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特工貴女 第75章 放我下來

作者 ︰ 鳳凰惜羽

「先給你止血。」司馬晨凝定她蒼白俏臉,語氣不容置疑,「否則我寧願……」他住口,雖帶幾分賭氣的味道;但他也想試一試,趙曉潼到底會不會在關鍵時候棄他而去。

寧願什麼?

趙曉潼驚得幾乎跳起來。這混蛋,居然用他的性命威脅她,他還是男人嗎?

「威脅一個弱女子,你很有成就感?」趙曉潼狠狠盯著他模糊不清輪廓,聲音輕嗤,可語氣卻軟了下來。

司馬晨嘴角微微翹了起來,表示他此刻心情很好。他就知道,這丫頭看似口硬;實則最為心軟又重情。只要是被她認可的人,無論如何她都不會眼睜睜看著不救。

心情好,就連背後還插著帶毒的冷箭,司馬晨這會也不覺得難受了。「你是弱女子?」

「司馬晨,你那什麼語氣?我怎麼就不是弱女子了?」她手不能提重物,肩不能挑重擔,不是典型的弱女子是什麼。

至于她能夠瞬間秒殺十幾個大漢的事實,此刻被趙曉潼很不客氣地抹殺掉了。

她挑釁而質問地盯著黑暗中模糊標高的男子,心里為這人即使中了毒箭,仍難掩一身容光瀲灩風華而生出各種羨慕妒忌恨。

「好,你說得對,你就是弱女子。」司馬晨很好說話地放柔語氣帶著哄騙的味道順著接口。

反常,太反常了。

趙曉潼听聞這溫柔哄小孩的語氣,渾身雞皮疙瘩立時不要錢的冒了出來。

「知道就好!」少女嘴硬而略顯得意的斜了司馬晨一眼。

「我當然知道你此刻是弱女子,所以……」

司馬晨吊胃口的頓了頓,趙曉潼的心情立時被他轉折的語氣給懸了起來。不過明知他此舉反常,她才不會傻傻撞上去追問後面。

她沉默,警剔地盯著他。可司馬晨並不需要她接口,反正她順不順著他的話,他都有辦法堵得她說不出話來。

司馬晨忽然笑了笑,趙曉潼覺得即使身在黑暗,這人的笑容仍舊不減半分傾城色。就在她狐疑又警剔的時候,他柔柔開口,「所以你現在要听話,月兌衣服上藥止血。」

趙曉潼差點一口鮮血吐了出來。她剛才得多傻,才會給自己挖陷阱還自動往下跳!

都爭到這份上了,再爭下去也沒意思。趙曉潼磨了磨牙,帶著不甘嘟嚷了句︰「你只給我背後的傷上藥就行。」

那地方她夠不著,所以只能勞別人大駕。

司馬晨點了點頭,答得十分痛快,「行,你快些。」再不止血,他真擔心她沒死在殺手圍攻之下,反而冤死在失血過多下。

趙曉潼也不扭捏,硬撐口氣,模索著離司馬晨遠一點,然後給自己可以夠得著的地方灑止血藥。

她帶的藥並不多,幸而司馬晨帶的不少;可她也不敢胡亂揮霍,她得省著用,待會司馬晨拔箭還得用呢。

司馬晨沒有往暗處不時發出「嘶嘶」吸氣聲的少女望去,還十分君子的背過身去。

不管有沒有外人在,他都必須給趙曉潼足夠的尊重。

听著她難忍的呼痛聲,他忽然想起了不知在什麼地方听到的一句話︰傷在你身,痛在我心。

現在這情形,是傷在她身痛在她心,卻如剜他心。如果他的消息能及時一些,如果他能更快趕來,她身上絕對不會留下那麼多傷口。

司馬晨低低嘆了口氣,輕聲道︰「趙曉潼,你將外衣月兌了,才好上藥;你隔著衣服上藥,止血效果甚微。」這相當于浪費他們眼下有限的藥物。

他頓了頓,為免除她的顧慮,又道,「你放心,我的外衣借你;嗯,我可以保證,待會幫你後背上藥時,我閉著眼楮就可以做到。」

趙曉潼灑藥的手滯了滯,既然有他雙重保證,她還有什麼好顧慮的;當下咬著牙關忍著牽動傷口的疼痛,飛快將外衣月兌去。

司馬晨听著空氣中傳來的窸窸窣窣聲,心,莫名安定下來。

救命時刻,不拘小節。他更欣賞這樣的她,有舍有得,只要明白其中什麼最重要,這就好!

