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夜凰圖之佣兵大小 第51章 我寧肯她恨我

作者 ︰ 花期未末

樓未央一直以來溫文爾雅的面具碎裂,通紅的眼眶盈著淚,看起來倒真的不像是在冤枉樓九夜,不過作為當事人的樓九夜,卻是一臉茫然︰「解釋?大姐怎麼了?」

「你還裝糊涂!」樓未央聲音有些尖利,手握拳放在身側微微顫動著︰「你不知道還有誰知道,要不是你,姐姐也不會到現在還杳無音訊!」

樓九夜平白被冤枉本就心間極其不爽,又踫上一向知禮節的樓未央如此蠻不講理,上來就一通誣陷,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二姐姐,你最好想明白再開口,九夜自從被大姐不小心拌下了獅鷲,就沒再見過那位好姐姐,我害了她?我倒是想問問她憑什麼要來害我!」

樓未央愣了一下,之前的事情她是一點也沒听說,只是听聞寧芍兒傳回去的簡訊中提到樓長樂失蹤,這才急匆匆趕過來跟寧芍兒匯合,緊接著就被人圍追堵截頗為狼狽。

看到樓九夜言之鑿鑿語調很是不屑,不由也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但是到了這個份兒上她也不好服軟︰「姐姐現在已經失蹤了,不管是不是你的錯,都是因為你身陷狼群要去救你而失蹤的,你就得負責!」

樓九夜怒極反笑,心里竟覺得有點荒謬。這樓未央也被樓長樂傳染成腦殘了麼,這種無賴混混的手法也用得出來?

「這事兒跟我無關。」樓九夜不想再費口舌,心中堆積的怒氣在不停地竄著。

「樓九夜,我最後問你一遍,你到底知道什麼,還是趁早說出來的好!」樓未央也失去了耐心,寧芍兒既然讓自己來問樓九夜,那必然是有道理的,這樓九夜一定是知道什麼事情。

「我也最後告訴你一遍,你特麼算是哪根蔥!樓家在我眼里都是個屁,你腦子好用也是個渣渣,與多遠給我滾多遠!」樓九夜暴怒出聲,堂堂女軍神到了異界本打算修身養性,這些亂七八糟的人卻還總是太歲頭上動土。

真當她樓九夜好欺負麼?!一個個都要來捏一捏這個軟柿子!老虎不發威,當她是hellkitty?!

樓未央被這突然爆發的氣勢嚇了一跳,隨即強迫自己冷靜了一下,張嘴還要追問。

樓九夜已經沒耐心跟她糾纏,寧芍兒和樓欽鳴已經進了帳篷有一段時間了,他們在說什麼?這才是樓九夜關注的問題!

而樓未央?不好意思,樓九夜一點也沒把樓未央看在眼里,所以干淨利落一個手刀劈在樓未央後腦,世界終于安靜了……

「看來是我脾氣太好了,一個兩個都敢上房揭瓦了。」樓九夜狠狠踹了一腳昏迷的樓未央,將她往帳篷里一扔,轉身就往樓欽鳴所在的帳篷走去。

軟帳內樓欽鳴隨手打出一團火苗,絲毫沒在寧芍兒面前掩飾自己水火雙修的身份,寧芍兒也似很久前就知道一般,沒有表現出驚訝。

「主人,我這邊得到的信息恐怕不容樂觀。」寧芍兒現在哪里還有公主那種高人一等的姿態,小心翼翼地立在一邊,看著樓欽鳴陰晴不定的神情。

樓欽鳴冷冷看著她,過了半晌才微微啟唇︰「九夜的身份暴露,怕是跟樓長樂的失蹤月兌不了干系吧。」

「樓大小姐確實知曉龍圖騰的消息。」寧芍兒後背浮現一層冷汗,雖然沒有明說,但是那意思也差不多是認可了。

「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玩意兒。」樓欽鳴一掌拍在旁邊的木桌上,轟然一聲輕響,木桌被轟成了碎渣。

樓欽鳴兀自有些不解氣的樣子,看著寧芍兒眼神陰冷︰「容雁天果真是幽冥教的大長老?管寂雪沒有下令反倒是他跳出來了!」

「主人就應該先除掉他。」寧芍兒癟癟嘴。

「容雁天的身份掩飾的太好,想要除掉他太困難了。」樓欽鳴搖頭,手指互相摩挲著,沉默了半晌才道︰「為今之計,只有兵行險招了。」

寧芍兒面上竟是一喜,偷眼瞟了下樓欽鳴俊逸的側臉,小心地開口︰「主人可是要用那個方法?」

樓欽鳴陰沉的臉上都能滴出水來,咬了咬下唇才終于點點頭,看向寧芍兒的眼神帶著冰碴︰「你最好不要再給我出什麼ど蛾子,不然……」

「主人,芍兒定然不會再出錯了!」寧芍兒得到了回應,立刻滿臉笑容地前行了幾步,緩緩跪倒在樓欽鳴的腿邊,柔順地喚了一聲︰「鳴哥哥,芍兒會很乖的,芍兒什麼都听鳴哥哥的。」

