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遑急地看了過去。
九道山莊門口圍了一堆人,紅衣姑娘當先一站,捋袖叉腰,遙指大門,一蹦三尺高地叫罵著︰「馮進,柴二娘,我數一二三,再不出來,燒莊了。」
而配合她的叫陣,九道山莊又燃起幾道火光。
呵,真的是嵐。
再沒有比看到一個活月兌月兌的,還上攛下跳神氣活現的嵐,更讓他驚喜的事了。
他忍俊不禁。
「咦,你會笑啊!」老鬼覺得稀奇。
熊傲咳了一聲,眉輕輕一擰,待要張口,老鬼搶先一抱拳。
「就此別過。」
剛一轉身,卻發現熊傲擋住了去路,握刀的手攢得太緊.致關節泛了白。
「我知道你要為盲人父女討個說法,恕在下不能告知;我救過你,兩清如何?」老鬼人鬼心眼足,如何看不出他的心思。
雖是商著量,指間卻是毫不含糊,五道銀芒隨時準備著sh 出去。
熊傲手持大刀,手一抖,便是神哭鬼泣,老鬼心知決快不過他,卻也作著最後一搏的打算。
剛剛還並肩作戰的兩個人,劍拔弩張。
「你走吧。」
良久,熊傲持刀的手一松,刀落地。
老鬼不言,轉身,身子縱了一縱,卻又轉了回來,倏地抓起他的手,令熊傲駭然後退,「別動。」將食指與中指搭在脈搏上,眉頭越皺越緊。
「是不是出現過血氣倒流的現象?」
「是,你怎麼知道?」
熊傲很驚奇,又有些不安。
「看來是我疏忽了,你體質純陽,蛇屬至yin,兩相生克,結果難料啊。」老鬼收回指,嘆道︰「這樣,我教你龜息法,你便用它調理內息,不過這法子只怕也是治標難治本。」
當即,老鬼將口訣與方法教授于他,然後展開踏雪無痕輕功,身子三縱兩縱,便消失在視線之外。
稍傾,林中響起嗡嗡嚶嚶的鴿哨聲,由近及遠,最後也消失在林深處。
熊傲無暇理會其他,邁開步子,卻刻意放慢了腳步,慢慢地向著嵐走過去。及至到了跟前,他就站在人群外,細細地打量。
兩年不見,她已是個大姑娘了。
但見她膚s 如雪,澄靜而靈動的一雙大眼楮顧盼生輝,最是那歪了頭,巧笑倩兮的俏模樣,是那麼的可愛,任誰見了都會不由自主地想要愛護她,頭上頂著兩只沖天角辮,著了一件大紅如意雲紋衫,聯想到她方才上攛下亂的火爆xing子,活像一只「小辣椒」。
「嵐。」
他忍不住輕喚出聲。
溫嵐驀然停了叫罵。
但她不敢動。
她怕自己一動,連這一聲幻听也消失了。
「嵐兒,你怎麼不理我了?」他有些沮喪,想她是不是在怪自己,怪他當初沒有能力救她?
溫嵐猛地撥轉身子,她揉了揉眼楮,似乎還是不敢相信,眼前這位衣衫不振卻掩不住俊俏的後生真的是熊嗎?
