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死亡申請
「……咦？」
面對五月的疑惑，少女笑了笑，親昵地拍了拍五月的肩膀，然後才向她解釋道︰「神眷者不死……這是我們最基礎，也是最根本的能力，是我們用以穿越各個世界依仗的最後力量，這也是穿越者最為羨慕的力量，有著神明庇佑的我們，不老不死，在成長到自身最強也是最完美的青壯年期之後便會停止生長，停止衰老，但是……你應該听說過吧，馬達他是‘現存’最古老的那一批神眷者吧？那麼疑問就來了，既然他是現存最古老的那一批神眷者，那應該與他同一期的那批神眷者呢？他們去哪了呢？」
「……咦？」五月微微睜大眼楮，她似乎還真的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因為他們都死了。」透夜說道，聳了聳肩，不過臉上並沒有什麼悲傷的表情，這對于團結的神眷者而言確實有些不正常，不過五月並沒有在意，她已經被透夜所講的內容吸引住了。
「為什麼？我們神眷者不是不會死嗎？」。五月甚是不解。
「確實是，我們不老，不死，即使被人碎尸萬段粉身碎骨燒成灰燼，也會立刻就在大世界無損復活，但是，這就能掩蓋我們的實質了嗎？」。透夜反問道。
五月依然是有些糊涂，不過隨即透夜就繼續解釋道︰「盡管我們被稱作從神，準神之類的，甚至在位格方面亦是如此，但這絲毫改變不了我們的本質，從根本上而言，我們是……人類。」
「……」
她微笑著說道︰「我們的生命悠長無盡，但是長生，真的是好事嗎？也許一時半會兒無須擔心生命的耗盡死亡的來臨，但是，一百年兩百年如此，一千年兩千年呢？風雲中的那位徐福，僅僅經歷了千年的歲月就已經幾乎對所有的事物都失去了興趣，更何況我們呢？活得太久，總是會膩的，畢竟，我等人類並非是長生種，而神眷者的壽命，卻連真正的長生種也比不上，對于某些人而言，或許，活著已經並非是神明的恩賜，而是一種折磨……」
五月徹底無言。
「你還太年輕（順帶一提，此時五月大概七百歲左右），所以無法理解這種事情，但是，當你經歷的事情逐漸增多，各種波瀾壯闊的事件一一闖過，漸漸地，那些事情將無法再掀動你的心湖，你的情緒將很難再有起伏，因為——你早已司空見慣，而這時候，無法再對事物產生興趣的你，如何去面對那無窮盡的時光？」
這話說的確實有道理，就像見識了永月一拳泯滅異變之種後，五月已經不再對之前那紅世的壓迫感道驚心動魄，而這種事萬一經歷的多了……
透夜仿佛感慨一般，說道︰「對我們而言，時光磨損的不是身體，而是心靈……因此，在經歷了過多的時光之後，對自己的人生終于感到痛苦了，我們就會選擇，向著自己的神明提出請求，結束自己那太過漫長的生命……」
「可是、可是，這樣的話，會對我們的神明……」五月臉色有些奇怪，她的腦海中似乎浮現出了一幕情景，那是雖然依舊青春但卻滿臉疲倦的自己，向著湔雪提出結束自己的生命……
也許自己是解月兌了，但是對湔雪而言呢？這應當是極其嚴重的傷害吧，要親手對那個自己的珍寶做出傷害……她簡直不寒而栗！
「誰說不是呢……」透夜攤了攤手，一臉的無奈︰「但你現在是無法理解那種感覺得，明明最不需要珍惜的就是時間，然而每一秒過得都仿佛一年一樣痛苦，仿佛時時刻刻都在煎熬一樣……過得久了，哪怕知道這會對自己最珍視的人帶來創傷，卻依然沒有辦法，值得慶幸的是……算了，說這些算什麼，都跑題了，我要警告你的，正是這個……別以為死亡對我們而言不算什麼，卻是，即使死了也會復活，但是，這真的能說是無損嗎？」。
「……什麼意思？」五月皺眉，心中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而很快，預感就被證實。
「意思就是，每死一次，都會使我們心靈的磨損加速，也就意味著我們死期的臨近。神眷者的補充，完全依靠神明大人自身的感覺，他們認定了，那麼我們就會多上一個同伴，他們不願意，那麼神眷者就只會保持著現在的數量，其實近年來，神眷者的數量一直都在緩緩的下降呢……」透夜說著，很快又聳了聳肩︰「啊，又跑題了，不過，我只是想要告訴你，復活，並不是毫無代價的，嚴格意義上來說，這種心靈的磨損並不是心靈受到了傷害，而是因為經歷了太多令我們的心靈更加成熟了，所以不會被系統修復，很可笑吧？人變得越成熟，就會越發的感到痛苦，值得慶幸的是，我們還有著這個最後的手段，死亡申請。」
「唉……」五月嘆息著，不過也很快就拋之腦後，灑然一笑︰「我知道了呢，不過，相比起那些穿越者而言，這種煩惱可真是奢侈。」
透夜也笑了起來︰「說的是呢。」
「啊對了……」五月突然想起來一個人︰「這麼說來的話，馬達大叔……」
「馬達呀……這家伙能活到現在應該歸功于他的性格吧，即使放在神眷者當中，他也是出了名的好脾氣，性格溫吞，也導致了他對于時間不太敏感，結果熬著熬著，居然成了現在這樣的老古董……不過，就算是這樣，估計他也差不多了吧……我估模著用不了多久，他大概也會提出死亡申請吧。」
透夜淡然的說道，對死亡看得很淡的樣子，也許是知道，對于這樣的同伴而言，死亡真的只是解月兌，不過很快她就唉聲嘆氣了起來︰「不過其實我也差不多，估計在馬達申請之後下一個就是我嘍……」
「什……」五月心中有些難受，不管是馬達還是透夜，她其實都非常有好感的，兩者對她都像是前輩一樣多方照顧，前者是她的引路人，照拂良多，而後者雖然所見次數不多，但是不管是性格還是氣度都令五月深深折服︰「……什麼時候呢？」
透夜繼續唉聲嘆氣︰「大概，再過個七八千年吧，人老了，也活膩了呢……」
五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