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已有顏如玉 第三節 熟悉他的陌生人

作者 ︰ 池宓央

沈顏將張靜待到派對的原因,只有一個。尋找《城市》的題材,按照慣例,她們每到一個城市,除了描述這個城市美麗的景物、編者自身的感觸外,還要介紹每座城市的杰出人士。所謂杰出人士,說白了,就相當于這座城市的一些企業家和有錢人。所以,沈顏一直認為,張靜當時要做《城市》的主編,很有可能就是這個原因,借工作來完成她的富婆夢。

沈顏很快找到了正在接待貴賓的家人,接著,便拉著張靜走了過去。沈父讓沈顏跟著自己,去問候一些多年未見的長輩們時,張靜就這樣被毅然決然的拋棄了。

「這是江伯父和江伯母,你應該還記得吧。」沈父介紹道。

江母很親切,一把將沈顏拉到身邊,「顏顏,真是好多年沒見到你了。這次回來,我們銘琛知不知道啊。」

沈顏語塞了。似乎,生活一直都是這樣,你越不想提起一個人,而周圍的一切,卻時刻讓你想起他,無論是人,還是物。

讓他知道?人家想不想知道,還是個問題呢,沈顏想著。

「銘琛,銘琛,這里。」沈母輕聲叫著。沈顏身子一僵,早該想到,他也會來的。遲早要見面,卻沒想到如此倉促。她掛上了笑容,將目光投了過去。五年了,就在此刻放下吧,自己本該就是個不怎麼堅持的人。

江銘琛攜著一名女子,緩緩地走了過來,目光只是平淡的、沒有任何波瀾的,在沈顏的身上掃過,沒有一刻地停留。

距離是越來越近了,心,卻還是相隔千里。

江銘琛輕聲喚了一聲「媽。」

被忽視是痛苦的,尤其是被自己重視的人忽視。沈顏轉身即將離開,此刻,她只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因為,眼眶里的淚水好像有些不爭氣。

「沈小姐。」江銘琛看到沈顏轉身時叫出了口。她是想連招呼都不打,直接走嗎。早上接到晚欣電話,知道她回來的那一刻,是他這幾年里,第一次感覺到心髒的存在。他知道,此刻他在盡力地壓制著自己,不要失控。

沈顏聞聲,平復了一下,轉過身去。這是時隔五年的第一次對視,她多麼希望,此刻可以永恆,只是這樣一直看著他,她也滿足了。

她在靜靜的看著他,他在靜靜的看著她。

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與他們無關,而他們在乎的、看到的,只有彼此。

這一對視,使沈顏有一錯覺,她認為,他思念她,甚至,還喜歡她。但接下來,她便知道了,那只是錯覺。

「沈小姐,好久不見。」說完,江銘琛伸出了他修長、白皙的手。臉上掛上的是他那獨有的笑容。微笑,但沒有一絲的溫度,這仿佛成為了他交際的面具。沈顏心一寒,如果自己從來都沒有見過他面具下的笑容,那該多好。

「好久不見。」他們的相遇,能說的,只有這四個字。

沈顏伸過手去,那是一只帶有薄繭的手,與他的外表相反,手很溫暖。

禮貌性的握手,沒有過早的抽離,也沒有多一刻的停留,更沒有一絲情感夾在其中。此刻,如此客氣的兩人,形成了一道如此諷刺的風景線。

「如果沒有其他事的話,我就先失陪了。江先生,你們請隨意。」說完,沈顏就轉過身去。淚水,就在下一刻,順著臉頰,緩緩地流了下來。

哭泣,也許不是因為,你見到了思念的人;而是,當看到他的那一刻,想起了這些年,你思念他的點點滴滴。

原來,縱使他身邊美女如雲,從頭到尾,他也只留過一個人。

王晞語,江銘琛身邊的女子。

一個過去,所有人都覺得,和江銘琛最匹配的人。

本就閃閃發光的她,此刻,因為她身邊的那個人,而顯得更加耀眼。

那束光芒很刺眼,就好像一直呆在黑暗里的人,突然看見了陽光。睜不開眼的同時,還伴隨著陣陣眩暈。

無論社會怎樣變化,依舊不變的好像只有學校,永遠洋溢著青春的味道。星辰高中的存在,也許是在提醒著,曾經年輕的他們早已不在。

星辰高中是大部分e城初中生的目標,沈顏考上星宸的時候,激動的兩個晚上都沒有合眼,陸娜娜看著她的熊貓眼,很嫌棄的吐槽︰「嘖嘖,還是考不上的好,失眠的滋味不好受吧。」

陸娜娜一向成績很好,考上星辰高中,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但是沈顏,純屬意外,為了此事,沈顏很長一段時間,都在向陸娜娜發誓,自己完全沒有走後門。

