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君心之天命王妃 【44】商女之怒

作者 ︰ 素玉卿

一語出,四座驚。

這樣石破天驚的言論,讓宴席上的每一個賓主震感。隱隱的,流動開一股激越之情。

語芳清淡的眉眼第一次破開終日不變的疏淡,看向的幽蘭若的目光由驚訝到憾動再到欣慰,最後是交織的一片復雜。最該不敢的怒的人,怒了,最該怒的人卻依舊不敢怒。

「姑姑覺得不吉利,那就遷出宮吧,相信岐王叔不會介意?」所有人都還在驚駭時,一道平靜的聲音就這麼突兀的響起。

說話的人是陸情軒,最後一句是看著岐王問出的。

此刻,眾人連吸氣的聲音也發不出了,面對幽三小姐似能焚盡天地的怒火,安王府的軒世子就這般輕而易舉地無視了。甚至,隨意的一句,還是不遺余力的落井下石。

文德帝暗暗嘆息一聲,這個佷子他素來是慣著,他既然出面,那麼必定是要按照自己心意走的。有愛佷護著,文德帝此時便不可能對幽蘭若問罪,因為問,也問不出個結果。

「怎會?」岐王爺淡淡的吐出兩個字。相較于幽蘭若的憤怒,他平靜得太不真實,仿佛月海心月復中的,並非他的孩子,剛剛從天地消散的那個小生命,與他半分干系沒有。

「準奏!」文德帝坐回御座,似宴會耗散的心力太多,他威嚴的聲音里隱著一絲有氣無力的無奈。

所有人,都無視了幽蘭若的憤怒和無禮,有人暗暗松一口氣,有人咬牙切齒的遺憾。

幽蘭若深吸一口氣,再呼出,再深吸一口氣,足足四個深呼吸後,她甩袖,轉身,離去。

文德帝沒有出聲,自然也無人阻止。

就這般神奇的,幽蘭若在無禮無狀,大不敬,欺君犯上等一系列可加可減可真實可莫須有的罪名下,暢通無阻的出了皇宮。

朗月殿,那清瘦卻不卑弱的背影離開良久,殿內仍舊是一片死寂。因為敢說話的人沒有什麼想說的,想說的人卻又不敢說。

一刻鐘後,文德帝似恢復了些許力氣,開恩吩咐道︰「散了吧。」

天子之怒,伏尸百萬,流血漂櫓,商女之怒呢?幽蘭若不知道,陸情軒既然不讓她在第一時間泄憤,那麼積壓在胸腔中的憤怒發酵後慢慢膨脹,只會碩大無倫。

離開皇宮,幽蘭若沒有回先前借住的岐王府,經她剛剛那麼一鬧,沒有人會傻到在這個時候對月海心下手,當然也沒有回幽相府,幽瑜只怕現在將她當成怪物對她避之不及。幽蘭若想了想,選擇回久別的續香閣落腳。

今夜風波太多,她需要休整一下精力,面對明日的風浪。

是夜,許多人感嘆幽蘭若好運,犯下如此大罪還能全身而退,而在三日後,當他們見識到商女之怒後,便只能側目心驚。

自古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不論貧富貴賤,皆不可或缺。幽蘭若此次選擇的,是柴。

東洛國處于東陸最東,而南北分界線則在自上而下三分之二處,晟京城,恰巧處在在三分之二的北國中。冬天北國一半濕冷,一半干冷。干冷猶可添衣御寒,濕冷必得燃火取暖。

當一到冬日就被濕冷所籠罩的晟京城,忽然有一日大街上的木炭被壟斷……

當先坐不住的是剛從京兆尹升任內史的鄭不時大人,他雖曾統御京畿治安,屬下不乏身嬌體健,孔武有力的侍衛,但他本人確確實實文官一枚。不但不懂武功,多年來疲于政事,連強身健體的普通運動也完全疏忽,冬日嚴寒,沒有木炭取火,他那瘦弱身板,哪里撐得住?

「師爺,南城看過了嗎?」

「老爺,北城、東城的大小巷市都已經搜尋過了,沒有販售木炭柴薪的小販。」

「城外最近的小鎮上呢?」

「晟京兩百里內的城鎮都沒有。」

「……」

「大人,現在只能運動取暖了,再跑兩圈吧,不但能提升體溫,還能減肥。」

……

于是乎,鄭大人府衙上下一起做起了熱身操,綠色環保無污染。

再說列王府的小公子,他可真是冤枉,前幾天元宵夜宴上被多灌了兩杯酒,好巧不巧夜月清亮寂靜無人的小道上遇到思慕已久的佳人,說的話還沒超過三句便被同為佳人思慕者的四皇子撞到,他嚇得把杯中酒灑出大半,便宜沒佔到半分不說,把大後年的臉都丟完了。

