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周森空的精神不太好，黑眼圈挺重的，以至于整個人都有點恍惚，也根本無法聚集全部精力去思考一件事情。
盡管第二天他到了「程序」後，諾瑪將他私自關掉模擬器的事情對他大罵了一段，並表示自己還以為他想不開關掉模擬器準備在只有他一個人的宿舍中自殺，正準備今天來看播報這則新聞的，名字都替他們想好了，就是千年倒數第四在家中受不了強大壓力自殺。
而那些無聊高層和新聞記者肯定會很樂意播報這些新聞，他們會借此大大炒作一番，更加鞏固「幻想化學院計劃」在世人心中的重要地位，而且死的是一個根本沒有什麼用途的人。
周森空精神不太好，所以諾瑪指著他的鼻子對他進行說教的時候，他根本沒當一回事，只是不停的打哈欠，困意席卷所有大腦中的空閑區域。
當然，周森空有時候也會時不時看見海薇拉明明看著窗外，卻偷偷將目光投過來的樣子，偶爾四目相對的時候，她也會依舊不緊不慢的收回目光，完全沒有一個偷窺者的自覺性。
真的不知道是什麼樣的驕傲才會讓她連這樣做都會覺得理直氣壯啊——周森空不止一次這樣想過。
所以當後知後覺的愛爾特發現已經時近正午，按理早就該來的目本卑卻沒有來的時候，周森空面對愛爾特的種種猜測一點感覺都沒有。
哪怕是覺得這樣的愛爾特會粗神經到令人煩躁——也一點沒有。
在另外三人討論了半天後——盡管海薇拉只是敷衍的附和——周森空從椅子上站起來，一拳狠狠打上面前的桌子，盡管沒有化作程序碎片消散，可他卻能清晰的感到從手上傳來的痛感。
像是過五關斬六將一般，穿過層層阻礙沿著痛感神經一路向前直到匯聚在控制中樞。
他第一次在這個「世界」里感受到了「疼痛」。
並不是單單從手上傳來的，還有從胸腔里傳來的，莫名痛感，卻赫然能清晰感到。
等他真真切切感受到那痛感後思緒回到現實後，三人的目光全部在他這。
海薇拉的若有所思，愛爾特的驚慌失措，諾瑪的不明所以。
看著三人的目光，緊握成拳的手漸漸松開。
「你是怎麼了？」諾瑪似乎有些生氣。
「我也想知道我是怎麼了……」他隨後癱坐在椅子上，「我居然感覺到了「疼痛」。真真切切的「疼痛」……」
愛爾特一臉驚訝，隨後把詫異的目光投向海薇拉，像是詢問。
海薇拉輕點了點頭，愛爾特隨後把詫異的目光投向周森空︰「對「塞彌爾」起誓，你真的感覺到了「痛感」？」
（*塞彌爾是十八次元的主神，真實的神靈，相當于地球上帝一般的存在，對「塞彌爾」的誓言是不可說謊的，這非常靈驗。「真言議會」也是以「塞彌爾」的冠名取名成立的。）
周森空堅定的點了點頭︰「對「塞彌爾」起誓，我的的確確感受到了「疼痛」。」
諾瑪不經意間皺了皺眉。
「哦薇拉，阿空君也可以使用level。12級別的術式了嗎？」愛爾特一臉茫然的看向薇拉，像是迷霧中迷途的小船，想靠遠處的燈塔來辨別方向，她多麼希望薇拉此時給她一個滿意的回答。
「……不，他不能。他連level。8級別的術式都做不到……」海薇拉皺起眉宇，語氣有些沉重的說道。
「可是感到「痛感」不就只有「神的俱樂部」的成員能做到嗎？不是感受到「痛感」才能計算level。12級別的術式嗎……」愛爾特似乎對這件事情的走向感到越來越詫異。
海薇拉猛地醒悟。
「是目本卑。目本卑的魔導器！」
「哈？是小目目？」愛爾特更加驚訝，「可是到現在我們還沒有見到她。」
「她冒那麼大危險去做這件事情，一定有她的理由。諾瑪老師，接下來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插手。」海薇拉猛地回頭看向諾瑪，三色混合的眸子中的光芒赫然凜冽起來，語氣決絕，讓人不敢反抗。
「諾瑪老師，這不是請求，而是命令，絕對的命令。」
