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四女子 六十回 英勇就義栽回贓陷害

作者 ︰ 林繼明

邊連友和沈默然安全的把「自鳴鐘」送到目的地後,迅速返回上海準備實施偷襲日本細菌倉庫的計劃,邊連友說︰「根據山本的情報,日本人已經基本研制完成細菌培育,近期很有可能會被運往別處進行武器級裝配,我們一定要在這里把這些細菌炸掉。」沈默然擔心地問︰「這些細菌是否會在爆炸時飛散在空中,以後造成生物污染?」邊連友笑笑說︰「我是爆破專家,這個我懂,一般細菌在幾百度高溫下就會被消滅,而普通炸藥做的炸彈的溫度一般也有3度左右,何況我們這次使用的是烈性炸藥,溫度高,爆速快,爆壓大,爆炸成功的力量足以讓周圍上千米建築倒塌起火,這是德國產的黑色濃縮炸藥。」

山本利用回梅機關辦公務之便打電話向邊連友傳遞了一個重要消息,三天後的中午,負責日本松江細菌倉庫的宇喜多井將會出去參加宴會,現在萬事俱備。根據事先搞到的圖紙上標明,山本已經在倉庫內尋覓到他們要通過的下水道出口,在一間堆放雜物的小屋內,搬開東西有塊破舊的石頭窨井蓋赫然出現,上面刻著被嚴重磨損的「民國六年」字樣,宛如一個洗盡鉛花的紅塵女子在歷史的歲月中沉睡至今。

計劃開始實施,時間定在宇喜多井去參加白敬齋結婚典禮的那天上午,山本負責倉庫內的前期準備任務,沈默然帶領五名隊員具體執行炸藥雷管得爆炸設施通過下水道送到倉庫內,五名隊員留在小屋擔任接應掩護,山本和沈默然將炸藥安置在細菌儲藏室實施爆破,而邊連友帶領三十余人守在下水道出口負責完成任務後的掩護任務。行動的具體時間是經過再三考慮的,一是確保宇喜多井不在倉庫內,二是那天中午下水道的水位是最低的,方便人員和炸藥等爆炸裝置的通過。這天清晨,行動隊成員分批往松江縣靠攏,上午十一點準時行動,從挖掘貫通的下水道口,由沈默然帶領五名隊員將炸藥運輸進去,邊連友分布在四周警戒。中午快到十二點,宇喜多井帶著兩名親信去參加白敬齋的婚宴,把監督倉庫安全的任務暫時交給了山本,這是他最信任的人。一點鐘,山本按照計劃步驟準時來到小屋,這座佔土地面積1公頃的松江倉庫被劃為三大區域,一區靠近大門,用于辦公與部隊駐扎,二區在中間,是幾排標準庫房,有加工車間,有存放軍需物資的倉庫,還有一間牆壁上涂著白色涂料的細菌研究室,窗戶是被木條封閉著,門口有兩名憲兵把守,日本陸軍部研制的成品細菌,就秘密鎖在里面的一間密室內,沒有宇喜多井的手令任何人都不得進入這間白色神秘屋內,三區域是整個倉庫的後院,一塊開闊地,除了望台上有憲兵站崗外,這里仿佛是被人遺忘的荒涼之地,平時有人要抽煙就會到這里來。山本推了輛小貨車過去,一名憲兵在那里吸煙,也許是因為他是在站崗時間,看到山本慌忙把煙掐滅,山本朝他招招手把推車交給他,讓他推進小屋內,乘他沒注意掏出槍往他腦袋上重重一擊,憲兵立刻被砸死過去,山本有點內疚喃喃道︰「對不起,兄弟。」他搬開屋內的雜物露出窨井蓋,撬開後,一道手電筒光柱射出,沈默然和五名行動成員已經在井口內,先送出幾捆烈性炸藥、雷管和導線等爆炸裝置,然後一個個月復部以下**的粘著黑  的污垢爬了出來,五名隊員持槍分布在小屋窗口的兩邊擔任警戒做好戰斗準備,一會完成任務後,整個倉庫將驚天動地,山本和沈默然將原路返回到小屋從下水道撤退。幾分鐘後,沈默然穿上那名憲兵的衣服推著車走出小屋,上面放的是炸藥和爆炸物資,藏在事先準備好的紙箱內,用一塊帆布遮蓋著,同山本一起大大方方的前往二區細菌儲藏室。山本在這里是宇喜多井的副手之一,所以一路上暢通無阻,有巡邏兵過去也沒有盤問推車運的是什麼,一切看起來也很正常,是庫內貨物之間的轉存,沈默然會說日語也不擔心。他們的時間其實是很緊張的,從五公里開外的下水道進口出負重涉水到倉庫出口,花去了兩個小時不到點,任務完成後迅速撤退,如果順利的話,回去的時間也差不多需要那麼多,盡管是一身輕,但是到了兩點過後,下水道的積水會慢慢隨著潮位漲高,有的地方會到脖子位置,很難快速通過,他們計算過,宇喜多井十二點離開去參加中午的宴會,估計宴會時間在半小時後進行,最晚也是兩點多就會結束,這意味著他們必須在三點鐘宇喜多井返回前起爆,時間看起來來得及,但如果他只是應付一下就回來,任務很有可能就會失敗。

