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失憶夢一浮生 第一百四十二回,愛恨亦然 三

作者 ︰ 白逸秋

「桂公公到!」

錦玉白剛離開飯廳不久,郡主府邸外便迎來了宮中的不速之客。百里暮影一听到桂公公來了,紫藤木桌下的手條件反射般緊緊的抓住古檀月。古檀月雖是心中心淡,卻仍舊強制鎮定的回望著百里暮影,輕聲安慰道︰「有我在,沒事。」望著這般溫柔的笑顏,百里暮影苦澀的淡然一笑。一旁的墨翰令緊蹙著俊眉,想不到這才一天的時間不到。雪帝又召來桂公公讓長公主回宮。相比這百里晉陽可是等不及了。正思量著對策的墨翰令,抬頭只見與桂公公同行而來的姬如瀧。心中頓是一松,別說墨翰令如此,就連古檀月和百里暮影也頓感放松了不少。

姬如瀧先桂公公一步走進了飯廳,望著正用膳的墨翰令,古檀月以及百里暮影。走近百里暮影恭敬的拱了拱手道︰「長公主,你且隨桂公公先行回宮。」百里暮影詫異的瞅了眼姬如瀧,不放心的看著身旁的古檀月。古檀月雖是費解于姬如瀧的話,可現下連姬如瀧都這般說了,自己也只能這麼做了。思意至此,古檀月看向百里暮影溫柔顯而易見道︰「你先回去,听話。」手足無措的百里暮影在古檀月和姬如瀧只見來回瞧了幾眼,再看向坐在自己對面的墨翰令。只見墨翰令似是也認同般的對著自己點了點頭,百里暮影這才依依不舍的站起身來。仍是不肯放開古檀月的手掌的百里暮影,漸漸顯紅的眼眶瞬也不瞬的望著古檀月。古檀月強忍著心底泛起的疼痛,起身將百里暮影送至桂公公的身前。將面頰貼近百里暮影道︰「相信我。」話語間,古檀月在百里暮影的額前輕輕落下一吻。百里暮影微微的擅抖著身軀,像是下定很大的決心般點了下頭。

緊握與松手都是件看似簡單卻不簡單的事,就在古檀月松開百里暮影手掌的瞬間,心仿佛被千斤巨石重擊一般。疼痛無法表達,目送著一步三回頭的百里暮影在桂公公的帶領下離開自己視線的瞬間,古檀月無法抑制的沖了出去。卻被瞬移至自己身前的墨翰令,硬生生的擋了下來。古檀月深深的嘆了口氣,握緊拳頭不讓自己無法控制的做出不能挽回的事情。姬如瀧仍是站在飯廳之中,慢慢的坐在紫藤木椅上。蒼老而威嚴的眸子,漠然的看著古檀月和墨翰令。

耳邊的風呼嘯而過,白馬將至翎城外。百里扶蘇迅速一拉馬繩,白馬便听話的停在了城門外。繁華不解的回望了眼蘇扶道︰「我送你回家吧。」豈料百里扶蘇卻了然笑道︰「還是我送你吧。」繁華偏了偏頭,俏皮調笑道︰「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那又如何?」說完這話的百里扶蘇也不給繁華反駁的機會,馬繩一甩。白馬便朝著郡主府邸飛馳而去。其實繁華此話的目的是想確認蘇扶的真實身份,卻不料被百里扶蘇給堵在了口中。百里扶蘇怎會不知道繁華的鬼主意,自然不可能讓繁華得逞。似笑非笑的百里扶蘇低頭看向坐在自己身前的繁華,眼眸之中卻是繁華看不到的落寞。

「到了。」當郡主府邸這四枚瓖金紅字再次顯現在繁華眼中時,百里扶蘇拉緊了白馬。率先跳下白馬,俯視著仍舊坐在白馬之上的繁華道︰「你到家了。」依舊的笑顏,依舊的溫和,讓繁華找不出百里扶蘇半絲反常。隨著百里扶蘇的手臂,繁華下了馬。被雪掩埋的青石路上,兩人對立而站。仿佛誰也不願意先開口,亦不知站了多久。終是百里扶蘇先開了口,凝望著繁華被白雪點綴的墨發。伸手輕輕的拂落,像是留戀不舍般淡然一笑。青金色的長袍承托這魅惑冠絕的容顏,看在繁華的眼中卻好似蒙上了一層解不開的謎題。

「我送給你的白玉鐲,還帶著嗎?」百里扶蘇收回為繁華拂去白雪的手掌,雙手附在身後瞧著繁華將帶著白玉鐲的手舉到自己眼前。百里扶蘇欣慰一笑,隨即輕觸著繁華手腕上的白玉鐲,問出了一句讓繁華想也想不到的話語。

「你會恨我嗎?」

「啊?」繁華吃驚的瞪大了雙眸,滿是疑惑的望向正目不轉楮盯著自己的百里扶蘇。百里扶蘇笑而不語的翻身上馬,側目深深的看了繁華一眼,可就在轉頭的瞬間。百里扶蘇一揚馬鞭,頭也不回的騎馬而去。

