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客江湖 第五十章死結與活結

作者 ︰ 濁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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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鎮,陽光氤氳著水霧,折射出瑰麗多變的色彩,籠罩著水晶般的城鎮,帶來童話般的故事。

但童話中沒有公主,沒有王子,也沒有惡龍,只有滿地的鮮血,和一觸即的氛圍。

寂靜的紅衣捕快,寂靜的圍觀眾人,寂靜的隨風和李子玉,但這寂靜就像一塊清澈透明的玻璃,一踫就碎。

圍觀男女之寂靜,是因為黃衣捕快的震懾,捕快之寂靜是因為李子玉和隨風的目無王法,隨風和李子玉之寂靜是因為元朗,兩丈之距,黃衣捕快距離元朗,兩丈之距,隨風李子玉距離黃衣捕快,究竟是黃衣捕快可以一招擊殺元朗,還是黃衣捕快被隨風和李子玉截住,這是一個問題。

黃衣捕快有武師境巔峰的修為,在眾人之中最高,固然可以在一瞬間擊殺元朗,但在擊殺元朗後是不是可以避開李子玉和隨風的連環攻擊,這是他考慮的問題。

隨風有把握在黃衣捕快趕到元朗面前時將他截住,但圍觀的其他人呢,尤其是黑風幫眾人,保不準就會出手,結果是元朗死。

同樣,隨風可以可以截住黃衣捕快,李子玉可以救元朗,但李子玉有隨風的速度嗎,如果沒有,元朗還是死,結果相同。

隨風亦可以在最快的時間內趕到元朗身邊,保護他,但隨風不確定自己可以像對付黑風幫武者及武士之人,接下黃衣捕快的招式,還能兼顧元朗。若然失誤,元朗死,隨風也可能死。

若然戰斗從外圍打響,圍觀眾人出手,隨風亦可以憑借輕功,守護元朗,黃衣捕快趁機偷襲,結果元朗死,隨風死,黃衣捕快活。

這對于捕快等人是活結,但對于隨風等人而言,依舊是死結。但問題是誰願在沒有任何利益的情況下冒死得罪隨風幾人。黑風幫的人或許願意,但殘兵敗將,隨風可以在其出手之際順利將其擊殺,不過一息,活結又變作死結。一息可以干很多事,但黃衣捕快若然襲擊元朗,依舊躲不開隨風和李子玉的殺手。這是自信,也是事實。武師境中期的李子玉,不見得比黃衣捕快差多少。

或許更好的辦法就是讓紅衣捕快去擊殺,黃衣捕快出手攔截。但只有武士境的紅衣捕快,必然會死在李子玉或者隨風的手中,又有誰願意以自己的性命換取他人的榮華富貴,升官財。

攔截與反攔截,偷襲與反偷襲,這就是問題。

一個打了死結的繩子,如何在最快的時間內解開,就是生和死的區別。如果元朗沒有破境,或者已經破境成功,或者隨風他們再多幾人,這將是一個很好解決的問題,但問題是如果就是如果,就像天上的星星,明亮閃光,但卻模不見。

一個圈,如果不跳出這個圈,永遠解決不了問題。

元朗依舊緊閉著雙眼,身上的氣息搖擺不定,忽強忽弱,就像置身于風浪中的偏舟,搖搖晃晃,或許沉葬于大海,或許揚帆登陸。但無論是沉葬和登陸,不是現在,而是未來。

沉迷于未來的幻想,結局就是死。

戰斗由誰打響,如何打響,成為一件至關重要的事情。誰動,誰死!

一個小飛蟲,晃晃悠悠,不顧血腥的地面,不顧寂靜的氣氛,或許是飛累了,或許將挺拔的黃衣捕快當做一顆樹墩,飄然落在黃衣捕快的臉上,或許是春日的陽光太烈,小飛蟲爬進一處山洞蔽日,于是一個噴嚏就自然而然的產生了。

一個饅頭可以引一場血案,一個噴嚏同樣可以。緊繃著神經的隨風、李子玉以及眾人,在這聲噴嚏下,就像火把點燃了炸藥,踫的一聲炸了開來。

隨風和李子玉搶先動手,在噴嚏聲音未落之際,兩人皆撲向黃衣捕快。兩丈距離,在一息之間,隨風俯沖而下,在眨眼間出現在黃衣捕快的上空。銀環不經意間滑落臂腕,出現在兩丈外元朗的身後,擋住一道暗器。

雙腳下踏,一個海碗大小的拳頭,瞬間出現在隨風的腳底,「 」,空氣爆裂,掀起一道道透明的漣漪。隨風被拋飛而出,傾斜的身子以更快的速度沖向對外界毫不知情的元朗。

黃衣捕快的反應不可謂不快,但慢一步的李子玉也在瞬間而至,輕柔的雙掌,泛著白色而柔和的光芒,拂向黃衣捕快,就像拂向情人的嘴唇,輕柔而含情脈脈。但武師境巔峰的黃衣捕快卻如臨大敵,雙拳直沖,宛若雙龍蹈海,擊中李子玉的雙掌。

