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世夢 第五十七章 魂歸

作者 ︰ 雲漢天

「是小雲嗎,都這麼晚了,怎麼還不進來休息。」雷氏和藹的聲音響起。

「娘。」雷雲喊了一句,就不知道怎麼說下去。

「你這孩子,今天怎麼啦,是不是又受傷了。」屋內傳來雷氏穿衣的聲音,還有一聲慌亂中踫倒東西的聲音。

雷氏很快就出現在門口,看到門口發呆的雷雲,驚慌的走了過去,仔細打量著他的全身上下,驚呼到︰「小雲你怎麼啦,腿上都是血,快讓娘看看。」

雷雲抓住雷氏的手,眼角流下淚水,哽咽的說道︰「娘,我沒事,我真的沒事,不過有一件事我不知道怎麼說。」

雷氏整個人呆住了,淚水一下掉了下來,目光呆滯的看著雷雲,口中喃喃道︰「是他回來了嗎,是你爹回來了嗎。」

雷雲低下了腦袋,用幾乎不可聞的聲音說道︰「爹回來了,我把他帶回來了。」

「在那呢,我要見他,五年了,一點音訊都沒有,我要問問他心里還有我們娘倆嗎。」雷氏不知哪來的一股力氣,一把推開雷雲,步履蹣跚的走出門。

門前的空地上,鋪著一塊白布,一具尸骨整齊的平躺在上面。雷氏踉蹌的走了過去,整個人趴到尸骨旁邊,兩只手輕輕的撫模著尸骨,嘴里輕聲的說道︰「回來了,五年了,你總算回家了。我們兒子你看到了沒有,他都這麼大了,你真是狠心,一撒手就什麼都不管了。」

雷雲眼楮模糊了,臉上掛滿了淚水。他不知道怎麼去安慰母親,從來沒見過母親這麼悲傷過,他嗓子中仿佛堵了點什麼東西,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一只冰涼的小手抓住他的手,帶著哭腔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雲哥哥,這是怪叔叔嗎,這是爸爸嗎。」

「是。」一個字仿若千金重,用盡了雷雲全身力氣,他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哇」彭虹哭了出來,用力拉著雷雲︰「雲哥哥,媽媽,你們不要嚇我啊。」

「小雲,你怎麼樣,不要嚇娘啊。」听到動靜的雷氏想用手把自己撐起來,手一軟,整個人又撲倒在地上,她費力的想爬起來,還是不行。

看到已經昏迷的雷雲,雷氏艱難的一步一步的爬過去,爬到雷雲身邊,不知道那里來的力氣,一用力坐了起來,把雷雲抱在懷中,拍打著他的臉頰,口中焦急的喊道︰「小雲,小雲,快醒醒,不要嚇娘啊。」

雷雲身體動了幾下,咳嗽了幾聲,哇的一口淤血吐了出來,吐了雷氏滿身。雷氏那里顧得上這些,只是不停的呼喊著小雲,彭虹一邊抹著眼淚,一邊不停的搖晃著他的手。

雷雲幽幽的睜開雙眼,一張蒼白的臉映入他的眼眸︰「娘,我把爹帶回來了。」

「小雲你醒了,還有那里不舒服啊,快告訴娘,娘只有你一個了,你不要嚇娘啊。」雷氏哭著說著,一只手不停的去擦拭他嘴邊的血跡。

「娘我沒事,我陪你去看爹。」雷雲掙扎著想起來。

彭虹用力的拉著他,哭著說︰「雲哥哥,你不要動啊,快躺著,啊,又有血出來了。來人啊,快來人啊。」

彭虹的哭喊聲驚動了四周,最近的幾戶人家率先趕來,夜間巡邏的也趕了過來,很快就有人前去稟報族長,金嘯天顧不得衣衫不整,直接飛了過來。

雷雲躺在床上,雙眼緊閉,身上的血跡已經被雷氏插干。金嘯天一只手掌頂在他的百會穴上,一股真氣進入他體內,緩緩的引導著他體內混亂的真氣回到丹田。

丹田內那縷金黃色真氣無精打采的壓制著剩余的真氣,一股狂暴的真氣已經平穩下來,緩緩退回丹田,接著又是另一股,它來了精神,軀體一震,一個威壓向他全身蔓延而去。發現有一股外來的真氣在經脈中,它毫不客氣拖了進來,快速的吸收起來。