忽地,驚喜自眼底漫上來,迅即彌漫至整張臉龐,她朝他奔了過來。
「傲哥哥,真的是你嗎?」她歡叫著奔至他面前,猶是不敢相信,一雙琉璃一般晶亮的眼楮痴痴地看著他,仿佛一錯眼珠,他便消失不見了。
笑意不自覺地躍上唇邊,他沉聲道︰「嵐兒,是我。」
「想死我了。」
「我也是。」
噗哧一聲,一道黃鸝般動听的聲音笑了起來,「喲,像小兩口似的。」
「唉呀,麻娘,你胡說些什麼?」溫嵐雙頰一邊飛上一朵紅雲,扭頭瞪了婦人一眼,便喜不自勝地拖著他走到那群人中間,一一介紹道︰「這是我熊傲哥哥,這是火神派的四大護法林七姑,費才和楊不三楊不四兄弟。」
「各位前輩好。」
熊傲抱拳問好,這一看,媽呀,眼前的幾位也太丑了。
第一位叫林七姑的,膚s 倒是極白,卻滿臉的坑坑窪窪,俗稱麻子,真難以相信那樣動听的聲音真出自她的喉嚨。
第二位叫費才的,一臉橫肉,鼻子、嘴巴都生得大,偏生眼楮小,兩顆眼珠子擠在一起。
楊不三楊不四兄弟倆眼楮、鼻子、嘴巴單看都沒問題,就是安在一起怎麼看怎麼不協調。
「咳,什麼前輩,既是幫主的朋友,那就是我們的朋友,你以後只管叫我麻姑。」那麻姑快言快語,又分別指著另三人,「烏眼雞、歪瓜三、裂棗四,江湖上的朋友抬舉,叫我們火神四丑。」
他差點沒笑出聲來,這些綽號還真是形象。又覺得驚奇極了,溫嵐居然成了一幫之主。
就在這個時候,大門吱呀著開了,莊主馮進和老婆柴二娘帶著一幫人出來了,馮進傲慢道︰「九道山莊與火神派向無怨仇,素ri井水不範河水,何故上門尋釁?」
「別跟他們廢話,什麼火神派水鬼派,敢找九道山莊的麻煩,叫他們吃不了兜著走。」母夜叉就沒那麼多套話了。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熊傲盯著一對夫婦,卻未急著動手,這兩人已是秋天的螞蚱,蹦噠不了幾時了。
這個世界就是一個大魚吃小魚的世界,處于高端的生物,可以主宰別人的生死,讓你什麼時候死又或者什麼方式死都在他一念之間,撫今追昔,熊傲對此更是感觸良多。
溫嵐卻跳了上去︰「馮進,柴二娘,睜開你們的狗眼看看我是誰?」
馮進倒是很用心地看了看,一副茫然的樣子。
也是,兩年前,及笄之年的嵐,還是一天真爛漫的小姑娘,而今婷婷玉立,宛如一朵帶刺的玫瑰。
柴二娘卻是看都沒看,兩眼一翻,「我管你是誰?給我滾蛋,不然要你好看。」
「兄弟們,給我沖。」
火神派的弟兄們早已按捺不住了,麻姑振臂一呼,一起呼啦啦沖了上去。
熊傲怕嵐吃了虧,便寸步不離左右。
「誰抓住她,我便賞給誰做媳婦。」柴二娘yin毒,早看出溫嵐是挑頭的,xing子又火爆,便將矛頭引向她。
語聲一畢,護衛們爭先恐後地圍了上來。
尤其是著「護衛」頭目服的男人,掄著一把大刀片,一邊叫囂「都不許跟我搶,她是我的的」,一邊當先一步沖了上來。
赫然是李勇。
熊傲怒極,奪過一把刀,只見寒光一閃,男人應聲而倒。
全場石化。
沉默,死一樣的沉默。
「好。」
溫嵐率先從怔忡中醒過來,大贊一聲,自古美女愛英雄,看他的眼神越發含了說不清的情愫。
其余的家丁哪還敢造次,一個個慶幸不已,乖乖隆的咚,幸虧沖上去的是李勇而不是自己,要女人還是要xing命,那當然是要xing命了。
「一群廢物。」
馮進和柴二娘也從驚愕中醒來,恨恨地罵了一聲,只得親自上陣,雙雙殺將上來。
馮進早年入少林學藝,長年研習螳螂拳,頗有一番功底,上來便是一招泰山壓頂,直擊腦門而來。
熊傲暫時還得留著他,一「劍」刺向太陽,卻不取要害,只點到為止,他那里一拳過來,他便一刀劃過去。
「啊呀」一聲慘叫,但見刀尖貫穿掌心,馮進忍痛一個如猿奔四面八方,縱身退了開去,與此一來,便將手掌硬生生撥出。
那柴二娘也感驚奇,按說自家男人的這套拳法講究的也是一個快字,卻在一瞬間被這小子化解不說,還見了血,問題是對方如何出的手,都沒看清楚,這麼快的手法,實在是匪夷所思。
想她驕橫慣了,哪里吃過這等虧,便與重振旗鼓的男人一起撲了上來。
迎面直通,順步雙掌,疊肘硬踫,貼門靠壁,硬崩伏底,左右雙捆,摔捋兩分,馮進一招連著一招,綿延不絕。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那柴二娘善于點穴,人又狡詐,多是虛晃一槍,襲擾一下便跳開,伺機尋找破綻,一旦熊傲露出命門,她便毫不猶豫地沖上來致命一擊。
只是,熊傲的刀好似與心意相通,總能做到意到刀到,而且看上去漫不經心地,卻總是比他們快一步,如鬼隨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