「轟」,塵埃碎石四濺,而黃衣捕快和李子玉卻並未停歇,拳掌紛紛,來回相接,「  ——」,響聲不斷,碎石煙塵遮天。

而隨風過這邊,也不遑多讓,在隨風動手的同時,幾個紅衣捕快和黑風幫的幾人也撲向元朗。但借力的隨風更快,在一瞬間掠過眾人,快一步落在元朗的身前。

兩道銀色的光華,在一瞬間,化作四道銀光,將幾個撲上來的黑風幫幫眾擊飛,落在人群中,引起一片喧嘩。而此時幾名紅衣捕快的鑌鐵長刀,也噌噌出鞘,化作冷冷的銀光,砍向隨風和元朗。

冷冷的寒芒,仿佛可以將三月天的烈陽驅散,背對紅衣捕快的隨風,在這一刻也感到了絲絲寒意。但隨風絲毫不擔心,在刀及身體的一瞬,隨風詭異的橫移三步,切在元朗和幾道襲向元朗的寒光之間,兩道玉環晃動著,將寒光擊偏。

幾道寒光落空,幾道寒光被擊偏,隨風依舊背對紅衣捕快而立。

「轟」,一聲夾雜著悶哼的轟鳴聲,瞬間將隨風幾人的目光吸引過去。一道身影瞬間落在隨風與元朗的身邊。

 掉嘴角的鮮血,李子玉甩甩酸麻的手臂,嘆息道︰「少俠好武功!在下佩服。」

塵土散去,露出身著黃衣腳踩雲紋獸皮長靴的黃衣捕快。黃衣捕快撢撢身上的塵土,低沉的聲音緩緩道︰「投降,按大唐律,可免爾等死罪,按軍工折罪。」

隨風沉默,李子玉也同時沉默,現在的情況,依舊沒有任何改變。雖然兩人打破了這個圈,同時出現在元朗的身邊,可以抵擋任何方面的偷襲,但卻將自己和元朗綁在一起,進入到另外一個圈,僅僅將死期延後而已。

「只有三十息時間,你們好好考慮吧!我沒有把握留下你們兩個,但你們的兄弟,必死無疑!你們好好想想。」黃衣捕快沉聲道。

黃衣捕快也有自己的考量。先前出現,雖然有趁火打劫之意,但在見識到李子玉的武功以及隨風鬼魅般的輕功身法,硬來只會兩敗俱傷。大唐王朝,江湖之人雖然對官府有諸多敬畏,但卻絕不會是他們這些底層的捕快,而是京畿四衛營。

利益和死亡,只不過是夠或不夠的關系。黃衣捕快認為利益不足以讓其送命,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

話可以听,但並不一定要相信,黃衣捕快的建議雖然不甚動听,但好歹是一條生路,不過這話的含金量就值得考量了。將你困了,再蝕言殺你,你沒有任何可以逃生的希望。

三十息很短,不過是伸幾個懶腰的時間。但也很長,足夠一個人死上好幾次。隨風和李子玉自然希望時間越長越好,如果長到元朗破境成功,自然更好。但三十息,絕對不夠元朗破境。

隨風和李子玉交換了一下眼神,李子玉上前一步,道︰「投降可以,但你如何保障我們安全?」

黃衣捕快微微一笑,寬廣的臉上充滿了難言的魅力,道︰「相不相信在你們,不過以目前的情況而言,你們只有相信!」

隨風和李子玉頓時無言相對,相不相信確實只是隨風和李子玉的問題,這個問題不關人家捕快的事。主動權在人家手上,要你生則生,要你死則死,只是人家願不願以死相拼的問題。

兩個玉環上下拋飛,環繞著隨風的手臂,只要有任何的危機,兩個玉環可以瞬間飛出。隨風上前一步,看著自信滿滿的黃衣捕快,道︰「相不相信確實在于我們,但我們至少可以在死之前,殺你們幾人,聊表謝意。」笑了笑,收起玉環,「而且,我們死,你們說不定也得死,是吧!」說完,余光撇過圍觀的眾人。

黃衣捕快也明白這個理,理是這個理,但明理並不一定要守理。不見棺材不掉淚,是江湖人的一貫作風,捕快也不例外。

談判不成,就只有看誰的拳頭硬,誰的拳頭硬,誰就是勝者。或許,只有這樣才可解開這個死結。

話語剛落,李子玉身形一晃,直撲幾個紅衣捕快。而黃衣捕快也在話音未落之際,撲向隨風。兩個人同時動,同樣的目的,先殺弱者,再行決戰。

軟柿子好捏,幾個軟柿子和一個硬柿子,歸根結底都是柿子,而永遠不是獅子,對于黃衣捕快而言,沒有任何區別,一樣得死。軟柿子和硬柿子,雖然都是柿子,但若拿捏不準,就可能濺的滿身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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