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田農婦很可餐 126 火藥味兒

作者 ︰ 澀澀小姐

安樂看著君城這慘白的臉色,便知道他定是不眠不休的趕過來的,心里一陣懊惱,剛剛她還沒怎麼反應過來,按著這幾天的日子來數,明明才過了九天,這麼短的時間,他一個半點武功都不會的人,怎麼趕的過來的?

看著君城慘白的臉色,安樂都要心疼死了,對著身後的少施甘泊吼了一句︰「還不快來幫忙!給我把人抬到那邊去。」

隨即又想起什麼似的,連忙道︰「哎,算了,你還是去幫忙找些野味來吧,這兒我來照顧著就好了。」

少施甘泊頓時模不清頭腦了,看著安樂的眼神帶著些許呆愣︰「就把人放這兒?」

安樂瞪了他一眼︰「我照顧著呢,你趕緊去!」

少施甘泊也不好多說什麼了,看了一眼安樂懷里的男人,心里有些難受,轉身就走了。

安樂看著人走遠了,這才快速的按上了脖頸上的紅痣,閃身進入了空間,舀了一大捧靈泉水出來,喂給君城喝了下去,指縫間灑下的靈泉水落在了地面上,地上的草叢頓時一陣瘋長。

安樂實在沒閑心情去管這些,直接一腳踩死完事兒,君城逐漸轉醒,臉色也好了很多,在睜開雙眼的剎那,看見面前的安樂,心里一陣安慰,老天果真待他不薄,她還活著,真好。

「你總算醒了?」安樂扶著他坐起來,帶著責怪的語氣︰「你怎麼這麼不顧及自己的身體?幾天沒休息了?我就說你怎麼會來的這麼早,原來是日夜不休的趕來的,到時候將自己的身子熬壞了還算是小事,若是路上猝死了,你舍得讓我守寡啊!」

君城捏了捏她的小臉︰「說什麼瞎話呢?我哪里舍得,听說你墜崖了,我可真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你要真出什麼事兒,我還不得跟著你去了。」

「呸呸呸!去什麼去啊?我可是打不死的小強,哪兒就那麼脆弱了?況且我還有靈泉水呢,你怎麼就不用腦子想想,言情話本子里的那些人,墜崖啥的就沒死過,你咋這麼點道理還想不通?我就是等著你來,卻不是想你這麼不要命的趕來!」安樂憤憤道。

君城將她攬入懷里,輕撫著她的頭發,嘆了口氣︰「我就是太怕了,我賭不起,哪怕只是萬分之一的可能,我都怕,你要是真的出了什麼事兒,我可怎麼好?」

安樂往君城的懷里縮了縮,小手纏上了他的腰身︰「對不起,相公。」

君城輕輕勾了勾唇角︰「沒事就好了,以後你去哪兒我都跟著你。」

安樂這會兒子真不敢說啥了,君城為了她做到了這一步,她說什麼都不能繼續任性了,就算是真的要等著一年後他的強大,她也心甘情願。

少施甘泊手里提著兩只野雞,地上還滴著鮮紅的血跡,明顯是剛剛獵到的,站在不遠處的灌木叢里,看著那一對惹人艷羨的人兒,心里一陣不舒服,或許是這幾天的生活太安逸,他都差點忘了,這個女人不屬于他。

若不是這個男人突如其來的出現,他可能會天真的覺得,這樣是不是會持續一輩子。

二十七年來,頭一次天真的他,毋庸置疑的見證了自己的想法有多傻,有時候他自己都弄不清楚,這些日子的舒心,是因為生活的安穩還是因為這個女人。

想想昨日夜里,他還對安樂說過︰「若是能一輩子都呆在這里,也未嘗不錯,至少與世無爭,隔絕俗塵,日子雖然清淡,卻安逸。」

安樂還笑話他說︰「不然你就這麼住下去好了,反正這兒荒無人煙的,你還造多大的屋子都成。」

少施甘泊那時候就在想,她呢?她是不是也喜歡這個地方?

可隨即,現實就告訴他,她對于現在的生活完全是赤果果的嫌棄!吃個飯說太難吃,睡個覺說咯的很,喝口水都得感慨一下家里的雨前龍井味道有多純正。

少施甘泊差點就真的以為這女人是嬌生慣養慣了,可是今日,這個男人的來臨,他才徹底明白過來,她懷念的不是家里的衣食無憂,錦衣玉食,而是那個男人。

當初第一天的時候,她不就說過,只要是和那個男人,她不介意窮一輩子,想他少施甘泊精明一世,卻還是糊涂了這一時,只是不知道,真的是因為自己沒有想到這一點,還是因為自己想到了卻刻意的去忽略。

面前的兩個人,只讓他覺得刺眼,利落的轉身,消失在了這叢林之間。

君城輕撫著安樂的頭發,抱著懷里的人兒,感受著她身上獨特的氣息,余光稍稍一瞥,便看到了那抹轉身離去的身影,唇角微不可見的輕勾。

不是他小氣,是他真的太小氣!

