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永月•布蘭度
其實，就算諾克娜不阻止，五月也說不出什麼話來了，雖然以前只見過她兩三次，但每一次五月都吃了大虧，這個的性格她實在捉模不透，翻臉比翻書都快，上一秒還跟你詳談甚歡，可下一秒她就能毫不猶豫的一巴掌抽你臉上去，就跟神經病一樣，就算沒吃藥也一點都不萌萌噠，此時貼得這麼近，五月心中緊張萬分。
而且，此時兩人的身軀還緊緊的貼在一起，嗯，雖然少女的身體……可以說沒什麼料，但畢竟也是女孩子，後背上傳來的柔軟觸感讓五月全身都僵硬了，哪里還說得出話來。
撇開五月這邊既幸福又痛苦的享受著，再看而永月那邊，原本溫和自信堅定陽光的青年此時就像是發狂了一樣，思緒混亂，渾身顫抖著，腦海中似乎只剩下了這幾個字——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
賽莉西婭似乎已經被風香送走，而之後少女正苦苦的規勸著，試圖喚回男子的神志，然而收效甚微。
黑球繼續膨脹著，越來越大，很快邊緣就已經來到了眾人身前！
五月倒吸了一口涼氣，隨著異變之種的膨脹，那原本漆黑的外皮漸漸變得薄了一點，似乎可以透過外表看到內部，然而，其內部卻並沒有什麼，僅有無數用肉眼看上去就知道威力驚人的閃電在來回竄動。
然而，五月臉色蒼白，小心翼翼的左顧右盼，試圖提醒一句在場的各位大神，可看來看去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永月神情恍惚失心瘋，風香苦口婆心試圖安慰，諾克娜卻僅僅在一旁觀看，笑而不語。
感覺上，似乎不管叫哪個都會被直接無視的樣子，但是……放著這玩意兒不管真的沒問題嗎？馬上就要貼臉了喂……
諾克娜微笑著低下頭看了一眼五月煞白的小臉，不禁好笑，微微低下頭，在她耳畔挑逗般的吹一口氣︰「擔心太過了呢……要知道，毀滅可是要比創造簡單得多……」
也許是印證了她所說的，緊接著沒多久，永月似乎終于回過了神來，但卻也已經再也無法保持那溫和淡然的模樣，神色猙獰，看著眼前黑色的異變之種，眼中流露著五月看不懂的憎恨，一聲狂吼，一拳轟出一道光柱！
這不是什麼高深的技巧，僅僅只是凝聚力量將其轟出來，簡單直接又粗暴，可視取得的成果卻夸張的讓五月嘴巴張成了O型——那看起來威力無窮的異變之種竟然直接被一拳轟沒了影！
連丁點水花都沒能翻出來，轉眼之間，煙消雲散……
而永月看起來卻依然臉不紅氣不喘，只是因為憤怒而漲紅了臉，即便是毀滅了那個看起來分外礙眼的失敗作，他眼中的憎恨卻依然沒有絲毫減弱，或許，他恨得，並不是那個失敗的作品……
也許是他自己吧。
那個付出一切賭上一切卻最終輸掉一切的自己。
他喘著粗氣，向前走了幾步，卻目無焦距，腳步踉蹌。
我失敗了。
我又失敗了。
賭上了一切，結果一無所有的我……
最忠實的助手在身邊苦苦哀求著什麼，聲音終于逐漸傳入腦海中︰「月大人！您不要這樣！只是失敗而已，我們又不是沒有經歷過？當初我們那麼多次都熬了，數萬年一直都是在失敗中走的，為什麼非要在意這一次失敗呢？我們還有機會！我們還活著！只要我們還活著，就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啊！」
「只是失敗？機會？東山再起？」永月突然間回頭，神經質般的用充滿血絲的眼楮盯著風香，連問了三句，然後呵呵的笑起來，聲音卻顯得無比淒涼︰「這一次……沒機會了……幾萬年來的積累全都在這里，剛剛已經被我付之一炬……真是可笑……真是可笑！我早該知道的，我早該明白的……」
他像是絕望了一般，臉上流下淚水，卻依然露出咬牙切齒的扭曲笑容︰「創造……果然是神的權柄啊！我失敗了，我徹底失敗了！最終信條也垮了，所有賴以維生的資源全部被我投入，可我失敗了！哈哈哈哈哈……該死的！該死的老天！該死的命運！還有該死的……我！！！全都該死啊！」
「我自以為將帶領穿越者走進光明的新紀元，可最終，我只是帶著他們走進了深淵……寄予太多厚望，投入太多夢想，最終換來的……就只是個肥皂泡一樣的東西！你說，我哪來的機會？我怎麼再東山再起！！！」
「說什麼我命由我，說什麼人定勝天，騙人的……全他/媽是騙人的！這個世界從來都不公平！我們只是想要一個棲身之所，憑什麼這麼艱難！」
溫和的男子無聲的痛哭著，憤怒的嘶吼著，甚至最終，雙目中留下鮮艷仿佛血一樣的東西，讓風香失聲叫道︰「月大人！您的眼楮……」
永月一手捂住自己的雙目，一手伸在身前擋住風香，只是靜靜的喘著氣，然而不斷流下的血淚依然讓風香心疼的落下淚來，用力捂住嘴巴才堵住自己的驚呼。
半晌之後，才有著仿佛意興珊闌的聲音傳來︰「風香，你說，我錯了嗎？」。
「不！您沒有錯！」風香擦去淚水，堅定地說道︰「您一直帶領著我們前進，您的所作所為，全都是為了穿越者的千秋萬世，絕非為了一己之私，不管是我，還是最終信條的大家，我們都是如此的堅信著，因此我們最終信條才會無論何時都堅定的跟在您的身後，矢志不渝！」
「最終信條，已經沒了。」永月淡淡說道。
「不對……不對！不對！」風香搖頭︰「只要您還在，最終信條就不會垮，因為您，就是我們信奉的最終信條！只要您還在，總有一天，依然會有更多的同伴聚集起來，我們可以重頭再來！」
「最終信條已經沒了。」面對風香動情的呼聲，然而永月就像是徹底麻木了一般，臉色毫無變化的重復了一遍。
「那麼多人啊……他們信任著我，將自己的一切乃至靈魂，交到了我的手上……我依然記得他們在走向死亡之前那些信任的表情，他們每個人都是當之無愧的英雄，毫不畏懼的主動選擇了死亡，為的只是穿越者的未來……可我呢？」
「可我呢！！！」輕聲的訴說變成了震動天地的咆哮聲︰「我辜負了他們！他們把一切給了我，我卻搞砸了一切！我親手……把他們推進了死亡……」
最後，蒼涼的笑聲回蕩在了虛空之中。
許久之後，漠然的聲音重新傳來。
「風香，我不做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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