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失憶夢一浮生 第九十回,覆水難收 八

作者 ︰ 白逸秋

繁華如同抽筋般的閉上雙眸,深吸了一口氣。慘淡的笑道︰「把我殺了吧。」墨翰令冷著一雙鳳眸,冷冽的殺氣彌漫了整個送子觀音廟。听聞著繁華的話,墨翰令無情道︰「你以為我不敢?」說話間墨翰令抵在繁華頸脖間的折扇又進了一寸,本就瘦弱如材的繁華頸脖處毫不意外的滴出了殷紅。繁華只是瞧著墨翰令,頸脖處傳來的疼痛一絲也沒有感覺到。瞧著瞧著繁華又‘呵呵’的笑了起來,耳邊蕩漾著繁華的笑聲,墨翰令顫抖著手,逼近繁華憤怒中帶著心痛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繁華依舊笑著,沒有回答墨翰令的問題。墨翰令實在看不下去了,頭一偏手一滑,便在繁華的頸脖處劃出了一道血行。錦玉白趴在地上一眼見到仍舊用盡全身力氣喊道︰「墨翰令,你他娘的還有沒有人性啊!!」被錦玉白這一喚,墨翰令才猛地回了神智,立馬轉頭只見繁華頸脖間不期然的流出殷紅,染紅自己的純白的白玉扇。觸目驚心的殷紅刺痛了墨翰令的鳳眸,墨翰令心中甚驚猛地收回折扇,失去了墨翰令折扇支撐的繁華眼看就要著地。墨翰令一把揪住繁華的衣領拖到眼前幾乎是從牙縫中憋住的話道︰「你到底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麼?」繁華听聞著墨翰令的話,先是‘哈哈哈哈’的大笑起來,笑聲卻淒涼無比直插墨翰令的心頭,墨翰令抓住繁華衣領的手越握越緊好似要把繁華憋斷氣。直到繁華笑夠了,才抬起頭痴痴地望著墨翰令看了許久,四周的空氣也似是很配合的安靜了下來。只聞繁華用盡全身力氣吼出︰「我此生最大的錯誤,就是愛上你!」

繁華的語音還未落下,隨著被此話徹底震驚的墨翰令無意間,不受控制的手松開。繁華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啪!’的一聲,順著繁華跌落的力道頭頂的碧玉簪子竟也滑落到地上,頃刻間斷成了兩節。伴隨著碧玉簪碎裂的聲音繁華很清楚的听到了來自心的碎裂聲,墨翰令手依舊僵在半空中,看著繁華爬向碧玉簪子,將碧玉簪子抱在懷中,似自言自語般的說︰「還記得,那日我沒說出的那句話嗎?」墨翰令猛地呼吸著,硬是逼不出一句話,繁華本也沒有期待墨翰令會回答自己。拾起碧玉簪子,握在掌中。再次抬頭看向墨翰令道︰「除非除非有一天我對你來而言不重要了。」碧玉簪子的碎落的聲響一直飄蕩在墨翰令的耳邊,再加上繁華這般的話語,墨翰令身形恍惚了一下,用手支撐著疼痛至極的額頭。耳邊再次傳來羽雪霜的柔弱至極的痛呼,墨翰令如走火入魔一般,赤紅著雙眸盯著眼前如同行尸走肉的繁華,思緒越來越亂,完全不受控制的墨翰令一掌向眼前的繁華推去。血從繁華的從口中溢出,繁華跌坐在佛像前,看著墨翰令笑得如同瘋子道︰「好!很好!非常好!哈哈哈哈哈!!!」

腦袋越來越脹痛的墨翰令,硬是壓制了許久才穩住了身形沒有發狂。剛剛的那一掌墨翰令根本就不想,根本就不想的。可羽雪霜確實是被繁華害流產的,听聞著羽雪霜痛苦的申吟墨翰令就心痛不已。為什麼繁華要一次次的逼自己。墨翰令最後望了一眼坐在地上痴笑的繁華,轉身抱起羽雪霜就往外走去。可就在踏出門欄時。墨翰令耳邊仿佛傳來繁華笑聲過後,那微不可聞得聲音道︰「為何,你從不曾相信我」

