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客江湖 第四十八章清水鎮

作者 ︰ 濁酒

萬水千山總是情,但是人皆有離情時。(

轉悠了幾個時辰後,隨風終于找到了下山的路,通往清水鎮的道路。

當你立足之地皆已危險,當如何?江湖有雲︰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這就是隨風此時的想法,愈靠近清水鎮,隨風踫到的賞金獵人就越多,但隨風反而越要往人多的地方湊。

呆在森林中,隨風當然可以保證自己的安全,但天天呆著樹林中,人影也見不到一個,再待下去,隨風都不認為自己是人了。所以隨風決定去清水鎮,去人多的地方。但最主要的是,隨風怕自己再呆幾天,就沒衣服穿了。

但越往人多的地方湊,人就越少。披散著頭,沾滿泥土草屑,破爛的青衣上,血漬泥土滿布,只有清朗的臉龐才可以證明他不是一個乞丐。但任何一個人在看到破破爛爛的隨風後,皆以最快的速度開溜,沒有人會仔細看一眼隨風。自然就沒有人現通緝令上的隨風,大搖大擺的走進了清水鎮。

清水鎮,說是一座鎮,但丈尺高的城牆,青石板砌成的牆面,光滑如鏡,就如鍍上一層青釉的瓷器,精美的不似建築,而是一座精美的藝術品,如何看,也是一座城市,精美如瓷器的城市。

隨風嘆了一口氣,這樣精美的瓷器,肯定經不起戰亂和刀劍的摧殘。但不可否認,這是一個可以休憩游玩,放松精神的好地方,山水之間的溫文爾雅,城鄉之處的清秀雋永,如一壇甘甜的小米酒,洗去全身鉛華。

經過城門之時,守城的衛士只是懶洋洋的看了一眼隨風,嫌惡的轉過身軀,理也未理隨風。城門口隨風飄舞的告示,嘩啦啦作響,嘲笑著,玩弄著,告示上朱紅的印璽,見證這隨風緩緩的、光明正大的踱進城池。

剛一邁進清水鎮,哄鬧的聲音,紛繁的人影,整齊的房屋,寬正的碎石小徑,皆流露出與青山綠水不同氣質和景色。

一條大河橫穿城鎮,將清水鎮一分為二,就像一塊白白的鹵水豆腐,從中間切去了一條,不但不顯破碎,反而為整個清水鎮氤氳出一層薄薄的水霧,為青瓷般的城鎮沾染了幾朵精美的白色鮮活的雕刻,美而不俗。

緩緩踱步在寬闊的碎石大道上,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听著吵鬧懶散的喊賣聲,望著橫跨兩岸月牙般的石橋,河中飄散的幾艘烏蓬小船,整整齊齊的房屋和酒樓,名列街道兩旁,一切都顯得充滿了生活的氣息。

這就是生活,不若青山綠水間恬淡寧靜,但煙火人氣處自有風趣熱鬧!

隨風破破爛爛的裝束是人間見人厭,花見花躲,甚至有幾個花枝招展的美女或者身背長劍的俠士,在經過隨風時,扔下幾塊銅錢,叮叮當當的跌在地上,翻滾著,跳動著。不屑的看了隨風一眼,晃動著高傲的頭顱,繼續向前走去。

一文錢是錢,幾枚銅板也是錢,隨風沒有理會過往行人鄙視的眼神,彎腰撿起地上的銅錢,走到一個端著破碗,靠在母親懷里的小孩面前,從懷中掏出幾塊碎銀子,輕聲放進碗中,甚至沒有驚動母子兩人。

趟著小步,晃晃悠悠的走著,看著各種樣式的小攤,瞅著各式各樣的標語,具有中國風氣的小攤,听著買客賣客高高低低的討價還價聲,隨風眼角的笑意沖淡了愁意,這才是游戲,這才是江湖。江湖有人才精彩,有人才美妙。

站在一座富麗堂皇,富有水鄉氛圍的酒樓面前,富貴樓,金粉抹底,朱紅描字,楷體大字,貴氣大方。兩列淡銀色的對聯,「上聯曰︰有朋遠方來,好酒好菜招待著。下聯︰來客居富貴,黃金白銀進無出。」雕鏤在漆紅色的木柱上,俗氣,貴氣,但也霸氣。

搖搖頭,俗氣歸俗氣,但飯還得吃,酒還得喝,衣服還得換,隨風邁步而上,準備進去喝壺暖酒,吃口熱菜。

不想,一個小廝模樣的人擋住隨風的去路,冷笑的指著隨風,道︰「看見旁邊的標語了嗎?乞丐和狗不得進入。」

隨風依舊微笑著,眼中的精芒一閃而逝,看著趾高氣昂的小廝,緩緩道︰「乞丐和狗不得進入,那你站在這兒干啥?」

小廝一愣神,沒理解隨風話語中的意思,冷笑不已︰「我是富貴樓的人,自然站在這兒,你這個乞丐,趕緊給我滾,不然的話,小心我打斷你的狗腿!」

隨風模模鼻子,不理會小廝話語中的威脅,道︰「好狗不擋路,擋路的自然就是狗,狗嗎,自然不能站在這里吧!」

小廝猛然醒悟,臉色頓時漲得通紅,指著隨風罵道︰「小子,不知道馬王爺有幾只眼是吧,老子今天就讓看看!」

「呦呦,狗咬狗,我喜歡!」

「狼狗和狼狗打架,有啥好看的。」

「打打打……」

……

起哄,看熱鬧,是中國特有的傳統,這在《江湖》之中,也不例外。這起哄的人之中,有江湖原住民,也有玩家。

隨風聞言,臉上沒有任何變化,看著臉色通紅卻又不敢言語的小廝,搖搖頭道︰「狗咬狗是不好看,狼狗和狼狗打架,也沒什麼好看的。不過听著群狗叫嚷,更沒什麼好看的,也沒什麼好听的,還吵嚷得緊!」