一會之後,趙曉潼抹了把額上因疼痛冒出的層層冷汗,輕輕吁了口氣,淡淡道︰「我好了,麻煩你幫我一把。」

司馬晨聞言,輕輕「嗯」了聲,便輕若無聲的飄了過去;看他的面色與速度,似乎背後插著那支毒箭就像裝飾品一樣。

趙曉潼雖然做了心理建設,可在一個男人面前露出後背,她心里仍然難免有些緊張;這一緊張,肌膚自然會繃緊。

雖然她也相信司馬晨這個平時毒舌挖苦嘲諷她的男人,其實十分有君子風度,她也相信他說到做到;可她心里仍舊難以說服自己放松下來。

司馬晨微涼的指尖捻著止血藥一觸到她的皮膚,立時便察覺出她的緊張。

「你放心,雖然我閉著眼楮,可我不用看也知道你這豆芽菜一樣的身板沒有料;你絕不用擔心有不長眼的男人對你這副身板感興趣。」

趙曉潼在緊張戒備之余,完全不記得要保持冷靜;這個男人總有用三言兩語就將她氣得半死的本事。

毫無意外地,趙曉潼一听這話心里立即有把火騰的涌了上來。司馬晨似乎還嫌氣她不夠徹底一般,又語含嘲弄道︰「而我,絕非不長眼的男人;還是個審美觀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男人。」

所以,她絕對可以放心,她這副豆芽菜一樣的小身板肯定引不起他的興趣。

咳咳,其實趙曉潼完全是白擔心瞎緊張了。眼下的情況,就算司馬晨有那個心,他也沒那個能力。

他不表現出來,不表示身後插著那支毒箭真對他沒有影響。他壓抑越久,毒箭留在他體內時間越長,對他的損害當然也越嚴重。

「是,你是個正常男人,我這個不入流的弱女子絕對不是你的菜。」趙曉潼惱怒地狠吸口氣,咬著牙根,冷冷道,「現在,麻煩你動作快點行不行!還有別將止血藥不要錢的亂灑。」

她又痛又冷,還要擔心這混蛋待會藥不夠用;還有比她更命苦的「弱女子」嗎?

「我沒想過收你的錢。」司馬晨不管她好心提醒還是惱怒抗議,反正該多灑的傷口絕不省著藥。

很好,還有心情調侃她,證明他背後那支毒箭也不怎麼厲害。

趙曉潼默默吸了口氣,決定多換幾塊金子回來好心安。不是有人說沉默是金嗎?她不說話就是在攢金子。

橫豎她怎麼抗議,這個男人也不會听從。她白費這精神還不如閉嘴保存力氣。

耳邊終于清靜了,司馬晨滿意地揚了揚眉。手里動作輕柔但絕對細致利落,不會觸痛她,又能準確上好止血藥。

如果不是相信司馬晨的人品,趙曉潼這會都要懷疑他是不是睜大眼楮湊近她肌膚盯著灑藥來著。不然,他每一次上藥都能那麼準確無誤灑到她傷口上,實在是太神了,這手法!她忽然有拜師的沖動。

「好了,這衣服先披一會再穿上,免得踫到傷口又再流血。」司馬晨收手,空氣略動,帶著他體溫的外衣卻輕輕披在趙曉潼身上。

「謝謝。」趙曉潼不習慣承受別人的好意,這聲謝謝說得多少有點不自在的別扭。

司馬晨不輕不重「嗯」了聲,表示他在听;眼楮卻忙著觀察這個密室的情況。

過了一會,趙曉潼感覺傷口血止住便迅速穿好衣服,道︰「換你了,到這坐好。」她說完,指了指那口滿水的大缸,她待會拔箭需要清理傷口什麼的;就近取材好了。「我要開始拔箭了。」