時間久到似乎過了一生,嘴邊的血漬已淋固成了一條血痕。繁華終是笑累了,全身無力的依著佛像。無神的雙眸望向墨翰令離開的方向,偏了偏頭。錦玉白忍著疼痛休息了這麼會兒,總有了力氣站起身來走近繁華身邊道︰「我的小繁華」話語間,聲音已在顫抖。錦玉白將繁華抱在懷中,從沁未央離開後第一次發瀉似的大聲哭喊了出來。繁華卻仍如死尸一般,手里緊握的是破碎的碧玉簪子,眼眸望著的是墨翰令早就消失的背影,身旁的錦玉白哭的撕心裂肺。繁華听著卻笑著,繁華越是笑,錦玉白就抱得越緊哭的越用力。古檀月原本就是妙世神醫,墨翰令這點毒鏢對于自己而言不足掛齒。可剛剛驚險的一幕讓古檀月深刻的意識到百里暮影只是個柔弱的女子,而自己到底要拿什麼才能保護她。在百里暮影的幫助下,古檀月收拾好傷口。百里暮影就扶著古檀月來道錦玉白和繁華的身旁,錦玉白哪管什麼古檀月和百里暮影,錦玉白一個勁兒的哭,繁華一個勁兒的笑。像極了兩個瘋子,古檀月看在眼里,垂下的面頰上淚也不斷的溢出。百里暮影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她就是算長公主有怎樣?到頭來也不是百里晉陽的對手。看著眼前的錦玉白和繁華,古檀月這般痛苦,竟也像個小孩子一般伏在古檀月的肩頭哭了起來。一時間如此神聖的廟宇,充滿一曲曲悲咽。

悲歡離合,恩怨情仇,宛如雲煙,即來聚卻又散

三生石前,訴相思苦,今生相見,依舊插肩而過

是緣是孽,前世注定,此生償還,最終傷痕累累

有的東西如果永遠都不曾成為你的,那何不放手讓其離開。

愛若不曾被信任,那終究不能被稱為愛。

收回目光,眼眸所到之處皆是這群生死相交悲哀的神情。繁華痛心疾首的拍著心口,想到自己所有的所做作為,讓這群好友遭受到今天這樣的侮辱,就心痛到無法言語。錦玉白想來拉根本就拉不出發狂的繁華。古檀月按住錦玉白,任由著繁華發泄著,終是哭夠了,鬧夠了,瘋夠了,笑夠了,繁華收拾好自己的面容,模索著佛案站起身來。瞧著眼前亦跟著她站起來的錦玉白,古檀月和百里暮影。‘咚’的一聲跪了下來,伴隨著聲響繁華嚷道︰「不要攔我!」古檀月努力的摟著傷心失重的百里暮影,錦玉白捂著嘴看著跪在他們面前的繁華。繁華見三人愣是沒動,才沙啞著聲音道︰「對不起!」說完一跪。沒說完一次‘對不起’跪一次,直到繁華將自己的額頭都磕出了血,錦玉白和古檀月緊張到快要停止心跳。

兩人拼命的扶起繁華,誰也不無法抑制現在的繁華。百里暮影看不下去手一握一巴掌就給繁華甩了過去。‘啪’清脆的聲響,震驚了在場的四人,被這一巴掌甩到了臉上的繁華終于冷靜了下來,左臉頰上傳來火辣的疼痛。繁華抬頭望著百里暮影,百里暮影全然不顧古檀月和錦玉白朝著繁華就罵道︰「你能不能有點出息,你看看錦玉白和古檀月,他們為了你都搞成什麼樣了???」被百里暮影吼得如雷貫耳的繁華,閉了閉眼低下頭沒有說一句話,扶開檔在身前的古檀月,錦玉白和百里暮影三人,往廟外走去。邊走邊說著︰「我很好,我想出去走走,等我回來。」「你又要去哪里!」錦玉白沖著繁華的背影怒吼著,卻被有得到繁華的回答。繁華捂著胸口,血不斷的溢出,一步一步的消失在了古檀月,錦玉白,百里暮影的眼前。

游走在大街上的繁華,身邊不斷經過的人都用異樣的目光看著這位滿身是血跡的女子。小聲的討論著,還有人更是不停的指指點點著繁華。繁華仍舊不管不顧的走動的,每走到一處有著回憶的地方都會停頓下來觀望許久,直到眼前的景象出現再消失,不停的走著走著,出現再破碎。如此來回數次,繁華便著著身旁的柳樹坐了下來。又是一口鮮血溢出,繁華沒有如往常般拿出紫竹葉,而是閉眼體會著這銘心刻骨的疼痛,如果那年年少的自己沒有因為好奇,沒有因為听到那個好听的的聲音,沒有因為這些所有而救那個小男孩。是不是自己的命運就不再一樣了,可人生沒有如果,怕是再來一次,自己亦會去救那個小男孩,或許從來就是別無選擇的。

「好累。」聲音弱到只有繁華一人听得到,只想閉上眼好好的睡一覺。可掌心中斷裂的碧玉簪子提醒著自己,要即時去修補它。繁華努力的壓了壓氣韻,穩住了氣息這才半力半就柳樹干的站了起來。好在自己那怪異的師傅教過自己不錯的護心法,否則繁華早就死在了送子觀音廟內。想著繁華又‘呵呵’的笑了兩聲,今天可真是笑得太多了,多到繁華都覺得似乎自己就只剩下‘笑’這個表情了。有目的卻似沒目的的找尋金鋪許久的繁華,終是在快要因虛月兌而走不動時。恍然間抬頭如同遇見救命稻草般的,找到了一間金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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