「哈哈,狗就是狗,永遠不知道人的想法。」一聲懶散的聲音淡淡的的響起,「乞丐是人,狗也是人,但人卻不是人,要不然怎麼能把人和狗混為一談吶!」

「對,狗當然不會說人話,所以只有狗腿子吶,才會哼哼幾句人話!」一聲迥異的聲音,不帶絲毫的波動,一字一句,節奏鮮明,掌控有據。

「砰」,拍桌子的聲音,碟子酒杯墮地的聲音,  啪啪,伴隨著一聲怒吼︰「哪個龜兒子罵人呢?有種的站出來」

「對對,敢對我們黑風幫不敬!」

「龜兒子,找死呢!」

聲聲應和,帶著四川腔調,轟然響起。

「啊」,一聲慘叫,瞬間結束了這轟然的謾罵聲,所有的目光全部集聚到隨風身上。

隨風攤攤手,表示自己什麼也沒干。小黑站在隨風的肩頭,閉著雙目,根本不屑一顧。

小廝的臉上多了一個掌印,嘴角流出一縷鮮血,吐出幾顆帶血的牙齒,指著隨風罵道︰「你,你,你竟敢打我?」雖是疑問,但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肯定和一絲不可置信。

雙手一攤,眼角撇撇坐在丈尺外露天餛飩攤上兩個人,隨風無辜道︰「真的不是我,我是清白的。」

「有多清白?」懶洋洋的聲音夾雜著戲謔,再次響起。

「白,比小白羊還白!」隨風摘下頭上一根茅草,搖晃幾下,幽怨道,如同受了委屈的小媳婦。

小廝雖然笨,但人家並不傻,順著隨風的余光,看著餛飩攤上的兩個男子,瞬間明白隨風言語中的意思,罵道︰「找死!」隨手拿起一個板凳,朝著兩人跑去。

隨風搖搖頭,祈禱小廝不會死的太慘。丈尺外,三米之距,倏忽即顯,打了小廝一巴掌,剎那消失。而那小廝甚至周圍的幾人都沒看清,這種人,豈是一個只是武者境的小廝可以招惹的。

「啪,啊, 」,三聲,三種截然不同的響動,只有一瞬間,但這里面卻有一系列的故事。小廝拿著板凳,猛沖到餛飩攤前,拿著凳子猛然向兩人拍下。「啪」,一只手掌輕柔的落在凳子上,凳子頓時碎裂成片。

「啊」,輕柔的手掌落在凳子上,凳子碎裂後,手掌不帶絲毫煙火氣息,徑直向前,拍在小廝的胸口,小廝仿似一個撞上奔馳中的馬車的稻草,飄飄忽忽的向後飛去。

「 」,跌飛的身軀,跌落在碎石道路上,濺起一圈灰塵。

一系列的故事,卻僅僅只是在一瞬間生,旁人還未明白生何事,富貴樓的窗口處,又瞬間落下幾人,夾槍帶棒的襲向餛飩攤上的兩人。

與此同時,幾個人也沖下富貴樓,指著隨風,罵道︰「就是,就是他,殺了黃志,殺了我們兄弟!」

隨風看著義憤填膺的十幾人,攤舉著雙手,道︰「誤會,天大的誤會,兄弟們吶,都是自己人呢!」

好漢不吃眼前虧,雖然不知道黃志是誰,但隨風卻認得面前的幾人,正是在青山上襲擊隨風的幾人。不過看著人家十幾個人,人多勢眾,夾槍帶棒,隨風含糊無奈,高聲大呼︰「兄弟們那,這一切都是天意,天意吶!上天安排了這場鬧劇,只為了你我想見,喝上一杯酒,听上一首小曲,演繹一曲伯牙子期的情誼,是吧!」

「不過近日兄弟手頭拮據,下次,下次,兄弟一定請你們,不醉不歸,那麼再會了!」隨風抬拳一抱,轉身就走,不帶走一片雲彩。

但雲彩帶不走,卻帶來一片謾罵︰「小子,說什麼呢,老子今天要了你的命,為我兄弟填命!」

「沒文化,他真可怕!」隨風無奈的搖搖頭,一幅痛心疾首的模樣,腳步一點,順勢落在兩丈外的一座民房上。

而被圍攻的兩個人也在瞬間,跳上民房,其中一個面容邋遢,頭胡亂披散在背後的青年指著隨風罵道︰「哥在前線浴血奮戰,你卻出賣了哥,是,是你將敵人引到這里來的。」

隨風聞言,哽咽道︰「上頭說了,就是你們死了,也要保護我這個手無縛雞之力之人,你們頂著,我先撤了。兄弟們,頂著,頂著。」

而另一個面若冠玉,金冠束,黑色的頭一絲不苟的落在後背,璀璨若星辰的眸子中閃現出一絲無奈,道︰「走不了了。」間距適中,不慢不快。

「在下林子玉,這是我朋友元朗,不知……兄台呢?」邋遢男子躲過一道暗器,問道。

「隨風,葉隨風,落葉的葉,隨風的隨風!」隨風輕手彈掉一枚金錢鏢,道。

正所謂有刀有劍的江湖是無情,有酒有友的江湖是多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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