樓欽鳴從鼻腔逼出一聲冷哼,懶得看寧芍兒,閉目養神。

軟帳內燈火搖曳,映出的兩條身影如蒲柳一般依偎在一起,從外面看來卻是異常和諧。

樓九夜頓足在帳外,看著那兩道身影不知在思索著什麼,猶豫來猶豫去最後還是沒有直接沖進去質問,而是緩緩潛行到賬邊,偷偷听著里面的聲響。

「鳴哥哥,你說我們該怎麼和她解釋啊,這實在是讓我無法說出口呢。」寧芍兒嬌滴滴的聲線傳來。

「事實如此,何必解釋。」樓欽鳴語調依舊有些淡漠,听不出情緒。

「好歹也掛了這麼久的樓家三小姐的頭餃,陡然被證明了身份,應該會很難接受吧。」寧芍兒假惺惺道。

「委屈你了,在若姨那……」若姨正是寧芍兒的母妃淑妃娘娘,怎麼還提到了她,樓九夜愈發困惑。

「若姨對我很好,只是近段時間才得知自己的身世,實在是心下淒惶,想著能早點回到鳴哥哥身邊才好。」寧芍兒的影子更加依偎了過去。

「恩,回去以後就將你接回來吧。」樓欽鳴聲音依舊低沉。

「不過話說回來,還要感謝樓九夜那丫頭呢,平白無故幫我吸引了很多注意,要不然……嘻嘻嘻,還是鳴哥哥有主意。」寧芍兒好像是故意提高了聲線。

樓九夜腳下一晃,上面的對話讓她產生了一絲不好的預感,事情的進展或許另有隱情?樓欽鳴先前對她的坦白難道還是謊話麼?

「假的就是假的。」

「幽冥教要的東西跟圖騰什麼的有什麼關系,長久以來不過都是咱們散步的謊言罷了,他們真正的目標從雲娘的血脈上轉移開才好,這樣我就安全了嘻嘻嘻~」寧芍兒的聲音愈發刺耳了,樓九夜听得有些恍惚。

怎麼回事,寧芍兒稱呼自己的母妃為若姨,叫雲夫人為雲娘,還有什麼散布謊言,什麼假的血脈,她怎麼都听不懂……

「當初是迫不得已,若不將幽冥教誤導到圖騰上,你就危險了。」

「嘻嘻嘻是啊,也不看看她算是個什麼貨色,不過是個頂著樓三小姐名頭的假貨,還真以為就是鳴哥哥的妹妹了呢,真是蠢啊!」

「啪。」

一聲輕響,帳篷內的對話陡然停住,好像寧芍兒又低聲嘟囔了幾句,樓欽鳴只是偶爾插話。

樓九夜已經听不進去了,她似乎懂了!

原來一直以來都是騙局麼?什麼雲家,什麼雲娘,什麼為了保護她樓九夜而存在的哥哥,竟然統統都是騙人的?!

那麼之前言之鑿鑿的深情不變,雙眸凝視時的溫柔翩躚,還有唇齒間殘留的氣息,都是假的麼?

他竟然一直在騙她?不過是為了保護雲家真正的血脈、被偷偷送進宮的……寧芍兒?!

為了保護寧芍兒,而讓幽冥教認為自己這個擁有著圖騰的掛牌樓家三小姐,才是他們要找的人?

這個謊言竟然持續了十多年之久麼……

淑妃娘娘,不,或者應該叫若姨……原來並不是寧芍兒的生母,只是幫助雲娘照看女兒的人。

樓欽鳴要守護的人,也不是她樓九夜,而是寧芍兒!

原來這才是這段時間以來,樓欽鳴不斷瞞著她騙著她的原因,這才是每次她問及寧芍兒的身份,他都諱莫如深的原因?

