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家有女 第120章 洞房昨夜停紅燭待曉堂前拜舅姑(上)

作者 ︰ 北竹清撫

***卻說那邊公子墨在外間不過略略周旋,意思意思,也無人真的敢灌他酒,言學煦見狀不免悵然若失︰本想好好表現表現,關鍵時代他喝幾口什麼的,將來若有個事兒也好拿出來說說嘴——新婚之夜小舅爺可是幫了大忙的!可瞧瞧眼下這般景象,哪里還有他發揮的余地。唉,這些人也忒沒用了,不就是個宗主麼?再怎麼著也不過是剛及弱冠的男子,有甚好怕的?他大哥不也是下任宗主,想當初成親時不照樣被許多人整,他還是頭頭呢!這番看來鬧洞房什麼之類的也不必想了。沒勁,太沒勁了!***

話說素綰正看的入神,冷不防被人從後頭抱住,隨後一道滿含笑意的打趣聲響起︰「洞房之夜誦讀《道德經》?卿卿莫非是嫌棄為夫行為不端?」

素綰瞪著那雙擁住自己的手,心中暗忖道︰眼下這般,可不正是行為不端麼。

公子墨見她背脊僵硬,便故意圈緊了些,嘴上仍向其耳內呵氣道︰「卿卿?」

素綰面上更紅,不自然地道︰「夫……夫君,妾……妾身……」

「什麼?」

素綰捏了捏書,想起祖母說的,無人時,女子當矯情嬌弱些,方可得到男子的寵愛。既然自己業已嫁給他,既然已無退路,不如就照著祖母的教導去做,橫豎再錯不離兒。想定,便放下手中之物,轉身不甚自然的偎進公子墨懷中。

公子墨再沒料到她會如此動作。原先還當是要離開,未曾想到竟是……不禁試探地道︰「卿卿怎麼了?」

素綰咬了咬唇,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無助些︰「夫君,妾身怕。」

公子墨挑眉︰「怕?怕什麼?」難道是怕自己?

「陌生。陌生的人,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一切。」

公子墨撫了撫她的發調侃道︰「得太後皇後一致褒獎的言氏唯一嫡女,閣老大人視若珍寶的千金小姐,京城眾閨秀之典範,怎的能怕名不見經傳的元陽墨氏?」

***素綰搖搖頭,悶悶地道︰「不一樣。在京城,無論去到哪里,妾身都有言氏在後頭做靠山,因此無甚好擔憂的,只需做自己能做的,該做的便可;但如今……祖父祖母不在,父母不在,大哥和煦弟過幾日又要離開。妾身……妾身覺著失了依靠,沒了底氣。除卻夫君,除卻如茉她們,妾身在元陽沒一個相熟之人,妾身……」***

***公子墨听了不由一怔︰她這是在向自己坦誠心事?為何?印象中的言素綰從來都是沉著自若的,哪怕情況再窘迫,也不曾同人流露半分脆弱。現下卻這般直截了當的對自己言明她的所思所想,因為完了禮嗎?不會。她與自己一樣,看似恪守禮教,其實不過是以其為遮布,更光明正大的行自己想行之事。就如同他不被理解的兩方兼顧。再者若真的古板,斷不會那般輕易便同自己折回京城,再往前,更不會接受飛花,容下如蓁。那究竟是為何?無意識的摟了摟,倏然發覺懷中之人縴弱非常——先前隔著厚厚的衣裳還不覺得,現下穿著常服這般一擁,才覺察她是如此的嬌小。是了,無論平日再如何的穩重聰穎,終究不過是個甫至及笄之年的少女。猛地離開生存了十余年的故鄉,離開呵護疼愛的親人,到千里迢迢的陌生之地,憑誰都會不適應。他一直將她跟自己置于同一高度,幾乎忘了二人相差五歲有余。會怕,會擔心再正常不過。思畢,不覺柔情百轉,但听他溫聲道︰「卿卿莫怕,你還有我。」***

***素綰聞言不知怎的驟然升起一股從未有過的異樣感覺——依靠麼?恐怕不能。沒有人能完全依靠另一個人,尤其是夫妻,尤其是公子墨這樣出色的男子。「玉顏隨年變,丈夫多好新。昔為形與影,今為胡與秦。」初時再如膠似漆,千寵百愛,都逃不了昔日掌上蓮,今來眼中刺的情景。待她年老色衰,新人盈盈時,還會讓她依靠嗎?她不想有一日「跪拜無復數」,依舊是「百惡集其身」。所以她不能依靠,只能在尚未被厭棄之前,盡可能多的為自己尋得依仗——內宅大權,嫡長子,切切實實的宗婦之位……這樣,哪怕有一日新人進門,哪怕有一日不再有恩寵,她仍可照著自己的方式安定生活,不必憂心那些姨娘通房。***

