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游 第八章 再次驚魂

作者 ︰ 沐川

一進洞口時,有些昏暗。

人一旦從光明的地方到更昏暗的地方,總會有視覺盲區,讓眼前仿佛突然失明一般。

洞里一如既往地涼颼颼的,裴日美一步入洞口,便覺後脖頸子一陣發涼,稍稍有些害怕,這種害怕是來自于對陌生、神秘的環境的一種本能反應。

想叫已經進去一大截的鳳棲等等他,又不想在鳳棲面前丟臉,便撐著膽、模索洞壁緩緩步入。

「哎呀!」突然,他大叫了一聲,一邊猛甩著右手。越害怕好像越詭異,他似乎模到了什麼東西,涼涼的,黏糊糊的。

「怎麼了?」鳳棲的聲音從身前傳來。

「好……好……好像有……什麼東西!看不清。」

驚魂未定,人對神秘的東西往往是敬畏的,他本來就有些內心發涼,這樣模到莫名其妙的東西,愈加地後怕,所以話說得結結巴巴,當然,他也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大膽的人。

「嗤」,這時,他好像听到一個聲音,雖然只是一個單音,但他就是听出包含對他的不屑。

「真的!」他以為是鳳棲嘲諷他,臉騰地紅了起來,但也不忘好面子地趕忙澄清。

「喏,在這!」急于表示他真的遇到怪東西,也忘了害怕,揮手拍了下去,「這東西黏糊糊的,但又糙手。」他還撫了撫。

也就在這時,那冰冷糙手的東西動了起來。把他嚇得趕快縮回手,也不顧維持什麼形象,急忙朝鳳棲奔去。

「什麼東西呀呀呀呀呀……」,一下子撲過去,掛在鳳棲身上,也不想想,一個一百八十幾公分的大個兒,吊在最多只到他肩膀的嬌小女子身上是什麼樣子。

不過,此時,他也顧不上樣子的難看了。

鳳棲也不動如山,由著他吊。

瞥了裴日美身後一眼,她淡淡說道,「也沒什麼呀,下來!」

「明明有!」抱著鳳棲,頭埋在她的肩頭,雙腿環著她的腰,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嗯,挺香的。他聞著鳳棲頸間的淡淡燻香,心神稍安。殊不知,這個樣子很像偷香竊玉之yin賊。

「叭」!正在微微陶醉,他一下子已經掉在地上,摔得四仰八叉。

「哎喲!」他揉揉**,看看不知是惱是嗔的鳳棲,後知後覺地模模鼻子︰剛才好像在吃人家的豆腐哦。

雖然這個「豆腐」看上去大上他幾歲,倒也讓人舒服。

才這樣想著,趕快又在心里罵了自己一聲︰無聊!

手撐著地正想起身道歉,突然又發出驚天動地的一聲怪叫,然後抖著手指著石洞穹頂︰

「是……什……蛇?……龍……」,兩眼發直,仰頭看著面前這東西,又看看自己的右掌,不忘搓捏感受剛才那種黏膩的感覺。

又是什麼怪物?

其實也就一瞬間,他又有了思考的能力。腦中千頭萬緒一下子回歸正道︰鳳棲很厲害的!有什麼好怕的!

所以開始研究起眼前這大東西。剛才因為剛進洞,視覺還未適應洞內的情形,而現在適應後,他也能看清面前這東西的「長相」。

眼前這東西,像蛇又身上遍布金鱗,甚至頭上還有角。

說它是龍吧,臉型又像蛇,不像龍那樣臉長而且猙獰,然後比他所見過的蛇(說實話,他沒近距離見過幾條蛇)又更加的清秀好看(如果它不要那樣冷冷地瞪著他的話)。

說它是大東西,一點也不夸張,因為他現在所能看到的,僅僅是這東西的頭和「脖子」的位置(不知道諸如蛇類該不該說「脖子」,還是什麼的),但已經充滿了整個洞口的大部分地方。

而其余的,往洞里延綿而去,也不知伸到什麼地方,也是這個岩洞寬敞,不然怎麼能塞得下它?

