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天下 第四章 皇上息怒

作者 ︰ 汐夢若嫣

夏日的晨曦透過窗戶灑落在房間里,仿佛將室內鍍上了一層金屬的光彩,偶爾一陣清風帶著泥土的味道拂過鼻尖,我倏然睜開了眼。

元子攸依舊是衣衫不整,寬大的衣襟松松的散開,緊致的肌膚在晨光下閃著如玉的光澤,透著一種說不出的誘惑,讓人移不開眼。

見我蘇醒過來,他輕輕勾著唇角,絕色的一笑︰「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皇上,你該早朝了?」

這句話一出口,他的笑容瞬間消失,那張臉已經掛上一層薄薄的寒霜,我幾乎覺得他又要勃然大怒了,可當目光落到我的身上,他的面色沉靜了下來。

「替朕更衣,願意嗎?」

我淡淡應了他一聲,沒有多言,只是將衣衫一件件的給他套上,結衣帶,系盤扣,也忙活了好一番功夫,只是這段時間,他一直低頭看著我。

待我將朝服為他穿好時,看見他一身墨色的龍袍,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上,卻是掩飾不住的不可一世的倨傲,仿佛是這一片山河的主宰。

我恭送他走出寢宮時,常德一臉的疲態在門口守了很久了,元子攸出門前又回過頭,朝我伸出手︰「來,芷嫣,和朕一起坐這座軟轎去大殿?」

我遲疑了片刻,他是要我和他一起上朝嗎?

「來啊,芷嫣?」我略微遲疑的伸出了左手,他稍一用力就把我拉上了軟轎。

「起轎……」隨著常公公一聲刺耳地吆喝,轎子一路搖晃著來到金鑾殿。

我從來沒仔細看過這座宮殿,殿身的廊柱是方形的,望柱下有吐水的螭首,頂蓋黃琉璃瓦瓖綠剪邊。殿柱是圓形的,兩柱間用一條雕刻的整龍連接,龍頭探出檐外,龍尾直入殿中,實用與裝飾完美地結合為一體,增加了殿宇的帝王氣魄。

元子攸牽著我的手走向了龍椅,我的手心一直冒著冷汗,他明顯感覺到了我的膽怯,所以溫暖的手將我握得更緊,示意我不要害怕,走上了龍椅他讓我坐在他身邊,群臣異樣的眼光看著我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皇上這是怎麼了?」

「怎麼能讓後妃坐在龍椅上呢?」

「是啊,這西梁的歆懿公主可真不簡單啊?」

「這樣的妖妃一定會禍亂後宮的!」

「所言甚是!老祖宗留下的規矩都被她打破了,這是個什麼事兒啊?」

我的心咚咚地跳得很厲害,每根神經都繃得緊緊的,連氣息都變得不穩起來。

坐在正位的元子攸,依然一副倨傲霸氣的表情,目光如雄獅般炯炯有神地看著下面的朝臣,整個人發出一種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氣。

「皇上,這于理不合啊?」

只見一位年紀六十上下的大臣走到大殿中間,一頭淺褐色的頭發,只是胡子已經花白。額頭上卻沒有什麼皺紋,眉毛稀疏,兩眼有神,他凌厲的眼神瞄了我一眼,滿眼的恨意,令人陡升寒意。

「徐丞相,你有話想說嗎?」

他是丞相,我明白了,他就是徐君瑤的父親,怪不得他用敵意的眼神窺覬我。

「皇上,自古以來就沒有後妃與天子同上朝之理,皇上切勿受這妖女迷惑啊?」

「大膽,徐晟!」

元子攸忽然站起來,手重重地拍在龍案上,此刻的他漲紅了臉,眸子泛紅,嗜血的樣子如同要將人生吞活剝了一般。

「什麼時候輪到你來管教朕?你是不是想朕摘了你這頂烏紗帽?」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嚇得大臣們齊齊跪倒在地上。

這就是權力,我第一次坐在龍椅上感受到的是元子攸給予我的震撼,也深深的感覺到了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是一種凌駕于萬萬人之上的快慰之感。

我很清楚,元子攸這是為我而怒,為我而哮,如果事態得不到控制,有朝一日,我完全可能成為眾矢之的,甚至成為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境地,就徐晟那一眼,已讓我不寒而栗,此人不簡單啊。

想到這,我偷偷扯了扯元子攸的衣襟,同時給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為我如此大怒。

皇帝大怒,誰也不敢再多言,驟然間大殿內鴉雀無聲,人人提心吊膽,屏息凝神,生怕一個不慎,招來殺身之禍,元子攸看了看我,又向常德使了個眼色。

「宣西梁使者覲見!」常德一聲吼道,我的心為之一震。

突然從龍椅上噌地站起了身,目光灼灼地看著大殿門口,一個熟悉的身影緩緩從大殿走了進來,我又驚又喜,快要按捺不住自己的激動,想立馬沖下去……

隨著那個身影越靠越近,漸漸地我看清楚了那張溫潤俊朗的輪廓,是皇兄!