「樓欽鳴,你好樣的!」樓九夜驀地一聲清喝,眉宇間一時之間怒氣昭然,轟然打出一掌掀飛了帳篷。

寧芍兒尖叫一聲,還沒來得及起身,被樓欽鳴長臂一覽護在懷中。這個下意識的動作再次讓樓九夜眼底竄出一把火,嘴角竟然生生逼出一抹笑容來。

「你很好,你們都很好,把我當猴耍了是吧?」樓九夜一連感嘆幾聲,一直以來壓抑的怒火如火山噴發一般,讓她徹底紅了眼。

她只定定看著樓欽鳴,直到對方先別開了眼去,才沉聲道︰「我樓九夜從來不是吃啞巴虧的人,但是因為你,樓欽鳴,這一次算是我栽了!」

「從此以後,我們再無瓜葛!」

樓九夜心中的酸澀沖上眼楮,竟讓她有點想哭的感覺。

不願意讓他們看到自己的狼狽,樓九夜霍地轉過身去,背影挺得直直的,大踏步走遠,直到消失在林間,只留下那句‘再無瓜葛’……

樓欽鳴沉默地放開手臂,絲毫不溫柔地推開了依偎著他的寧芍兒,撫了撫自己的長袍,臉上一片木然。

寧芍兒一個踉蹌,唇邊不由彎出一個譏諷的笑容,還帶了一絲絲勝利的陰險︰「鳴哥哥後悔了?」

樓欽鳴半天沒有回應,沉默地看著樓九夜消失的方向,最後只是黯然垂落眼眸︰「這樣也好,我寧肯她恨我。」

「離我遠一點,就會安全一點。」

寧芍兒站在原地微微笑著,看著樓九夜決絕的背影和樓欽鳴有些落寞的身影,情不自禁彎了下唇角。

樓九夜,你也有今天呢,呵呵呵……

這世界上知道若姨和雲娘之間關系的,就只有寧芍兒和樓欽鳴,樓欽鳴不說,她寧芍兒自然也不會說了。

若姨原本就只是雲娘身邊的小丫鬟罷了,寧芍兒也根本不是什麼雲娘的親生女兒,而是實打實的皇親國戚,真正的十三公主。

不過她一點也不在乎,對于樓九夜打擊最厲害的,顯然是她才是雲娘親生女兒這一點。

樓欽鳴對于雲夫人的恩情感懷多年,也一直都是以保護雲家血脈為己任,而現在,當著樓九夜的面,樓欽鳴否認了樓九夜的血統,並且說她寧芍兒才是他所守護的雲家後人!

就僅僅是這一點,就足以樓九夜傷心欲絕失望透頂了。

樓欽鳴其實並不曾騙過樓九夜,只是剛才他跟寧芍兒演的一場戲,將兄妹之間曾經的點點滴滴盡數抹殺,歸結到一個所愛非人,並不是什麼難事。

而寧芍兒自始至終雖然明白自己的身份,也知道樓欽明利用自己的目的,但是她不覺得失落,畢竟現在能夠陪在樓欽鳴身邊的是自己。

從正面的身份上,她寧芍兒是公主殿下,樓九夜只是個不受寵的樓家三女兒;從暗地的身份上,樓九夜雖然真的是雲娘的親生骨肉、雲家的唯一血脈,但是寧芍兒如今已經取而代之,雖然她只是雲家一個丫鬟的女兒!

寧芍兒微微眯了下明亮的雙眸,其中的算計慢慢沉澱,又恢復了平時那一副嬌蠻的模樣,低聲嘀咕著︰「看來需要盡快散布一下消息了……得讓幽冥教那幫走狗相信,我才是身有圖騰的雲家血脈才行。」

雖然寧芍兒極其不情願幫樓九夜背黑鍋,但是這件事情她還是必須要做,誰叫她也不得不听命于樓欽鳴呢……

破曉之時,無量山脈再次燃起生機,夜晚的寒冷似乎已經褪盡,但是那些埋在黑暗背後的秘密,卻是暗中串聯成暗潮,將整個鳳月國拖入陰謀的巨網。

不到三天時間,幾條消息幾乎不分先後的傳入了聖騎士佣兵團大長老的耳朵。

少年一般稚女敕的容顏,卻有著蒼老的聲音和氣度,坐在上手位之人赫然是帝國學院的副校長容雁天!

管寂雪依舊是一身黑色披風,木著臉站在他身後幾步。

「啪!」幾乎是容雁天手掌落下的瞬間,上好的梨花木長桌子被震成粉末,在座的幾位佣兵高管心中都是一跳,小心翼翼地瞄了幾眼神色猙獰的容雁天。

「都是蠢貨!蠢貨!」容雁天的咆哮如期而至,哪里還有傳聞中那個謙和勤勉的副校長形象。

是的,聖騎士佣兵團大長老,就是容雁天!

派人圍追堵截樓九夜的人,也是他!

「大長老息怒,雖然我們沒你能最終除掉樓九夜,但是現在也證實,她並不是龍圖騰持有者。」一名老者恭敬地起身,偷偷模了下冷汗道。

「又是怎麼確認的?上次說龍圖騰就在樓九夜身上的時候,也是確定!混帳!一群混帳!」容雁天滿腔怒火簡直要將在座的所有人淹沒。

「這次應該錯不了了,我們那天後來趕去的手下,確實看到了寧芍兒就在龍鳳祥雲出現的不遠處,而樓欽鳴也是陪在寧芍兒身邊的。」又有一位老者不得不起來安撫容雁天報表的怒火。

「這麼說樓九夜一直都是個幌子?!」容雁天眯了眯眼楮,偏頭看向身後始終沉默的管寂雪︰「寂雪,你怎麼看?」

管寂雪被點到名字,眼神聚攏了一些,隨即才緩緩出聲道︰「最近一段時間,樓欽鳴確實是跟寧芍兒一起的時間多些,兩人經常出雙入對,反倒是樓九夜,好像對這些事情一無所知……」

想起之前看到樓九夜時她的樣子,管寂雪微微嘆了口氣,他似乎只能幫到她這麼多了吧……倒是樓欽明,這次恐怕付出的,是所有人都難以想象的,他也真的舍得……

「幽冥冠能夠引出雲家後人,卻是當初跟我們聯手的正是淑妃娘娘,就是那寧芍兒的母妃,這麼看來這寧芍兒,確實是很早就被引入了我們的視線,怎麼之前都一直沒有注意到呢?」底下一名老者疑惑道。