他們來到白色房子前,山本對門口站崗的憲兵命令道︰「把門打開。」

憲兵問︰「您有宇喜多井大佐手令嗎?」

山本過去就朝那個憲兵一記耳光罵道︰「混蛋,宇喜多井大佐出去了,你不知道我現在是這里的長官嗎?打開!」另外一名憲兵不買帳道︰「山本長官,請您不要為難我們,宇喜多井大佐有令在先,沒有他的手令無論是誰都不行。」沈默然走過去掏出手槍頂住那憲兵問︰「這個可以通行了嗎?」旁邊挨耳光的憲兵見有狀況舉起三八大蓋就想鳴槍示警,山本手快掏槍對準他的頭說︰「你敢開槍,我不在意多響一聲。」憲兵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哆嗦著口袋里拿出鑰匙交給山本,兩名憲兵被帶進去一人一刀斃命。他們找到儲存細菌的密室,敲開鎖取出一只箱子,上面畫著骷髏警示標記,箱子很難打開,他們也不敢貿然打開,怕有細菌傳出,沈默然說︰「箱子沉甸甸的,應該就在里面,我們趕快行動,門口沒有崗哨萬一被發現就前功盡棄了。」

他們開始安放炸藥,一共有五捆,當時他們六個人通過下水道一人舉一捆,另一個舉著爆破裝置與導線,「不過摧毀這間房子內的一切夠用了,旁邊是軍火倉庫,這五捆烈性炸藥的爆炸力道完全可以點燃它們,我們得把導線盡量拉遠些。」

他們在里面接完導線拖到門口,十幾米遠的地方是個轉彎處,不料來了兩名憲兵從他們背後走來,看到有人鬼鬼祟祟的蹲在地上擺弄一個連接導線的裝置,舉槍大喝一聲︰「你們干什麼?」山本回轉身就是一槍,其中一人倒下,沈默然仍然蹲著將導線最後連接在裝置上,槍聲響過後大量憲兵就會趕到他不敢分心,另一個憲兵朝沈默然開槍,山本箭步撲過去擋住,腿部不幸中彈,沈默然已接好線路猛的按下,頓時白色房子爆炸,掀起滿天的飛沙走石,沖擊波把他和山本還有另外一個憲兵飛出去好幾米遠,警報響起,沈默然爬起背著山本就往小屋方向跑,路上遇見聞訊過來的一隊憲兵,沈默然機智地喊道︰「山本受傷了,那里有破壞分子,你們快去。」領隊的伍長不知是詐,見山本被士兵背著,一揮手指揮小隊朝大火方向沖去。那名被爆炸沖擊波震暈過去的憲兵醒來,他頭上被一塊石頭擊中鮮血淋灕,大喊大叫︰「山本,快抓山本……」

