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門婦 侯門婦 第八十章 夜探

作者 ︰ 寥若辰

走了漫長的一條漆黑之路後,莫熙寧終于劃開火折,隨手點著桌上的油燈。

這條密道他耗費多年的心血建成,便是原子也不知曉機關在何處。

一尺見方的房間里,僅有一張軟榻,一個衣櫥。

此時軟榻上正躺著一個人。

手腳被鐵鎖束縛,嘴里還堵著一團破布,唯有兩只眼楮,在見到光亮的一剎那,瞪得圓如銅鈴,仇視的目光死死盯住進來的人。

莫熙寧卻未瞧那人一眼,徑自從衣櫥里拿了一套夜行衣穿上。

回過身,看著軟榻上那張與自己九分似,曾在不同場合假扮過自己的臉,心里生出濃濃的厭惡。

語氣冷漠道︰「你若盡好自己的本分,不生出別的心思,我定會許你一個錦繡前程。」

「自古成王敗寇,你有種就殺了我!」榻上的人在心里大聲道,眼里戾色盡顯。

「我不會輕易殺你,那樣豈太便宜了你。你便在此處好好嘗嘗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滋味,而後慢慢等死吧!」莫熙寧說著,抬手毀滅了油燈,腳下接近無聲地走出房間,轉到另一間密室,用一個普通的黑皮包袱包了五根上好的百年人參,並靈芝、雪燕等物,系緊,夾在腋下。

「放我出去,或者殺了我!」那人扭了會兒身子,知是徒勞後,便不敢隨意亂動,怕損耗過多的體力。

今晚的月高高掛在天際,灑下一片清寒。

路上偶爾還能瞧見白日出殯時灑下的紙錢,碾碎在塵埃里,染上一身的污泥。

莫熙寧身手矯捷地越過白府高高的院牆,在屋頂上靈活自如地行走著,循著絲絲藥味兒,找到了白蒼棲身的地方。

輕輕自外面推開窗欞,撐著窗台一躍,整個身子騰空而起。落到了屋子里面。

內室里點著一盞油燈,帳幔並未垂下,而是掛在兩邊。

莫熙寧心情復雜地緩緩靠近,床榻上深陷在錦被深處的那人。只露出一張略顯蒼白的小臉。

那張臉略顯瘦削,帶著一絲病態的潮紅。

在床前站了稍許,莫熙寧最終還是伸出微涼的手,輕輕撫上白蒼的額頭。

溫熱的體溫,讓他的指尖生出一絲流連,忍不住多放了會兒。

床上的人卻似被他的冰涼刺激到,微微蹙了蹙眉尖,使他不得不倏然抽離。

最終他只是輕輕將一包東西放在她身旁,而後悄無聲息地離去,沒有驚動任何人。

清晨。白淺薇睡眼迷離地走到里間,先替白蒼把了把脈,心下稍安,隨即目光一轉,瞥見了床上一個鼓鼓囊囊的黑色包袱。

她心里一驚。兩指捏著包袱皮,提到桌上。

忙掃了眼屋子,窗戶緊閉,門也關著,她心下不由懊惱,昨晚竟睡得這麼沉,一點兒動靜都沒听到!

包袱里是什麼東西。又是誰送過來的呢?

為何不能光明正大地送,要這般偷偷模模的?

白淺薇心里生出無數個念頭,還是按捺不住心里那股子好奇,悄悄將包袱打開。

見是人參、雪燕等物,估模著應該是給姐姐補身子用的。

這幾根參,看成色只怕有上百年。且根須完整,成色良好,乃是上品,怕不是銀兩能買來的。

燕窩則是上好的血燕,並非凡品。

這人對姐姐還不錯呀!心里忍不住發出一絲感嘆。

白淺薇將東西收好。放在她的小私庫里,並上好鎖,打算等韓氏來後給她瞧瞧,待白蒼醒後,也要好好問問她。

韓氏見了東西後,卻沒說什麼,只是面上一片憂心。

「娘,那人若想尋回姐姐,只怕早大張旗鼓上門了,何必半夜閉著人來?他既然不敢露面,那咱就當不知道,等姐姐醒後,看姐姐的意思再說。」

畢竟這是白蒼自己的事,她們誰也不能幫著拿主意。

若是白蒼不願回去,那就按韓氏當初說的,在北地替她尋個夫君悄悄嫁了,那人再有通天的本領,能追到邊關去不成?

韓氏點點頭,打算等白蒼醒了再說。

白蒼這一睡,直睡了兩天兩夜,可嚇壞了白老太太。

韓氏和白淺薇都是懂醫術的,再三保證白蒼只是身體虛弱,勞累過度,仔細調養著就能恢復,無須另請大夫,才讓老太太將提起的一顆心放下。

也正因為如此,白淺茵縱然內心憤懣,也不得收拾東西搬到芝蘭齋。

兩日後的夜間,白蒼自病榻上醒來。

白淺薇親自喂她喝了些清淡的瘦肉粥。

白蒼只覺得手軟腳軟,欲起身走走。

白淺薇原是不允,但經不住她反復哀求,只得允許她在屋子里走走。

「姐姐本就在月子中,這次可得在床上待足了日子才能下床。」

那得待二十天呢!