「哼,雲家那女人也真是好算計,將親生女兒送到了宮里養著,在樓家還弄了個樓九夜當做替身,這才誤導了我們!」容雁天僅僅皺著眉頭,雖然這一切看起來都非常合理,但是他就是覺得有哪里不妥……

「難道不可能是樓欽鳴那小子耍了我們?」一名老者疑惑地問道︰「當初蒼冥冠能引出雲家後裔這個消息,就追查不到出處,難道不可能是樓欽鳴故意傳出來的麼?」

「這麼一說我還真覺得,看來是那小子見我們真的弄到了蒼冥冠,情知密謀被破,才讓我們將實現轉到樓九夜身上,以為她才是雲家後裔。」又一名老者道。

「這樣就說得通了,看來不管是蒼冥冠還是樓九夜,都是寧芍兒的擋箭牌罷了。」

「是啊是啊,這樓欽鳴還真是狡猾!」

「師父,那樓欽鳴確實可疑,之前帝國學院高塔的火靈聖魂都沒有引出他來,看來九頭鳥商會中,那靈符的用處可能還是另有其人。」管寂雪確實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

「我上次讓樓九夜帶走了我的靈符,確實要試探一下,但是後來沒有見樓家出現任何狀況,看來真的是我多慮了。」容雁天想了想才道,語氣卻並不輕松。

「那火系聖魂也不過是試探樓欽鳴身份的道具,不是他的話,我們綁架寧芍兒就會更加輕松一些,不然要是有了整個九頭鳥的保護,那我們的下手難度可就……」一名中年管事道。

「不管怎麼樣,一定要盡全力將寧芍兒弄到手,龍門已經開啟了,我們耽誤不得!」容雁天最後沉聲道。

「大長老,屬下還有一事稟報。」這時底下一名佣兵管事出列說道。

「講。」容雁天揉了揉眉心。

「最近好像有人一直在窺視黑暗聖魂……」這名高管正是專門負責保護公會寶物的人,此時他臉上有些憂慮︰「已經持續了有一個月時間,而且在最近一周格外明顯。」

「什麼?」容雁天臉色一變,他這一連串的計劃可都是圍繞著黑暗聖魂展開的,這要是把聖魂給整沒了,可就全部前功盡棄了!

是的,他們說的正是超月兌七系聖魂之上,兩大聖魂之一的黑暗系聖魂!

不過是不完整的黑暗聖魂,還有一半在龍門之內,而想要得到那另外一半,則要有擁有龍圖騰的雲家血脈才能開啟。

這才是他們一直追蹤雲家血脈和圖騰的根本原因!

「該死!」容雁天緊緊皺著眉頭,臉上陰晴不定︰「好不容易有了圖騰的消息,卻不能確定在誰身上,現在又有人盯上了黑暗聖魂!」

管寂雪抿了抿干澀的唇瓣,啞聲道︰「師父,這件事情急不得,既然已經確定了寧芍兒就是我們需要的那個血脈,我們從長計議便是。」

只要不是樓九夜,他都能下得去手。管寂雪在心底默默想著,臉上卻是沒什麼表情。

幽冥教追尋蒼冥冠是為了找出雲家後裔,因為蕭自在鳳圖騰現世的消息而確定了龍圖騰同樣傳承出世,再用蒼冥冠去追查擁有龍圖騰的雲家血脈;然後利用雲家血脈,得到龍門內的黑暗聖魂碎片!

雖然這個過程有點曲折,但是在幽冥教眾人看來,從光耀時代一直隱忍至今,不就是在等龍圖騰的出世麼?!

這麼久都等了,現在更是確定了寧芍兒的身份,再等一段時間也沒什麼不可以!

他們勢在必得!

而在無量山脈的另一端,逐漸找到路徑的樓九夜正面無表情地觀察著太陽的斜角,計算返回營地的道路。

她還是要回去一趟,雖然不想再見到那個人,但是她有義務回去查明這個身體究竟是什麼身份,不然以後麻煩的事情會更麻煩。

雖然她的心情非常不爽,猶如一團亂麻理都理不清,但是她還是勉強自己的腦子正常運轉,來保證她不會溜號到直接撞到樹上去。

就在這時,幾道微不可查的微風拂過,樓九夜的身體陡然一頓,然後猛地一躍而起,直接竄上了一旁的樹枝。

而在她原來站立的地方,赫然出現了三道人影。

當先一人青色長袍文雅俊朗,面若冠玉眉目如畫,卻是聞名帝都的四公子之一百里長歌。

一旁一個黑色蟒紋長袍,發型凌亂不羈的高大男子,是樓九夜曾見過兩次的封雲遙。

而在封雲遙身後不遠處綴著的,卻是個渾身籠罩在黑袍中、分不清男女的家伙,身形有些矮小消瘦,看起來有些弱不經風,確實在場三人中卻讓人看不透的。

樓九夜看到那攏在黑披風中的人時,眼珠子差點月兌眶而出!