伍長立刻醒悟過來,帶人往剛才的方向追擊,沈默然背著山本跑不快,憲兵趕上後子彈雨點般向他們射來,沈默然敏捷的躲進旁邊的掩體,小屋里的五名隊員也開始還擊掩護他們進屋,可是他們距離小屋還有十幾米遠,這是一塊空曠的地帶,如此密集的子彈根本無法沖進去,雙方進入對射的膠著狀態,五名隊員手上的武器是特意為這次行動運來的德國沖鋒槍,火力強勁,消息很快通過電話傳到上海的梅機關和憲兵司令部,美代子和宇喜多井在白敬齋婚禮上听到倉庫出事的匯報後,跳上車直接趕往松江,沿路他們與憲兵隊的十幾輛汽車和摩托車匯合,車輪滾滾,塵土飛揚,這是一條通往松江倉庫的必經之路。邊連友在半路埋伏著,猛听得遠處傳來一聲悶雷,往那方向了望過去,五公里開外的半空中火光沖天,他興奮地喊道︰「成功了,沈默然他們成功了!」三十來個人蹦蹦跳跳喜歡擁抱著,玉芝也十分激動,夸獎道︰「這個計劃是你策劃和領導的,你是民族英雄將載入史冊。」邊連友說︰「要說英雄,沈默然和山本才是,尤其是山本,他能夠迷途知返加入中國的反法西斯戰斗本來就很了不起了。」一個隊員指著遠處喊道︰「听,那有槍聲,很密集,看來交上火了,我們勢單力薄,副站長,要不要鑽過去支援?」邊連友往那方向听了听說︰「這里過去要兩個小時,來不及,再說我們在這里也很重要,沒多久日本的增援部隊會從這里經過,我們給他們來個伏擊,沈默然那邊就會減輕壓力了。」

倉庫那邊,軍火庫發生爆炸,三區也受到波及,包圍沈默然他們的大量憲兵形不成戰斗力,前面有小屋里射來的子彈,後面有爆炸飛濺石塊和沖擊波,等于是前後受敵,山本腿部流血過多已經體力不支,對沈默然說;「我走不了了,乘現在他們火力小點的間隙,你沖回小屋去趕快撤退,別管我了。」沈默然扯下襯衫一塊布條緊緊扎住他腿部說︰「不,我怎麼能夠把你一人扔在這里?我現在就背你過去。」山本急了,大聲說︰「你背我大家都走不了,別犯傻,走,走。」他躺在掩體邊無力的推著沈默然,悲哀地說,「你要活下去,可以繼續同我們國家的侵略者斗爭,我不一樣,我是日本人,已經背叛了自己的國家。」沈默然開導說︰「不,你背叛的是日本軍國主義,是正義的戰士。」山本說︰「沒用的,我殺過你們中國人,手上沾滿了鮮血,今天,我替你們完成了任務,大家兩清了,我死而無憾。」

邊連友終于等到了日本的增援部隊,地上埋著地雷,汽車踩過去轟的一聲被炸飛,人仰馬翻,阻截戰開始,狹窄的道路被炸翻的汽車堵住不能再前進了,邊連友他們雖然有德國早先進武器,但是三十個人畢竟抵御不住一百多機械化的憲兵部隊,戰至半個小時就死傷大半,邊連友月復部中彈,留下的十來個隊員馬上掩護,一名大個子背著邊連友撤退,玉芝也跟著一起且戰且退。他們穿過小森林有幾輛他們來的時候乘坐的大卡車停泊著,玉芝駕駛汽車帶著邊連友和另一名隊友迅速開走,其他人躲在車上繼續阻截追來的憲兵。玉芝的汽車往蘇州方向駛去,這是條事先安排好的撤退路線,有軍統成員在那里接應,邊連友以他堅強的毅力仍然醒著,很快被送到安全地方,蘇州的軍統請來一名同情中國的法國外科醫生,在艱苦的條件下為他進行了手術……

