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城精靈 第八章

作者 ︰ 靜窗听雨

莎若真的是考慮周全。『**言*情**』當我跟隨她又一次來到那所木屋時,我則是以一個人類的模樣出現在了那個叫伊凡的人類男孩面前。莎若要將我介紹給她的心上人認識。我與他見面已是第二次,只不過他不會知道,第一次見過他時,我是以一個精靈奇特而又不顯眼的樣子出現在這所木屋內。這一次,我和莎若一樣,變成一個人類的樣子走進了這所木屋。

「這就是我最最最好的朋友,她就是隱默。以後你可要多關照她。」莎若將我拉上前,將頭一歪,親昵的靠在我肩頭。

伊凡見到我的第一眼,先是一個驚訝,接著投來一個驚奇的目光,他大概從沒見過,這樣一個外貌驚奇的女子,擁有一雙藍眼楮,白的刺目的皮膚,連頭也是白色的。當然,最吸引他的,應該是我身上那條裙子。他恍然大悟起來,原來,莎若急匆匆拽他出來買衣服,是給我買的,看著這條淡紫色的長裙穿在我身上,他還是盯著我上下打量好一番。不知道該怎樣形容我。我只覺,他眼里滿是驚奇。

他微張開的嘴巴,說明他還是對我印象吃驚的,沖擊力很大,讓他一時招架不了,不過,看著自己心愛女孩,如此和我貼切又親近,他也便松了松面頰,展開了一個表示歡迎的笑容。

「等等!」忽然那個伊凡一驚,像是想起了什麼,接著又問「你是說,她就是你那個最最最好的朋友,那個,讓陸宇豪朝思暮想的女孩?」

「嗯哼!」莎若很是得意的應道。

「不是吧?!」伊凡不太敢相信。

「就是啦!」莎若很肯定的回答。

「那,那他的品味——還真不是一般人能消受的了的!」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給出了這個看似褒義實則話里有古怪含義的結論。

「喏,伊凡,我不在的期間,隱默我就交給你照顧了,她現在可是無家可歸,所以,她的一切就交給你了。」莎若拉著我,一副懇求的表情,看著伊凡。

「啊?——」伊凡表情透露出一副吃驚,同時難為情的樣子表現出來,他並沒有立即表示答應但也沒急著拒絕。他只是還處于一個不知道怎樣處理這種狀況的猶豫犯難的狀態。

「隱默是我在這兒最最最親的人了,如果她過的不好,我也好不到哪去,如果你不答應,那,我們的關系就此結束。」莎若忽然臉色一轉,板起臉來,並且真的一副要與那男孩絕交的沖動,很真實的表現在臉上,連我幾乎都以為她是真的這麼決定的。

這一下可就急壞了伊凡了。他忙挺直腰板,響亮的說「我沒說不答應啊,我就是覺得,———你看,我這兒這麼簡陋,連個下腳的地兒都沒有,平時我一個人住一破公寓,還是與人合租的,我都不知道把她安排到哪兒合適———」

「我不管,你這麼聰明,一定能想到辦法。你要是讓我的隱默四處游蕩,跟個孤魂野鬼似的不管她,那咱們就真的完了,我說到做到。我就隱默這麼一個好姐妹,她受苦就等于我受苦,如果你要是忍心的話。」莎若討價還價一般,一點不肯讓步,雖然嘴上口口聲聲說完蛋了,面上做的也有幾分像認真,但是,從她半撒嬌半認真的語氣,便可以知道,她對他們之間的關系是有把握的,她也知道伊凡一定會幫助她,但是,她需要把我一點一點融入進來,換句話說,也就是讓一個人慢慢接受一個大活人。而且這個大活人還是個外貌奇特的年輕女孩。他得做些心理準備。

「好好好,我答應你就是了!我保證,你不在的時候,我會替你照顧好隱默。」

「太好了,伊凡,太好了,我太愛你,你真是一個大好人。」莎若像了卻了一樁心事,心情一下子輕松高興起來,她跳上前,在伊凡的面頰上親了一大口。

伊凡雙臂抱住她,很欣然的接受,但同時大大的舒了一口氣。

我則看著莎若雀躍的背影,鼻子里一酸,知道她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我能夠在人類世界里生活的更順暢些。

就在這時,一個人很不是時候的闖了進來。

三個人的目光同時轉向了門口,伊凡像看到救星一般忽然想到了什麼,方才臉上僵住的肌肉松了下來,整個人也像有卸掉擔子的輕松模樣。莎若先是一驚,然後,將目光投向了我,想看一看此時我的表情,但她,似乎臉上的表情忽明忽暗不能確定下什麼,定在了那兒。

而我站在最靠近門口的位置,所以,也是最接近他距離的位置,但是,我只匆匆看了他一下,便將目光移了回來,面容平靜如水,莎若疑惑不解和詢問的目光壓了過來。而我卻沒有予以回應。

那人一進門,便將目光投向了伊凡身上,好像是專程來找他的,對于我的存在,視若無睹。應該說,當他走上前,去與伊凡說話時,他恰好一步來到了身旁,但也只是匆匆帶著一絲訝異的表情看了我一眼,隨後,便去只顧與伊凡說話。