「急什麼?就你現在這模樣,連抓癢的力氣都沒有,你確定能給我拔箭?」司馬晨眼神淡淡瞥來,語氣是一貫的挖苦毒舌帶損。

趙曉潼怔了怔,火氣騰的一下又涌了上來,「我就急了怎麼著!抓癢的力氣拔箭正好,可以拔多幾次。」順便折磨你多幾次,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張嘴就得罪人。

丫的,以為她歡喜做這件吃力不討好的事啊!要不是看在他救了她的份上,要不是確定他怎麼扳轉雙手都沒辦法自己拔下背後那支箭;她才不要干這種苦差事。

「你急是你的事。」司馬晨老神在在瞥她一眼,說得慢騰騰;一點沒有配合的意思,腳下動了動,但離那口趙曉潼指定的大缸反而更遠了。

混蛋,趙曉潼壓抑住想哭的沖動,忍不住在心里爆粗罵人。

想讓她休息恢復體力不會好好勸,非要一張嘴就損人!擔心她身體吃不消不會直接明白表達出來,非要拐彎抹角讓人曲解才高興!她這兩輩子都沒見過性格這麼別扭的人。

司馬晨,你這混蛋!她不是擔心那支帶毒的冷箭長時間留在他體內不好,她用得著傷口剛止血就急著給他拔箭嗎?

少女磨了磨牙,暗下深深吸了口氣。她決定了,就現在憑她只有抓癢的力氣給他拔箭,看不痛死這混蛋。

趙曉潼瞪向那標桿一樣的玉樹男子,陰陰冷笑,發狠道︰「司馬晨,現在不拔別怪本姑娘過時不候,你到時就背著那支毒箭等著毒發身亡吧!」

司馬晨默了默,在黑暗中落下無聲嘆息,並沒有再試圖惹惱她。他知道趙曉潼一旦 起來,就是九頭牛也拉不回來。

他語氣淡淡,完全听不出一絲不快與擔憂,「你確定現在就開始給我拔箭嗎?」

趙曉潼重重點了點頭,仰起下巴,一臉不肯妥協的傲然,「當然,我說了,要麼現在拔;要麼等著毒發身亡。」

司馬晨輕點下頭表示理解,「可光線這麼暗,你確定你能將我背後的毒箭拔出來?」他很肯定,他說這話絕對沒有懷疑她的意思;他只是很好意的提醒,萬一因為手誤什麼的害了他,那她肯定一輩子背負良心債。

這個問題……趙曉潼環視一眼這個空蕩蕩黑得像墨的密室,瞬間有想撞牆的沖動。

尼瑪,什麼人弄的這密室,好端端放口大水缸在這干嘛?要放也放幾盞可以用來照明的油燈啊!

趙曉潼眼楮骨碌碌亂轉,在黑暗中努力尋找,看看是否能找到什麼助燃的東西。

她沒有武功,實在沒有黑暗清晰視物的本事。尋找未果,她有些郁悶地抓了抓頭發,無可奈何地盯著司馬晨,問︰「那現在怎麼辦?」總不能讓那支毒箭一直留在他身上吧?剛才說毒發身亡什麼的,純屬氣話!

