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一見到宛宜就笑，還招了招手︰「皇上還沒來，來瑪嬤這里坐。」
康熙不在寧壽宮，四阿哥也沒在。
宛宜飛快地分析了現在的狀況，想著目前的情況是暫時無害，臉上就掛著無害的笑容，親親熱熱地坐在太後旁邊宮女搬來的長塌。
這一看，有些不倫不類。
只是她如今的體形同太後一同坐在寶座上就顯得有些擠了。等一下康熙來的時候，她還得起身避開，估計太後也是這麼想的，一開始就讓她坐在長塌上。
否則就是太後的寧壽宮，也很不必隨便一間屋子就放著張長榻。
「你這……」太後才開了話頭，宛宜已經老實說道︰「一直不太敢相信，昨天爺回來的時候，請了黃太醫來看，應該就是了。」
太後嘆了一口氣，眼神復雜︰「難怪看著……同其他人不一樣。」
宛宜沉默且苦笑。
「蘇麻先前說了該是二胎，或許是龍鳳胎，你說是不是？」太後笑著看宛宜。
宛宜喉嚨一緊，左手下意識得抓緊手中的帕子。
「我也希望如此。」只是龍鳳胎又不是去菜場買菜就能買到的，若是價高者得，估計康熙以前拿了國庫的銀子為太子妃求一個了。
「希望什麼？？」康熙從外面走了進來，表情嚴肅︰「說給朕听听，看朕能不能滿足你的希望？」
宛宜在听到康熙聲音第一刻就已經蹣跚著跪了下來，此時有些茫然，不曉得康熙這話里的意思，抬頭眨了眨眼楮。
四阿哥趁康熙未曾注意到，悄悄點了點頭。
哪里來的好事？
這是宛宜第一下的反應，過來的就康熙和四阿哥兩父子。說起來，這殿內也算是沒有外人了。
耳邊繼續回想將才太後說的話，宛宜眼楮一閉，低頭叩首︰「兒媳祈願國泰明安。也希望月復中的胎兒平安長大，能看到我大清盛世。」
話落之後，是良久的沉默。
康熙一言不發。
背後的四阿哥反手在身後的雙手緊緊握成拳頭，在看到宛宜大月復便便卻沒辦法跪倒在地上。額頭上的青筋都蹦出來了。
宛宜漸漸覺得吃力，她不敢真的壓到肚子，下方偷偷空出了一個空間，可正是因為如此更加吃力。
額頭上已經冒了粗汗，背後也已經汗濕。
康熙一直不曾回話。
太後嘆了一口氣，輕聲說道︰「皇上來了，快坐下說話。御膳房送了一些瓜果，哀家吃得香甜，覺得不錯。」
「起來吧。」康熙看了宛宜一眼，走到太後旁邊和顏悅色地笑道︰「皇額娘若是覺得好。回頭再讓費揚古送一些過來。」
四阿哥沉默地走到宛宜身邊，小心翼翼地把人扶起來。
太後眼里帶了笑意，對康熙道︰「哀家看皇上心情很好，莫不是又有什麼大喜事？」想了想又道︰「難道是八阿哥？」
康熙听了這話，眉眼間帶了幾縷得意。突然想到什麼似的。轉過頭指著被四阿哥扶起來的宛宜︰「說起來，還和她有關？」
宛宜勉強靠在四阿哥身上，雙腳有些僵硬，被康熙這麼一指就又愣住了。轉過頭去看四阿哥，四阿哥無聲說道︰「五格。」
五格？
宛宜瞪大了眼楮。
康熙已經同太後開懷笑道︰「方才八百里加急，送了消息過來。老十和五格兩個人把葛爾丹那賊頭子給逮住了。」
康熙實在高興。
之前被葛爾丹折騰得都沒脾氣了，這一次回京一是離京太久了。二是大軍要重新調整。康熙都已經想好了，準備等兩個兒子大婚後，九月再親征一次。
沒想到費揚古就送了這麼一條消息過來。
「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太後笑眯眯地說道︰「哀家看來，還是皇上英明。若非皇上留了費揚古和十阿哥他們殿後，或許就踫不上這等好事了。」
康熙微微點頭，看向宛宜說道︰「好好生下皇嗣。沒得讓兩個巴圖魯回來後，還失望的道理。」
……
「真他娘的狗屎運。」大阿哥黑著臉把手中的邸報扔到炭盆里，瞬間就燒成煙灰。想想都覺得慪氣，回京前，他可沒少帶一小隊人馬突擊。就想把打游擊戰的葛爾丹給親手擒獲。後來康熙要走，費揚古留下，他這個大阿哥只能先跟著康熙班師回京。
沒想到……真他娘的，要早知道葛爾丹會模回來，他就留下來了。回京，回他娘的京，從低保上的消息來看，葛爾丹就躲在最後一次他去探索的地方附近。
真是恨呢。
棋差一步，差一點。
「大爺。」
「什麼事？」大阿哥沒好氣地喊了一聲。