沈顏補了一個暑假的課程,因為她自己也知道,像她這樣擠破頭,才勉強壓著分數線進星宸的,如果再不努力,就只有墊底的份兒了。

很快,開學了。簡短的三個字,就開啟了一個人生命中最重要的時刻,從天真過渡到成熟,在繁忙的學業中進行著。

學校很大,每個年級都有17個班,沈顏沒能跟陸娜娜一個班,前者一年(7)班,後者一年(10)班,相隔不遠,在同一個樓層上。

開學第一天,沈顏都還沒到班級跟新同學熟悉,就被學長帶到指定考場,參加新生考試。在學長那,沈顏得知,之所以有新生考,是學校考察學生暑假有沒有松懈學習,這是入學給老師的第一印象。沈顏心里一樂,還好這個暑假自己都有在學習。

考場里的人來得差不多了,但因為沒有老師,而有些喧鬧。沈顏本想默默的找個位置坐下,卻沒想到,踩到自己的鞋帶,沒摔倒,也引起了教室里所有人的注意。

坐在角落里的江銘琛,看到了女生被鞋帶絆到的全過程,有些狼狽,也有些搞笑。他單手撐著頭,少有興趣的看著這一出鬧劇。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女生對于眾人投來的目光,顯得毫不在乎,更沒有平常女生臉紅的表情。

江銘琛微皺眉,但看到女生的話語和動作後,臉上浮出了淺淺笑意。他看見她,帶著莫名其妙的眼神掃視了一圈後,低下頭對著鞋說︰「你又想造反?」接著蹲,系鞋帶。

但女生好像不擅長系鞋帶,江銘琛看到找到位置做好的她,鞋帶再一次掉了。

先前還得意,自己暑假認真學習的沈顏,在拿到試卷的那一刻,她算是明白了,這個暑假的課白補了。一整張試卷,她都沒幾題是會的,崩潰的趴在桌上。

直到考試時間過半,監考老師敲著她的桌子︰「同學,醒醒,別睡了。」

她才提筆,就看見有人站起身來,交卷了。

「有君子白,鬒須眉,甚口。」

這是沈顏第一次看到江銘琛時,腦袋里浮現的一句話,她認為是再合適不過了。

他似乎不怎麼在意自己外貌,一身休閑,干淨利索的短發,就只是這樣,也吸引不少目光。但他卻給每個看到他的人設下了一道溝渠,人們看著他疏離的神情,也只能遠觀。

經過了這次考試,一年(10)班的江銘琛成了全校師生口中的紅人。第一名也許不算什麼,但他足足與第二名拉出了37分差距,這是星宸高中歷史上從未出現過得。

他的月兌穎而出,讓所有人都看到了他,也包括她。

跟他同班的陸娜娜,總是在沈顏面前講關于他的一切,說他代表學校出去參加了奧數比賽,得了省的第一名……

她總能在學校大大小小的活動現場看到他,听同學說著關于他的一切,但他卻從來都不知道有她的存在。

中午,沈顏和陸娜娜在食堂吃飯,又是一節「娜娜論江銘琛」的課,沈顏耳朵都快張繭子了,沈顏低頭吃著飯,可她的默不作聲並沒有讓對面的那個人停止講課。

終于,沈顏還是受不了了︰「陸娜娜!你到底吃不吃飯啊,每天都江銘琛、江銘琛的,是不是喜歡他!喜歡就去追啊,你不好意思追,我追!」她的吼聲吸引了a食堂里所有人的注意,最後一句的「我幫你追」,因為口誤,讓她想用面條吊死的沖動。

陸娜娜顯然沒有反應過來,手拿筷子,抬頭看向激動地站起身來的沈顏。硬生生的咽了口口水,接著低下頭,用手扶著額頭,當做不認識嘶吼之人,匆忙的離開了食堂。

眾人的目光又再次落向了主角。

比起上次,沈顏這次有些招架不住了,尷尬的手心都溢出了汗。

但很快,她就想出了應對方案。

只見她抬起左手,將垂落在身前的長發,瀟灑的甩到身後,重重的咳了一聲,道︰「我們在排練今年元旦匯演的節目,還望大家多多體諒。」

說完,沈顏心虛的走了。

「銘琛,是真的嘛?」坐在江銘琛身邊男生問道。

他顯然沒有想回答,低頭繼續吃著飯,只是一想到剛才的那一幕,嘴角就微微的上揚,仿佛她的出現,總是那麼的有趣。

食堂風波一傳開,眾人就開始議論了。

沈顏人緣很好,班里無論是男生還是女生,都與其關系甚好。所以同班喜歡江銘琛的女生都前來證實︰「顏顏,你不會真的要跟我們做情敵了吧?」

而男生則小心提醒她︰「江銘琛不是跟同班的王晞語在一起嗎?」

沈顏只是愜意的吃著冰激凌,沒有做任何回應。

「王晞語是誰啊?」某天,某人問了陸娜娜。

娜娜似乎還對上次的事耿耿于懷,但在某人的死慘爛打下,開了口︰「她是我們班班長,每次江銘琛代表學校出去比賽什麼的,她都幫他做筆記、整理課桌。你也知道江銘琛那個人,對什麼都事不關己,班里同學調侃的時候,江銘琛什麼表情都沒有,王晞語就紅著臉,誰都不知道他們什麼關系。」

沈顏停止了記憶的倒帶,回憶多了,就是那麼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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