金嘯天吃了一驚,他的真氣已經完全被切斷了聯系,詫異的看了一眼氣息逐漸平穩的雷雲,現在不是問他的時候,只有等他清醒了找個機會才能問。

看金嘯天收回了手掌,焦急的雷氏開口問道︰「族長,小雲沒事吧。」

「小雲沒事了,這孩子,心志太堅,什麼事都放心里,這樣也好,這淤血吐出來,他就輕松一段了,我們都出去吧,讓他好好休息一下。」金嘯天做個手勢示意大家都出去。

雷殺的尸骨安放在一個木架子上,身上蓋了一塊白布。金嘯天哆嗦著伸手掀開白布,看著尸骨上野獸的咬痕,不禁老淚縱橫︰「小殺,你是用你的命換來部落的希望啊。」

「族長,他們爺倆見過了沒有。」雷氏輕聲的說了一句。

「他們見過了,我知道小殺很開心,有小雲在,一切都會過去的。」

「族長,我明白的,我不會攔住小雲的,他有自己的路要走。」

「你是部落中最明白事理的,我知道你心里的苦,可那個不是小雲惹得起的,放心吧,沒多少時間了,我會把他送去,你也要保重你的身體,這樣小雲才能安心的走。」

「我知道,多謝族長。」

昏迷了一個時辰的雷雲醒了過來,第一件事就是爬起來,穿上孝衣,跪在雷殺的靈前。金朝和金陽怕他身體吃不消,上前想去扶他起來,被他怒視一眼,眼中的殺意驚的兩人不敢上前。一旁看著的金嘯天緊鎖著眉頭,擔憂的看著他,朝兩人搖搖頭,現在只能隨著他的性子來了,不能再刺激他了。

三天後,雷殺的遺骨被火化,骨灰就埋在房子前。金鳳這幾天沒有回去,一直陪伴在雷氏身旁,兩個小丫頭很默契的不再斗氣,不時幫雷氏干著一些簡單的活。

半夜,兩個小丫頭這幾天也累壞了,早早的就睡覺了。雷氏難得點起了油燈,燈里面都是野獸身上熬制出來的油。

「小雲,還有什麼東西沒有給娘看過,全部拿出來吧,娘撐得住。」一張憔悴的臉在燈火中忽隱忽現。

「娘,真沒有什麼了。」雷雲不敢拿出來,怕雷氏觸物生情。

「你這孩子,你騙的了別人,難道還騙得了娘,快點拿出來吧,娘沒事。」雷氏敲了一下雷雲的腦袋。

「好吧,我去拿。」雷雲沒辦法,只能去外面一棵樹下挖出埋藏的東西。

一尊神像和一根金簪,雷氏抱起神像放在臉上輕輕的摩擦著,輕聲說道︰「這是你外婆隨身保管的神像,誰也不知道里面有什麼秘密,也從來沒給外人看過,甚至你外公都不知道有這尊神像。只是交代要保管好這尊神像,每一代人只能一個人知道這尊神像。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了,沒想到我又看到了它,以後就由你來保管了。這只金簪我倒是沒有見過,好像和我那只很像。」

「是這只嗎。」雷雲打開雷殺交給他的玉盒,遞到雷氏眼前。

「啊,就是這一只。」雷氏驚呼一聲,手中的神像差點掉落地上,取出金簪,她臉上帶著痴迷,嘴中喏喏道︰「這是祖傳的金簪,你外婆說等我出嫁那一天,她會親手帶著我頭上,我一直在等著那一天。」

看著母親臉上不正常的紅暈,雷雲真想抽自己的耳光,自己應該再堅持一下的,母親的狀態明顯不太好。

「我正在犯愁呢,現在好了,有了兩件差不多的金簪,以後虹兒和小鳳正好一人一件。」雷氏突然高興了起來。

「娘,你說什麼呢。」雷雲頭上又布滿了黑線,怎麼父母都是一個樣子啊。

雷氏狠狠的在雷雲頭上敲了一下,惡狠狠的說道︰「混小子,大人的事是你管的嗎,這件事我做主,就這麼定了。把神像收起來,明天我就把這兩件金簪送給這兩個丫頭。」

雷雲只能乖乖的收起神像,雷氏收起金簪,說道︰「天不早了,快點去睡吧。」

雷氏走回房間,突然感到昏眩,整個身子搖晃了幾下,扶著牆壁才穩住身子。剛收好神像的雷雲正好看到,焦急的開口道︰「娘,你怎麼啦。」

「我沒事,可能是這幾天有點累了,你睡去吧,過一會我就好了。」雷氏沖他擺擺手,示意她沒事。

雷雲呆呆的看著母親走進房間,腦子中想起族長的一句話︰「小雲,這段時間什麼都不要管了,好好陪陪你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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