真的是皇兄!我目不轉楮的凝視著他,心中愁腸百折,眼中蓄滿了淚,稍微眨動眼瞼,淚珠就洶涌而出。

元子攸轉回頭,看著我滿眼水霧的樣子,立即抓住我的手,往下按了按,示意我坐下來,這時,我才深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地坐回了龍椅上。

「西梁使者參見北魏皇帝陛下。」

「免禮!」元子攸大笑道︰「西梁太子,別來無恙啊?」

皇兄囅然而笑,立刻拜道︰「謝陛下關心,一切安好!」

話音一落,皇兄便抬起頭來,坦然地迎上了我淚光閃動的眸子,他的目光中也流轉著點點深意。

這一天,元子攸並沒有按照禮儀設宴款待皇兄,他特意讓御膳房安排了一桌酒席,特許皇兄來歆懿宮與我單獨用晚膳,算是給了我最大的恩寵。

黃昏已至,夕陽西下,我的心情無比激蕩,連思想的能力都沒有,一會兒坐著,一會起身在房里渡來渡去,一會又跺跺腳,眼神一直凝望著寢宮大門。

一直等到夜幕降臨,依然不見皇兄的身影,心里猶疑了起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算了,與其在這里胡思亂想,不如自己去別館看看究竟。

剛走到別館門口,我欲要推門,卻听見里面傳來一陣吵鬧聲,我將手縮了回來,站在門口,愣住了。

「仁遠?今日在大殿上,你為何不向皇兄提親,你答應過我,一年後就向我皇兄提親,難道你不想娶我,你反悔了?」

我心一驚,是子綺的聲音,她好像憋著氣,忍著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難道皇兄這次來北魏,是為了她?我的腦中空白一片……

「你說話?為何不回答我?」皇兄沒有作聲,子綺卻步步緊逼︰「我已經完全不顧自己的自尊了,千方百計的要跟著你,你卻一言不發!我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如此卑賤!你這樣對我視而不見,听而不聞……」

「住口!住口!」皇兄終于大喊出聲︰「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你存心冤枉我!你明知道……明知道……」

「明知道什麼?」子綺反問,咄咄逼人︰「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踐踏我的感情,摧殘我的自信,你是存心要把我置于死地!」

「唔……嗯……」耳邊再也沒有任何聲音,不看也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事。

「仁遠……」一陣激情的擁吻後,只听見子綺柔柔地喚了一聲皇兄的名字,里面再也沒有任何聲音,而屋子里的燈火瞬間全熄滅了,緊接著,傳來了衣衫月兌落的悉索聲……

我整個人都震住了,皇兄居然和子綺發展到這樣的地步了,心中頓時疑惑了起來,皇兄一直是個內斂沉穩的男人,如今,他居然做這樣的事……

我的心都懸了起來,雖然我知道皇兄不是一個始亂終棄的人,可是,他們畢竟還沒有成親,萬一出了點什麼事,那……

突然听見床帷又是一震,「啊——」傳來了女子一聲痛呼聲,我的臉瞬間燒紅了,燙得肌膚都在發疼,慌忙的離開了別館。

元子攸今夜沒有到歆懿宮來,我一個人睡在軟榻上卻輾轉難眠,腦海里是一片混沌了,小月復又一陣微痛,便起身走到窗邊透透氣。

「咚咚咚……」一陣輕柔的敲門聲傳進了屋子。

打開房門,我驚住了,元子攸穿著一件寢袍站在門口。

我正俯身拜道,他卻扶起了我,一邊走進屋子,一邊說著︰「芷嫣,朕這麼晚來,沒打擾你歇息吧?」

「沒有,臣妾還沒歇息!」

「哦?」他疑惑地看著我,又道︰「怎麼了,臉色蒼白,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我一下羞紅了臉,明白元子攸的意思,昨日他知道我月事在身,所以……

「不礙事,臣妾每月總有幾天不舒服,也習慣了。」

「這怎麼行啊?」元子攸一副關切情深的樣子︰「來人,立刻傳太醫!」

他摟著我坐在床榻邊,執意要傳太醫為我把脈,我也沒有阻攔他,因為心早已團成了一團……

過了片刻,太醫為我把了脈,診斷道︰「回皇上,最近娘娘鳳體虛弱,氣血兩虧,所以月事來時,難免月復疼,但又……虛不受補啊!」

「混賬!」元子攸一怒,嚴厲的說道︰「什麼叫虛不受補?朕不管你們用什麼貴重的藥材,一定要把娘娘的身子調理好,否則朕饒不了你!」

太醫嚇得立刻跪了下來,大氣都不敢出一聲,怯怯道︰「皇上息怒!微臣這就去為娘娘開好藥方,等娘娘身體略微好轉,一定會為娘娘調理好身子。」

元子攸的衣袖一揮,那太醫便唯唯諾諾地退了下去。

他回過頭來,臉上的表情又變得柔和了起來,眼帶一絲溫情︰「芷嫣,朕要你把自己的身體調理好,以後為朕生一大群皇子,好嗎?」

我心突然一驚,打了個寒顫,為他生孩子,我從來沒想過……

「你怎麼了?你冷嗎?」他看著我溫柔的問道。

我低下了頭,無言以對,他也沉默著,這樣的氣氛讓我有點膽寒。

「難道皇上就只喜歡皇子,不喜歡公主嗎?」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說出一這樣的一句話來,說了才覺得後悔,我這是默許了他的那句話嗎?

「哈哈哈」元子攸大笑一聲︰「芷嫣,你把朕想成什麼人了?你以為我們鮮卑人和你們中原人一樣迂腐,只遵從男尊女卑嗎?」

「皇上,你……」我的臉上僵了一下,疑惑道。

「女子不好嗎?」元子攸嘴邊的笑意更深了︰「只要是你生的朕都愛,朕都疼,如果是公主更好,最好長得和你一樣美若天仙,讓世間男子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皇上,說笑了,我……」

「唔……」

未經的話語全都被他吞噬在了嘴里,微微的喘息聲觸動到我的耳朵,自己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我想逃,卻掙月兌不開他的桎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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