現在,她比任何時候都不希望司馬晨死在這里。有他在,他們還有活著離開的希望;他若死了,就這除了水缸一無所有的密室,她想出去,還不如期盼她長一對翅膀出來還來得容易。

「怎麼辦?」司馬晨微微勾了勾嘴角,有些無奈地看著她,「你呀……!」

他搖著頭,身影一動,卻瞬間掠到牆壁跟前。

趙曉潼听到他那句含著無奈的你呀,一時錯愕地怔在原地。這樣無奈的語氣,從司馬晨口中吐出,並不是真正無奈;反而帶著幾分縱容的味道。

就在她發怔的時候,黑漆漆的密室忽然大亮起來。

趙曉潼望著瀟灑優雅收起火折子的司馬晨,一時驚得傻眼。

她顫顫伸出手指,遙指著司馬晨身後那一排火光跳動的油燈,恨恨道︰「你早知道這里有油燈?」

司馬晨無視她惱怒的眼神,抬頭對她笑了笑,這一笑在朦朧燈光下少了平日奪目的瀲灩風華;但更增添了幾分魅惑的神秘風情。

他點頭,眼神清澈明亮,「我知道。」

「你知道?」趙曉潼氣呼呼瞪著他,指著油燈的手臂伸得筆直,「知道你為什麼不早說?知道為什麼不早點上?」非要害她在黑暗中出丑!非要看她在他面前鬧笑話。

「沒必要!」司馬晨惜字如金,看著她眼楮一動不動,清澈眸子里不見半點心虛的影子。

沒必要?趙曉潼快被他氣得肺都炸了。她一直擔憂怎麼才能順利拔出他背後的毒箭,還在想著萬一毒箭是倒鉤的她要怎麼辦。結果這個男人卻冷漠地告訴她沒必要!

「生氣是拿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在趙曉潼氣得快忍受不住時,司馬晨瞥她一眼,淡淡的來了這麼一句。

趙曉潼心中一怔,隨即微微浮上一分暗喜。心想這人總算還有點良心。可她這喜色還未爬上眉梢,又听得司馬晨幽幽道︰「況且,我不認為自己有做錯。」言下之意,你自己莫名其妙生氣,若氣壞自己就更不值得了。

趙曉潼怒極反笑,干脆冷下臉不理睬他。橫豎這個男人認為點燈不必要;這個男人只會將她的好心當驢肝肺;還嘲諷她剛才太過急切;她就晾晾這個混蛋好了。

橫豎毒箭插在他身上,痛的是他,要著急的也是他。

趙曉潼決定用沉默表示抗議,她在生悶氣的時候,身體自然而然靜止下來;身上剛剛灑了止血藥的傷口也在這時得到愈合的機會。她過度透支的體力也在生悶氣的時候,自行緩慢恢復中。

這悶氣生著生著,她很肯定最後只會氣傷自己;因為那個認為自己沒有錯的男人是絕對不會上前低頭哄她的。

想了想,趙曉潼慢慢平靜下來,也就不覺得那麼生氣了。她在黑暗中就可以很好處理好自己的傷口,而她不能自己處理的傷口;她又不希望那個男人看到。

想明白之後,似乎在她動手拔箭之前點燃油燈確實不必要。

換言之,司馬晨之前不點燈完全是為了照顧她的情緒。

那她是——錯怪司馬晨了?

好吧,她是個勇于承認錯誤的好孩子。趙曉潼暗下嘆了口氣,看著司馬晨,「我……」

「準備好了?那就開始拔箭吧。」司馬晨睨了她一眼,似是無意打斷她;說罷,徑自走到大缸旁邊坐好;根本不給趙曉潼說不的機會。

趙曉潼看著盤膝坐好的男子,無奈地翻了翻白眼。

得,剛才她醞釀半晌想要開口道歉的情緒被他一攪和,這會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也罷,跟拔箭這件要命的事相比,道歉什麼的實在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樁。她還是老老實實先將他背後那支毒箭拔出來再說吧,至于道歉……找到好時機再說。

這密封的空間,長時間點燃油燈可不行,她可不想因為氧氣耗盡被活活悶死在里頭。

趙曉潼收斂情緒,隨即也走到那口大缸旁邊,開始為拔箭做準備。

這時的她就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一樣,冷靜、淡漠、專注。完全沒了平時溫和無害的可親模樣。

司馬晨盯著落在地上那道一絲不苟劃破他衣裳的縴長影子,眉梢淡淡流轉出一抹暖色。

沒有各種消毒條件,趙曉潼只能簡單用清水洗了洗她的匕首,然後將箭周圍的衣裳劃破;當然,月兌掉司馬晨的衣裳拔箭最方便,可她想了想還是作罷了;衣裳月兌下容易,待會她要幫他穿上可就難多了。

劃開口子,看到箭頭沒入的周圍肌膚已呈暗黑色。趙曉潼皺了皺眉,停下手里動作,「司馬晨,你身上有沒有止痛的藥物?」

肌肉泛黑,顯然是因為中毒的關系,皮下組織已經壞死;她得將這些肌肉挖出來,然後才能拔箭,沒有麻醉藥就這樣生生挖肉;那種非人疼痛,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光是想想,她就覺得頭皮發麻。

