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重生之情關風月 豪門重生之情關風月 第2章 掩塵囂

作者 ︰ 墨錦妤

掩塵囂。

侯啟輕輕推開了房門,他的動作很輕。床上眉眼緊閉的小少年顯然還沒有醒。

他深深的呼出一口氣,才能平整自己的呼吸。接到護士長打來的電話的時候,他正在和一位重要的生意伙伴商議最新的翡翠公盤事宜,听完護士長的話以後,他卻拋下了合作伙伴,火速的趕到了市中心醫院。

侯啟是家中長子,從小被當作繼承人培養,行事從來分得清輕重緩急。拋下合作伙伴這種低級錯誤,他從不曾犯過。可是這一次不同,躺在病床上的,是他唯一的弟弟,也是自從母親和父親相繼去世之後,他唯一剩下的親人。

從他們談生意的城郊的高爾夫球場到市中心,即使侯啟再心急如焚,也用了足足兩個小時,在他惶急的詢問了護士弟弟所住的病房,並且被告知患者情況已經穩定了之後,侯啟渾身冷汗的靠在醫院的牆壁上,很久之後才抬起虛軟的腿腳,向侯 的病房走去。

他進入病房的時候,侯 睡得正死。

少年眉眼縴長,下巴尖細,整張臉看起來異常的精致,然而他薄薄的唇上此刻血色褪盡,細瘦的手腕上,厚厚的紗布卻被滲出來的血慢慢浸透。

侯啟比侯 大了七歲,但是他的眉目卻和侯 很是相似,幾乎一眼,就能讓人斷定兩個人的血緣。但是與侯 相比,侯啟的身形略微舒展了一點,一米八的個頭,在男子中也不算矮。而且他浸1yin商場多年,氣質中自有一種妖治和精明。

陽光在躺在床上的小少年臉上,投下深深淺淺的陰影。侯 無意識的翻了一個身,額前的碎發滑落,印在他白皙的臉上,被額頭上細細的汗水黏住。

侯啟輕輕的走到他的床前,修長的指尖勾起捻在侯 臉上的碎發,然後順勢坐在他的床邊,輕輕握住侯 包著紗布的手腕。

侯 手腕上的傷口看著猙獰,實際上卻只是劃破了皮肉和幾根靜脈血管,治療起來也不復雜。當時他以為的「深可見骨」,只是自己過度緊張下的自我夸大罷了。

縫合傷口,輸入血液,做完這些之後,護士就將他送入了病房,並且在他完好的左手上進行了靜脈注射,輸入了葡萄糖為他補充能量。

唯一有點小麻煩的地方是,侯 是o型血,本來市中心醫院的血液儲備量應當充足,可是今天偏偏有三個產婦接連大出血,又都是o形血,一時間讓醫院的血液有些捉襟見肘。幸而,侯 也並不是什麼特殊血型,手術室里剛出了情況,手術室外就馬上有人獻血。

侯啟坐在侯 的病床上,看著弟弟蒼白的臉色,那些責罵的話語在喉嚨里轉了幾轉,卻終于還是咽了下去。不管怎樣,總是要等到人醒了再說,至于現下,就讓他睡一下吧。

侯啟輕輕的嘆了一口氣,起身查看了一下侯 的吊瓶,轉身出門翻動了幾下手機,給家里做飯的阿姨打了一個電話,讓她做一些粥和湯水送到醫院來。

囑咐好這一切,侯啟才匆匆折返。

侯 病房內的景象讓他微微一愣,一個身形修長壯碩的男子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脊背挺直,雙腿微分,手指微曲的扣在膝蓋上。僅僅是一個背影,都透出周身冷硬的氣息,而硬挺的坐姿,也顯現出那個男人的與眾不同。

若非軍營里洗練過一番,又哪里有這樣端正的坐姿?

侯啟微微皺了皺眉。這個人他不是不認識,甚至說,算得上故交。但是他出現在自己弟弟的病房,的確是意料之外。

「李總。」侯啟緩步走到侯 的病床邊站定,沖著男人伸出了一只手。

男人也並不含糊,從椅子上利落的站了起來,和侯啟握了握手,又轉瞬松開。他的神色很是平靜,平靜到,甚至帶著一絲絲的冷漠。那冷漠並不針對站在他對面的侯啟,也並不針對躺在病床上的侯 。

那是一種對這個世界以及生死的冷漠。不要說是塵世之中的情感,就哪怕是生死,都仿佛已經不在這個男人心上。

淡然如斯,也,冷漠如斯。

籍由握手的這個動作,侯啟眼尖的看到了男人胳膊內側的淤青。他本身就是膚色偏黑,那片淤青在他古銅色的皮膚上並不顯眼,然而,侯啟還是看到了。

侯啟知道,那樣的淤青,是由于抽血引起的。

男人沒有說話,然而他似乎有一種力量,能夠將周遭的氣氛帶入冰點。侯啟有些僵硬的擠出一個笑臉,對男人擺出一個「請」的姿態,說道「李總你坐,感謝你為我弟弟輸血。」

男人也沒有推辭,坐在了椅子上,兩個人沉默半響,男人驀然開了口「侯啟,小九兒他是怎麼回事?」這個男人平素說話總給人一種一字一頓的感覺,仿佛是他的一口唾沫砸在地上,都是一個坑。然而這一口兒化音卻說的純熟,帶著渾然天成而不自知的親近之情。