「我已坐了二十多天的月子,也該下床了。」白蒼擠出一絲討好的笑道。

白淺薇沒好氣地瞧了她一眼,「你的身子情況我和娘一清二楚,少說也得再在床上待十天!」

不是二十天就好。

白蒼暗自松了口氣。

雖是一場風寒,到底有些傷元氣,不一會兒便再次困意襲來。

白淺薇親自拿溫熱的帕子替她擦身,白蒼將頭枕在她肩上,忍不住喟嘆,「有妹妹的感覺真好。」

白淺薇忍不住嗤笑,眉眼間卻滿是溫情。

第二日一早,白淺薇端了碗上好的血燕紅棗銀耳湯,給白蒼當早膳。

韓氏隨後也過來了。

將丫頭屏退後,白淺薇自小私庫里將包袱拿出來,遞給白蒼,「姐姐,早日的血燕便是打這兒來的。」

白蒼有些不明所以,打開包袱瞅了瞅道︰「這東西定然極貴吧?」

白淺薇撇了撇嘴,撅著嘴道︰「不只貴,尋常人有錢也買不到。也不知是哪個有心人,半夜飛牆走壁。私入香閨,放到姐姐床頭上的呢!」

白蒼頓時覺得那包袱是個燙手的香芋,急忙丟在一邊兒。

連胃里都翻騰地難受,似乎隨時會吐出來。

她俯身干嘔了幾下。可把白淺薇給嚇壞了,急忙拿了痰盂接著。

幸好,什麼都沒吐出來。

韓氏將她的反應瞧地明白,傾著身子問道,「你可清楚是誰送的?」

白蒼皺眉,搖了搖頭,又點頭,最後遲疑著道︰「不太確定。」

但不知為何,心里就是有股直覺,這些東西應該是莫熙寧送的。所以才會覺得惡心。

「這可怎麼辦好?吃都吃了,何況這麼好的東西,放著也是浪費。」白淺薇皺著眉,面上一片煩惱之色。

「好了,別埋汰你姐姐了!」韓氏瞪了次女一眼。囑咐白淺薇將東西收好。

「你現在身子虛,吃些補補也好,就當是那人欠你的!」韓氏一錘定音,吩咐白淺薇將東西收好。

白蒼卻覺得那個黑色的包袱刺眼極了,索性撇過頭,眼不見為淨。

母女三個說了會兒私房話,便有丫頭來報。老太太親自過來看望孫女了。

後面浩浩蕩蕩一大群,除了身懷有孕,怕過了病氣的二夫人梁氏,大夫人杜氏及一干孫女都來了。

一群人將屋子圍了個滿滿當當,白蒼頗不習慣這種被人圍觀的感覺。

便低聲應付了老太太幾句,眯了眯眼。掩嘴打了個呵欠。

老太太知她精力不濟,便沒久待,只到外間拉著韓氏問了好一會兒話,才帶著一群人離去。

中午午休的時候,白蒼要來自己原本帶著的包袱。打開來,將里面一把寒光乍現的匕首悄悄藏到了枕頭下頭。

白淺薇則吩咐丫頭收拾東西,好搬到西廂房去。

白蒼現下病著不宜挪動,再者她年長,理應住在東廂房。

晚上,姊妹兩個挨在一塊兒說了會兒梯己話,白蒼這才知曉,她這妹妹姻緣極為不順。

先是自幼定親的未婚夫婿早夭,只得作廢婚事,另訂了一門親,繼而在大婚前夕發現未婚夫連孩子都有了,吵著退了婚。

「三妹、四妹也到了說親的年紀,也就這兩年就要嫁了。大伯母,二伯母巴不得早日打發我出門,祖母心里也急著呢。」白淺薇神色有些不以為然,語氣里卻還是帶著絲絲失落。

「成親是一輩子的大事,心急不得。」白蒼在輩子底下握著她的手,輕聲道。

「是啊!要過一輩子呢。」白淺薇嘀咕了一句,忽然道︰「那人對姐姐好嗎?」

白蒼抿了抿唇,面色陡地一寒。

「好了,好了,我們不說這個了!」白淺薇反應比她還激動,急忙抱著白蒼的胳膊撒嬌,膩歪了好一會兒,才戀戀不舍地離去。

剩下白蒼一個人睜眼靜靜看著帳頂,手每隔一會兒,都會情不自禁地去模一下枕頭下的匕首。

月上中天時,窗外忽然發出一聲輕響。

白蒼模出匕首,用力握在手里,起身縮到床榻間的一角。

帳幔依舊沒有放下,莫熙寧輕手輕腳地步如內室,面色忽然一凝。

她屈膝縮靠著牆,定定地看著他,眸中散著點點寒星,閃著細碎的光,幽寒而清亮。

二人默默對視,相顧無言。

莫熙寧覺得腳下似戴了千金鐐銬,動彈不得。

心里不由懊惱,不該一時興起,貿然跑來。

「你究竟想怎樣?」白蒼卻忽然開口了,聲音低啞,似深秋的枝椏被風雨摧殘時所發出的低吟。

「你原本已經死去了。」莫熙寧忽然想起,她還不知道吧,她早就在莫熙廷和錦衣侯面前「死」掉了。

白蒼只覺得氣血上涌,所有的理智被無邊的惱怒和恨意所取代,「那你便去死吧!」

她發出一聲低咒,幾乎迸發出全身所有的潛能,忽地一躍而起,將手里緊緊握住的匕首,精準無誤地送進他的胸膛!

這一刻,她期待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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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看文的書友反應男主太渣,女主太慘,若辰只能說最慘的日子已經過去,女主不是受氣包,也不是瑪麗蘇,一定會將加諸在她身上的種種還回去的,大家放心。二更,求正版訂閱,嘿嘿!今天各種數據嗖嗖往上竄,都有點兒樂地找不著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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