一個和他媳婦兒孤男寡女在這這深山老林里呆了九天,還總是用一種自家人的感覺看著她的時候,君城就很不爽!對于有些人,他的直覺似乎總是很靈敏,那就是覬覦他媳婦兒的人!

安樂推開了君城,連忙拉著他站了起開︰「我去給你弄些吃的吧,不然餓出病來了,你這幾天一定沒好好兒吃飯是不是?正好這里雖然地方差一點,但是野味兒足,肯定夠你補一頓了。」

隨即又抱怨道︰「這少施甘泊去哪兒了?讓他找點兒吃的,竟然這麼久了還連個影子都沒有,太不靠譜了!」

君城卻道︰「咱們還是直接上去吧,我帶來了你上次專門找人做的安全索,咱們慢慢爬應該能上去的。」

他現在是一點兒都不想在這兒待下去了,一想到剛才的那陌生男人就心里不舒服,果然以後安樂出門兒,他還是得隨身跟著,不然哪天人走丟了都不知道!

安樂哪里知道他的心思,只問道︰「你剛剛下來用了多長時間?」

「半個時辰。」

安樂搖了搖頭︰「那咱們現在肯定是不方便上去了,這天色都是近黃昏的時候了,下去都這麼長時間,那爬上去,起碼得兩個時辰往上走,待會兒天黑了,看不清路,更難了,咱們現在還是別費勁兒了,先休息一晚,明天再走吧。」

君城微微皺眉︰「可我擔心你在這荒郊野嶺的地方住不習慣。」

安樂笑道︰「怎麼不習慣了?我都住了這麼多天了,不怕多這一天的,況且咱們從前過窮苦日子的時候,還不是過來了,真當我有多嬌生慣養呢,況且你現在身體還虛著呢,雖然靠著靈泉水撐著還算過的去,但也還是要好好吃一頓,睡一覺,你是不是這幾天都沒合眼了?」

原本听到安樂說在這兒住習慣了的時候,君城心里還有點兒堵,但是一听到她說起他們從前的生活,君城的心里又一次的開朗了。

君城攬著安樂的肩,笑道︰「那就听夫人的。」

安樂笑了笑,拉著他往前走︰「少施甘泊沒準兒將獵物弄到我們住的地方去了,那兒有現成的柴火,咱們還是過去吧。」

君城詫異道︰「還有住的地方?」

「就是兩張吊床,我做的,咱們家以後也可以弄一張,掛在樹上,挺愜意的,本來還怕這叢林里蚊子多,卻發現靈泉水的效果竟然還可以驅蚊蟲,所以這幾天過的還不算太差,」安樂樂呵呵的跟他講著。

君城卻黑著臉道︰「那你是不是還想繼續在這兒待下去?」

安樂連忙挽著他胳膊撒嬌︰「怎麼會呢?我可是天天數著太陽盼著回家呢!相公,咱們一個多月沒見了,我可想你了。」

君城其實很好說話,至少在安樂面前,永遠都很好說話,不管心里有沒有火氣。只要她這麼撒個嬌,哄一哄,啥事兒都可以算了。

兩人走到了安樂的和少施甘泊的露營地,少施甘泊已經開始烤肉了,不過是用的安樂前幾天教的新方法,說是可以做成一種叫花雞,雖然沒啥調料,但是做出來的味兒就是比尋常烤的雞香上很多。

君城疑惑的指著地上那兩個土包道︰「這是什麼?將雞放在這里面烤的嗎?」

安樂笑道︰「這個叫叫花雞,是我新發明的玩意兒,跟我從前做給你吃的生烤野兔一樣,都是新鮮玩意兒,等下你嘗嘗鮮,不夠這里沒啥調料,做出來的東西味道也不夠正宗,等回家了,我就做最正宗的叫花雞給你嘗。」

君城頗有興致的坐在一旁的草地上,研究著這稀奇古怪的東西,笑了︰「你總是這麼多新鮮點子,不過我似乎好久沒吃那生烤野兔了,咱們回去也一起做吧。」

安樂拿了根樹枝戳了戳那兩個土包,道︰「生烤野兔的工序麻煩一點,這兒肯定是做不出了,等咱們回去了,一並做,也給爹嘗嘗,哎,對了,爹怎麼樣了?」

「還是老樣子,總是有點兒抑郁的,我也只有好好兒努力,讓他安心,才能稍稍讓他心里好受一點兒,」君城提起老王爺,便有些惆悵,隨即轉了語氣,帶著些許興奮︰「豆包這些日子長大了,都會咿咿呀呀的說話了,雖然吐詞不清的,但是還是讓我樂了好一陣子。」

