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仙橫行 第八章 迷花倚石忽已暝

作者 ︰ 閑坐說玄宗

八月十四日夜,月正中天,支天山巔。

原妙天神色肅穆莊嚴,鄭重地點燃香燭,帶領原氏九百三十九名族人,虔誠跪拜。

平安王等王室貴冑,各大世家家主,各大門派宗主,各大幫派幫主,亦齊齊下拜行禮。

檀香裊裊中,原妙天心中默念「原祖在上,不肖子孫原妙天,忝為原氏三十七代族長,四十余載未能解除原氏危局,愧對祖先,求原祖憐憫,賜下神力。」

禱告良久,起身,原妙天大喝一聲「時辰已到!天門開!」

轟隆一聲,仿佛從恆古傳來的奇異聲響,支天山正上方的天空中,轟然中開,無盡光華如銀河倒掛,從遙不可測的星空深處,傾泄而下,令大地披上銀妝,令明月也黯然失色。

溫暖宏大的生機,隨著光華向著四面八方伸展,整個花月星上的生靈,同時感受到其中包容萬物的無盡慈愛。

這是原祖留給花月星的最後禮物,原祖晚年將自己的一生修為毫無保留地釋放,凝結在花月星外,守護花月星的生靈。他不朽不滅的神明之軀也因此化為虛無。

無數人族,無數開啟了靈智的飛禽走獸,向著支天山方向匍匐在地,誠心敬拜。

在萬里之外的大山深處,四頭山丘一樣高大的生物,團團圍座,笨拙地用人類的禮儀,向天空中光華來處遙遙舉杯,它們的神情,分明是在懷念久別的摯友。

這一切,練青冥當然不得而知。

他正沉浸在一種空靈的狀態中。

當光華掠過望原城時,他還以為是這個世界用法術制造的煙花效果,隨即感受到其中的宏大氣息。

那種感覺無可名狀,像是早上渾渾噩噩醒來,推開門突然看到和煦的陽光,又像是在夏日的午後,暖洋洋懶洋洋地趴在書桌上。

練青冥的神志不由自主地附著其上,順著光華延伸一起向遠處擴展。

門檻上年深日久的踏痕,街道上坑坑窪窪的石板,人群中形形色色的面孔,空氣中漂浮的塵土,地底爬行的蟲豸,屋檐下好奇探頭的幼鳥……

在恍恍惚惚中練青冥「穿過」城牆來到城外,突然感到極度地疲倦,然後被無形的力量彈開,意識頓時以光速月兌離,退回自己的腦海。

「啪」地一聲,練青冥連人帶凳摔倒在地上,大汗淋灕面色蒼白,門外恰好有人路過,見狀關切地問「練哥兒,你沒事吧?」

練青冥忙道「哈,沒事,沒事,不小心摔的。」勉強鼓起氣力爬了起來。

那是一個姓劉的鄰居,聞言道「看你臉色不怎麼樣啊,真沒事?沒事我就上山了啊,你要不要一起去,我們望原城本地的人可以進內山的呢。」

練青冥臉上堆起笑容「是嗎?哈,我還要看著圖書館,有空再去,劉哥你先上山吧。」

送走了好心的鄰居,練青冥開始回味,剛才那場「白日夢」仍然歷歷在目,那種全方位的感知,無視一切時間空間阻礙的感覺,實在是太美妙了。

可惜自已的意識太過弱小,短短幾息之間就已經耗費精神力量,幸好那股光華及時彈開自己,否則現在花月星上已經多了一個植物人。

練青冥走出門外,抬頭仰望,柔和的光華彌漫著天空與大地,來這個世界時日尚淺的他還不知道這股光華是什麼。

「唔,那里,不是支天山的主峰嗎?真的是很神奇啊,看來,還真有必要好好去看看了。」

一直糾結要不要上山偷窺的練青冥,終于下定了決心,上山。

「反正,出了問題就推給小白,他說過自己很罩得住的,哈哈。」

練青冥簡單掩上圖書館的門,就朝山上趕去,望原城治安非常好,夜不閉戶也沒事。

原祖不喜繁文縟節,花月星歷來的祭祀儀式都非常簡潔,天門打開後便告完成,眼看光華照耀大地,各家首腦便紛紛散去,只剩少數身份較高的人士。

其中一人便是山下練青冥見過一眼的平安王。

平安王對原妙天道「妙天族兄,絕倫那孩子……」

原妙天面帶苦澀「荒唐墮落,咎由自取,隨他去吧,唉。」

平安王欲言又止,躑躅片刻,搖搖頭,告罪離開。

原妙天在背後望著他,眼神復雜。

和他一起主持祭祀儀式的原氏長老,同樣眼神復雜,沒有人知道他們心里在想什麼。

夜晚很快過去,支天山上方的天門也徐徐關閉,黎明接管大地。

四年一度的百宗大比,也正式開啟。

參加大比的人選,早已由各派依例上報,依名造冊,實際也都是遵循千年來的傳統,每派有固定的名額,隨機的對陣次序。

需要說明的是,原氏本是大陸共主,五百年前發生驚天劇變,一夕沒落,杰出弟子紛紛改名易姓,自立門戶,與原氏本為一體的支天宗,也分裂為七十二峰,名義上仍奉原氏族長為宗主,但都以各自身份參與大比。

如今的大陸霸主,佔據花月大陸中心地帶的中天王朝,因每次參與都輕易奪魁,所以一般不參與大比。除中天王朝外,其它每個勢力,都絕少放棄參與大比的機會,因為最後的勝者可進入原祖晚年所居的靜室,這是無上的榮耀,也是無上的機遇,因靜室中有原祖手書的典籍,對任何修士來說,那都是不可抗拒的。

原妙天升上半空,以原祖後人,原氏族長的身份,說了一番勉勵各家弟子的言語,然後便沉聲宣布︰「第一輪,六道輪回大陣,各宗弟子,入陣!」

不分遠近,支天山七十二峰同時爆發出萬丈光芒,五光十色,直沖雲霄,在空中彼此交接,盤旋變化,凝結成一幅百里方圓的陣圖。

其中錯落有致地分成無數小小方塊,閃耀不同色澤。

下方各派弟子,不約而同捏碎手中號牌,一陣波動後消失不見,卻已經直接傳入各自的比賽場地,也就是那些小方塊中了。其余沒有輪到比試的弟子們,則各自凝神屏氣,仰望上空。

看著一片整齊的後腦勺,練青冥目瞪口呆,這叫人怎麼偷窺,不,探測氣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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