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靖遠一愣,停住了腳步。
即墨子寒與乞丐金丹已經趕至面前。
「小娃子,還有氣兒吧!」金丹修士看了他們蒼白臉色,關心了一句。
他可不會說那只小青狐是他們故意放走了。那麼小,竟然已經到了三階,這充分說明,它的家族有大能,他們可不想招惹上這樣的青狐家族。結果……
譚靖遠拱手道謝。
這六階妖獸,相當于半步元嬰,兩個金丹要對付也是十分不易。
即墨子寒瞟了一眼前面對著他們虎視眈眈的兩只青狐,「要認輸嗎?」
金丹修士眉一橫,「你若要認輸,我很樂意接受!」
兩人視線嚓嚓響了半晌,竟在同時向著青狐出劍。
兩道劍氣斬下,地面留下深深的劍痕,卻沒踫到青狐一根毫毛。
三劍之後,兩人額頭不約而同地彌上了汗珠,想必這每一劍,他們都積蓄了大力氣。如果只是一般的金丹,也就罷了。可是即墨子寒可是魔修大能。雖然不知道他實際達到什麼境界,但是這絕不該是他的能力。
蘇裳觀察了熟悉,這廝可不像是裝出來的。
再看他眉心,紅色火焰死氣沉沉,該不會是他用這具肉身驅動不了更高階的法力吧?
果然,不一會兒,即墨子寒直接吞了一把靈丹,臉色這才好看一點。
相比之下,反而是那位金丹更穩重些。雖然明顯能感覺到他身上被壓制的氣息,但是他的眼神是很鎮定的。
果然,不過數息,這位金丹修士眉心一閃,一團光霧漫過全身,金丹乞丐直接變成了化神大能,這一劍再斬下,那只青狐,直接成了兩半。
青狐的血如霧一樣飄散開來,蘇裳毫不遲疑地去撿妖丹,手剛踫到妖丹,就覺眼前一黑,一股肅殺之氣瞬間席卷了全身,下一秒,她的身體就被卷進了不知名的氣流里。
一只手幾乎是立刻握住了她的手腕。蘇裳抬頭一看,只見即墨子寒一臉嫌棄,「有必要將一枚妖丹抓這麼緊嗎?」
蘇裳看看自己手中的青狐妖丹,毫無壓力的收起,淡定地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高階青狐的妖血似乎打開了一個結界!」他不確定結界的另外一頭是什麼,但無法驅動魔力,讓他一起被卷了進來。
接著就是天旋地轉,罡風如細小的箭矢一般將他們的身體劃破。
即墨子寒的劍快速地抵擋著沖擊而來的罡風,讓蘇裳得以保個全尸。
蘇裳醒來時,只看見漆黑的夜空,沒有半點星塵。要不是還能看見流螢,她幾乎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眼盲了。
耳邊隱約有笛聲響起,循聲望去,只見即墨子寒坐在一棵臨崖的樹干上,吹的卻是樹葉。流螢在他身邊聚而又散,散而又聚,像在跟著節拍起舞,但又始終圍繞著他,映得那個黑漆漆的男人如同精靈一般。
這是一首十分優美動听的曲子,若是琴笛合奏,更能彰顯它的悠揚婉轉。
一曲畢,流螢停在樹上,依然不肯散去。
蘇裳不由得靠近幾分,流螢像是被她氣息吸引了一般,沖她飛了過來。
即墨子寒轉過頭來,「終于舍得醒了!你是僵尸,不需要這麼脆弱吧!」
擦!你敢客氣點不?
「什麼曲子?」蘇裳爬上橫臥的大樹,表情無比淡定。
即墨子寒看著她臉上的黑色火焰,搖頭,「只記得是她喜歡听的曲子。」
她?
自然是說那位仙子。
「你是想去找她嗎?」
這個男人對什麼東西仿佛都不在意,這恰恰說明,這世間有一樣是他超越生死也難以抵消的執念。除了那個女修,蘇裳實在想不出來還能有誰?如今他鑄了肉身,月兌離紫霞峰的禁制,想必不久他便會踏上尋找夢中情人的道路。
蘇裳坐上了樹干,看著漆黑的懸崖底下,除了從下而上的風,什麼也感覺不到。
「我不知道她是誰……」
蘇裳驀然回首,「什麼?」
即墨子寒不滿地挑了挑眉,「活的時間長了,總會忘記一些東西的!」
那也不能將你最愛的女人給忘記了呀!
