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茂罵的是楊琪,卻是在向耶律斜軫表決心。只要他還是北府的司徒,只要他還掌管契丹戶部一天,他耶律斜軫就甭妄想在大遼為所欲為。
這不僅僅牽涉到楊琪入籍契丹之事,也早已成了耶律茂與耶律斜軫之間的較量。
耶律茂有一點倒是讓楊琪挺佩服的,那就是翻臉比翻書還快。
讓楊琪最為惱怒的就是,他憑啥瞧不起漢人!
楊琪頗為不服,她撇嘴不悅,一對小鹿一樣幽幽的眼眸里填了兩簇火苗一樣,「既然壽安王殿下這般瞧不起漢人,何必屈尊降貴來最嫵樓呢?」
別說這最嫵樓里的掌櫃葵嬤嬤是漢人,就連這里的姑娘們十有**都是漢人出身。
被一個小丫頭擺了一道,耶律茂豈會不氣惱,他頓覺大失顏面,當即吼道:「你們這些漢狗也只配做這種地方做見不得人的勾當!」
「我們卑微是卑微,哪有你下作,口口聲聲漢狗漢狗的叫,還不是成天流連你打心眼兒里瞧不上的這種地方!只怕你一天待在最嫵樓的時間比待在你王府的時間還長吧。」
與一個小丫頭做口舌之爭竟佔不到半點便宜,耶律茂難堪得幾乎要失去理智。
見他盛怒非常,耶律斜軫忙充好人,將楊琪拽到身旁來,「壽安王殿下息怒,這丫頭就是缺乏管教。殿下若是喜歡本王這琴心閣,就暫借你一日吧。」
說完,他拉著楊琪匆匆走了。
離遠了最嫵樓,耶律斜軫才放緩步伐,垂首看了一眼努力與他同步卻累到氣喘的楊琪,不禁莞爾,想起方才琴心閣她與耶律茂互相奚落的情形,後怕得又繃起了臉孔。
一直以來,他對楊琪的擔憂還是發生了。她這無所畏懼的性子會得罪人,早知道就告誡她該在什麼樣的人面前收斂。
以壽安王耶律茂為例,這倒不失為一個機會。
「耶律茂是壽安王,他一句話可以要很多人的性命,你今日得罪他,就不怕他日後報復你?」耶律斜軫可是知道,耶律茂小肚雞腸、有仇必報。
「我連你都不怕,怕他干啥!」楊琪大言不慚。
沒想到這丫頭會這麼直白,耶律斜軫停下腳步,放開了她的手,低頭俯視著楊琪,面無表情。
他眼里無半點笑意,渾身散發著壓迫力,經過的路人不由自主都繞他而行。
楊琪不解,這男人怎麼忽然變得陰惻惻,讓人捉模不透。她干咽下口水,不知是不是錯覺,周圍的空氣似乎變冷了幾分,徐風拂過耳旁能牽人毛骨似的禁不住讓人為之一悚。
不想去看耶律斜軫此刻駭人的神色,楊琪卻移不開視線。
「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楊琪拍了兩下隆緒的肩膀,以示感激。
若非隆緒提醒,她還沒意識到自己可能落人圈套。
望著她跑遠的背影,隆緒,似有無奈,「來時一陣風,去時一陣風。」
趙臨局促的低著頭,著聲音喚了一聲:「殿下……」
隆緒看他兩手空空,就知道他今日特地出門買的包子被楊琪給順走了。
「罷了。」為了幾個包子便追究一個小丫頭的過錯,也顯得他太小肚雞腸了。
清風習習,葉落紛紛。冷秋蕭瑟,高陽熔金。
天氣忽變,晴空轉陰,時至午後,下起了蒙蒙細雨。
安隱的府上多了一個婢女,名為雲翹。
雲翹出身草芥,自小在南府成長,年紀不大,約模十五,卻熟諳處事之道。
她是南院大王破格親封的一等婢女,調到安隱府上照顧楊琪的起居。
日常方面,雲翹格外的嚴厲。她不僅對楊琪如影隨形,還要一一盤查楊琪的吃穿用度。
知道她是好心,也是職責所在,可楊琪不喜歡她的生活總被這般干涉。
楊琪帶回來的包子——
準確的說,是她從趙臨那兒搶來的包子。
雲翹拿銀針試過,才發現包子里被下了毒。
包子原本是屬于隆緒的,這毒自然不是針對楊琪所下。
「,日後肯定還會發生類似的事,您可要有自覺啊!」剛剛被提升為一等婢女,雲翹就被下調到這還不足南府半個院子大的府上,她心里自然也是滿月復牢騷。
楊琪有百毒不侵的金剛不壞之身,她怕這點小毒?
「你這話不該對我說,等見了你們的大皇子,你對他說去。」楊琪望著包子哀嘆一聲,自言自語似的道,「的太子也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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