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門福女 151 蛟骨木香

作者 ︰ 雛禾

雲翹有些羨慕楊琪的境遇,不過也知道處在同樣的位置上,她一定不會做的比楊琪更好,只怕有九條小命也被她造沒了。

她可沒楊琪那天不怕地不怕的雄心豹子膽,不過她就不明白了,楊琪為何不怕耶律斜軫那個凶神惡煞。

反正蘅蕪閣也就她與楊琪兩人,不過雲翹大意了,她忽略了正屏神在緊閉的窗前听她們談話的耶律斜軫。

雲翹搬著椅子挪到楊琪跟前,一副好奇不已的模樣,「琪琪小姐,你為什麼不怕咱們大王啊?」

「他很可怕嗎?」楊琪反問。

「那你為什麼不怕大王?」雲翹好奇。

這南府上下,有那個人是敢抬著頭跟耶律斜軫說話的?除了楊琪,在雲翹看來,大概沒有別人了。

楊琪捧著暖暖的湯婆子,不假思索起來,「說一點兒不怕他,那是假的。他板起臉的時候,確實挺嚇人的。不過呢,他還是很溫柔的,對誰好的時候,從來不掛在嘴邊。我每次惹他生氣,他也很快就原諒我了,只要不觸犯他的底線,他大概是不會跟你記仇的。」她晃了晃小腦袋,又嘻嘻哈哈的說,「你不覺得他那張臉很好看嗎?」

雲翹噗嗤笑出聲來,「咱們大王確實是少有的俊俏公子。比起恆王妃,奴婢更希望琪琪小姐能夠當上咱們南府的王妃,你又沒有小姐架子,對我們下人也很好……」

楊琪不懷好意的笑道︰「我看你是喜歡恆王,才說不想讓我當恆王妃的話吧!」

雲翹驀地臉紅,「小姐,你亂說什麼!」

別說她與恆王隆慶相差了一個巴掌的歲數,就算她對隆慶真有那個心思,也不敢高攀他呀!隆慶是大遼的恆王殿下,而她不過是南府的一個婢女。

耶律斜軫默默的轉身離開,心里有一團毛茸茸的小家伙在作祟一樣,癢得難耐。

他忽然想起安隱之前的忠告——

五年後。十年後,當楊琪從一個小丫頭成長為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他還能將她當做妹妹一樣對待麼?

耶律斜軫沒有自信。

他剛走到蘅蕪閣門前,便听屋里面傳來兩聲淒厲的尖叫。

他腦袋一空。還未來得及多想,身體就先采取了行動。

耶律斜軫沖進房內,只見楊琪與雲翹一前一後,對著滿屋子亂竄的大老鼠哇哇地尖叫連連。

雲翹看上去比楊琪還驚恐,嚇得都躲在了楊琪的身後面。

如今隨著天氣變冷,楊琪居住的這蘅蕪閣,房內的無煙炭火一天十二個時辰從不間斷,這時候連老鼠也懂的找溫暖的地方過冬了。

但是這麼肥碩的老鼠……到底吃什麼長大的呀,難不成是南府的油水太好了……

老鼠鑽到楊琪的床底下,再也听不見動靜。再也不見它跑出來。

看楊琪那驚慌失措的模樣,耶律斜軫覺得可笑。

她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居然被一只老鼠嚇破了膽。

耶律斜軫略微搖頭,將楊琪撈到了身旁。隨著她的靠近,一股濃烈的清香撲鼻而來。耶律斜軫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心里忐忑起來,竟然有些後悔對蔣御醫的惡行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本王會叫人來滅鼠。」耶律斜軫神色憂郁,繼而又對雲翹說,「雲翹,給小姐準備出行的衣裳。」

「做什麼去?」這麼冷的天,楊琪有些不大樂意出行。

「最嫵樓賞雪。」

楊琪猶豫了一下。沒有反駁。

在楊琪看來,耶律斜軫大概不是為了賞雪的雅興才去最嫵樓的,恐怕他是為了最嫵樓里的姑娘們……

最嫵樓,琴心閣。

紫煙用美妙的琴音,隔絕了外面的yin|聲浪|語。

這都過去半個時辰了,紫煙的琴聲依舊沒有斷絕的趨勢。

耶律斜軫默默的離開了琴心閣。就剩楊琪與紫煙二人。

「紫煙姐姐,你別彈了,過來坐啊。」

紫煙從琴聲出來,款款走到楊琪跟前,聞到撲鼻的清香。露出訝異的神情,「琪琪小姐,你這是用的什麼香,味道很好聞啊。」

楊琪左右聞不見自己身上有什麼奇怪的味道,就連常來南府教他契丹文的隆佑都不止一次說她身上有某種香味。

楊琪湊近紫煙,「是姐姐身上的味道吧!」

紫煙有些羨慕,「放眼最嫵樓,每個姑娘身上的味道各不相同,那是吃了凝香丸的緣故。上回你來的時候,我不曾注意原來你身上也有香氣,像是濃郁的月季,更勝牡丹的馥郁,細細捕捉的時候卻又覺得空谷幽蘭那般清新,總之不是俗物可比。」

