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月升，水月和孟風披著月光到了小酒攤。
頭發花白的的老掌櫃見到水月眯眯眼，指了指桌子示意她坐下，自己也起身去拿酒。
兩壺靈酒放到桌上，老掌櫃提醒兩人道，「各喝各的。」
水月知道他規矩多，給孟風使個眼色，示意他這個好奇寶寶不要亂問。
老掌櫃分別給水月和孟風倒滿一杯，完事兒之後他並沒有走開，也坐了下來。
水月見狀立即拿一個酒杯也給他倒一杯，老掌櫃搖搖頭道，「我說了，各喝各的。這是你的酒，我不踫。」
孟風挑挑眉，拿起自己那杯酒先飲下去了。
出于對長者的尊重，水月先不飲酒，主動問老掌櫃道，「您有事情要說？」
「你今日是不是去了那家法器店？」
「您說的是哪一家？」
「有冥器的那家。」
既然老掌櫃點明，水月也不隱瞞了，她微笑著問，「您是如何知道的？是我身上留下陰氣了嗎？」
「倒也不笨。」老掌櫃指指靈酒，示意水月喝下去。
水月拿起老掌櫃倒得那杯飲下，之後又自己續上，她問，「您認識那家法器店的掌櫃嗎？」
「那家店不要再去了，明日一早你們就離開這里，短期內不要再回來。」老掌櫃說完便站起身走回櫃台，又開始靠著櫃台閉目養神。
水月喊住要問話的孟風，對他搖了搖頭。
老掌櫃原本就是那家鋪子的主人，他一定是知道一些關于法器店掌櫃的事情，所以才提醒她。
至于他為何好言提醒，水月只能以後再找原因了。
「阿月，怪不得你心心念這里的靈酒，味道果真不錯，比我以前在家里喝的仙酒都要好。」
「上次就想給你帶，只是沒帶成。你若喜歡一會兒走時再多買一些帶上。嘴饞了就喝一兩口。」
「好啊，這個提議好。我還要多買些帶給父親，讓他也嘗嘗這靈酒。」
水月點頭笑笑，對孟風對飲一杯。
「飲酒賞月。二位道友真是好興致啊。」趙靈兒忽然從一旁冒出來，笑嘻嘻的對兩人道。
水月和孟風早已感知到她的靠近，為了表明倆人確實被嚇一跳，倆人也辛苦的做了戲。
「師妹，不要嚇到兩位道友。」秦儒生板著臉走過來，身後還跟著兩名同門。
趙靈兒朝秦儒生做個鬼臉，「才沒嚇到他們，不信你自己問。」
孟風對彬彬有禮的秦儒生印象不錯，起身客套道，「趙道友古靈精怪。只是同我們玩鬧，並未嚇到我們。」
「別叫我道友，你叫我靈兒就行。唔……我就喊你風哥哥了。」
「呃……」孟風有些不自在的看向水月，水月裝作沒看到他的求救，起身對秦儒生抱拳一禮。請他入座。
「十顆下品靈石一壺……」趙靈兒念一遍牌子上的東西，對老掌櫃喊道，「掌櫃的，來四壺靈酒！」
「不賣。」
「呃，恩？」趙靈兒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腦子懵掉的問，「你說什麼？」
「不賣。」老掌櫃又重復一聲。眼楮都沒睜開。
「我們又不是付不起靈石，你都賣給他們了，為什麼不賣我們？」
「身上臭，離我的攤子遠些，莫惹臭了我的酒。」
「你……你說誰身上臭？」趙靈兒無法接受老掌櫃的污蔑，氣呼呼的問。
性格古怪的老掌櫃不理會趙靈兒的喊叫。繼續閉眼養神。她是長者，趙靈兒再生氣也不可能揪起他理論。氣呼呼的她坐到孟風旁邊，拿起水月先前倒得那杯酒就要喝。
「這酒你不能喝，這是……」
「 ！」
一顆帶著泥的石子落入酒杯中，濺起的酒水阻止了趙靈兒喝酒的動作。也打斷了水月的話。
石子飛來的方向是老掌櫃那里，這次趙靈兒真生氣了，她把酒杯扔向老掌櫃，發怒問，「你什麼意思？」
「誰的酒誰自己喝。」老掌櫃氣定神閑的答一句，睜眼把酒杯撿起，用衣服擦干淨後放到了櫃台上，「你們走吧，這里不歡迎你們。」
「擺攤做生意哪有挑客人的？今天我就不走了！」趙靈兒脾氣來了也是止不住，與老掌櫃叫板道。
老掌櫃冷哼一聲，冷聲問向秦儒生，「走不走？」
水月從老掌櫃眼中看到了濃重的殺氣，似乎已經決定，他們再在這里胡攪蠻纏，就會動手除掉他們。
孟風也覺得老掌櫃外露的神情駭人，默默的倒一杯酒又喝下去。他的宗旨是水月不動他就不動，水月若插手他就幫忙！
「打擾了。」秦儒生對老掌櫃抱拳一禮，拉起趙靈兒道，「師妹不要鬧了，我們換一家喝酒。」
「我就要喝這一家的！」
「你若再胡鬧下去，我現在就發傳音符給師尊，讓他來教訓你。」