那個人她認得出來,正是在帝都九頭鳥商會拍賣場,曾經用碧浪樹枝換了她一瓶碧落黃泉的神秘人——凌生!

樓九夜驚訝地看著面前三人,最後實現轉回到百里長歌身上︰「你們怎麼湊到一起去了?」

百里長歌長發微微浮動了一下,小小踏前一步︰「這位是封雲遙,帝國學院的學生,再來的路上踫到的,好像也是要來找你的樣子。」

「找我?」樓九夜狐疑地看向封雲遙,卻見這廝依舊一張撲克臉,沒什麼表情。

「咳咳,那這位是……?」樓九夜轉向凌生,眼神有些詭異,她對他的身份可是非常好奇的。

「這位?不是封雲遙的保護者麼?」百里長歌奇怪地打量了一下那黑衣人,見樓九夜特意提起他,還有些不解。

「保護者?」樓九夜面色古怪地瞅瞅凌生,他神情被掩蓋在黑色兜帽的陰影中看不真切。

保護著這個詞讓樓九夜吃驚不小,百里長歌並不知道凌生的真實身份,這是其一;凌生和封雲遙說不定來歷大有淵源,這是其二;而其三嘛……樓九夜拿捏好表情淺笑道︰「封前輩,我們那邊談。」

樓九夜指著不遠處的灌木林,仔細注視著封雲遙的動作,卻見這一直桀驁不馴我行我素的狼崽子,竟然小心翼翼看向旁邊的凌生……

直到凌生微不可查地點點頭,封雲遙才點頭應允,而緊接著,凌生毫不顧忌地跟著兩人走向灌木林……果然!

樓九夜眼眸一亮,這凌生果然來頭神秘,跟封雲遙說不定關系匪淺。

「找我什麼事?」樓九夜倒是真的好奇封雲遙為什麼會來找她。

「他。」封雲遙顯示搖搖頭,然後伸手直接指向一旁的凌生。

好難聊……樓九夜噎了半天才明白這意思是說,真正要找她的人是凌生,封雲遙不過是個中間人?

結果還沒等樓九夜問出口,封雲遙已經轉身離開,留下凌生和樓九夜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咳咳,那麼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您就是凌生先生吧?」樓九夜干咳了一下打破尷尬的氣氛。

「正是。」凌生明白樓九夜已經看穿自己的身份,也並沒有躲躲閃閃的必要,索性承認。

「不知凌先生找我何事?」樓九夜整了整情緒問道。

「關于你的事。」凌生嗓音依舊沙啞,語調緩慢︰「幽冥教追查雲家後人的原因,你不想知道麼?」

「……不感興趣。」樓九夜沉默了下,最後卻是蒼白著臉回了一句,顯然是不願意多說什麼。

「我來這里的時候,听到了一些傳言。」凌生深深看了她一眼,私有深意,語調一如既往的平緩︰「傳言說寧芍兒才是真的雲家後裔。」

「傳的這麼快麼?」樓九夜皺了皺眉頭,想起之前那些讓她心碎的對話,不由咬了咬下唇︰「凌先生,我已非雲家之人,所以對于這些傳言並不感興趣。」

「你怎麼就判斷自己不是雲家後裔了呢?」凌生慢慢道。

樓九夜一愣,下意識想去看凌生臉上的表情,卻被兜帽遮住︰「我自然……是確定的。」

「原本我也覺得是了。」凌生沒管樓九夜說了什麼麼,只是自顧自說自己的︰「可是後來我又听聞了一個消息,樓家大小姐和三小姐不和,曾經多次出手陷害,並且這位樓家大小姐還跟寧芍兒非常要好,並且就在前不久,被聖騎士佣兵團捉住,至今音訊全無。」

「被聖騎士抓住了?怎麼會這樣?什麼時候的事情?」樓九夜神色一變,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急急忙忙問道。

「就在狼群突襲的那天晚上。」凌生也沒故意吊胃口,說罷還詳細解釋了一下︰「這件事情原本沒人知道,而在寧芍兒傳出是雲家後裔後緊接著,就爆出了樓長樂跟你倆的迥異關系。」

「……你想說什麼?」樓九夜似乎听出些深意。

「你現在正在想的,就是我要說的。」凌生的聲音依舊不帶絲毫感情,平鋪直敘卻又一針見血︰「這幾個消息分明就是故意放出來的。」

「你怎麼判斷的?」樓九夜眼眸一眯。

「樓欽鳴這個人雖然我並沒有接觸過,但是傳聞不少。」凌生聲音里似乎帶著一種天生的說服力︰「之前的交易會時我便仔細觀察過,他對你的袒護,絕對不只是親兄妹那麼簡單。」

「如果寧芍兒真的是雲家後裔,那麼樓欽鳴沒有對傳言做任何反應,任由其擴張甚至是縱容的態度,就很值得人玩味了。」樓九夜幾乎被凌生說的事情鎮住了,如果他的推理沒錯的話……

樓欽鳴故意用刻薄的話語假裝跟自己決裂,實則是為了將大眾視線轉移向剛剛被披露了雲家後裔身份的寧芍兒,其實是為了保護她?!