掩護邊連友的隊員全部陣亡,道路暢通,日本增援部隊繼續前進。

倉庫那邊的大火連綿不絕的燃燒著,空氣中充滿著硝煙,五名隊員堅守的小屋已經被手榴彈炸成廢墟,沈默然還活著,但只剩一顆子彈了,看到掩護他的戰友已經全部犧牲,他心里明白自己已經無法撤離了,這顆子彈是留給自己的,山本躺在掩體後面正處于半昏迷狀態。

憲兵慢慢的往前靠近,宇喜多井帶人趕到,用中文喊道︰「躲在掩體背後的人听著,趕快出來投降,我保證你們的生命安全。」沈默然听這聲音仿佛是多年不見的老對手宇喜多井,微笑著站起身瀟灑地應道︰「宇喜社長別來無恙?」宇喜多井一怔,忙對手下喊道︰「不許開槍。」他走過幾步,見沈默然手里握著槍不敢再往上靠,故作鎮靜地抱拳道︰「啊,原來是沈君,看你這身憲兵的打扮我差點認不出你了,我問你,在下以往對你不薄,你因何要背叛于我?」沈默然哈哈大笑︰「宇喜社長你是真傻還是幼稚?我本來就是打入你們情報機關的**地下黨員,你我本來就是敵我關系,又何來背叛二字?」宇喜多井眼看日本陸軍部花費兩年研制成功的細菌彈被搗毀,自己的生命也將走到盡頭,如果能夠在沈默然身上抓到大魚或許可以有所挽回,笑道︰「你投降吧,不不,你歸順我們大日本帝國吧,我可以保你升官發財。」沈默然蔑視著仰天大笑道︰「你保我?你們的細菌武器被我炸毀了,誰來保你的命?」

山本緩過勁來單腿支撐起身體站起來,他已經抱著必死的決心,不想被抓遭受痛苦,故意激怒宇喜多井道︰「宇喜多井大佐,倉庫是我炸的,我是在替日本人民贖罪,你也覺悟吧。」宇喜多井大驚,平日自己最信任的居然出賣了他,氣憤的罵了聲「混蛋」要去抽自己的戰刀,忘了此刻他穿的是西服,他掏出槍對準山本問︰「你為什麼背叛我?」山本譏諷道︰「你今天才知道我背叛你了嗎?告訴你吧,五年前,我就是憲兵司令安排到你這的臥底,還記得你在這地方幫助白老板殺死五名中國人嗎?消息就是我傳給憲兵司令部的,哈哈哈,五年前我讓你灰溜溜被招回國,五年後我恐怕要讓你變成尸體永遠留在中國了,哈哈……」宇喜多井果然被激怒,還沒有等他笑完一扣扳機,子彈射入山本胸膛頃刻栽倒在地。

美代子忍耐已久,一揮手喊道︰「給我上。」

憲兵一起涌向沈默然要抓活的,沈默然舉槍對準自己太陽穴用日語大聲喊道︰「別過來。」憲兵們停住腳步。

他問宇喜多井︰「我有一個問題問你,我妻子莫萍是你命令殺害的嗎?」他突然想到了妻子的死。

宇喜多井回答道︰「不是我的命令,我對天皇陛下發誓,是加騰秀二和英子自己的決定,他們都已經死了,你的仇也報了,所以你投降吧,我會保證你的生命安全。」

沈默然望望天空,彌漫的硝煙中仿佛看到妻子的臉在向他微笑,六年了,他無時不在想念她,如今是到了與她團聚的時候了,此刻,他回歸了一個普通的人,仰天喊道︰「親愛的,我來找你來了。」說完眼楮一閉扣下手中的扳機,直直的站著,臉上的表情是幸福的。

