雲姑娘怎麼也不像夫妻,便好心提醒道。

「我要怎麼做,還輪不到你教,出去。」夜麟可不管這麼多,直接將醫童如拎小雞般拎出房間,關上門。卻听到他在外面又補充了一句,「師傅說,不能讓雲姑娘頭上濕掉,還有必須泡到她的臉色變成正常顏色,才算大功告成。這當中,要不斷給她擦額頭上的汗。另外,這寒邪會傳染,你自己當心點。」

夜麟才不信這醫童的話,不就是寒邪,哪有他說的那麼邪門,會傳染?!

不過,對于他提醒的注意事項,他還是都記在了心上。

回到房間,他也犯起了難,五月自己也病得不省人事,怎麼讓她照顧人?鳳朝歌那四大婢女,昨天又被接到楊家村了,隨便找個不熟悉的女子來照顧,他又不放心。

看來只能他自己動手。

可是這男女授受不親不親,他雖然覺得這丫頭有些與眾不同,可也沒想過就這樣娶她?!

這可真難辦!!

就在他徘徊不定間,听到雲曦開始咳嗽起來了,臉上又開始潮紅起來了。

一時間,夜麟一咬牙,拿起原本貼在雲曦額際上的手帕,往眼楮上一綁,「非禮勿視,沒看見就不代表冒犯她了。退一萬步講,自己這也是為了救她的命。」

如此安慰了自己一番,然後深吸了一口氣,手開始模到雲曦身上,有些笨拙地開始月兌她的衣服。因為不熟悉女性衣服的結構,他模索了好久,還是沒能將衣服月兌開,手卻不自覺地模到她胸口處。

腦袋中不自覺地浮現出某些旖旎的畫面,最終,他實在沒勇氣讓自己的手繼續在雲曦的身上作弄。

一扯眼楮上蒙著的手帕,眼楮四處搜羅了一下,看到一旁桌子上那一疊的東西,頓時眼楮一亮。起身走到桌子身旁,拿起桌子上的東西,往手上一套,再回到雲曦身邊。先仔細研究了一下雲曦身上的衣服,才重新蒙上眼楮,然後開始月兌雲曦的衣服。

雖然,捂著眼楮,他終究不敢將雲曦身上的衣服全部月兌下,還剩下褻衣跟褻褲。便抱著她走到木桶旁,將她整個人放到木桶里。

剛想拿下手中的手帕給雲曦擦臉,想到剛剛月兌衣服時身體的反應,手上的動作瞬時頓住了。起身回到剛剛拿手套的那個桌上,拿了一疊的東西,走回木桶旁。隔一會兒就往雲曦身上擦拭一下,隔一會兒就擦拭一下。

大概一個時辰後,感覺到雲曦臉上已經不似剛剛那麼熱了,他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了。此時,雲曦也幽幽轉醒,感覺到臉上正有什麼粗糙的東西在作弄著,她抬起藥湯中的手直接拍開,「什麼玩意,弄得我臉疼。」

听到雲曦的話,夜麟一個高興,直接將眼楮上的手帕給拿下來,「曦兒,你醒了?!」

雲曦睜開眼楮,就看到夜麟正一臉開心帶看著,她有些莫名其妙,「你怎麼找來了?」她記得昨晚她跟五月連夜趕路,結果馬車陷在半路。然後,好像她跟五月一起努力將馬車趕了起來,後面的事她就忘了。

听到雲曦的話,夜麟伸手模了一下雲曦的額頭,「難道腦子燒壞了?」

「你才腦子燒壞了,你全家都腦子燒壞了。」感覺好像周邊都是草藥的味道,又覺得自己渾身濕漉漉的,雲曦低頭一看,我勒個小乖乖,她怎麼泡在草藥湯了,「怎麼回事?」

「你寒邪入侵,我帶你過來看郎中了。」

雲曦回憶了一下,似乎自己腦袋有段時間蒙蒙的,「哦,這樣啊!五月呢?」

「你還真是個好主子,醒過來第一時間就關心你的丫鬟。」這丫頭難道就不懂得先問問他,照顧人辛不辛苦,「你放心,那個黃毛鬼照顧著她。」

舒展了一子,雲曦嘩啦一下從木桶中站了起來,當看到自己身上只剩下褻衣褻褲,再看到夜麟手上套著的手套,「衣服你月兌的?」

看到雲曦突然變黑的臉,夜麟月兌下手中的手套,高高的在雲曦眼前晃了一下,「你放心,我蒙著眼楮,又帶著手套,啥也沒感覺到,啥也沒看到。」只是,這話說起來自己都覺得有些心虛。自己剛剛可是費了好長時間,才將心里那股無名的邪火給壓了下去。

夜麟帶著手套,讓雲曦有種他嫌棄她身上骯髒的感覺,「我身上又沒毛病,你干嘛帶個手套?!」

夜麟一時沒反應過來雲曦的話,「你病得糊里糊涂了,連我給你月兌衣服都不省人事,怎麼會沒病?」

「還不先把我弄出去,你想用這藥水泡死我啊?」她最討厭藥的味道了,想到自己現在全身上下都是藥味,她就覺得倒胃口。又因為燒了整整一宿,這會兒全身都還軟綿綿的,自己連出木桶都有些難。

「你等等,我這就弄你出來。」說完,夜麟將原本月兌下的手套重新帶回手上。雲曦看到這個,腦子里的火迅速往外冒。一手拽住他,使出了吃女乃的力氣,將他拖入木桶中。然後,腳踩在他身上,一個縱身從木桶里跳了出來。

感覺腳上踩在什麼東西上,低頭一看,竟然是一堆濕了的草紙,再想到剛剛臉上那粗糙的觸感,「啊啊啊啊,你個死男人,竟然用草紙擦我的臉。」說完,彎腰將草紙撿了起來,直直往夜麟正咕嚕咕嚕灌著藥水的嘴巴里塞,「你給我吃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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