安樂的眼楮倏地就亮了︰「真的?那小家伙•••••」

少施甘泊「噌」的一聲,站了起來,面無表情︰「我去那邊撿柴火。」

安樂愣愣的看著他︰「哎,咱們明兒就要走了,這些柴火夠用•••••」

可是還沒等著她說完,那人便已經頭也不回的走了。

「沒教養!」安樂憤憤飛沖著少施甘泊離去的背影嘟囔道。

君城狀似無意的問了一句︰「他平日里的脾氣也是這樣麼?」

安樂無心的說道︰「沒啊,這幾天相處下來,覺得他性格還是很不錯的,就是今兒不知道咋回事,怎麼就又變回了那副欠抽的樣子,像是別人欠了他銀子似的。」

君城「哦」了一聲,眸低的神色卻變了變,隨即接著興致勃勃的和安樂聊起了豆包的事兒。

少施甘泊不知道是和誰慪氣,就是心里不舒服,看著他們兩旁若無人的討論著自家的事兒大小事兒,完全不把他這患難之交放在眼里,少施甘泊突然覺得,這時候的自己在安樂的眼里,根本就是個外人。

他們說的那些,少施甘泊都知道,這幾日下來,彼此就像是認識了多年的好友一般,暢談著這些年彼此的生活,可現在看來,或許只是因為她太孤單,才會願意和他這共患難知己一起說這麼多,或許自己對于她而言真的沒有一點特別之處。

隨心的走到了那邊的一汪清泉跟前,找了一塊大石頭坐下,看著即將落下的夕陽,突然發現自己的未來都是無比的迷茫,他的去路有且只有一條,回靖國,奪回屬于他的一切,過了今晚,他人生里僅有的九日的安寧日子就此結束。

從此,又是一層又一層的腥風血雨,爾虞我詐,權謀之爭,他又會變為一個人,孤單的在這俗世里苦苦求生。

少施甘泊自嘲的一笑,如今的他,哪里有這閑時間來理會兒女情長,他胸懷更大的報復,就算這個女人可以成為他的女人,他也不一定要的起,他的妻子,定然是權謀的墊腳石,可以幫助他穩固實權的棋子。

听起來似乎很可笑,可少施甘泊卻覺得理所當然,為了那個位置,二十年的臥薪嘗膽都挺過來了,這最後一搏,他怎麼可能輕易放棄?

看著遠方,大雁南歸,少施甘泊站起身來,雙手負立,眸光深沉,他是要成大事的人,也是必須成大事的人,只有得到了一切,得到了那錦繡江山,他才可以去得到他心心念念的東西,女人而已,若是真的放不下,搶來又如何?

可在此之前,先要強大自己,少施甘泊從來不是愚昧之人,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麼,也知道用什麼樣的方式能夠更快的得到。

刀削般的臉龐,在余暉之下,渲染的分外精致,微抿的薄唇輕啟︰「是你說的,老天開始讓我幸運了,以後,是不是也能繼續幸運下去,幸運到將你名正言順的鎖在我的身邊。」

——

安樂等了半天也不見少施甘泊回來,索性給他留了一只雞,將另外一只雞遞給了君城︰「喏,快吃吧,吃完了好好兒睡一覺,這吊床雖然不及家里的柔軟,但是也挺舒服的,休息好了,咱們明兒才能夠爬的上去嘛。」

君城卻道︰「你吃什麼?就兩只雞。」

「我中午吃過了,這會兒子還不餓,待會兒再去打幾只野味回來就好了,這偌大的林子,還怕找不到吃食?」安樂早就想到了君城會顧慮這個,直接道。

君城這才點了頭,結果了安樂手里的叫花雞,道︰「待會兒我陪你去打獵,回來了再休息。」

安樂也想到君城怕是不想虧欠少施甘泊什麼,才會想要親自去打獵的,君城打獵的技術極好,獵幾只野味也是分分鐘的事兒,耽誤不了什麼功夫,便答應了。

君城其實心里有些膈應的,兩只雞,安樂卻還想著要給那男人留一只,雖然看上去順理成章,但是總讓他覺得別扭,尤其是這男人動機如此不純,心里暗暗決心,還是得早點離開為好。