男人的話讓侯啟啞口無言,他不知道怎麼對這個男人說。對于侯 這個弟弟,他也很久沒有見過了,自從這孩子過了十八歲,他就堅決的搬出了他們的家。侯啟百般勸阻都沒有作用,只能無奈的在市中心給買了一座公寓,定期把生活費劃入侯 賬戶。

不是侯啟不關心弟弟,只是他這個弟弟太倔強。畢竟,若是侯 打定主意不和侯啟聯系,侯啟是無論如何也聯系不到他的。

然而,畢竟是兄弟連心。侯啟對與少年的心事即使不能明晰全部,也總是能夠猜到大半的。雖然侯啟不願意這樣揣測自己的弟弟,但是,他心里總有幾分模模糊糊的感覺,他弟弟做出這樣的事情,和李斯橫月兌不開關系。

因為,侯 自殺的時機太過微妙了,如今正是李斯橫被漫天傳婚訊的時候。而侯 在這個時間選擇輕生,侯啟不得不揣測這兩件事指尖是否有所聯系。

李斯橫和侯家頗有些淵源。兩家都是百年世家,多年的積累,讓兩家幾乎佔據了華夏全部的玉石和翡翠生意。更難能可貴的是,侯家主攻原石,而李家主攻雕刻。兩家是良性的合作關系,生意上相互依仗,互相照拂,百年的光景,自然算得上是世交。

到了侯啟這一代,他的父母去世的早,而侯家子息又單薄,侯啟這一輩兒,攏共只剩下了侯啟和侯 兩人。侯 接手家里生意的時候才十八歲,而侯 更是小得可憐。侯啟能夠穩穩當當的接下這偌大生意,侯 能夠平安長大,都離不開李家的照拂。

而侯 ,他的十歲到十四歲的歲月,更是干脆都在李家度過的。那個時候,李斯橫雖然只有十九歲,但是卻已經自成一番氣勢。因為他十五歲的時候,就被他爺爺托了關系,早早的送到軍隊里歷練。當了四年的兵,而最後的兩年,李斯橫甚至待在特種部隊。

李斯橫第一次見到侯 的時候,侯 才到他堪堪到他胸口。小小的少年細瘦得厲害,白女敕的手指仿佛一握就能被李斯橫捏碎,偏偏臉上還帶著一點嬰兒肥,整個人看起來軟軟糯糯的樣子,還會怯生生的叫他「斯橫哥。」

李斯橫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男孩子。在他心里,男孩子應該和他那幾個調皮得不像話的佷子一樣,整天瘋跑瘋鬧,一言不合就廝打在一起。而眼前這個小男孩,和他說話都不敢大聲,生怕把他嚇到。

像個玻璃女圭女圭似的。

這是李斯橫對侯 的第一印象。

可是這樣的一個脆弱的孩子,卻偏偏喜歡跟在他身邊。他在軍隊待的時間長了,身上銳利的氣勢仿佛能夠劃破空氣,鋒利得如有實質,所以家里的孩子幾乎沒有敢對他撒嬌耍潑的。

然而,侯 就是喜歡跟著他,李斯橫有的時候一抬眼,就能發現侯 在偷偷看他,被他抓到之後,小孩兒就會滿臉通紅的低下頭。

後來,到了侯 十四歲,侯啟已經將家里收拾的差不多,自然就在第一時間接回了自家弟弟。然後,李斯橫就失去了那孩子的消息。

李斯橫怎麼也沒想到,印象中異常乖巧的小少年,會以這樣慘烈的方式,重新出現在他眼前。

他今天來醫院,本來是探望一位家里的一位長輩。將果籃和鮮花送到了之後,李斯橫便起身離開,未曾想,當電梯門打開的時候,護士們會推著一個讓他異常眼熟的人走出來。

雖然侯 被圍在一群護士中間,而且臉上一絲血色也沒有,曾經紅潤的嘴唇也隱隱干裂,但是李斯橫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來。幾乎是下意識的隨著護士們走到了手術室外,李斯橫皺了皺眉,最終選擇了在手術室外等待而不是轉身離開。

當護士說需要o型血的時候,李斯橫毫不猶豫的讓護士取了血。他自認不是什麼心軟的人,對待旁人也沒有太多的惻隱之心,但是他就是覺得,不能這樣放任那個小少年消失在這個世界。

哪怕,僅僅是因為他們相處的四年,他也做不到袖手旁觀。

侯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李斯橫的問話,李斯橫也想不通為什麼那個仿佛昨天還牽著他衣角,緊緊跟著他走的小少年為什麼會忽然選擇輕生,于是兩個人只能這樣不尷不尬的沉默了下來。

正在這個時候,床上躺著的小少年倏忽的翻了一,兩只手胡亂的扯著被子,仿佛隨時都有可能醒來。

李斯橫伸出兩根手指,力道輕柔而準確的夾住了侯 受傷的手腕,另一只手托著侯 的絕白縴細手掌,防止他亂動而撕裂傷口。

就在這個時候,侯 睜開了眼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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