听她說的越來越離譜,楊琪又仔細嗅了嗅身上的味道,連胳肢窩里都沒放過。

然而除了汗臭和衣服上淡淡的燻香,再沒有別的氣息。

見耶律斜軫回來,楊琪向他求證,「斜眼王,我身上有味道嗎?紫煙姐姐跟隆佑都說我身上有味道。」

耶律斜軫緊捏著她的下巴,咬牙切齒,「本王都告訴你了,別再叫本王什麼斜眼王!」

誰叫他總是斜著眼看人呢。

楊琪掰著他的手,一臉嫌惡,「你如廁回來,洗手了沒?」

耶律斜軫惱羞成怒,掐著她的臉大肆蹂|躪,「誰告訴你本王是如廁去了!」

楊琪大聲抗議,卻是嗚嗚啊啊的說不出話來。她被強捏成都嘟嘟嘴,屢次掙扎不開,索性憑住鼻息把嘴里的口水吹了出來。

耶律斜軫抽手不及,手背上濺了一大波口水。

他的臉色驀地變得鐵青,一手把楊琪按到腿上,另一只手在她**上狠拍著。

楊琪哇哇大叫,也不知是哭還是在笑。

不痛不癢的打了幾下,耶律斜軫將她翻過身抱坐在腿上,「本王問你,你干爹信里給你寫了什麼?」

「無非就是讓我吃好喝好玩好,對我噓寒問暖的……我想給我干爹回信呢,你能不能幫我送出去?」

在這里,信使也就是所謂的驛官,也有人會花些銀子托沿途的商旅捎信。

楊琪只知道安隱現在人在南疆,具體在什麼地方就不清楚了。

「就你那字丑的,也不怕你干爹看了笑話你!」耶律斜軫才說完,下巴就被楊琪的小腦袋狠狠撞了一下。

「不許說我字丑!」

耶律斜軫又與楊琪互掐起來,紫煙在一旁看了不住的捂嘴輕笑。

露台外傳來一陣陣陰森淒厲的呼嘯,寒風如一頭橫沖直撞的猛獸,似乎是想要從緊掩的窗戶外沖進來。

紫煙走到窗前,背著耶律斜軫與楊琪,忽然開口問:「大王今夜要留宿最嫵樓麼,這風雪似乎沒有停的趨勢……」

楊琪跳下耶律斜軫的大腿,鑽到紫煙的身前,將窗戶打開了一條小縫,外頭已是大雪紛飛,如迷眼的亂花,白皚皚的一片。

房門被敲響,葵嬤嬤端著熱乎乎的美酒與女乃漿進來,似乎是給耶律斜軫遞了一個眼色。

「這不是傳說中的琪琪小姐麼,數日不見,別來無恙啊。」葵嬤嬤說話的聲音里總是帶著濃濃的笑腔。

「葵嬤嬤還是美麗動人,不輸給最嫵樓的任何一個姑娘呢。」

被楊琪一夸,葵嬤嬤合不攏嘴的呵呵直笑。她一搖三擺,走近楊琪,撈住她的手,卻在聞到楊琪身上的異香時,驟然變了臉色,不過又很快恢復成一副笑呵呵的模樣。

「瞧瞧這小手多涼,別在窗戶跟前站著了,喝點兒熱女乃暖暖身子吧。」說話間,葵嬤嬤向耶律斜軫微微點頭暗示了一下。

紫煙察言觀色,一看就知道葵嬤嬤與耶律斜軫二人有密事相談,于是她對楊琪親昵道:「琪琪小姐,我們到樓下去賞雪,好不好?」

賞雪這種附庸風雅的事,才不像是她會做的事情。不過楊琪也有察覺,總覺得葵嬤嬤與耶律斜軫之間的氣氛很奇怪……

在紫煙帶楊琪走後,葵嬤嬤便迫不及待的向耶律斜軫邀功了,「大王,這種事兒找我葵嬤嬤就對了,聞香識女人,就這最嫵樓里的姑娘,她們用的服的,哪一種香不是經我葵嬤嬤之手……」

耶律斜軫目露不耐煩,臉色也很不愉快,「廢話少說,琪琪身上到底是什麼香?」

「蛟骨木。」葵嬤嬤也不跟再繞彎子,神情也稍微哦變得認真起來。

耶律斜軫喃喃重復,「蛟骨木……」

這種東西,他從未听說過。

他對香沒有好感,自然不知道蛟骨木的來歷。

葵嬤嬤深深吸一口氣,娓娓將蛟骨木的來歷道來,「蛟骨木的來歷,我也不是十分清楚,但是據說,蛟骨木是一個漁夫從深海之中打撈上來的,外形不過是一塊兒破木頭的形狀。漁民上岸,恰巧有個道士經過。道士見那掛在漁網上的木頭,臉色當即就變了,然後掐指一算,竟說那木頭是深海蛟龍的骨頭。那蛟骨木其貌不揚,卻能制出這世間極好極好的香丸,但同時蛟骨木本身也是一種劇毒!」

一听「劇毒」二字,耶律斜軫臉色猛的一變。如今他已經能確定,楊琪身上現在的香氣,正是蛟骨木的作用。

蔣御醫給楊琪的特制藥,並非是那種能改善楊琪體質的靈丹妙藥,而是一種香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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