「沒有。」司馬晨聲音淡淡,語調沒有一絲起伏,顯然不太在意疼痛難忍的事,「你盡管動手,我忍得住。」

忍不住他也得忍著,總不能在她面前失禮的大嚷大叫;叫出來痛苦又不會減少半分,只會影響她的情緒。

不就是挖肉取箭,再痛苦的事他也承受過。

趙曉潼默默吸了口氣,沒有麻藥也沒有止痛藥;就算她不忍司馬晨承受接下來的痛苦,她也愛莫能助。

眼前所見,這毒箭留在他體內的時間已經夠久了,再遲些,只怕壞死的肌肉面積就更大。

「你……」趙曉潼想了想,忽然從身上模出一個小本子遞給司馬晨,「左右無事,你不如看看這個。」

「什麼?」司馬晨接過她遞來的小本子,眉毛往上揚了揚。這丫頭,怕他難耐疼痛,用這法子轉移他的注意力。

好吧,他知道她一番好意。可她這法子會不會太……幼稚了點?

司馬晨瞄著本子上面的幼兒圖畫笑話集幾字,一張俊臉明顯浮起幾分悻悻之色。

他雖還未到弱冠之年,可離幼兒這個年齡層也太遠了點!

趙曉潼可不管他心里怎麼想,更沒有過多精力來關注他的俊臉臭成怎麼樣。條件有限,她能在這會想起自己身上帶有在書墨齋給紫茹買的小本子,就已經不錯了。

至于他會不會看,會不會被里面的笑話吸引注意力,則完全不在她關注的範圍內。

她已經盡力想辦法分散他的痛楚了,至于做不做得到,那是他的事。

將小本子扔到司馬晨手里之後,趙曉潼一臉冷肅,完全變成了冷靜專注認真至無情的專業人氏。

 亮鋒利的匕首在她手中揚起,在空中飛快劃過一道寒光;司馬晨便覺得自己背後一痛,他挑眉盯著地上的影子看了看,然後默默低頭;很認真的翻看手中幼兒圖畫笑話集。

趙曉潼挖肌肉的動作非常快,她知道她速度慢下來的話,司馬晨承受的痛苦就會成倍增加。幸而司馬晨這人不但有鐵打的身體,還有鋼鐵般熬痛的意志;被她在背後一刀一刀挖肉,他卻完全呈放松狀態低頭看幼兒笑話圖畫集,看得津津有味。

除了偶爾傳來輕微的翻書聲,他全身上下幾乎一動不動,趙曉潼差點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對著一具沒有知覺的木頭挖肉拔箭。

好不容易將箭矢周圍泛黑的肌肉挖干淨,趙曉潼已經累得連站的力氣也沒有了。這種累不但是體力上的極度消耗,更是精神高度緊張下的結果。她既擔心司馬晨會承受不住痛楚亂動,又要擔心箭頭的毒會不會已經深入肌理。

眼見箭頭附近的肌肉已呈正常顏色,趙曉潼默默松了口氣,也乘機直了直腰抹了把汗;她嘗試著握住箭桿往外拔了拔,但這一試,司馬晨原本放松的身體立時繃了繃,雖然只是一瞬間細微的反應;可趙曉潼立即知道這支毒箭的箭頭——是讓人抓狂的倒鉤型。

趙曉潼忍不住在心里咒罵,尼瑪,剛才她還在慶幸箭頭的毒藥只是一般的毒;並不是什麼見血封喉類的劇毒;轉眼就丟一個大難題給她。

倒鉤型箭頭?嫌她還累不死嗎?