邊連友手術成功,揀回條命被送往重慶大後方療養,玉芝也跟著過去了,這天打電話給婆婆劉秋雲,說他們因為工作原因要在外地呆較長一段時間,劉秋雲听不到兒子聲音很著急,也不知道什麼情況,只能夠如此將信將疑,她對郝允雁戚戚地嘆道︰「都說養兒防老,好不容易兒子參軍復員可以陪老娘,這倒頭來還是要離開。」

兩人在走廊上剝蠶豆,爐子風口烤著烘山芋,一壺燒開的水滾著熱氣比房間里暖和,上午劉秋雲在小菜場一下買來八斤帶殼蠶豆,說經濟又實惠,剝下的殼曬干了可以生爐子當引火用, 里啪啦的很快就旺。郝允雁也沒事,給丈夫吊完營養液就陪著一起剝,殼堆了跟小山一樣,現在她們靜下來聊天的時間越來越少了,劉秋雲有了伍侯後不是陪他出去應酬,就是兩人捂在房間里,只有到了兒子在家時兩人才行同陌路。這天伍候出去跑生意去了,劉秋雲就拉著郝允雁坐下來剝蠶豆,嘆苦境,郝允雁安慰道︰「上回你兒子去了十幾年不也一樣回來,別急,你還沒有老呢,再說你現在也不孤單,是吧?」說完跟她調皮的眨眨眼楮。劉秋雲也不刻意掩飾了,笑笑說︰「他呀,怎麼說呢,人是很不錯,蠻老實的,可這半路的總少了感情。」郝允雁說︰「秋雲姐,感情是靠培養的嘛,我看你們經常在一起的,感情早晚會有,若你覺得淡薄,不如你們結婚吧,名正言順。」劉秋雲唉聲嘆氣說︰「我也想,可是我兒子不會同意的,上次吃飯時不知道他是有意還是無意,說他有個朋友的母親三十歲時死了老公,現在七十歲還是一個人,讓他非常尊敬,你看看,這不是在威脅我嗎?對了,他和媳婦這次外出說好久不能回來,是不是發現我跟伍侯事不理我啦?」郝允雁知道邊連友的身份,一定是組織上另有重要安排,笑著說︰「你別胡思亂想,兒子總是認媽的,結婚吧,索性乘他不在就生米成熟飯,嘿嘿嘿。」劉秋雲也笑了,說︰「這事容我慢慢考慮考慮。」她拍拍手上的土,滿滿的兩大碗蠶豆,說,「一碗給你,囡囡也愛吃這個。」郝允雁難為情地說︰「這怎麼行,說是我在幫你剝,倒頭來原來是在替自己剝,那就半碗吧。」劉秋雲忙說︰「你這人就沒勁了,到現在還跟姐那麼客氣,別說這個了,我問你呀,上次歐陽先生來說,關潔下月開庭,你去旁听嗎?」郝允雁認真地回道︰「當然要去嘍。」劉秋雲說︰「那我也去,這天我讓伍侯呆在家里幫著照看王先生。」

關潔的案子拖了大年半,在這期間歐陽雅夫探不了監,上海高等法院暨高等檢察署上周發來公函,通知他下個月五日關潔「殺兄」案如期在刑庭開庭,歐陽雅夫有四個旁听名額,于是他來到同泰里問郝允雁要不要旁听。開庭的前幾日,法院允許歐陽雅夫委托的律師與關潔見面,但是家屬仍然不被允許,天氣轉涼,他托律師送進去一套冬裝和棉衣,免得她出庭時穿的是犯人的衣服。