如果再加上樓長樂被聖騎士佣兵團捉獲的信息,那這樣的推理就更可信了!

樓長樂如果在聖騎士佣兵團吐露了關于樓九夜肩下龍圖騰的信息,那麼之前幽冥教對于自己的追殺就完全說得過去了,他們正是確認了自己就是雲家後裔,才有目的性地選擇刺殺自己!

那麼依照現在樓欽鳴刻意縱容的流言來看,樓長樂的話就值得幽冥教懷疑了。

樓長樂跟樓九夜的關系惡劣,而跟傳聞中真正的雲家後裔寧芍兒關系良好,所以她完全可能為了幫助寧芍兒掩蓋身份而誣陷樓九夜。

與此同時,樓九夜又是被雲家後裔守護者樓欽鳴親自挑中的‘替代品’,在幽冥教攻擊樓九夜後有可能被識破身份的情況下被舍棄,轉而對著寧芍兒寸步不離,再次坐實了寧芍兒的身份。

那麼,等待寧芍兒的即將是幽冥教層出不窮的追殺!而被遠遠推開的樓九夜得到了真正的保護,安然無恙!

樓九夜完全被這種思路震在原地,過了好半晌都沒有動靜,凌生好像微微嘆了口氣,壓低了聲音道︰「雲家後裔才會擁有龍圖騰,這一點你不要再懷疑。」

「樓欽鳴定是告訴你龍圖騰未必是雲家後裔的特征,所以你才這般心灰意冷吧?」凌生似乎並沒有初見面時的冷漠無情,而是慢聲勸解道︰「我可以確信的原因是,幽冥教之所以追蹤雲家後人,就是為了得到繼承龍圖騰者的血液!」

「為什麼?」樓九夜已經有些晃神,似乎所有的血液都沖到了腦子上,讓她微微眩暈︰「幽冥教為什麼要我的血?這些事情樓欽鳴是不是都清楚?」

「他一定是清楚的,不然也不會用這種最決絕的方式推開你,若想要你短時間內快速放棄,唯有徹底讓你失望。」凌生微微搖搖頭,似在感嘆︰「雲夫人果然是慧眼識珠,若是沒有樓欽鳴護著你……」

樓九夜現在是徹底明白了,這幾天反復理解又誤會,然後又知道了真相,讓她精神很是疲累,這才在幾天前爆發了全部憋屈在心底的情緒,讓她無法冷靜思考這件事情。

現在回想起來,那天樓欽鳴和寧芍兒的對話自始至終都是疑點重重,只怪自己當時怒極攻心根本沒有仔細去揣測其中的深意。

現在都明白過來,卻已經為時過晚,她再做什麼都會打亂樓欽鳴的計劃,導致一切都功虧一簣。

樓九夜沉沉吐出一口氣,郁結了幾天的心情稍微開明了些︰「凌先生,你為何要跟我說這些?」

「我麼?」凌生看她似乎已經想明白了一切,放心下來︰「我不過曾受你生母雲夫人的恩惠,不忍看你走上歧路罷了。」

「……多謝凌先生。」樓九夜鄭重其事地一拱手,凌生只是輕揮了揮手,轉過身去想要離開,卻又被樓九夜出聲叫住︰「凌先生跟封前輩……?」

「你說雲遙那孩子?」凌生嘶啞的聲音似乎帶了些溫暖,讓他原本陰冷的氣場微微柔和︰「故人之子,照拂一二也是應當。」

……一句話雷到了樓九夜,封雲遙那孩子……這是什麼身份的人才能說得出來的話啊!這鈴聲還真是越來越神秘了!

封雲遙,不是據說來自聖光第一家族封家的小兒子麼,難不成這個凌生也是來自聖光的某位高人?

樓九夜不由得風中凌亂,遠遠看著封雲遙跟走回去的凌生小聲說了什麼,隨即抬頭看向自己,及其僵硬地扯了下嘴角算是招呼一聲,徑自轉身里去了。

剛才那算是微笑致意吧?樓九夜胡亂猜測著……

天近傍晚,樓九夜一路慢慢走向不遠處的營地,遙遙看見點燃的篝火邊坐著的人,一襲青色長袍華美無塵,饒是坐在地上也絲毫不損其儒雅貴公子的形象……

百里長歌听到腳步聲,轉過身來朝她招了招手,抬了下另一只手里的酒壺輕笑道︰「過來陪我喝點?」

樓九夜知道了一直在心底糾纏的答案後,也是心情大好,非常干脆地點頭便坐了過去,靠著火堆看著那 啪的火苗,側頭去接百里長歌遞過來的酒壺。

篝火氤氳著潮濕的空氣,蒸騰起朦朧的霧氣,一時間讓樓九夜有些看不清那不知何時湊到自己面前的如玉俊顏。

百里長歌通透若黑曜石般的眼眸閃爍了一下,還沒等樓九夜反應過來,出其不意地往前一湊,本就靠得極近的薄唇準確地壓了上來。

在她唇上如蜻蜓點水般吻了一下。

溫潤的唇瓣異常柔軟,帶著微醺的酒氣,短暫的停留後才慢慢分開。樓九夜瞪大了眼楮,看著百里長歌好像什麼事情也沒做一樣老神在在地坐回原地,緊接著又灌了一口酒。

「你……」樓九夜手指顫了顫,指著百里長歌一臉不可置信,這廝竟然偷吻了自己不說,還能擺出這樣一張事不關己的臉!