洞穴?!

他一拍腦袋︰這難道是這東西的洞府?

糟糕!書里是怎麼寫的?一般這個時候不是得斗得個昏天黑地,血流成河,最後,妖魔鬼怪輸了,而**凡胎贏了,還得了難遇的機緣……等等等等嗎?

他平常愛看些雜書,常常有些荒誕的橋段,他今天遭遇的一切都讓他似夢非夢,很緊湊,都還沒時間讓他靜下來理一理,就接著一波又一波的,讓他心里波濤洶涌,干脆就接受或預測。

就像在做夢一樣,夢里有時已經沒有任何退路和機會了,已經是失望或傷心到極致,結果就在這時醒過來,發現不過一場夢,那種劫後逢生的感覺,發現現實不論怎樣殘酷,終究還有一線生機,那還不如好好活著。

他現在就是這種感覺,既然已經遭遇了,那就不去想到底還有什麼等著他,樂觀對待就是,他怕的是無知,而不是現實。

知道了是什麼,反而沒有那麼害怕,反而有精神自我調侃。何況,還有鳳棲呢!

他已經把鳳棲看成了一個神一樣的存在,錯!鳳棲在他心目中就是真真切切的神!

那東西看著由最初嚇得六神無主,轉眼又平靜下來的裴日美,似乎心有不甘地低下頭,平視著裴日美,然後伸出長長的信子,繞著他的脖子,但是很奇怪,沒有聞到什麼腥臭怪味,一般這種大東西不是應該很腥臭嗎?

「 赫赫……」,裴日美雙手使力想要掰開那粗大的信子,但心有余而力不足,連話都說不出,只能發出幾個氣音。

他掙扎著,身子漸漸離開地面,于是求救地看著鳳棲的方向。

「虺囂,別鬧了。」他听到鳳棲帶著淡淡笑意的清冷的聲音響起。

虺囂?這個名字有些耳熟。他的大腦遲鈍地運行起來。

虺囂?

虺囂?!真的有听過哎!

那個大怪物?!他睜大雙眼,吃驚地瞪著近在咫尺的另一雙比他大上不知多少倍的眼楮。

信子的纏繞不情不願的松了,然後重重地把裴日美摔到不算高的地面上來。

「我的**!」知道是誰後,他反而不怕了,揉揉**,「我對我的**很滿意,怎麼你們老是嫌我的**小,輪著的摔,會摔大的。」他咕噥著站起來。

那金色的大東西已經不見了,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個身高和他差不多,非常俊美的年輕男子。模樣帶著些妖邪。

只見他身著黑袍,頭發散披著,顏色很奇怪,是那種黑中帶些墨綠,又仿若深深的紫,反正變幻莫測。眉眼狹長,薄唇輕抿,整個態勢倒還有些王者的氣勢。

倒也人模狗樣的!他心有不甘地暗嗤︰不過沒有我帥!

