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少俠長得英俊清秀,一手劍使得神鬼不見,簡直有閻王叫你三更死,不能留你到五更的架勢,不如取玉面閻羅吧。」
「玉面閻羅?這個好,定了。」
「以後若下單,直接找姑娘便可?」
「當然,不過在下有三不接,孩子不接,孕婦不接,鰲耄老人不接,余照單全收。」
熊傲听了最後一句,不免暗嘆,果然溫嵐最了解自己也。
……
這一戰,經由那些觀摩者的嘴,添油加醋匯聲匯s 地傳播開來,迅速傳遍了大江南北。
熊傲一戰成名,從此江湖殺手榜上有了一位「玉面閻羅」。
另有人,一賭封神,從此,風雲榜上多了一位賭神知喻。
中午,新晉賭神知喻在望月樓設宴,款待剛剛殺入殺手榜前十的「玉面閻羅」熊傲及他的朋友溫嵐。
一是謝他成全,令自己封神。
二是替人下單,有人出價五萬兩白銀,買唐門幫主唐川的人頭。
熊傲眸光兀自一沉,唐門,即便沒人下單,他也是要找上門去的。
因不在三不接之列,溫嵐也無異議,欣然替他接下了第一單。
正事談完,酒已過三巡,賓主便閑話家常。
「老板見多識廣,我有一事想請教。」熊傲舉杯飲了一口,復放下,沉吟道。
「你我有緣,如少俠不棄,願結金蘭,兄弟不必客氣,只要某知曉,必知無不言。」那知喻素ri便喜歡結交江湖人士,待他又是不同。
他如此豪放,熊傲豈有不願之理,當下離座,一拱手︰「哥哥在上,受小弟一禮。」唬得那柳知喻慌不迭回禮,連道江湖中人,不必虛禮。
當下,兩人重新就座,氣氛更不比方才。
「江湖上有沒有一個三十來歲,長相普通,自稱老鬼的人,一手獨門暗器銀針使的是出神入化,更兼奇門鬼術無所不曉。」
「老鬼?沒听說江湖上有這號人。」知喻沉吟半晌,道。
「確定沒有?」熊傲有些失望。
這次知喻極肯定地搖頭,「江湖中絕沒有這號人物,不過許多高手隱于江湖之外,或許你可以去問問百里溪。」
「百里溪又是誰?」這江湖太大,他初出道,不知道的實在是太多了。
「江湖萬事通、兵器譜編寫者百曉生的第五代傳人,據說凡人所不知的江湖密聞、密事以及世外高人,盡在掌握。」
「噢,那我有機會倒要去拜會一下。」
原本有些沮喪的他jing神一振。
「只是百里老人雲游四方,居無定所,想要見到本尊,只怕需要一些機緣了,兄弟還需些耐心才好。」
耐心?他有的是!來ri方長,現在的熊傲可謂年輕氣盛,意氣風發,世上再沒有什麼可以阻擋他的腳步了。
深感自己初涉江湖,太孤陋寡聞了,正好有個江湖通在此,接下來,便纏著知喻問了好多事,一來當作故事听,二來了解一下,也是另一種歷練。
世上沒有不散的宴席,飲盡最後一杯酒,他提出︰「大哥,幫我再設一局,依舊是生死戰,對象便是殺手榜上排在我前一位的……」頓了頓,他一個字一個字地報出一個名字︰「封——之——海。」
「好。」
這一次,知喻是毫不猶豫的應承了。
上次是他與天下人賭,結果天下人都輸了,這一回便好看了,誰贏誰輸,普天下的賭徒們可要好好斟酌一番了。
有趣,著實有趣。
隨後,兩人就此別過,熊傲便帶著溫嵐,開始了他的第一次刺殺之行。
暮靄沉沉,小道上人煙罕至,只有一輛馬車在趕車人不停的「駕駕」聲中奔襲。
那趕車人年方不過二十,一襲青衫裹身,雖不似白衣飄逸,卻與他神情間稍帶著的一絲冷峻很相襯,兼之生得眉目清朗,自有另一種說不出的俊逸之態。
驀然,路邊一株臘梅映入眼簾,那凝霜傲放的梅花令周遭沉悶的暮s 陡然一亮。
熊傲急忙勒住僵繩,停下馬車。
「傲哥哥,怎麼不走了?」甜美活潑的聲音自馬車中傳出。
「沒事。」熊傲回頭安撫一聲,便跳下馬車。
這年節見到紅梅吐蕊,不是太匪夷所思了嗎?
若是別人見了,定會繞道而行,畢竟,那三個人在江湖上的名頭並不小。
偏他,初生的牛犢子不怕虎,況幾天前剛剛挑掉書生,成功上位,正在意氣風發的當口,遂上前,竟將那株怒放的臘梅連根拔起。
再折回來跳上車,撂開布簾,將它遞給里面的人︰「嵐兒,送給你。」
「呀,梅花?」溫嵐歡叫一聲,喜孜孜地接過去,低頭嗅了嗅︰「好香,傲哥哥,你真好。」
熊傲一笑,回身一甩長鞭,「駕」。
打馬前行,但還未走出一里地,人馬至一拐彎處,健馬突然長嘶一聲,前蹄高揚,卻是裹足不前。
他已經有了經驗,只坐在馬車上查探,兩邊灌木叢生,中間一條僅容馬車通過的小徑,正中赫然插著一枝松柏。
松柏四季常青,倒不稀奇,只不過長在路中間,不僅突兀,且擋住了去路。
「傲哥哥,又怎麼了?」溫嵐掀開一條縫,看見那枝松柏,又低頭看了看手中的臘梅,臉s 不由一變︰「是他們吧。」
「應該是。」
唇傲然抿起,熊傲長鞭一揮,將那松柏卷向空中,落入塵土,然後揚鞭打馬,照行不誤。
如果不出所料,接下來出場的會是一根竹子。
他猜得沒錯,又行了不過五十米,久無人跡的古道上,一根竹,三個人,一起擋住了去路。
「借過。」
他眉目不揚,只懶懶地伸了一個懶腰。
畢竟,趕了一天的馬車,人確實有些乏了。
「嘎嘎,借過不難,只要留下我們想要的。」
世上竟有這麼難听的笑聲,熊傲太想知道這夜梟一般難听的笑聲出自什麼樣的人口里,便輕輕抬眸。
面前是一張尖尖窄窄的臉,不失清秀,只是身軀卻又矮又胖,總之,渾身上下沒一處是勻稱的,裹了一件白底衣衫,衫上紅梅朵朵開,任誰見了,都覺得這一身紅梅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