一听到師尊，趙靈兒立即蔫了，小聲嘟囔道，「就知道拿父親壓我，師兄是告狀精！」
「遺憾今日不能與兩位道友飲酒作樂了，他日有緣再聚。」
「道友好走。」
等秦儒生四人走遠，老掌櫃又坐到了水月這桌。
「怎麼認識的？」
水月想從老掌櫃身上知道一些信息，再見他搭話，立即回復詳細道，「乘傳送陣時認識的，兩次遇到也算緣分，就搭了幾句話。」
「有沒有感知到他們身上有什麼特殊的？」
「沒有。」
「確定沒有？」老掌櫃又問一遍。
「晚輩眼拙，確實沒發現。」
老掌櫃哼一聲道，「晚輩？我可當不起你的長輩！」
水月和孟風都被老掌櫃這一句戳到心中秘事，但老掌櫃這句話只是為了敲打他們，並未深說，「知道我說的臭是什麼嗎？」
「您明示。」
「尸臭！」老掌櫃嗓音壓低，故意用沙啞的聲音說，「他們接觸了被煉化的尸體，身上沾染了尸臭。這尸臭會一直留在他們身上。除非他們破階結丹，洗筋伐髓，不然不會消散！」
提到被煉化的尸體，孟風眼楮頓時移到水月身上。
她用的身體也是尸體。雖沒有被煉化過，但她也一直在用寒氣和靈氣滋養尸體……
「不用這般驚恐的望著我，你這身體不算。最基本的標準，不臭。」
「……」水月對老掌櫃的警惕又高一層，她問道，「請問您如何稱呼？」
「叫什麼名字重要嗎？輾轉那麼多年換了那麼多具身體，早已經忘記自己是誰了。」
「鬼……鬼修？！」孟風驚了，立馬站起身就要拉水月逃跑。
「安心坐下，我不會對你們動手。」老掌櫃話音一落，孟風就「 當」一聲坐了下來。
水月知道是他用威壓逼迫孟風坐下。得知他是鬼修，把先前用的敬語也取消了，「你想做什麼？」
「不想做什麼，只是提醒你們一句。離那幾個人遠一些，他們暫時對你們沒危險。但他們背後的人就不一定了。」
「為什麼好心提醒我們？」
老掌櫃看向孟風，神神秘秘的說，「以後我會有投奔你們的時候，先在你們弱時示好，以後也好高攀。」
老掌櫃說話習慣點到為止，他說完又起身離開，重新回到櫃台前閉目養神。
被一名捉模不透的鬼修看穿秘密。並被他提醒小心其他人，直到回到客棧，水月和孟風還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客棧里，孟風再次發揮好奇寶寶的潛能，問水月道，「上次你和他發生了什麼事？他有透露什麼嗎？」
「上次我去時也要了一壺靈酒。當時因為松羽隕落而悲傷，對著西方敬了他三杯。之後老掌櫃說我浪費他的酒，不再賣我。」
「就這些？」
「他說他不信世間有情……」水月搖頭苦笑道，「一位不知道活了多久、奪舍了多少人的鬼修，怎麼會相信世間有情……」
提到老掌櫃。孟風就覺得背後涼涼的，他又問，「你以前來喝酒時，他也是這樣嗎？以前的你那麼厲害，就沒發現他有問題？」
「我先前來時他還是位剛娶妻的年輕人，店子也還在城內，怎會有異常？」
「嘖……那這樣看，還是和那家法器店有關系。」
「算了，不要想了。他說以後會有投奔咱們的時候，那就以後再說吧。今日他提醒了我們，我們記他一份情就行。」
孟風並不同意水月的看法，「我沒覺得靈兒他們有什麼不妥，是不是那老掌櫃為了唬我們，故意污蔑他們？」
「你的注意力都在趙靈兒身上，沒看到秦儒生那一瞬間的驚訝和慌亂。他們先前不是也說受傷了嗎？事情八成和老掌櫃說的有關。」
「你信一個老成精的鬼修？」
「不然？信那幾位認識僅兩個時辰的道友？」水月板起臉給孟風上課道，「我雖對老掌櫃也有懷疑，但就目前來看，他並沒有做任何對我們有威脅的事情，相反還提醒了我們兩次。你想廣交道友可以，但起碼要有辨別好壞人的玲瓏心，今日也算給你長記性，以後不要見到長得好看、懂的賣乖的女修就忘記該保持的距離。」
「你……你什麼意思啊？你是說我對靈兒……啊，不，我對趙道友有非分之想？！」
「你若不心虛，為何忽然換了稱呼？」水月瞥著孟風問。
還不是因為你那拒人于千里之外、冰冷至極、讓人看到就不自覺想打冷戰的眼神！孟風在心里發泄的大吼道。
真換到回復水月時，他已恢復平靜語氣，「我心里只有你。」
「……？」
「睡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