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感到坐在一輛車里,會有那麼大的壓力,一旁的南山似乎也有一些驚訝,不過和我比起來就鎮定多了。還是老劉有說有笑的急著打冷場,這氣氛才不顯得那麼尷尬。
老劉說二叔听說我要過來特別高興,一早就把房間都打點好了,還特地請了個會燒上海菜的廚子,怕我水土不服吃不慣,這府上這些天鬧騰著呢,比過年還忙碌。
我听了臉都紅了,這麼個遠方佷子過來住些天,連個禮都沒帶,2多年過去了,甚至連有個二叔都不知道,更沒有上門拜訪過。遇了事過來投奔,竟然還受到這般待遇,心里可真不是個滋味。
看老劉說的正歡,南山也沒插什麼嘴,只是在一旁靜靜的坐著,既然我們聊的是家務事,感情他也懶的插嘴。不過老劉不虧是個老漿糊,見一旁的南山沉默不語,也就開始和他繞了些話。
「我說一邊的小哥也是上海人嗎?」
起初南山倒是楞了一下,不過馬上就進入了狀態。
這一開口還了得,誰不知道南山最大的能耐就是侃,只要你和他繞起來,他非把你繞暈了不可。不過這次倒真是棋逢對手,只听他們兩個從南到北,從古至今,從東方到西方聊的不亦樂乎。倒是把我先給繞暈了。
這一路過去,感情就是在听他們兩個講相聲,說實話還真是受益匪淺,只是擔心老劉一不小心,把車開到溝里去。
听說二叔的家就在雲龍湖的西面,不過入住也就最近2年的事情。老劉已經跟二叔2多年,算是老員工了。
雖然我是在上海出生,但老爺子確實提起過,我們老家的根其實是在江蘇的下邳,也就是現在邳州。
而徐州就在邳州的西面,因此我也順便向老劉詢問了一些關于我們老家的情況,比如是不是有祖屋什麼的,這一問倒還真有,听說是在一個叫土山的地方,不過對邳州這邊的地理,我實在是一無所知,所以也沒有接上什麼話,沒想到南山這小子卻開始喧賓奪主起來。
「老劉,這土山是不是有個關帝廟?」
「我說南山小哥年紀輕輕知道的還真多,這關帝廟其實離古家老宅也就百多步的距離,要說這關帝廟的建造,還真是和古家有一些淵源……」
正說著,老劉的聲音突然就小了,話也咽了回去,我想可能有些事沒得到二叔的許可,並不方便和我們講,也就沒再為難他。
听說火車站到二叔家差不多有6,7公里路,所以車程不過3分鐘左右,老劉因為要和我們聊天所以開的算是慢的。
這一路上我就估模著,坐這車的人得住多大的房子啊,怪不得二叔說房間足夠。
結果果然如我所料,那是一片湖邊的別墅區,進小區大門的時候,情況就不太一樣。那些個保安就和我們小區的完全不是一個檔次,哪一個看上都像是當兵的。
那氣勢要是讓賊見了,還真得嚇破了膽,誰還敢往里面溜。二叔的宅子就更不用說了,我這種大城市來的人,站在門口就和鄉下來的沒兩樣,說實話,要不是老劉笑著幫我開了門,自己還真不敢進去。
進門後就更懵了,單是大廳就已經是大的離譜,至少得有1個平方吧,我抬頭望去,突然感到自己是如此的渺小。
要是換了什麼宮廷大殿,倒也沒有那麼驚訝,不過換到私宅里,就有些無法適應。畢竟那些地方是給人參觀的,人一多,地方就不顯得大。如果換成是住的,那就真是奢侈的可以了。我這還沒欣賞完,就見一人已經站了面前。
這人穿著一件灰色的絲綢外衫,外加一條寬松的黑色絲褲,腳下拖著一雙布鞋,膚色偏黑,西裝頭,帶著一副黑框金邊眼鏡,留著八字小胡,看上去頗像一個中西結合的知識分子。我一臉就認出了這就是二叔,憑著那雙家族標志式的眉毛。
沒等我開口問好,他就給了一個熊抱,感情這力氣大的怎麼和牛一樣,好一會才把我放開,然後輕輕的拍了拍我的肩膀,開始仔細的端詳起來。
看著看著,臉上便有了喜色,「恩!果然是我們家的孩子,一半你爸,一半你媽。」
我這才低聲的叫了句二叔,還帶了一些羞澀。
「這位一定就是你的朋友了?來,小伙子!這邊坐。」
看來我的這位二叔應該是個好客之人,這幾句話一出,馬上就把大家的距離給縮短了。
他拉著我的手就像牽著小朋友一樣,一路走到大廳中間的沙發邊上,接著便招呼我們坐下。
立刻,就有人過來上了茶,說來這茶香真是逼人,幾米之外就能聞到,一定是某種貴重的茶葉,當然自己對這玩意是一竅不通的,觸景而言罷了。
「張媽,給小玉和他朋友拿些小吃過來,就昨天買的,隨便去拿點來。」
那張媽笑著點了點頭,就走了出去。我立馬喚道,「不用了,二叔,我們就……」