關潔的臉蠟蠟黃,明顯的清瘦,一方面是看守所里伙食太差,另一方面是精神和**上都遭受了看守獄警和同監的女犯折磨,關潔在看守所里住的是一個大間,用磚頭砌成的牢房,五十平米里關著二十幾個女犯,很多是社會底層坑蒙拐騙、偷竊打架等垃圾貨,但也有被冤枉的本來很賢惠的家庭婦女,日本佔領時期的上海實行的是高壓政策來維持社會的穩定,所以抓進看守所的男男女女很隨意,有的一關就是好幾年沒有人理睬也不審判,關得犯人得過且過,一個個成了暴戾之人。牢房里面沒有桌凳和床,只用草睫鋪在地上,各自有一床薄薄的被褥,牆腳有只木制馬桶所有人大小便在此,每到下午犯人中會輪流有一人去傾倒,關潔被收容時是盛夏季節,房間的空氣散發出惡心的騷味,到了冬季,牢房里陰森森冷颼颼的,她剛進去時從穿著上就迥然不同于其他女犯的階層,而且人長得漂亮,便有女犯忌妒起她來,開始只是言語冒犯,逼她每天倒馬桶,關潔忍了,不想跟這些人多計較,做完後就獨自縮在自己的床鋪上沉默不語,想心事,想歐陽雅夫,想女兒。有次深夜值班的看守獄警巡房時叫她︰「喂,姓關的出來,馬上要提審你。」關潔很茫然,怯生生問︰「這麼晚了還提審?」獄警罵道︰「他媽的,我們提審時間需要你批準嗎?」關潔無奈,起身整整衣服跟他出去,進了一間後來她知道是禁閉室,十幾平米,與普通牢房隔絕,如探照燈般的燈泡打開,亮得刺眼,里面根本沒有審訊用的桌凳,只有天花板上懸著幾根鐵鏈子,旁邊有一只熄滅了的火盆,地上放著拷打犯人的鞭子和木棍等希奇古怪的用具,就如傳說中的人間地獄,關潔跨進去後不寒而栗,她回頭想問是否走錯房間了,獄警「啪」的一聲關閉鐵門,表情極其嚴肅地道︰「現在開始審訊,你把衣服全月兌了。」關潔驚慌又略帶質疑地問︰「審訊為什麼要月兌衣服?」獄警怒了,罵道︰「冊那,你是犯人還這麼囂張?看來你還沒有吃過我們看守所的苦頭吧?老子叫你月兌就月兌,所有到這來審訊的人都月兌的,你要是不月兌,我讓一幫人來幫你月兌了,別他媽的不識相。」關潔才來不久,仍然保留著以往的強硬,針鋒相對道︰「上海是法制社會,不是你們可以胡作非為的。」獄警揀起地上的皮鞭朝她一陣猛抽,關潔手護得住臉,卻護不住身體其它部位,衣服也被抽破露出白淨的**,蜷縮在角落直討饒︰「你別抽啦,我月兌,我月兌。」她月兌光了衣服被吊在禁閉室的中央,鐵鏈子捆著手腕很痛,她努力用腳尖去觸地面支撐自己,繼而整個身軀前前後後的在擺動,獄警眯縫著眼楮大口大口吸著香煙看著,松開自己警服的風紀扣,暗忖這看守所里好久沒有進來過這種上等貨了,他听說這女犯人是上海灘赫赫有名的大老板姨太太,既有姿色又有身份,便動起了邪念,他****的目光隨著收縮的瞳孔在關潔的身上掃描,突然手上夾著的煙蒂彈向她,關潔尖叫了聲去躲避,然而被他撲過去抱住胡作非為起來,關潔終于明白今天她在劫難逃了,她閉上眼楮承受著命運的苦難,一會她被放到地上,手臂拷在背後,她沒有反抗,也毫無效果,以前她當妓女時听被抓進局里過的同伴說,女人到了這種地方別想全身而退,長得越漂亮越遭殃,她不信,或者以為對正經的女人不至于如此,現在她信了,痛苦的閉上眼楮,大腦是黑壓壓,她的身體被自由的攻入,此刻沒有人會來阻止他的胡作非為……一個多月後,看守所給犯人例性檢查身體時發現她懷孕了,便把她帶到審訊室拷問,說出曾經被獄警奸污的事並指認了這個獄警,那名獄警受到處分調到男監去了,關潔被送到醫院里偷偷作了墮胎手術,回來後,那名獄警的哥們對她進行了更加殘忍的報復,一度在每天夜里都被帶到禁閉室實施暴力虐待,還教唆同室的女犯折磨她,只要她一投訴,別人沒事,她卻被關在禁閉室月兌光衣服吊一通宵,她受不了了,既然投訴只能對自己不利,從此不敢再出聲,任憑二十幾個女犯發泄,每晚輪流睡在一名女犯的被子里,而她就像一個木偶是痛、是癢、是屈辱,全然默默的承受著,只當是又重新回到了妓女生涯,不同之處在于它是免費的,而且是烏鴉嘴下的一具腐尸。