某人在自戀中甩甩不長的頭發,「喂!你就是剛才那一大只啊?為何三番五次來……作弄我?」

其實他想說的是「來嚇我」,但馬上想到那還不告訴他自己被嚇了,所以馬上改口。

「哼!」鼻孔朝天。

「哼什麼哼!我一大早起來洗得香噴噴的,被你那舌頭一裹,呃……」他嫌棄地搖搖頭,「髒死了!」邊說還邊撩起衣服,揩著脖子,欲把剛才那種冷颼颼的黏膩感揩掉。

「哎,你那條蛇呢?」他心有余悸地抬眼去找剛才在會場見到的小蛇,沒找到。

虺囂似乎對他非常的厭憎,但礙于鳳棲,只是輕哼了一聲,視若未見。徑自朝前走去。

「還有啊,雖然我洗得干干淨淨香噴噴,但也流很多汗咯,鹽咸嗎?」他見虺囂不理他,便弄著鬼臉惡意地說,就想逗逗他。

果然,見虺囂拳頭握緊,眉一挑。但繼而又不理他繼續朝前。

「喂喂喂,你……」,他打算追上去,但被鳳棲拉住了,「由他去。」

他想想,自己倒有些像仗勢欺人的人,如果單憑自己,好像沒這個膽與虺囂這種強橫的怪物叫囂吧?心里暗暗有點不恥自己這種行徑。也就乖乖地跟著鳳棲,繼續往里走。

其實昏暗只是一開始的時候,往里再進去,一方面是越加的開闊,長寬跨徑達兩百米左右,可以說是寬廣的地下廣場。

石洞穹頂為一完整平滑的岩層面,形成的頂蓋,就像月球的表面。

另一方面也是更加的亮堂,這種亮並不是帶有天光的亮,更像是在某種東西的照射下所發出的亮光。

那亮光射在溶洞的洞壁上,交錯出不同的彩色的光,就像是人為的彩燈。

而洞內林立著一些或大或小,或長或短的鐘乳,在瑩瑩的光映襯下,形態各異。

有的像各種小動物,仿佛正在奔跑中,被某種力量止住了它們的奔跑;有的像巨大的竹筍,正破土而出;有的像盆,有的像珠,有的是柱,有的甚至像人……反正,隨你打開想象的空間,想它是什麼,它就像什麼。

裴日美不時看看溶洞,不時看看直愣愣走在前面的虺囂,以及不急不緩的鳳棲,縱然心中有千萬個追問,此時也不知從何問起。總覺得一切從今天開始要不一樣了。

也不知道羅半夏不見了他,是否著急,家里人不見了他,會怎樣的動靜。他心里是萬般糾結,想回頭,又被莫名的牽絆牽引著,就這樣跟著他們走。

「虺囂。」走沒多遠,鳳棲跟上虺囂,而虺囂听到她的叫喚,停下了急行的腳步,等著鳳棲與他並排。

裴日美也急忙跟上前去。

「這些年,苦了你了。謝謝。」鳳棲輕輕的低語。

「不苦,沒有您就沒有虺囂。」靜默了兩秒鐘,他听到虺囂答到,「再說,虺囂也是無知無識的,即便苦,也是混混沌沌的。」

無知無識?裴日美詫異地看著只留背影給他的虺囂,什麼意思?不像啊。

鳳棲停住了身形,靜靜看著也停下來的虺囂,伸手輕輕撫著他的臉頰,輕嘆了一口氣,「若非我堅持,囂兒又何須跟著我受苦,終究還是苦了你了。」

不知是他眼花還是光線的問題,他似乎看到虺囂的耳朵在淡淡地泛紅。

這怪難道還會害羞不成?他有些好笑,又覺得面前這男的雄偉帥氣,女的溫婉嬌俏的畫面讓他心里有些怪異地不舒服。

囂兒,我還過兒、姑姑呢!這是什麼情況?新神雕俠侶,還是金蛇郎君?他在心里翻翻白眼,有些惡意的不以為然。

「這些都是虺囂心甘情願的。「

你還可以再甜言蜜語些!他在虺囂身後做了個鬼臉,誰知剛好被轉頭回來的虺囂看見,被冷冷地瞪了一下。

剛好也看到他的鬼臉的鳳棲掀起唇角,但笑不語。

「哼!「虺囂冷哼了一聲。

「過去種種,還有諸多謎團,況且,師弟雖然任性妄為,且是不曾對我不好,之後性情大變,總有誤會在當中。「

鳳棲看看虺囂,輕聲說到,隨後眉頭輕蹙,「一旦你牽掛一個人,哪怕他千般不是,也是萬般皆好。」

後面這句話說得很輕,就像喃喃自語,幾乎讓人听不清。但他們都听到了。

虺囂是狠瞪了他一眼,而裴日美則是不明所以地覺得心酸、心疼。

「可他不該出手傷你!」虺囂惡聲惡氣地說。

裴日美總覺得他好像是對著他說的,可自己之前並不認識他們啊?!

「我,我們費了這麼多的心力,不是為了這個。先找到他的寶貝吧,當年我們種在那里,應該還在。」

裴日美也不知他們在說些什麼,似懂非懂的。心里還在為剛才鳳棲的喃喃低語而惆悵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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