眼前早已沒有了蘇扶的身影,繁華卻不知自己為何還停留在雪地之中。回想著蘇扶最後深望著自己的眼神,那是一種無法用言語來表達的目光。仿佛直插繁華的心底,又好似有什麼事情正在慢慢的揭開它神秘的面紗。‘你會恨我嗎?’這句毫無依據卻又像是包含了什麼深意般的話語,頓時讓繁華心中一驚。全然沉溺于自己思想的繁華,自是沒有察覺到此時郡主府邸外那抹正看向自己的身影。

站于郡主府邸外的墨翰令,鳳眸微眯。望向正站在雪地之中發呆的繁華,從蘇扶送繁華回府的那刻開始,墨翰令便已站在門外。未曾听到兩人之間的話語,卻能從蘇扶的眼眸中感知到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心思。

白雪蒼茫茫,顧心晃悠悠。影似望兩眸,卻隔萬千重。

南柯一笑夢,驚醒還如初。話偌即如往,人已非當時。

沉靜得太久,會讓人悵然若失。當繁華再次抬起頭時,府邸大紅木門處。白袍金紋龍章鳳姿的身影進入了自己的眼簾之中。只一瞬間,毫無意外,兩人目光對視。‘墨翰令?’繁華心猛一跳,竟痴然的凝望起來,忘記了前進的步伐。有沒有一種可能,你會忘無所有。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如初見般的去看一個人。好似現在這般,夜晚愈加飄渺的大雪之中,誰也沒有向前亦沒有轉身,只相互的眺望著

許是怕冷的緣故,又或者其他。繁華低了低頭,撇嘴一笑。跨步走近郡主府邸門口,側目瞧了一眼面無表情看著自己的墨翰令。揚眉皮笑肉不笑道︰「你想我啦?」原本就不抱任何期望,問出也只是隨意而為。卻沒想到墨翰令竟然淡淡的‘嗯’了一聲,繁華不可置信的將雙眸瞪得堪比門口的石獅,不期然對著墨翰令就是一聲的「啊?」

「我等你很久了。」墨翰令像是習慣了般,直接忽略掉繁華的白痴神情隨手將自己帶來的圍襖披在繁華身上接著道︰「長公主回宮了,不過你放心一切都會沒事的。」听著墨翰令百年難聞的溫柔話語,繁華淡然一笑道︰「謝謝你啊,辛苦了。」墨翰令仰了仰眉,也未回答繁華。自顧自的理弄著圍襖,待打好結。才直視繁華道︰「夜深了,回屋歇息吧。」

「好。」繁華嘟著嘴頭點的跟撥浪鼓一樣跟隨在墨翰令的身後,墨翰令好奇的轉頭看了眼繁華道︰「你好似一點也不擔心。」繁華了然笑著,一拍墨翰令的肩膀道︰「不是有你在嘛,我擔心什麼啊。」明顯是敷衍的話語,墨翰令凝神的低頭一瞧繁華拍打著自己肩旁的手道︰「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嘿嘿,不告訴你。」說完這話的繁華,頭一擺就像回到了初始一般。調侃的望著墨翰令也不再說話,這般模樣,墨翰令自是哭笑不得將目光定格在繁華的身上,一轉念道︰「既然這樣,那今晚咱們還是下棋定輸贏。我贏了,你就要告訴我。」

「好啊。」手一拂鼻頭,不停轉動著眼珠的繁華,看起來像極了正不停盤算著壞事的小**。像是約好般,兩人相視一笑。轉身朝著相思閣走去,頃刻間仿佛所有的一切看起來都回到了最開始的模樣。所有的不開心並未有發生過,可是這僅僅只是看起來而已。

對坐于棋桌兩旁,繁華手執著黑子卻又不下黑子。嘴里嘀哩咕嚕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墨翰令倒也听的甚是想笑道︰「你這是想耍賴?」繁華皺著跟包子一樣的臉,不爽的挑眉看向燭光映照下驚才風逸的墨翰令道︰「小爺這是在想。」果不其然,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繁華又一聲‘小爺’冒出。墨翰令呡了呡唇,深吸了口氣道︰「你就不能改改?」繁華心里清楚墨翰令再說什麼,裝聾作啞的應聲道︰「改什麼。」

「你說呢?」墨翰令鎮定的看著棋盤上的棋子,並未抬頭瞧正望著自己有些許發呆的繁華。隔了半響,繁華嬉笑道︰「你輸了。」話音還未落下,繁華的黑子正正落在了墨翰令疏忽之處。出乎意料之外,墨翰令只是輕輕一笑。轉而對繁華道︰「好吧,今晚我睡棋桌,你睡床。」

「啊?」一時間轉不過彎兒的繁華對著墨翰令猛眨了下眸子,搞不清楚這墨翰令到底在搞什麼鬼。倒是一旁的墨翰令上揚著嘴角,像是奸計得逞般笑意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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