開庭的前一天晚上,當同室的女犯得知無論關潔是否有罪,要麼當場釋放,要麼被正式關進提籃橋監獄時,二十幾名女犯集體品嘗著這最後的一頓晚餐囂聲四起,值班的獄警裝聾作啞,第二天清晨獄警來提她核對身份時,只見所有女犯都在睡覺,只有她一個人赤身躺在牢房的中央凍得在發抖,一只手努力去抓不遠處的一條被子,可就是夠不到,幾名獄警連忙把她抬到醫療室用強燈光照著為她取暖,並擦去身上的污垢,用熱毛巾去捂傷口,莊重的告誡她,看守所里的一切對外要守口如瓶,否則後果自負。

關潔自然不會去投訴,因為讓歐陽雅夫知道了怕會嫌棄。她穿上歐陽雅夫之前托律師送進去的一套棉衣和毛線褲,雖然很普通,但這回猛然覺得是那麼的漂亮,感覺就像馬上要回家一般,今天開庭結果如何,她心里沒有底,律師為她作無罪辯護,但也分析了其中的政治因素,也明白這個案子不單純是她誤殺哥哥的事,其中有警方為了洗月兌包庇維持會的嫌疑問題,判她有罪說明警察並沒有刻意要關阿狗死。

她戴上手銬在兩名法警的陪同下緩緩的走在通往法庭的走廊上,另一頭,歐陽雅夫與二媽、郝允雁、劉秋雲正好路過,大家同時看到了對方,歐陽雅夫喊了聲︰「關潔!」關潔頓時熱淚盈框回道︰「雅夫!」歐陽雅夫跑過去抱住了她,關潔戴著手銬手臂施展不開,讓歐陽雅夫緊緊的摟著,「你受苦,受委屈了,我四周求情,可是,可是……」他猛然想起了「自鳴鐘」,事後他深深的內疚過,如果自己不是那麼的堅持保護這兩尊國寶,她也不至于如此遭罪,關潔忙打斷道︰「別說了親愛的,您已經盡力了,是這個社會無情無意。」歐陽雅夫打量著她說︰「你瘦了,臉色也不好看,怎麼,你患病了嗎?里面有醫院嗎?對了,我听說那里的獄警都很凶的,他們沒把你怎麼吧?」關潔哽咽了下忙說︰「不不,我身體很好,看守所里的獄警也非常照顧我。」歐陽雅夫也不管這是在法院那麼多人看著,捧住她的臉就是一陣狂親,她沒有激動的回應,閉上眼楮木衲的站著,她所感受到的是獄警和同室女犯人侵犯,眼淚冒出來沾到了歐陽雅夫的臉頰。

法警開口道︰「你們有話就趕快講。」意思是提醒他們注意場合。

關潔舉起拷著手銬的雙手輕輕抹去淚水,然後問︰「雅夫,芬兒好嗎?听不听話?問過她媽嗎?快八歲了啊,年後可就要書了呢。」說著望了望站在一邊的二媽、郝允雁和劉秋雲,先沒有跟他們打招呼,接著問歐陽雅夫,「二媽來了,芬兒太太在管著嗎?」二媽微笑著說︰「太太管著,芬兒很听話,越來越漂亮了。」關潔說︰「二媽,謝謝您了,我知道您很會帶孩子,今後就辛苦您了。」說著嗚嗚的哭起來。二媽忙上前安慰說︰「輕點啊,這里不許喧嘩的,別盡說傻話了,今天開庭你一定無罪釋放。」

