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美人如斯
「既然人家都來請了，不去總不太好，只是去了又怕會跟東國一樣出什麼事情。」李承歡皺著眉頭。
若說這世上有什麼凶險的地方是他最不願意去的，我想，那大概就只有皇宮了。
「既然躲不過，那只有迎頭而上了。」我無奈的嘆了口氣，回頭沖無邪招了招手，「來，一會兒你跟我一起坐轎子，你可要記住，時時刻刻都不能離開我身邊知道嗎？」
無邪乖巧的點點頭。
「這個孩子也去？」宋天饒驚訝的看著我，他似乎依舊很擔心無邪會克到我，在猶豫了片刻之後直接對我道，「那我也要跟你們一起去。」
「你？」我帶無邪是因為我答應了要將他帶去北國好好照顧他的，而他卻根本沒必要跟我們淌這趟渾水。
「你們不是一直說皇宮是個危險的地方嗎？我怕你們在里面遇到什麼危險，再加上你們還帶著一個孩子，我覺得我有必要跟你們一起進去，好隨時隨地保護你們。」
「這恐怕……」
「那就一起吧，能多一個人給我撐撐場面也是好的。」我直接打斷了李承歡的話。
李承歡奇怪的看著我，我沖他笑了笑示意沒有關系。
伊朵在我們出發前將一小瓶藥丸放在了無邪的手里︰「吃一粒這個，可以讓你的眼楮在十二個時辰之內統一顏色。」
這對無邪來說絕對是一個神藥，他在接過藥瓶之後直接跪倒在地，沖著伊朵連磕三個響頭︰「我花無邪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伊朵姐姐您的大恩大德的。」
伊朵微笑著沖他搖搖頭︰「你要真的謝我就替我好好照顧好承歡哥哥吧，自從那天在大廳為他敷藥被靈夕姑娘看到以後，他就再也沒有讓我為他敷過一次藥。」她說著又從藥箱里拿出幾瓶藥遞到無邪手里，「以後就由你替我幫他敷吧。」
「我有不讓你敷藥嗎？」我斜著眼楮問李承歡。
李承歡瞟了我一眼，一句話也沒說便直接大步走出了醫館。
宋天饒不明白的看著我︰「你們兩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也學著李承歡的樣子瞟了他一眼，一句話也沒說便直接走出了醫館。
皇宮，一直都是個富麗堂皇的地方，在看過南國皇宮和東國皇宮以後我一直以為自己不會再為任何一個宮殿覺得驚訝了，可今天，我卻打破了自己的這個以為。西國皇宮用它那極其奢華的裝飾徹底將我打敗，這個地方竟然奢侈到用純金的金磚鋪墊整個皇宮地面，用各種世間罕有的寶石瓖嵌大殿的牆面，就連夜間用來照明的也是一顆顆拳頭大的南海鮫人珠。
「歡迎公主殿下光臨我西國皇宮。」西國皇帝是個白白淨淨的胖子，看年紀應該在五十以上，他雖然長得不怎麼樣，但對我卻很是熱情，「早就听聞公主在南國和東國的一些事跡，一直想著要是能見上公主一面就好了，沒想到今天公主竟然會來到我們西國，我真是太高興了。」
我不好意思的沖他笑了笑︰「會來這里純屬意外，之前沒有派人知會過陛下，還請贖罪。」
皇帝大方的沖我一擺手︰「沒關系，反正今早已經有人跟我說了公主的事情，知會不知會的根本就不重要。」
「有人跟您說起過我？」我看著皇帝心里暗想，知道我在西國的只有李承歡，宋天饒跟伊朵。
看伊朵的樣子也不像是西國的探子，難道……
我微微抬頭看向宋天饒，宋天饒見我看著他便沖我笑了笑，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皇帝為了歡迎我的到來，特意為我擺下了一個歡迎宴，讓所有在皇城的皇族都來為我接風洗塵。
擺宴的地方叫仙樂殿，這是一個呈圓形的大殿，中心點也是一個同樣圓形的舞台，舞台上方沒有屋頂，完全暴露在天空之下，據說，這是為了能夠更好的將月光引到舞台上而特意設計的。賓客們紛紛圍著舞台坐成一圈，而皇上的位置就在舞台的正東，那是一座由純紫金打造的寶座，據說當年就為了找這些紫金金塊前前後後花費了將近十萬人尋找了三年才有了現在這麼一個寶座。
「這叫紫氣東來。」皇上很得意的沖我炫耀著他的財富。
我微笑著點點頭︰「西國果然是個富有的國度。」
原本一直好奇的張望著這個宮殿的無邪在听到這句話的時候默默底下了頭，皇宮外，每天都有因貧窮而死去的百姓，而他們的皇帝卻在皇宮里向別人炫耀著他的財富，這是多麼大的諷刺。
「這就是靈夕公主啊。」
「听說就是她把南國皇後扳倒的。」
「听說東國皇帝就是因為他而被軟禁的。」
「听說東國的兩位皇子都被她玩弄于鼓掌之間。」
「听說她不是個普通人，所以一出生就被南帝送去了尼姑庵里。」
「听說她會妖法。」
「听說她不是人……」
「姐姐。」從小就被罵做不祥之人的無邪很能體會到這種被人當做小丑般指指點點的感受，他有些擔心的喚了我一聲。
我微笑著親手替他夾了筷菜放在碗里，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對他道︰「快嘗嘗，皇宮里的東西可不是外面能吃到的。」