「小玉,你又和我客氣,我這平時雖然人來人往,不過來的不是為錢就是為權,能說真心話的沒幾個人,而且這些東西本來就是給你買的,這里也沒人吃。」
既然二叔那麼說,我也就閉嘴了,不然就該是自討沒趣了。
接下來的時間就是聊些家常,畢竟那麼多年沒見。
其實我倒是沒什麼能聊的,不過二叔就不一樣,因為我和老爺子一起住,他便能問些老爺子和我父親的近況。這話匣子開了,還真是一時關不上去。
這一聊就是二個多個小時,我們有說有笑,談的十分熱火,二叔還順便抖了許多關于父親和老爺子的軼事出來,實在是非常有意思。
原來在自己很小的時候,還和二叔還一起生活過一段時間,可惜實在是沒什麼印象了。
就這樣,期間的氣氛一直很融洽,一直到我問了句不該問的話,談話才開始接近尾聲。
「我說叔,為什麼那麼多年了,老爺子從來沒有提起你,一直到……」
其實一開口,我就覺得壞了,這事進門前就千叮萬囑自己別問出來,結果還是架不住好奇心。這一問可好,二叔的臉色一下子從陽轉陰,陰轉多雲,還好最後沒有變天。
只見他低下頭,沉思了片刻,才低聲說道,「小玉啊,這些事情我說並不方便,老爺子的心思說實話我也不清楚。」
見二叔如此為難,我連忙道了聲沒關系,讓他千萬別往心里去,二叔欣慰的笑了笑,繼續解釋道,
「並不是二叔想瞞你什麼,我一直都覺得你該知道一些家里的事情,不過老爺子堅決反對……對了,小玉,你能不能單獨來書房一下,二叔有些話想問你。」
我瞟了眼一邊的南山,他卻裝出一幅不在意的樣子,端起茶佯裝喝了起來。
既然如此,我便也沒有多想。拎起包,就跟著二叔進了書房。
其實這會兒自己大致能猜到他想聊些什麼。果然,一走到里頭,二叔就帶上了門鎖,小聲問道,「小玉,鐵籠你有帶出來嗎?」
「有!」我急忙應著,「對了,說起這事我還要給您……」
「呵呵,你做的很對,我就知道你小子像你爸,賊精賊精的。」
原來二叔早就知道我當時在騙他,怪不得電話里的口氣听上去那麼奇怪,這只老狐狸,竟然還說我賊精賊精的……
我立刻把那只沉甸甸的籠子從包里取了出來,交到他手上,很難形容那時候二叔的表情,像是喜悅,卻又帶有一絲憂傷。細細端詳了一會兒之後,他卻輕輕的把鐵籠放回到我的手里。這倒是弄得我有些納悶了。
「二叔,這不是老爺子讓我給您帶來的嗎?」
他默默笑了笑,「小玉,你一定沒有仔細老爺子給你留的信,他只是讓你來找我,但絕不會讓你把鐵籠給我」
听二叔那麼一說,我倒又是一愣,便立刻開始回憶紙條中的內容。
似乎,的確沒有提到要把鐵籠轉交給二叔的意思,只是說這鐵籠中藏有我們家族的秘密。要好好的保護。
不過想想又覺得不對,自己何德何能,怎麼能夠承擔如此之大的責任。
最後,我還是將紙條找了出來,交到二叔手上。無論如何,也確保自己沒會錯意。
他推了推眼鏡,眉頭緊緊的鎖到了一起。
不料,等二叔看完了上面的內容,竟見到一行淚水順著臉頰,便留了下來。
我立刻感到不太對勁,這究竟是什麼狀況?難道書信中隱含了一些,我沒有出的內容?
二叔連忙抹去眼淚,把紙條遞還了回來。
「小玉,你們忙了一路辛苦了,再過一會吃個晚飯就早點休息,二叔我要出去一次。明天,明天我就帶你回老宅。到時候,如果我能回答的,都會回答你。」
話音剛落,他就帶我走出了書房,又稍稍囑咐了幾句,便從衣架上取了一件單外衣,離開了,和他一同出去的還有老劉。
接著,張媽就把我們領到二樓各自的房間,其實南山就住在隔壁,要聊天也很方便。不過累了一天,我也不想再多說什麼,于是和南山隨便寒暄了幾句,就關上門,一頭就栽倒在床上。
說來這有錢人住的地方果然不一樣,房間是又大又舒服。
趁著新鮮勁,正想小睡片刻,卻突然听見外面有人敲門。問了一句,原來竟是南山。
心想這孫子不好好休息,跑我這邊來做什麼。剛打開門,就見他噓了一聲,疑神疑鬼的走了進來,然後輕輕將門帶上。
「喂,你想干什麼?」我埋怨道。
「哎,老古,你前面有沒有覺得什麼不對的地方?」
「哪里會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你究竟想搞什麼飛機?」
「說出來你可別害怕。」這家伙臉色一沉,壓低聲音說道。
「怕……怕什麼,男子漢頂天立地。」
「你那個二叔……他的影子……和我們方向是相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