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告訴阿生要立即離開,水月暫時放棄了尋找陣紋殘頁。
她退掉了城中的小院子,帶著阿生去了十通仙界。
那里魚龍混雜,適宜暫時藏身,另外,她還想去問那位神秘的老掌櫃一些事情。
阿生和婦人的身份牌都是假的,他們逃命時大都乘坐黑陣,故而沒受到什麼影響。十通仙界是中轉仙界,對身份牌查的十分嚴格,阿生的假身份牌被查了出來,他被拒絕進城。水月帶著阿生去到一處隱秘地方,用她的高等身份牌招來了天玄門人,讓他們給阿生準備了一個新的身份牌。
阿生一直想問水月是做什麼的,家在哪個境界,但因為他性格靦腆,一直沒敢說出口。
水月性格外冷內熱,也不是話多的人,所以倆人路上基本都在沉默。
拿著新的身份牌,阿生怯生生的問水月,「月姐姐,你是不是很厲害?」
「為什麼這樣說?」
「因為我覺得送身份牌的人很厲害,你能命令他,肯定更厲害。」
水月看一眼一身玄袍的天玄門人,開起了輕松的玩笑,「听到了嗎?他說你厲害。」
天玄門人對外示人時都帶著面具,全部是不苟言笑的假面目,水月的玩笑沒有讓他笑,也沒有得到回應。
天玄門人退下,阿生更尷尬了,像是犯了錯一樣的內疚,「他好像不喜歡我。」
「他們一直這樣示人,你不必在意。」當初她覺得衛戎不同時,就是因為衛戎和正常的天玄門人不一樣,他不冷。
水月的安慰讓阿生心里暖暖的,因為分離的難過也被沖散了一些。
進城後,水月先帶著阿生去饕餮樓吃飯,飯後又帶著他去買了幾套寶衫,阿生的臉帶著婦人準備的面具,婦人在此下了大工夫。故而他的面具很好,不需要再換。
將阿生在客棧內安頓好,水月以見朋友為由獨自出了門。
她要去見的是城外酒攤的老掌櫃,老掌櫃是高修為的鬼修。對鬼門的事情了解的一定多。
酒攤沒有修士在飲酒,老掌櫃依舊在靠著櫃台養神。水月走近,老掌櫃在她開口前睜開了眼。
「你身上有鬼氣。」老掌櫃先開口。
水月直入主題,「我見了一名鬼修,听她提了鬼門。你知道鬼王嗎?」
老掌櫃雙眼一眯,盯著水月問,「你打听鬼王作甚?難道你想為孟風度魂?」
孟風隕落也算一件不小的事情,況且她前些日子假扮菁華神女使者時也曾提過他,老掌櫃知道他隕落的事情也應該。
「孟風不會做鬼修,我是為了打听其他的事情。」
老掌櫃嘿嘿干笑兩聲。「我知道他不會成為鬼修,同你打趣罷了。說吧,你想打听鬼王什麼事情?」
「你知道鬼王的王後是誰嗎?听說他還有個兒子?」
剛輕松下來的老掌櫃聞言又皺了眉,「你在哪兒听到這些的?是誰告訴你的?」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鬼王的王後是一名女修,他是有個兒子。不過最近逃出了鬼門,如今鬼門正在找他。老實跟我說吧,你是遇到了鬼門的人還是遇到了鬼王之子?」
「你怎麼篤定我遇到了他們其中的人?」
「你身上的鬼氣很特殊,非一般鬼修所有。」
「我遇到鬼王的侍女。」
老掌櫃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覺得氣息熟悉,原來是她。」
「熟悉?你都沒問我那侍女叫什麼,怎麼判斷的?」
「鬼王侍女只有一位。我親眼看著她長大,如何不熟悉她的氣息。她怎麼樣了?依她的能力,根本無法護鬼王之子周全。」
「她死了。」
「哦,死了也好,有時候死也是一種解月兌,有的人想死都死不了。」
老掌櫃的反應在水月意料之外。她好奇的問,「你不問她怎麼死的?」
「鬼修死溶于天道,已經死了有什麼好問的?」老掌櫃瞥著水月問,「她是不是把鬼王之子交給你照顧了?」
「你又知道?」
「如果不是這樣你怎麼會來找我?看來她一定為你提供了什麼重要的東西,唉。那個丫頭,愚忠啊愚忠!」
事情都說開了,水月也不藏著掖著了,自己拿一壺靈酒開始喝。
「鬼王在鬼王之子身上留下了印記,不管你帶著他到哪兒,都會被鬼門找到。我可以消除那個印記,你把他帶來吧。」
水月習慣了做交易,直接問,「需要付什麼代價?」
「不需要代價,單純的心疼那孩子。」
水月挑挑眉,對老掌櫃的回答有些意外。
「是不是好奇我和鬼門的關系?」
「恩,上次就想問你的身份。」