「是是是——現在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我都清楚——那麼，放手去試試吧。」諾瑪露出一臉無奈的笑容。
「愛爾特。」海薇拉背對著愛爾特，卻依舊能從她的語氣中感受到她現在變得強烈的氣場。
「啊、是、是！」愛爾特的粗神經促使她愣了半秒才反應過來。
「我們現在，一起去找目本卑。」海薇拉回過頭來，美眸毫不畏懼的對上周森空略為無神的黑曜石一般的眸子，「要一起去嗎？我可不敢賭她現在的處境如何。」
「……我去。」周森空思慮片刻後說道。
「可是那些都是沒有意義的不是嗎？」葉長遂突然帶著詭譎笑意出現在自動門旁。
「有什麼要說的嗎？」海薇拉抬起下巴，就像是一只高傲的孔雀，語氣是極其強硬的質問。
「奇怪，你們沒有收到短訊嗎？」葉長遂裝出一臉驚訝的表情，「明明說過她不會再來上學了吧？」
「誒誒誒——」愛爾特一臉壞笑看起來是想打斷葉長遂的話，卻似乎二人之間對話被轉到私人頻道後她就欲言又止了，之後是一臉沮喪模樣。
「……她好像的確是退學了，查不到她的學號了。」海薇拉在此期間似乎很快的利用自己的權限查找了關于目本卑的信息，而「系統」給出的答復是——
查無此人。
退學，意味著死亡或者虐殺後的「死亡懲罰」——精神崩潰。目本卑的情況明顯屬于前者。
「那目目不在了，幻想祭我們還參加嗎？」愛爾特小聲詢問道。
「參加！當然參加！」
愛爾特驚訝的把目光看向周森空，周森空的眼神卻意外的堅決︰「就算是為了她當初的那個請求，我們也沒有理由不去完成她的願望。」
「我贊同。」海薇拉頷首點頭。
「既然你們都這麼說了愛爾特也沒有理由不參加了。」愛爾特看起來同樣興致勃勃。
葉長遂看著斗志滿滿的三人組，笑意滿滿的對諾瑪說︰「真是一群有活力的好學生呢，諾瑪老師。」
「嗯哼。」諾瑪用簡單的音節敷衍葉長遂，「謝謝。」
「啊啊「金瞳使」突然這麼說我可是……」葉長遂裝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
「謝謝你那天幫我護住周森空，」諾瑪微微眯起金色眸子，斜瞟了一眼葉長遂，「真是和你父親一模一樣，明明都是爛到爆的演技還……」
「說起家父，他老人家可是很想念您這位故人呢。」葉長遂的眸中閃過一絲促狹。
「那麼有時間再去找你父親敘舊，但畢竟我現在可是不敢見人呢，」諾瑪指了指自己的臉，「你父親應該有和你說過吧，那場事故。」
「當然。同樣謝謝您對家父的救命之恩。」葉長遂回以優雅的微笑。
「我們畢竟曾經是朋友，沒有救命之恩這一說。」諾瑪苦笑了一下，「還要請你以後多幫我關照周森空就好了。」
「自然，」葉長遂那一雙狹長的淺茶色眸子微微眯起，卻藏不住其中的笑意，「因為我們也是朋友，現在是，曾經是，將來也會是。」
「但願如此。」諾瑪輕舒一口氣。
「啊，不過說起來，如果要參加「幻想祭」，如果目本卑退學了的話，他們不就少了一個人選嗎？最低標準是四人參賽呢——」葉長遂看向正為愛爾特的天然呆感到無奈的周森空說道。
「他們早就有了比目本卑更合適的人選。因為那個來路不明的海薇拉啊。」諾瑪的嘴角揚了揚。
「比目本卑更加合適？我可不懂您的意思。」
「世界順位排名第八，生物學領域第一人，「柯厄斯」。」諾瑪沉靜的說道。
（*「柯厄斯」和前文中提到的「塞彌爾」一樣，同為十八次元的神，卻並不是主神，而是造物之神。之前的「阿拉貝爾」也是十八次元的神靈，位居海神一位，傳說中性格孤傲，也曾因此犯下不少錯事。）
「啊就是那個最近說的很火的要從「神的俱樂部」轉學的人嗎，真是痴情的情種。」葉長遂把目光從周森空身上收回，轉而看向海薇拉，她正和愛爾特並肩而立，微笑著迎合愛爾特的話語。
「但願你們能讓世界變得有趣些。」諾瑪盈盈笑道。
「竭盡所能。」葉長遂同樣回以溫柔笑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