「你便當我醉了吧。」百里長歌微微垂落眼瞼,掩住眸底劃過的暗流,借著火光的燻染掩飾頰邊突生的潮紅。

樓九夜一口氣憋在胸口,罵出口也不合適,不罵出來自己還難受,最後翻了翻白眼泄氣地搶過酒壺抿了一口,刺了他一句︰「你有戀童癖麼?」

「樓欽鳴有戀妹癖加戀童癖麼?」百里長歌不答反問,神色陰晴不定,濃密縴長的睫毛顫了顫,唇角有些僵直。

「……你都知道什麼?」樓九夜听他問話不由心中一動,仔細地端詳著他的表情,希望能看出些什麼。

「我能看得出來。」百里長歌扯出抹苦笑,偏頭看向樓九夜時發絲翩然垂落,火光中猶如沐浴在光芒下的神祗,卻帶著最溫柔的旨意︰「當你開始注意一個人,通常都會發現些原本沒那麼在意的細節。」

樓九夜皺眉,似乎想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瞪大了眼楮看向百里長歌︰「你注意我?」

「又要說我戀童癖了麼?」百里長歌的語氣帶著自嘲,前所未有的無力感漫上心間,語氣略微低沉︰「九夜你知道麼,我曾發過誓言,這一輩子走遍天魂大陸的每個角落,不會停駐于一處,不會流連于情感,做個瀟灑的浪人。」

「這樣很好。」樓九夜抿了抿唇,做出個中肯的答復。

「我從未想過自己會那麼在意一個人。」百里長歌眸光暗沉而溫柔,好像要將人溺死在那一片柔情的海洋中︰「眼神不由自主地跟著轉動,心也隨著她跳動,直到發現那個人注定不會屬于我。」

「我原本不想停留,但當我終于有了想停下腳步的**時,卻沒有能收留我的人。」百里長歌語氣似嘆息,輕輕搖了下另一個酒壺里所剩不多的酒水,醉意朦朧道︰「九夜,你的世界那麼大,卻是我無法參與的。」

他看得透徹,所以更是心傷。

從小到大一直為了對抗封印術帶來的巨大反噬而做著努力的他,似乎從某一天開始關注著一個少女,帶著隱秘的心思注視著,卻發現他們屬于兩個世界。

樓九夜怔忪地看著面前跳躍的篝火,不知該作何回應,身旁百里長歌似乎也不奢求她的回答,只是一口一口灌著酒,似乎覺得將自己灌醉了,就什麼都不會煩惱了……

「你一定很好奇之前的幻境我看到了什麼……」百里長歌近乎囈語地嘟囔著,眼神迷蒙︰「你長大了,十七八歲的模樣,穿了火紅的嫁衣,喚我相公……還,還勾引我……」

「你醉了。」樓九夜劈手奪下他手里的酒壺,唇緊緊抿著,眼神中卻沒有苛責,而是些許心疼地看著神情恍惚的百里長歌,沉聲道︰「百里長歌,你是鳳月帝國四公子之首的天之驕子,現在這樣算是怎麼回事?」

百里長歌沉默良久不語,而後輕聲嘆道︰「那些虛名,不過累己……」

「罷了。」還沒等樓九夜再說什麼,百里長歌已經長嘯一聲舒開眉目,看向篝火輕聲道︰「九夜,剛才……是我魯莽了,你就當我醉了,胡作非為吧。」

「龍門試煉對現在的你來說更加重要,或許也只有你,才有資格進入真正的龍門吧……」百里長歌慢悠悠起身,似是說些胡話,眼神卻非常清明,深深看了樓九夜一眼,轉身晃悠著向一旁的帳篷走去。

「真正的龍門……」樓九夜沉吟良久,將手中酒壺一口飲干,輕聲放在篝火旁。隨機站起身來拂去了衣袖間裹雜的草屑,向著無量山脈更深處走去,那里,是龍門的方向。

「就這麼讓她走了?」黑夜之中只留篝火和淡然酒香,帳篷中傳來說話聲。

「不然呢?」清朗溫雅的聲音沒有絲毫醉意,百里長歌仰頭望著帳篷頂,手中的酒壺倒了倒,卻倒不出一滴酒來。

「不像你的風格。」暗中的聲音嘶啞,要是樓九夜還在的話,一定會認出來,這就是那神秘的黑衣人凌生的聲音。

原本在樓九夜面前表現的並不相識的兩人,竟然像老朋友一樣對話,先前的什麼‘保護者’的竟然都是用來掩飾兩人早已熟識的真相。

「呵呵,照你說,我應該把她關在自己身邊養起來?」百里長歌無奈地笑笑,彈了下衣袖上的褶皺︰「在你眼里,我有這麼霸道?」

「更霸道的事情還少做了麼?」凌生似乎對百里長歌的作為很是清楚,‘桀桀’笑了幾聲才道︰「不知道是誰,剛到聖光的時候幾乎把煉藥師公會攪了個底兒朝天,還跑到魂術師公會來挑釁,若是我不在,還真怕你把整個聖光帝都給攪成一鍋粥。」