公子墨見她沉默不語,暖聲道︰「卿卿可曾听到為夫說的話?」

素綰回過神點點頭,言不由衷地道︰「妾身听到了。多謝夫君!妾身會記住夫君的話。」

公子墨微笑頷首︰「如此甚好。」頓了頓又道,「夜已深了,卿卿可要安置?」

***素綰听了面上緋紅不語,只更深的箍緊他的腰。公子墨隱約笑了下,將人扶起,饒有興味的看了半日,方才彎下腰,倏地把人打橫抱起。素綰忙慌張地將頭埋入其肩胛內。耳邊立時傳來愉悅笑聲。待至床上,早已把先時嬤嬤們的囑咐忘得一干二淨,一動也不動的直直瞅著那人自己寬衣解帶。***

公子墨一回身便見嬌妻愣愣地注視著他,一面上前一面調侃道︰「卿卿對為夫可還滿意?」

素綰望了望他修長挺拔的身姿,機械的點了點頭。

公子墨展眉一笑,而後迅雷不及掩耳地欺近,眼對著眼道︰「那卿卿是不是應該禮尚往來,也讓為夫欣賞欣賞?」

素綰聞言只覺腦中「轟」地一聲,半啟檀口,呆呆地注視著他。

公子墨覺得有趣,故意在她頰上啄了一口,復道︰「娘子意下如何?」

素綰回過神想起嬤嬤們說的及那花娘教的,忍不住面紅耳赤,欲要回應些什麼,又實在放不開臉,權衡許久,只好折中的一把摟住對方脖頸,糯的控訴說︰「夫君欺負人。」

公子墨只覺鼻間一股幽香縈入,正欲細聞,一雙縴縴玉軟忽而攀上,頓時滿懷馨香,醉魂酥骨。他不禁含住頰旁小巧粉耳,伸舌添了添,見懷中嬌人微顫,輕笑一聲,更放肆的向下逗弄起玉頸。素綰嚶嚀一聲,氣息不穩地道︰「夫……夫君……」

「嗯?」

「夫……夫君不是累了嗎?」

「卿卿勿需擔憂,為夫精神極好。」

素綰一滯,結結巴巴地道︰「可……可妾身累了。夫君能否先行放開,妾身……妾身……」

一語未了,忽見對方抬起頭認真地道︰「卿卿真的累了?」

***素綰忙不疊地點頭。公子墨「哦」了聲,遽然肅容道︰「既是這樣,那便歇息吧。」說完自顧自的蓋好被只,閉目仰面躺在外側。素綰見狀立時傻了眼——這般的確化解了自己的尷尬,但明日起身要如何交代?說言家女新婚之夜便失了寵?那樣不止跟著來送嫁的自家兄弟失了顏面,便是遠隔千里的祖父祖母,父親母親及整個言氏一族都跟著沒了臉面。想到這,不由後悔不已——早知如此,方才就該忍忍,再狼狽只管閉上眼就是,忍一忍很快就過去。眼下這樣該如何是好?越想越著急,加上耳邊呼吸聲漸漸變得勻稱,更是心焦萬分。怎麼辦?自己究竟該怎麼辦?***

***公子墨繃住表情,不用睜眼也知道坐著的那人此時定然焦灼非常,無法,他還真個兒的逗弄上癮了。當然,這只是其中一點,更重要的是他要讓她知道,夫妻之事,乃是兩廂情願,而不是他強迫于她。即便她現在情願的理由不是他。正思考間,恰恰鶯聲響起︰「夫君……」而後錦衾被掀,嬌軀襲身,醉香習習。他摟緊佳人,故作不解地道︰「卿卿怎麼了?」***

素綰無措地道︰「夫……夫君要睡了嗎?」

公子墨一本正經地道︰「嗯。卿卿不是困了嗎?」

素綰低著頭扯了扯里衣咬著唇道︰「妾身的衣……衣帶不知怎的打了死結,解不開,夫……夫君能否……能否看……看看。」

公子墨心下一動,面上故作好奇地道︰「里衣打了死結?卿卿不穿著睡嗎?」

素綰忙改口道︰「妾身……妾身說岔了。是……是里衣內的褻……褻衣打了死結。勒……勒的妾身好生難受。夫君……」

公子墨努力不讓自己笑出聲——他料想對方會主動些,卻沒料到會是這般可愛的主動。真是讓人愛憐不已!遂充滿柔情地將人抱到身上,貼著佳人粉頰輕聲道︰「卿卿可知一旦解開,你便會成我真真正正的妻?如此可還願?」

素綰閉上眼,極輕地點了兩下頭。

公子墨抑制不住地親了親她的玉面,悄聲說了句什麼,把素綰臊得幾欲逃跑。正是「紅燭高照衫飄然,芙蓉帳暖*短,鴛枕宿金意難斷,蘭麝細香情可安?」此後自是一番鴛鴦交頸,魚水相融,不消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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