郝允雁主動上前喊了聲︰「關姐……」眼楮頓時控制不住掉了下來。

關潔走過去身體向她傾斜著深情的說︰「妹,抱抱我。」

她們抱在一起都在想同一個人,那就是關阿狗,為了他,兩個好姐妹曾經心存芥蒂不再來往,當郝允雁抱住關潔時,她感受到了一種原諒,欣慰的說了聲︰「謝謝!」郝允雁懂得這聲謝的含義,忍不住哭起來。

法警鏗鏘地道︰「時間到了。」

關潔放開郝允雁朝劉秋雲笑笑說︰「秋雲姐,氣色真好。」劉秋雲過去抱了抱她,在她耳朵邊小聲說︰「我快要結婚了。」關潔叫了聲問︰「是誰?」郝允雁破涕而笑,她听到了他們的耳語,調侃說︰「是我們這的一個新房客,被她騙了去,不用交房租,反倒人也給了對方。」

法警上去攙住關潔說︰「走吧,馬上要開庭了。」

歐陽雅夫叮囑道︰「在庭上要沉著,說不定你會無罪釋放的。」

伍侯今天被劉秋雲強行留在家里照看郝允雁的丈夫,起先他有些不情願,今天上海的一家專營玉器的公司有新股開盤上市,他要去股票市場看行情,便說︰「我不會照顧病人啊,平時家務都不會做,這你是知道的。」劉秋雲說︰「誰讓你照顧啦?就在邊上看著,他是睡著的,不要你喂吃喂喝,過一兩個小時被子里模模看濕不濕,濕的話就把他尿布墊子抽掉換上干燥的,有什麼不會啊?」伍侯看著郝允雁也不好意思拒絕,尷尬的笑笑說︰「我又沒說不照看他。」就這樣,郝允雁離開時檢查了下丈夫尿布後,伍侯提了只熱水瓶,倒杯茶,在藤椅上鋪條自家抱來的毯子,對著王守財的床坐下,手里捧了份股票行情報,約莫一個小時將手伸進被子里模模,干燥的,自嘲的搖搖頭,想自己從來沒有這樣照顧過人,當年老父親在病榻下時,照顧的也是他隔壁鄰居大嬸。

他低頭專心研究股票,猛听得一聲「啃」,抬頭望床上的王守財紋絲不動,跟剛才一個姿勢,他也知道植物人是沒有意識的,所以不會說話,也不會發出任何聲音。郝允雁家的門是關著的,今天外面很冷,天空烏淒墨黑,他之前干脆把落地窗的窗簾也全部拉上,房間里非常的安靜,他驚慌的望望四周,這「啃」像是人在咳嗽,可這里除了自己只有不會出聲的植物人,但仔細琢磨又好像有時候桌椅板凳自己會莫名其妙發出的聲音,定了定神接著看報紙,不知過了多久,同樣的聲音又一次出現,四周仍然毫無動機,植物人也好好的跟原來一樣,他跳起來走到房間每個角落檢查,撩開窗簾看外面,最後不得不打開房門,把藤椅搬到門口坐下,幾乎是半個身位在走廊上,好在底層時不時傳來周太太哄她小孫子的聲音,心里才塌實了許多,聲音也沒有再響起過。

對關潔的庭審經過雙方辯論後,審判官采納了檢方的意見,關阿狗雖然品性惡劣,但是關潔個人無權結束他的生命,而且以關阿狗的行為量刑也不至于一死,盡管在當時關潔是出于拯救人質目的,但這名人質小孩本身是死者的女兒,從人性出發,他不至于真的會用刀殺她,僅僅是為了嚇唬警察以便逃逸,因此關潔的行為屬于過失殺人,被判五年,扣去在看守所的時間七個月,需繼續服刑四年五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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