「年少輕狂……」百里長歌黑線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當年做過的那些令人無語的事情,訕笑道︰「你們這些老前輩都沒有將我放在眼里罷了,隨便誰出手教訓我一頓,我也不會那麼囂張了……」

「小子,你怕了。」凌生從陰影中走出來,定定面對著百里長歌,像是在打量著他,而後得出肯定句的結論︰「你竟然怕了。」

百里長歌似乎被說得一愣,隨即闔眼苦笑了一下,也不避諱地點點頭承認︰「是,我怕了。」

「動情對于我來說,是很可怕的。」百里長歌垂落琉璃般剔透的眼眸,面色有些蒼白︰「封印術世家的返古之體,注定不能擁有感情吧,反噬的話就麻煩了……」

「嘖嘖,真是可憐。」凌生絲毫沒顧忌某人脆弱的小心靈,利落地補了一刀︰「那丫頭還小,未必就能想明白什麼,你現在放棄還早了點,說不定這幾年功夫你就找到方法應付那反噬了呢?」

「要是因為說太早把那丫頭嚇到了,你到時候後悔可都晚了……」凌生不懷好意嘲諷道。

「你太拉仇恨了。」百里長歌轉過頭去,半天才憋出一句話,顯然是心中原本已經放棄的心思又被說動,情緒動蕩。

「我是好心。」凌生一本正經道。

「別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百里長歌聲音慢慢弱下去,漸漸變成均勻的呼吸聲,竟是睡了過去。

凌生看了他很久,兜帽微微顫抖了一下慢慢滑落,面容大部分依舊隱藏在陰影之中,但是那暴露在月光下的脖頸上絲毫沒有皺紋,光滑細膩的皮膚呈現病態的青白色,延伸向線條優美的下顎。

如少年一般的修長手指白皙剔透,幾乎能夠透過皮膚表面看到血管中血液的流動,指尖輕輕從百里長歌眉心的褶皺處滑下,聲音依舊是蒼老的嘶啞︰「你注定命中無愛,又何必強求呢……」

「一個個,都是痴人罷。」

清淡的言語散在風中飄遠,早已離開的樓九夜自然是听不到的,此刻在她面前的是雄偉的龍門!

青灰色的巨型石塊雕刻成古樸而大氣磅礡的巨型拱門,門後一片虛幻的雲霧繚繞,時而乍現出來的紫色光芒如閃電一般照亮了密林中的黑暗。

龍門就這麼豎立在群山之間,無依無靠卻又渾然天成,顯然是集合天地之力形成了特殊的守護陣法,歷經光耀時代的戰爭洗禮後愈發顯得神秘悠遠。

樓九夜月白色的長裙翩然若飛,輕輕將手掌放在龍門的門扉上,閉上眼眸似乎是在感受著什麼。

「汝終于歸來了……」

誰?是誰在說話?樓九夜耳畔仿佛響起一個聲音,但是等她睜開眼楮四下看去,卻只能看到一片虛無,原本無量山脈的婆娑樹林也不知在什麼時候消失不見。

「龍圖騰的榮耀,即將回歸,雲上之人終將身負使命,來到此地取走屬于他們的權杖……」

到底在說什麼?龍圖騰應該是指自己身上的圖騰標志,那麼雲上之人指的是雲家後裔麼?榮耀和權杖又是什麼……樓九夜滿腦子疑問,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手掌周圍的門扉竟然開始扭曲。

而就在她下意識要抽回手掌的時候,卻發現無論如何都不能移動分毫,整個身體都僵硬在那里。

周圍的空間開始不斷地塌陷,整個龍門發出轟隆隆的響聲,似乎是終于從沉睡中蘇醒過來,舒展開久未活動的身體,迎接十年未歸的訪客。

「十年春秋,上一次,預言未曾成真,運道正逐漸消散于太清,汝必盡快取走權杖,方能保住這空間法則……」

樓九夜繼續听不懂,不過這不妨礙她感受身邊空間帶來的愈加沉重的壓迫感,陷落的虛空已經很逼近她站立的位置,而她現在渾身僵住完全不能動作……

「現在,吾將再次助汝前往虛空,望汝能盡力延續,上一代執法者的榮耀……」

「啊!」空間徹底崩塌,無數道虛空裂痕在樓九夜的身邊露出猙獰的獠牙,逐漸將她月白色的身影侵吞殆盡,裹挾著強烈的風卷入龍門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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