外頭的人身子顫了一顫︰「惠妃娘娘派人來讓大福晉進宮呢。」
大阿哥心情不太好，黑著臉開了門。「這又不是什麼大事，難道額娘還能吃了福晉不成？趕緊麻利地送去。」
這要是去毓慶宮，他肯定留下。自家親額娘有什麼好擔心，大阿哥罵道︰「不長眼的蠢蛋。」
四爺府里，四阿哥黑著臉把宛宜抱下馬車，下馬場的時候一個踉蹌，蘇培盛嚇得趕緊去扶了一把。
宛宜白著一張臉，笑容蒼白。
「去請小黃太醫。」四阿哥低聲吩咐。
蘇培盛哎了一聲，估模著算了一算，小黃太醫今日當值，只能騎馬去皇宮一趟。當即就決定親自去。
馬車是直接停在正院。
外頭的動靜，早就把一院子的人給叫了出來。
榆嬤嬤和楊嬤嬤一看到，兩個人飛快地對視一眼，就分別忙開了。
等把人抱到鋪著厚厚的軟墊上。
榆嬤嬤還是忍不住怪怨道︰「怎麼好好地進一趟宮，就……」
「我沒事。」宛宜深吸一口氣，拉了拉四阿哥的手︰「就是估計那一下是累到了，爺若是沒事留下來，給我說說五格和十弟的事情吧。」在宮里的時候，她就想問了。只是四阿哥緊著她的情況，不肯說話分心。
其實宛宜自己還是有感覺的，她估計就是累到了。這一胎她養得好，應該沒問題，就是在跪著的時候雖小心翼翼地但多少還是壓到了。躺著休息一下，估計就能恍過神來了。這一次進宮，總的來說還是好事。
無論怎麼樣，她這一胎在康熙那邊是過了明路。雖說估計生的真是兩個皇子，肯定不得康熙的喜歡，但……現在誰在乎這些。
平平安安就好。
想四阿哥應該也是這個想法的，否則也不會還示意了宛宜一下。
「你們先出去吧，太醫來了讓他直接進來。」
宛宜看著四阿哥。
四阿哥繃著的臉突然浮現一絲笑意，伸手握住宛宜的手，還偷偷地捏了一捏，顯然他的心情此刻是非常的好。
「……你不是上一次寫信說送回來的土特產好吃嘛。」
宛宜目瞪口呆，抽了抽嘴角，說出自己的都不想去相信的假設︰「這兩個人不會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要留下來的吧。」否則早就可以走了。
可為了一點吃的，就……
宛宜已經說不出現在是什麼感受了，難怪康熙會指著她。還有這種理由，怎麼可能讓氣氛嚴肅地起來。
她就說嘛，今天的康熙實在是太好說話了。
原來原因是在這里。
「話是這麼說沒錯。」四阿哥眉眼少見的溫柔，端著茶杯送到宛宜嘴邊︰「焉不能說他們也是小有雄心的，無論到底是什麼理由。至少是一比大功了。」葛爾丹抓到了，下一次的御駕親征就不用出行了。
國庫的銀子短期內就不會緊缺了。
四阿哥歡喜的是，這個消息送的時間點實在是太好了。有一種老天都在幫他的感覺，在乾清宮的時候，父子二人差一點要僵持起來。無論如何，他是不會放棄福晉肚子里的孩子，可若是有一個好的解決方法，他也不會故意去放過。所以在喜報送達後，四阿哥非常干脆的給康熙叩頭請罪。
康熙當時想十阿哥和五格說起來能跟著去，還是有四阿哥的求情。這樣想，加上葛爾丹被抓住解決了他心中一大患。對于宛宜肚子里胎兒的事情，就也不那麼在乎了。若是真的是凶兆，也就不會有這等好事了。
或許說不得是龍鳳胎，康熙心中有一剎那浮現了這種想法。
葛爾丹被兩個毛頭小子抓獲的消息，在小黃太醫到達四爺府後，就已經差不多傳開了。不說其他人怎麼說他們狗屎運。
此時坐在費揚古營帳里的五格正和十阿哥對視，兩個人的表情一模一樣，都是傻乎乎的笑容。
別說其他人了，就是他們都覺得在看到落單的葛爾丹後，仿佛是天上掉下餡餅砸中了他們。
十阿哥嘿嘿傻笑夠，拿起手邊的軍刺，直接有衣擺擦了擦︰「別說，這一次還多虧了它。」
五格認同地點頭。
兩個人只帶著十幾個大頭兵，他們當時纏上葛爾丹，兩人打一人，初出茅廬的渾小子還是比不上經驗豐富的葛爾丹。當時五格的兵器掉了，十阿哥拿著軍刺刺過去，卻被葛爾丹抓住前端。
緊急時刻，兩人想起以前演練過的法子。一人抱住軍刺前端繼續同葛爾丹對峙，十阿哥則趁他不注意松開鎖扣，這軍刺里面還放了一枚利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