其實,對于這樣的狀態,我早有了揣測,只不過,當我親人感受這樣的時刻時,我的心還是被狠狠的刺痛了。可我能怎麼辦?只能強裝鎮定。這也不能怪他。如果,這也是他能夠活過來的代價,我願意承受。

「你有客人?」他問伊凡,同時目光掃視了一下我和莎若。

伊凡機械的點點頭,同時對他這種若無其事的樣子感到很不解。又將疑問的目光投向了莎若,卻踫到莎若同樣疑惑不解的目光,兩個人又一致將目光投向了我。

我沒有去接應,而是選擇了沉默。

伊凡收回疑問的目光,忽然想到什麼似的,說「哦,對了,這是我女朋友莎若。你們見過面的,你不記得了?」

「我們見過面?」顯然,那個人表示出一副驚訝的面孔。「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他像是在腦海中一頓拼命搜索之後,帶著不可思議的口氣這麼回答。他將目光盯住莎若,像是在拼命回憶,但很徒勞,想再一次從莎若臉上搜尋出一絲蛛絲馬跡來。

這時,莎若卻沒有一點好臉子給他,她板起臉,眉頭皺起,眼楮壓得極低,嘴唇緊抿,冷冷的看著他。

那人見狀,忙收回搜尋的目光,踫了個大釘子,心里正兀自嘀咕。

這表情被一旁的伊凡收進眼底,他心底直冒冷汗,知道自己的好哥們這下肯定得罪了女友,他還從來沒見莎若露出這種嚴肅又冷的面孔來。

為了解除眼前的僵硬氣氛,他忙上前將那人一把拉到了門口,問他這麼晚來找他什麼事。

「我來是想問你,公司現在有個當主管的活兒,願不願到那去干?順便出去喝兩杯,感覺好久沒一塊聚聚了。」那人說。

「哦,這事改天再說,我今實在走不開,你也看到啦!」伊凡忙推辭。有點要送客的意思。

「嘿,重色輕友的家伙!有了女朋友,就可以把哥們晾一邊!」那人表示一點不滿,但也寬容的笑笑,並向里屋的莎若和我掃了一眼。

他拍了拍伊凡的肩膀,準備重新戴上手里一直拿著的那個黑色的看上去很有分量的頭盔。

卻被在里屋,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莎若叫住了。她已經忍了好很久。見不能從我眼神里得出答案,便自行決定問個明白。「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家伙,進來了連看都不看隱默一眼,更別說一句話了,她救了你,你就連一點表示都沒有嗎?還裝作沒看見她,當她不存在一樣,跟陌生人有什麼區別?你口口聲聲說愛她,這就是你愛她的方式嗎?」莎若指著那個正要跨出門外的人。

那人邁出去的腳步又縮了回來,以為自己的耳朵听錯了,當他的身子又退回來屋內,他將目光轉向莎若的方向,卻看見莎若厲聲詢問正在指向他。他不明所以。他糊涂了。什麼叫她救了他?這個隱默又是誰?他有說愛過她嗎?此時,他的表情就顯露出這樣的疑問。

「你說有人救了我?我怎麼就不記得?你口中的隱默是誰?我,我有說愛過嗎?」開頭的兩句他還是疑問狀態,但最後一句,他卻不確定的語調小了下去,似乎,連他自己也不太確定有沒有生這種事,但他的記憶中卻對這些一無所知。

這時,他瞥了一眼莎若一旁一直沉默而立的我,我側著身,背對著他,但我還是感覺到那一刻他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像是在詢問,又像是在回憶,或者,更多的困惑不解。但不管怎樣,他都不記得曾經的那個我了。

我想起了精靈長老曾說過的話︰一個死而復生的人的靈魂會為了不被鬼司抓到,而拼命避開促使他死亡的原因,我或許就是那個促使他死亡的原因所在。

命運真是捉弄人啊!命運不光捉弄人,也捉弄了一只精靈,讓一只精靈一不小心落入了它的圈套。成為它制造的游戲中的玩物。

「你,你———」莎若氣結。她當時被他那無辜又好像真的是不記得一切的樣子氣的想要上前跟他拼命,想要拿塊什麼東西,棍棒之類使勁敲醒的他混沌糊涂的腦殼。

但是卻被我制止了。為了我的事莎若氣的甚至快要忘記了她變成人魚的時間,我拉住她,往外走,在經過那人身邊時,不巧的是,莎若從他身邊過,卻故意去撞他,像是要撞掉這個擋在路中間的障礙物,雖然,他並沒有擋道。

伊凡想要上前留住她,卻得到莎若投過來的一個怒目,我忙開解道「今天就先到這兒吧,我們先回去,明天再見面。」

我知道回岩崖下,我與莎若必得有一番交代,對于,他的一些交代。可是,我又能說什麼呢?直到今天,我才確定他一點不記得我,確為事實、面對事實,我還能做什麼?恐怕,即使擁有人類身體的我,也活不過多久了吧。守著這具身體,過完余下的人生?!這是精靈長老曾經囑咐過的話。一個既不屬于人類,又不能再回水城的精靈,不,現在的我,恐怕再不是一只精靈了,具體稱作什麼,我也不知道,是人類嗎?恐怕也是個徒有怪異其表的人樣,應該說是一個正在學習做人類的物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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