趙曉潼默默吸了吸鼻子,將想哭的沖動壓抑下去。再怎麼樣,她也得咬牙堅持到將這支箭拔出來為止。

她不盡快拔出毒箭,不能及時止血,司馬晨真要流血而亡了。

趙曉潼咬了咬牙,動了動又麻又酸又疼的手;低頭,小心翼翼劃開箭頭附近的肌肉。箭頭既然是倒鉤型,她不得不將創面加大,但也不能隨意擴大;她擔心待會止血藥不夠,血流不止的話那可是會要命的。

一刀刀劃下去,趙曉潼微微松了口氣,蒼白俏臉上浮出淡淡笑容。萬幸,倒鉤的箭頭並沒有鉤到血管,她待會拔箭的時候就不用顧忌太多。

要知道,她可不是專業大夫,萬一弄破血管的話,她還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一切準備就緒,趙曉潼深深吸了口氣,將力量都積蓄到自己雙手上。在心里默默喊著一二三,又快又狠的力道往外一拔。毒箭拔了出來,傷口處的血液也同時「噗」的激噴而出。

她將止血藥往傷口灑落,然後隔著帕子用力捂住;但鮮血像流水一樣,滲透帕子從她指縫流了出來。

趙曉潼咬著牙關,皺起眉頭,飛快換下另一塊帕子;直到第三次之後,洶涌激噴的流血才慢慢止住。

看著自己捂得發酸的手,趙曉潼暗自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留了足夠多的止血藥給司馬晨用。不然這會肯定止不了血。

她保持著一個古怪的姿勢一直壓著司馬晨傷口,半天後,血止住了;她整個人都累得不行。可這會她還有後續工作要做,傷口在背後,她總不能讓司馬晨自己包扎傷口吧!

沒辦法,趙曉潼只得搖搖晃晃強撐著拿起預先撕成條的衣裳,繞過司馬晨前胸,將傷口一圈圈繞纏起來。

她雖然累得不行,可她卻不敢馬虎更不敢有一絲放松;她得小心不弄開傷口又得保證包扎到位,完全沒注意到她這會纏繞包扎的舉動有多麼的——撩人。

是的,撩人。

司馬晨可以用極強的意志力忍耐挖肉拔箭的疼痛,但面對少女不時蹲下彎腰湊近眼前時,屬于她的清淡馨香陣陣拂過鼻端;她一雙小手不時觸踫肌膚帶來的陣陣異樣感受,司馬晨不可抑止的在這雙重折磨下微微生出幾分心猿意馬來。

既盼著這包扎快些完事;又盼著這包扎能更久些,最好永遠也包扎不完。

僅靠一股意念支撐的趙曉潼,這會完全沒有注意到司馬晨的異樣,她一心一意只想著這坑爹的活計能快些順利結束;她雙手,哦不,她整個人都累得快趴下了。

跨專業什麼的事,果真不是人做的。尤其她還在體力極度不支的情況下,干這種極耗體力的拔箭活。

最後一圈繞纏結束,趙曉潼在司馬晨胸前打了個漂亮的活結。重重呼了口氣,扶著腰佝僂站起,「好了。」

說罷,也不管自己渾身踫哪都疼的傷口,一**在旁邊坐了下去,「累死姑娘我了。」可她不管傷口也無法忽略踫到就疼的事實,這一坐,她立即疼得呲牙咧齒;不過極力隱忍著只發出輕微「嘶」的抽氣聲。

司馬晨瞄了瞄坐在他左邊的少女,滿意地彎了彎嘴角。很好,這丫頭沒選擇坐在他右後背中箭的地方。

「累了就好好休息。」聲音輕柔,如沒有重量的羽毛拂過;他修長手指抬起,輕輕撫上她墨黑長發,往她頸窩處輕輕一點。

趙曉潼隨後兩眼一黑,整個人立時軟軟倒了下去。

睡了半宿,趙曉潼無論是精神還是體力都恢復了不少。她睜開眼楮時,眼前是漆黑一片,在她還茫然懵懂時,耳畔輕輕傳來了司馬晨低沉動听帶笑的聲音,「醒了,這空間似乎是密閉的,沒必要的話油燈盡量別點燃。」

他這是解釋為什麼室內一片漆黑。

趙曉潼怔了怔,頓時心安。隨後也想起他們困身何處。

她動了動,這一動才發覺他們的姿勢曖昧,她居然……靠著他肩膀睡了半宿。

第一次與這人共乘馬車的時候,她撞醒時在他懷里;這是第二次,她醒來卻是依著他肩膀;難道她真有投懷送抱的惡劣潛質?