「可是……」無邪想說什麼卻在看到我對他輕輕搖頭後便不再做聲了。
「都說這世間最美不過南國玉公主。」席上的皇帝似乎並不介意他的皇親貴族這樣非議自己的客人，依舊滿面笑容的看著我，「我看如今夕公主的名聲早就遠遠超過了玉公主，對這天下來說，美人遠沒有一個充滿智慧的公主來的更富傳奇性。」
我微微笑著，剛想站起身謝過陛下的夸獎，忽听大殿門外太監高聲道︰「太子殿下駕到！」
緊接著，一個錦衣的男人便出現在了我的視線里。
「怎麼會是他？」李承歡愣了一下。
「誰？你們認識太子？」宋天饒好奇的問我們。
我萬萬沒想到，當初那個追鳥的傻子竟然會是西國太子！
「蘇城拜見父皇，願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子漫步上前，一雙如墜夢中的眼楮在在座的所有人間來回搜索著，像是在找什麼人。
皇上沖他微微一點頭，隨後便指著我道︰「這位便是來自南國的穆靈夕公主。」
當蘇城一轉身發現是我的時候，整個人為之一愣，隨後卻又裂開嘴笑了起來︰「真是太好了，原來你就是靈夕公主。」
我連忙站起身沖他作揖道︰「見過太子殿下。」
「你們見過？」皇上好奇的問我們。
我點點頭︰「在剛到貴國時，偶遇過殿下一次，只是當時並不知道對方身份，所以也沒有多聊過。」
皇上「哦。」了一下，顯然也並不將這件事放在心上，直接沖底下太監道︰「既然太子已經到了，人也都齊了，就讓恆妃娘娘準備開始吧。」
一听到「恆妃」兩字，太子的雙眼便猛地亮了起來，他雖然端坐在席位上，但整個人似乎對眼前的一切都失去了興趣，只是專注的盯著空空如野的舞台。
所有的宮女都在同一時間吹滅了仙樂殿里的蠟燭，除了壁柱上的幾顆夜明珠以外，幾乎再也看不清其他東西了。
就在眾人都在為這突如其來的黑暗疑惑不已的時候，突然一聲清脆的銀鈴聲自舞台中間響了起來，緊接著，一個女子緩緩從地下冒了出來，原來這舞台上面裝了一個機關，可以將人緩緩從地下抬上來。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婉轉的歌聲如百靈鳥的鳴叫一般響徹整個宮殿，我這才明白之所以要將這個宮殿做成圓形的理由，這可以讓歌者的聲音听起來更透徹更完美。
「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月光下，一名穿著白衣仙裙的女子如仙子降臨一樣站在舞台上，清冷的月光照耀在她的身上，仿佛連這片月光也成了她的衣衫一般。
「寧不知傾城與傾國……」女子輕輕扭動著腰肢緩緩轉過身來，在場所有見到她面容的人都情不自禁的長大了嘴巴，連眼楮都不舍得多眨一下。
「佳人難再得！」女子揮起長長的水袖在空中舞出了一朵白色的水蓮花，花朵隨著她的擺動而呈現出漸漸開放的姿態，當這朵水蓮花開到最盛之處時卻突然飄散，白色的花瓣紛紛落下，一個美人清冷的站在舞台之上，讓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都誤以為這個女子便是剛才那朵白蓮的化身。
沒有掌聲，沒有叫好聲，甚至連呼吸聲都成了對這位美人的一種不敬，所有人都靜靜的看著她，生怕自己的一個不小心便會讓這位天外飛仙瞬間飛回天宮。
「哈哈哈哈。」寶座上的皇帝忽然大笑起來，打碎了很多人對這位美人的遐想。
「這位便是我的愛妃——恆美人。」他笑著問我，「不知與你們南國的玉公主比，誰更美一點呢？」
沒想到這個看上去年紀跟我差不多大的女子竟然是這個老胖子的妃子，真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還是一堆早就干涸的老牛糞。
「自然是娘娘更甚一籌了。」我客套的回答著，反正我也沒見過玉公主，而這位恆美人也的確是我見過的最美的女人。
「哈哈哈，你看，你看，連南國的夕公主都承認了你的美麗，你果然是這世上最美的人兒。」胖子一把摟過美人，當著所有皇親貴族的面對著她就是一頓猛親。
恆美人在皇帝的懷里，既不掙扎也不迎合，她只是淡然的看著一切，仿佛自己不過是一個木偶一般。
「父皇！」一直在夢里的太子蘇城突然站了起來，「今日難得這麼多人都在，兒臣要敬父皇一杯酒，祝父皇福壽延年，萬世無疆。」
這是我听過的最突兀的敬酒詞，只因為今日人多？你西國的皇宮里哪一日人少過？
只是皇上似乎全然不介意這些，他同樣舉起酒杯沖自己兒子一飲而盡，而那個恆美人在離開皇上的懷抱以後仿若無骨般的趴在皇上的大腿上，像極了一只美麗的家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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