蘇裳好想吐槽一下這個人。
即墨子寒伸手模了模她臉上的黑焰,「總有一天會想起來的。」
蘇裳身子一僵,迅速打開他的手,她跟她差了十萬八千里,不要對著她YY那個人行嗎?
即墨子寒嫌棄地看著她,嘆了口氣,「你怎麼能長得這麼丑呢!簡直慘不忍睹!」
臥槽!
不忍直視,你還看得目不轉楮是要鬧哪樣?
即墨子寒勾唇一笑,「我就喜歡看你生氣!哈哈哈!」
「……」
漆黑的地界,無星無月,能嗅到空氣中寧靜祥和的氣味。面對無垠的黑暗,一般人會覺得莫名恐慌,但蘇裳竟然覺得這種氣息讓她很安心。
「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即墨子寒幽幽地吐出一絲氣息,似乎很是愉快。
「冥氣道。由死氣聚集再經過高階修士淨化而成。」
蘇裳啞然,她已經開始懷疑這個地方是不是還在魔界了。
可是,「你記得這里?」
即墨子寒搖頭,「只是身體的感覺而已。你的神魂不也能從身體上找到某些記憶斑點嗎?」
不過,「這就是魔嬰藏身之處。」
蘇裳心里一震,這麼說,他們已經進入秘境了。
「當日那只魔嬰在肅清門弟子身上留下了痕跡,將魔修引入肅清門,它才得以隱匿行蹤逃至丹陽山。」
「那些魔修就為了吸食一只魔嬰便大肆屠殺我同門!罪不可恕!」那是她跟青陽的家,就這麼被毀了,她無論如何也噎不下這口氣。
即墨子寒轉頭看她,「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第二域有其尊主,大量魔修外溢,造成第一域血劫,至今沒見到第二域的尊主出現,你覺得正常嗎?」
蘇裳的腦子一轉,靈光閃動幾下,「你是說……這本身就是一個陰謀?」
即墨子寒不置可否,「用一只魔嬰引得魔修大肆殺戮,這第一域的戾氣和死氣,不過短短數日便成倍增長,但這些氣息卻在第一域中沒有任何殘留,統統被這冥氣道所吸收淨化!」事實是,若不是有冥氣道的淨化之力,人修是無法在第一域存活的。
「更多的魔修也潛入此域,你可知,這方秘境,在第一域存在萬年,從未被發現過,如何能讓那麼多魔修輕而易舉地進入?」
「我想,他們要的是這些魔修的血氣來滋養這方秘境。」
蘇裳虛了虛眼,言下之意,這一切都是別人算計好了的,無論魔修外溢也好,眾多人修被屠殺也罷,連同這些魔修的自相殘殺,這都抵不過一個冥氣道!
「期束你可知道?」即墨子寒不緊不慢,繼續推敲。
「第一域尊主。」蘇裳想到在進入結界之前,那名金丹修士,那威壓,這第一域除了期束還能有誰?
「期束在丹陽山屠殺妖修,聚集一百零八顆妖丹,據我猜測,應該是為了向冥界三十二天罡七十二地煞獻祭。只有跟他們達成契約,才能讓死氣淨化成冥氣……」
「 !」
蘇裳還沒來得及為即墨子寒的話表示一下震撼之情,就被震天巨響震得差點掉下樹去。
流螢被這聲音嚇得四散飛竄,而漆黑的天幕竟然抖了抖,抖落一些黑氣,露出星星點點的亮光。
兩人就這樣看著一聲一聲的震顫將黑色天幕震出了道道白縫。光線透過白縫投射下來,照亮了草地綠樹,也照亮了不遠處巨大的石林。
一百零八根石柱錯落有致地排放在一座巨鼎周圍。
巨鼎里冒出瑩瑩黑氣。那股黑氣並不邪惡,反而有一絲溫柔暖意。黑氣向上空彌散,就像給天幕噴灑了一道道黑色的油漆。
「那只元嬰就在外面!」即墨子寒臉色冷了冷。
蘇裳看著那鼎丹爐,雖然自身修為不夠,但她卻分明能感覺到這是仙器。整個事件陡然變得很是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