趙曉潼表情嚴肅,努力回想她到底怎麼靠到他肩膀去的;可她想了半晌也想不起丁點細節;也就不再糾結這事了。只暗暗在心里告誡自己,以後睡覺的時候一定要離這個男人遠點。這麼丟臉的事要是再做出第三回,她直接找塊豆腐撞死自己得了。

司馬晨望見她一會皺眉一會沉思的糾結表情,卻沒有開口解釋的意願。他樂意讓她誤會……,嗯,這個美妙的誤會,他決定以後都讓它一直持續下去。

「你傷口怎麼樣?」趙曉潼懊惱了一會,就丟開那件比指甲大不了多少的事,不就是靠著這個男人肩膀睡了一會嗎,又不是抱著這個男人睡在一起。現在趕緊想辦法離開這鬼地方才是正事,她可沒忘記紫茹還在外面,不知被人擄去什麼地方,有沒有受折磨。

在找到出路之前,她首先得確認司馬晨背後的傷口有沒有再流血;還得確認這個男人現在的狀態適不適合出去。

總不能為了盡快離開,讓司馬晨不顧箭傷吧!她可不想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出毒箭,回頭因為她心急而引發什麼不可收拾的後遺癥。

司馬晨點了點頭,「我沒事,你剛才處理得很好。」沒再流血沒感覺多厲害的疼痛。

不分男女,都希望得到別人肯定的表揚;面對趙曉潼,他絕不會吝嗇自己的欣賞。

自己累死累活的付出,能得到別人肯定,這是件再高興不過的事了。雖然只是簡單的短短幾個字,可趙曉潼覺得這樣就足夠了。

自己勞動成果得到別人尊重,她再苦再累也值得。

「我剛才睡了多久?」她必須知道眼下是什麼時辰,才能決定要不要繼續在這休息下去。

「兩個時辰左右。」司馬晨沒有隱瞞,他清楚她急著出去尋找趙紫茹。

趙曉潼看著他,認真的問了一句︰「你還可以嗎?」可以支撐得住這會找出路離去?

司馬晨心下驀然涌上幾分感動,他知道如果他搖頭;她一定會留下讓他休息夠再想辦法。

有人在乎自己生死,無論怎麼說都是件讓人心情愉快的事。司馬晨好心情地彎了彎嘴角。點頭,「我很好。」

確認司馬晨的精神與體力都還不錯的樣子,趙曉潼放下心來,隨後點了一盞油燈;往密封的牆壁模模敲敲。

她既然是因為誤觸機關才會掉到這來,這應該也有出去的機關才對。

「趙曉潼,你不用再敲了,我想我知道哪有機關。」

少女扭頭,一臉驚喜望著站在原地不動的瀲灩標桿一樣的玉樹男子,「在哪?」

頭頂忽然傳來「嘩啦」一聲,司馬晨面色微微一變;與趙曉潼飛快對視一眼;身影一動,便掠到她前面將她護在身後。

幾縷帶著濃重殺氣的寒風自他們剛才墜落的洞口處飄來,隨後是一排黑衣黑褲只露眼楮的殺手,從狹長的黑暗通道無聲朝他們掠近。

趙曉潼皺眉,默默數了數,機關開啟不過數秒,在這短短的時間,竟然有十名殺手飄了下來。

這些人的武功只怕比之前圍攻她的那三十個高出不少;不過這也沒什麼好擔憂的,既然是你死我活的較量,她擔憂也無濟于事。

只能盡力拼了,她堅信到最後一定可以拼出一條血路來。

有司馬晨在,她堅信他們一定可以笑到最後。

只不知,這一批殺手又是誰派來的。

撕殺,無聲而密集瘋狂在空間不大的密室中展開。司馬晨原先還想將趙曉潼護在身後,可當他見識過她靈活似豹子一般跳躍黑暗中,用匕首劃破一個又一個殺手的喉嚨後,他便放開手腳對付殺手了。

她不但有自保能力,還有殺敵能力;他再束手束腳,形勢只會對他們不利;以他們身上的傷,這一戰必須速戰速決。

十個殺手,司馬晨與趙曉潼聯手,只用了不到兩刻鐘的時間,就將他們全部放倒。

聞著密室難以消散的血腥味,趙曉潼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她不是受不了這股味道,而是剛才的拼殺連累身上剛剛止血的傷口又裂開了。

