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委身為僕二
忽然，一個長相俊美，著一身勝雪白衣的男子翩然而立門外，玉面含笑的看著殿內所有人，精致的五官猶如刀刻，平和的笑意讓黑曜石般深邃的眸子宛若星辰。英氣的眉宇間糅合著他干淨的白衣舒卷著一絲清雅秀氣，攏起如墨的長發至頭頂綰成一只獨髻，白玉制成的箍型束發冠將他的發色襯托得更加鮮亮純粹，細膩縴美的線條勾勒出他亦剛亦柔的臉部輪廓。
「她是有名有姓的，而且與兒臣的愛妃葉雲嬙同名。」男子說，聲音如二月的春風溫和怡人，含著唇不經然的優雅一笑，抬腳輕跨進殿。
听見這聲音，芸嬙胸口驀地一緊，本是平靜的腦海里開始沒由來的倒著，旋著，她幾下思疑的抬起頭來，正巧與他視線相觸，不過只是短暫的一剎，他就先將眸子撇開了。
芸嬙的心「咯 」一下，感覺胸口像是被那雙蒙著笑意的目光緊緊撞了回。卻又不知為何，打從心底冒出了一股未有過的寒意，以前，他的笑容總是能給她如沐春光的溫暖，可是剛才，他明明笑著，她卻只感受到了害怕，他的笑臉就好像變成了一堵牆，背後深不可測，任誰都看不透。
「呵。」看著男子，燕淑嬌表情微怔了下，後有些尷尬又假裝若無其事的一聲輕笑，囂張的模樣較之前稍有收斂。「今天本宮這里到底是吹的什麼風？連一向不喜與本宮走動的太子殿下也驚擾到了？」
「母後言重了。」衛錦堯神態自若的笑著，看她一眼，俯身作禮道，「兒臣給母後請安。」
「可是……」燕淑嬌眼神狐疑，一雙鳳眼媚態千轉，手指著芸嬙。說，「難不成太子殿下也和你的太子妃娘娘一樣，是為了本宮身邊的這個丫頭而來？」
「燕淑嬌，別人怕你，我葉雲嬙可不怕，你別一口一個丫頭，芸兒她是我妹妹，你對她最好有點分寸，不要欺人太甚。」護妹心切的葉雲嬙激動的沖她吼道，卻被衛錦堯攔了下來。「母後，如果可以，請允許兒臣暫時將她帶回東宮治療。」他說，斂起一臉笑意。
燕淑嬌抿著嘴沒有作聲。
雲嬙也不顧她是否應允，蹲將芸嬙從地上扶起，然後又狠狠瞪她一眼，說。「母後不要忘了自己進宮以前是個身份何等卑微的市井小姓。得饒人處且饒人，擁有異于常人的胸襟才配母儀天下。否則……」
「丑八怪？」雲嬙話還沒說完，燕淑嬌就面目凶惡的朝芸嬙吼了去。
「母後別遷怒芸兒，如果當初不是遇見芸兒，母後恐怕早就餓死街頭或是被賣進青樓了吧？」雲嬙根本不懼她的怒氣，自顧扶著芸嬙走到了門口，又回過頭看著燕淑嬌，道。「對了，從今往後，芸兒可能都不會再回到中宮繼續服侍母後了。」
「哼，你這是想要把她帶回東宮太子府嗎？」燕淑嬌哼聲冷笑，她媚眼輕勾，視線有意無意的瞟向一旁的衛錦堯。「你想，也要先看你家的太子殿下答不答應吧。」
「兒臣答應。」沒有回應她遞來的眼波，衛錦堯看著她忽的眼一沉，冷著俊臉說。
看著立馬閉嘴，綠著臉不敢再多說一個字的燕淑嬌，芸嬙想著大婚那日，他的模樣也是這般可怕，心里明明窩著一團火，卻能一如往常的保持平靜，如履冰霜的眼神陰鷙危險，即便是身為皇後，對于他的威嚴也不敢有一絲一毫的違抗。
而自己的心，也因為他剛才的那番話，變得不寧。
「母後難道沒听父皇說過，芸兒就要以和親公主的身份前往蘭薺嫁給那位新王了嗎？」雲嬙眼神挑釁，故意拔高嗓子，嘴角噙著幸災樂禍的笑意。
「你說什麼？」燕淑嬌听聞一驚，頓時從圓凳上站了起來，青紫的臉色更甚。
「母後沒听錯，芸兒馬上就要嫁到蘭薺去做王妃了。」雲嬙仰著小臉兒得意的向她炫耀著。
驚訝的不僅僅是燕淑嬌，還有芸嬙，一直到剛才姐姐說話之前，她都不知道自己要嫁去蘭薺這回事，從來沒听過一點風聲，她不知道這些只是姐姐的一時玩笑，還是真的確有其事？可是，連他也沒有開口，是不是就意味著，她確實要被嫁去蘭薺？
「還以為有多了不起，不就是嫁給那個連乞兒都不願嫁的‘女兒國’軟王嗎？」沒過多會兒，燕淑嬌就斂回了一臉驚色，滿嘴挖苦道。
「是啊，的確沒什麼了不起。蘭薺雖小，可芸兒嫁過去，好歹是被明媒正娶的正宮娘娘，不像有的人，必須用身體才能換來這個位置。嘁，也不知道還能撐多久。」說著，雲嬙突地一癟嘴，配上她眉眼間那抹俏皮的氣質，很是滑稽。
「葉雲嬙，你放肆。」燕淑嬌自知她話中之意，再次被激怒的她氣急敗壞，再無形象可言的指著對方，看一眼始終無動于衷，似乎也不打算出面阻止的衛錦堯。不由更加窩火，臉色一陣紅橙黃綠青藍紫，可謂是五花八門。
「我肯叫你一聲‘母後’，全是看在當今聖上，我爺爺和太子的面上。父皇寵你，是因為你的確有幾分姿色可賞，不要說這後宮三千，就是放眼術鄴全城，也有很多勝過你的女子。還請母後自重，不要恃寵而驕才好。」說完，雲嬙一手拽著衛錦堯，一手拉著芸嬙趕緊跨出了門檻。
靠在外面的窗壁上，听著從房里傳出的陶瓷摔碎的聲音，掩嘴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