「好奇也不告訴你。」
「……」老掌櫃難得開玩笑,水月既意外又無語。
「鬼王侍女把他的記憶封存了,他現在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只當自己是名普通的修士,因為家中與鬼修結仇,被鬼門追殺。鬼王的侍女還騙他起誓,永不能與鬼修交好,見必誅之。我若帶他來,你怎麼和他解釋消除印記的事情?」
「不用解釋,灌倒。」
「……是個妙計。」
水月立即回城去接阿生,阿生听說水月要帶他去喝超級好喝的靈酒,高興的嘴角一直上揚著。
老掌櫃見到阿生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親自給他倒了一杯酒後就又恢復靠著櫃台養神。
阿生端起酒杯,一雙滴溜溜的大眼楮望著水月,似乎在詢問她是不是真的能喝。
水月舉杯,「第一杯敬你娘,願她能早日出關,願你們早日重逢。」
「恩!」阿生飲下第一杯,水月給他續上一杯,又舉杯道,「第二杯敬你我相逢,緣來如風,不期而至。」
和水月踫杯後,阿生乖乖的喝下第二杯。
第三杯再滿上,這次換阿生說了,「第三杯敬月姐姐,勞煩你以後照顧阿生!」
「好。」
水月帶頭喝下第三杯,阿生見狀也跟著喝光杯里的酒。
老掌櫃的規矩是誰的酒誰喝,阿生的酒和水月的不一樣,是老掌櫃加了料的酒。
三杯酒之後阿生就不省人事了,老掌櫃親自上前把他背進酒攤後面的房間,水月不是完全信任老掌櫃,和他一起進了屋。
不進來看不出房間的空間還挺大,水月粗略的掃一眼房間,發現里面的擺設各個都是精品。
「在這里畫個困仙隔絕陣,門口畫個滅仙陣。」
水月按照老掌櫃的吩咐完成了兩個陣,老掌櫃評價道,「比我預料的要快。」
困仙隔絕陣中,老掌櫃月兌下了阿生的上衣。
老掌櫃盤腿坐到阿生背後,他低頭默念一段咒語後,阿生的背上忽然出現一個奇異的圖案。
水月看不懂圖案表達的是什麼意思,但卻從心底排斥那個圖案,覺得多看一眼都難受。
圖案佔據了阿生半個背部,老掌櫃滿是皺紋的手掌撫上圖案,從肩膀處開始往下撫模,他的手掌經過之處,圖案全部消失。
老掌櫃動作輕柔,速度很慢,像是在撫模一件稀世珍品一般。
約模兩刻,阿生背上的圖案全部消失了。
老掌櫃一掌將阿生推出困仙隔絕陣,水月忙去扶著他。
也就是阿生出來的那一瞬,一團黑色的煙從老掌櫃掌心處飛出,且迅速的填充滿了整個陣。
水月看不到黑煙中老掌櫃的情況,她知道老掌櫃能控制這些黑煙,不擔心的給阿生穿起了衣服。
等阿生的衣服穿好,老掌櫃也出陣了。
他走到滅仙陣前,將抓在手心里的黑煙扔進了滅仙陣里,然後激活滅仙陣,黑煙迅速的被滅仙陣消融,半縷都沒剩。
「殺傷力也超乎我的想象。」老掌櫃很中肯的評價道。
水月扶起還在昏迷的阿生,問老掌櫃道,「這樣就消掉了?」
「恩,消掉了。你把他帶回去吧。」
「這里最近安全嗎?」水月又問。霄華派沒有大消息傳來,她暫時不用露面。再加上帶著阿生,她決定先在這里做停留。
「衛戎來這里了,如果他見你就是安全,不見你就是不安全。」
「……」水月很想問老掌櫃到底有什麼不知道的!
「不用在心里嘀咕,活到我這個份上,如果還什麼都不知道豈不白活?」
「他知道阿生的事情嗎?」
「知道,你也不用瞞他,天玄門雖對鬼王之子有興趣,但有你保他,天玄門短期內不會對他動手。」
「那我何時需要做防範?」
「衛戎覺得你沒用的時候。」老掌櫃意有所指的說。
「我知道了。」
背著阿生離開酒攤,水月走了一段距離後,回頭望老掌櫃,他還是像往常一樣靠在櫃台上養神,似乎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她沒有告訴老掌櫃她有鬼王侍女的殘魂,她知道老掌櫃手中一定有極品的冥器,但不知怎的,听老掌櫃說過他看著鬼王侍女長大後,心里有個聲音告訴她要隱瞞這個秘密。
她原本想再買件冥器給鬼王侍女藏身,但現在也改主意了。只要她買冥器,老掌櫃定會知道。所以她決定先用之前買的冥器鼎給鬼王侍女養魂,等過些時日離開這里再買新的冥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