反觀司馬晨,他的情況倒是比她好些;箭傷部位並沒有血跡滲出來。

趙曉潼心下稍安,「我們趕緊找到出口離開這。」

背後那人既然派了一次殺手,自然也會第二次再派殺手來。上面那個機關只能從外面開啟,他們是沒辦法從那出去了。

司馬晨點了點頭,錚一下抽出軟劍,對準之前放置油燈的所在,刷一下蕩出凌厲劍風;八盞油燈在他揮手的動作里,一氣呵成被他一劍全部劈成兩半。

如此漂亮霸氣的劍法,趙曉潼忍不住在心里喝采一聲;隨即想起她掉落之前听到的輕微蝶羽振翅聲。

正想問什麼,就見那口盛滿清水的大缸忽然自底部裂開,露出一個黑乎乎的洞口;那大缸清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失不見。

趙曉潼傻眼,難怪這個空蕩蕩的房間什麼也沒有,獨獨放置一口大缸,原來是用來遮掩出口的。

她扭頭回望司馬晨,正想稱贊一句他漂亮霸氣的劍法;卻無意掠見他背後的傷口滲出血來;贊美立即改成冷斥,「司馬晨,你耍什麼帥;作死也要挑對時間。」

不知道傷口再裂開是件麻煩事嗎?而現在他們面對的不僅僅是麻煩,還有未知危險。

趙曉潼相當煩燥瞪著他,正想著跑去從那些殺手身上搜些止血藥出來。

司馬晨苦笑一下,將軟劍收起,大步跨到她身旁;止住她去搜藥的舉動,「我沒有故意耍帥;而是這些燈盞機關相連,必須以極快的速度一下將它們劈破。」

趙曉潼黑著臉,暗下為自己的孤陋寡聞汗顏一把。她似乎……又錯怪司馬晨了。

「對不起!」少女低頭,悶聲道歉。

「我們趕緊從那個洞口離開,我估計它開啟一定時間之後會自動關上。」這就是他阻止她去搜藥的原因。

司馬晨打斷她,不由分說拉著她的手就往大缸裂開的洞口處走去。

趙曉潼探頭望了望黑乎乎深不見底的洞口,隱隱覺得有些頭皮發麻。想起她從上面掉下來的遭遇,看見這樣的洞口,她心里就有陰影。

誰知道下面會不會有什麼危險的機關利器等著他們。

她可只有一條小命,不夠死兩次。

「我們能不能再找別的出口?」趙曉潼撇過頭,臨下去時縮了縮腳,黑乎乎的洞口讓她毛骨悚然啊。

「沒時間了。」司馬晨緊拉著她的手不放,瞄了瞄她隱隱發白的俏臉,忽然摟住她腰部;提氣往下輕輕一跳,「我們在這耽擱的時間愈久,你妹妹的危險就會增加。」

提起趙紫茹,趙曉潼莫名而生的怯意一下消失了。

雖然她有八成把握肯定背後擄走紫茹的人,是針對她;但誠如司馬晨所說,假如她失蹤的時間太長,背後的人說不定會以為那些殺手已經得手。到時候,紫茹在他們手上就沒有利用價值,這樣一來紫茹確實危險了。

想到這里,趙曉潼恨不得能長出一對翅膀好迅速飛出這個鬼地方。

眼前漆黑一片,耳畔有風聲呼呼掠過,風里帶來的濕氣夾著又咸又澀的味道。

「你放我下來。」趙曉潼感覺他們已落到實地,不敢太用力掙了掙。她擔心自己一用力,萬一再扯裂自己身上的傷口可就不妙了。

一直扶著她的腰半摟半抱的走算個什麼事?他不嫌費體力,她還嫌累呢。她又不是雙腳不能走的殘廢。

「這是條盤旋往下的地道,高度不到一米半。」司馬晨半抱著她,步履平穩,語調平淡得如同在談論今天天氣很好。

------題外話------

特別謝謝362745347妹子閃眼的鑽鑽。

趙紫茹有沒有危險,這個我說了不算。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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