本來此事無外人在場,他以為就此躲過,誰知一回來就被列王爺訓了個狗血淋頭。列王府里的人向來見風使舵,他這個本就不得寵的庶子更不受待見了,連著中饋分下的炭火也日漸消減,不足以用。

「他娘的,老子再不濟也是列王府的小主子,那母夜叉要敢冷死老子,也不怕傳出去被人唾罵,說刻薄庶子?」

「小聲點,我的主子耶,這幾日晟京城的街巷里已無柴薪炭火販賣,咱們府里積存的木柴已經耗用大半,不節省點撐不了幾日……」

「哼哼,昨日少一斤,今日少兩斤,明日就該沒有了?老子也不要了,老子就冷死讓那惡婆娘再做不得賢德美名!也算不枉!」

「……」

「來來來,冷點,再冷點。老子豁出去了!」

……

于是乎,列王府小公子事極求反的叫囂轟轟烈烈的傳響開來。

然後是婁將軍府的婁小公子。婁小公子是個紈褲,但其父親是沙場悍將,其他地方其母對其疏于管教,練武一途卻從不妥協,多年來從不懈怠也算是體魄強健,底子極好,不致為嚴寒所苦。

只是,他的母親將他督促得甚為嚴厲,于己,卻全沒在意。

「母親還是躲在錦被里不肯出來?」

「是的,夫人不但自己不肯起床,還拉著二老爺不讓其下床,說是給她暖床。」

「這個,無人對其言知其中事理、大義、世情、人言、非議、利害……。」

「夫人的近侍都已經說破嘴皮子了,門前掛的那只鸚鵡也說得氣血倒流而死,夫人還是穩妥的縮在錦被里。」

「二叔已經三日未朝,已有文人開始非議,御史即將彈劾,雖然不會有什麼降罪,但是鬧出滿城流言,總歸不好听……」

「公子,只有您的話夫人能听進去一言半語,別人的話夫人都只當是放屁,什麼難听的傳聞她更是听而不聞,如果您不想听到,那您就移駕前去勸說一二吧!」

「唔,身為人子,不宜進母之內室,這個,我在想想……」

……

婁小公子躺在朝鳳樓一邊喝茶听曲,一邊苦思冥想如何能避免听到那些難听的傳聞。

接著是楊二少。楊家是商賈,名下不乏各類商鋪,但是柴薪素來不在經營之列。此刻,面對市面上炭火告罄,一木難求的實況,他真是悔斷衷腸啊!

「曾經有一捆木柴擺在我的面前,我沒有珍惜,不知奇貨可居,生生錯過,如果能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將它們緊緊抱在懷中,待幽小姐高價收購時,大發橫財……」

「爺,貌似幽小姐每每看中您的珍藏時,您都是立即雙手奉上的。從未求取回報……」

「胡鬧,珍藏怎可與商品相提並論?珍藏是擺著看的,藏一百年也變不了銀子,商品可是用來流通的,賺取財物,不同的貨幣形式,可以換取一切商品,是利,商人唯利是圖,杜絕一切七情六欲愛恨情仇,別說幽蘭若,就是我親老子也不能白從我手里強!」

「幸好您現在沒有這樣商品,否則定會為其與幽小姐反目成仇,昔日奉上價值連城的珍藏建立的友誼將全數覆滅……」

「是啊,我沒有,我沒有,我單知道每種事物存在都有其價值,為什麼我就是沒有囤積柴炭?……」

……

幽蘭若坐在續香閣的小花園中,懶洋洋的眯著眼楮,今天雖然沒有太陽,但是這麼多柴薪燒起來的熱量果然很強大,冬天生生讓她蒸成了夏天,熱啊,熱啊……

「小姐,您究竟是用什麼辦法以平常更低的價格壟斷了市場上的柴炭?」瑕非真是很好奇,跟著幽蘭若身邊已經大半年了,但是對于她的奇思妙想和通天手段仍然無法模透。

「真正的商人和小販的區別是,真正的商人每時每刻都在思索如何賺取更多的財利,而小販,每時每刻都在耗費浪費時間等待。他們以為自己賣的是商品,其實是他們寶貴的生命,因為他們的所得,和他們耗費的生命完全不成正比。」幽蘭若輕笑道。

用比市價更低的價格去收購,與讓他們花費更多的時間去等待售賣,許多人會選擇前者。

他們可以用省下的時間,做更多有意義的事情。

而長期穩定的保障,更可以解除他們的後顧之憂和心存疑慮。

幽蘭若笑,那些契約,他們以為約束的是她,其實不過是作繭自縛。這一場小試身手,算是旗開得勝。

「陸情軒是不是又離開晟京城了?」幽蘭若突然問道。

「嗯嗯,據說軒世子是往北山走的,大約是伐木去了。」修禹一臉神采飛揚的回稟新打听來的小道消息和私下猜測。

哇哈哈,堂堂軒世子被小姐逼成樵夫,想到就興奮!

這是她的主子耶,她的神祇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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