不是對安樂不放心,實在是太過在乎,做不到無所謂,他可以縱容安樂任何事情,就是男人的方面真的是一點兒余地都不想留,這方面,他比安樂敏感,什麼男人對她有意思,她似乎總是後知後覺,但是他卻總能一眼看穿。

就像是離洛,之所以縱容安樂和離洛接觸,便是因為看出了他們根本就不是一個磁場的,所以可以隨意,但是有的男人,只需要那麼一眼,就知道是個危險品。

少施甘泊回來的時候,安樂和君城已經去打獵了,趁著這會兒子天色還沒黑,獵幾只野味來當明天的早餐。

看著地上還留著的一只叫花雞,少施甘泊心里一暖,他是故意的獵了兩只雞,現在想起來覺得自己挺幼稚的,但是真的看到安樂還是想著他,願意為他留一只的時候,心里又是另一番滋味了。

扒開了土堆,挖出一個包著大葉子的香噴噴的叫花雞,吃了起來。

不久,安樂便和君城一道回來了,手上還拿著四只野雞,三只作為明兒早的早飯,一只烤給安樂吃。

安樂不滿的對著少施甘泊道︰「你去哪兒了?多大的人了還玩兒失蹤。」

少施甘泊溫和的笑著,如同這幾日平日里和安樂的相處一般︰「沒有,突然想到了不開心的事情,去散散心。」

安樂的臉色變了變,染上了些許愧疚,心想定是她和君城談及家里的事情刺激到他了,他的情況她大致是了解的,親對于他而言就是個虛無的東西,她曾經親眼看到了這男人眼里的惆悵和渴望,她今兒這麼不顧他的感受,不知道他心里多添堵呢。

「那你好好兒休息吧,別想太多了,」安樂說了一句,便坐了下來,拿起一旁的樹枝開始將這野雞串起來烤。

君城臉色有些不好,掃向了那邊的少施甘泊,卻見他低垂著的頭,只是那唇角卻帶著一抹微不可見的淺笑,在火光中,顯得分外刺眼,至少君城覺得刺眼。

這個男人的心機,不是一般的深沉。剛剛他的那簡單的一句話,不但讓安樂的心里激起了愧疚感,也在君城心里添了堵,他用那麼婉轉的方式告訴君城,他和安樂之間有多少知心話,有多少他所不知道的秘密,告訴他,這幾日,他和她的日子過的有多好!

君城現在就很堵!

可那陰沉的臉色也只是轉瞬即過,少施甘泊是想逼他,逼他發怒,逼他和安樂吵架,就算他脾氣好,強忍著不發,也會在心里留下姐弟,這麼一個工于心計的男人,君城不得不謹慎對待。

屈身坐在了安樂身邊,拿過了她手上的烤雞,按著她的手法將它埋入土包里,等著這香氣四溢。

「明日一早我們就上去,那安全索還掛著呢,到時候咱們直接回京城,大家可能都擔心壞了,」君城笑道。

安樂乖巧的點了點頭︰「好。」

「下一站要去哪里開分店,我陪著你去,」君城說這話的時候,余光掃了一眼少施甘泊,帶著些許警告的味道。

少施甘泊卻像是沒听見他們的談話一般,淡定的往火堆里添柴。

安樂笑了一聲︰「暫時不出去了,李四全的能力我是信的過的了,到時候下一站分店的事情我會交給他去做,我等你有時間了,咱們再帶著豆包一起。」

君城笑容更甚了,安樂願意呆在他身邊,肯定是最好的結果了。

隨即又狀似無意的抬頭問起了少施甘泊︰「這位公子的去處是哪兒?」

少施?雲啟國根本沒有這個姓氏,又想到之前的暗衛說的他在兩國交接地帶被人追殺,想必定是逃到這里來的,此人心機深沉,眉宇間盡顯**,定是胸懷大志的人,君城心里稍稍一分析,便知道他絕對不會留在雲啟國。

少施甘泊輕輕扯了嘴角︰「靖國,我是靖國人。」

君城恍然大悟的樣子︰「哦?靖國?那還挺遠的,看來以後是無緣再聚了。」

安樂絲毫沒有看出來這兩個男人言辭間的火藥味兒,笑道︰「是啊,如今能這般共處這廣袤星空之下也是咱們的緣分,雖然明日一早,這緣分就要盡了,還是不枉相識一場。」

安樂的語氣里沒有留戀,坦蕩蕩的大方,讓君城心里舒坦不少。

少施甘泊卻笑道︰「這緣分的事情,咱們總也說不準,誰知道以後會是什麼情況,誰與誰緣盡,誰與誰緣起,也許還需要再思量一二。」

少施甘泊的眼神直視著君城,似笑非笑的樣子,像是挑釁。君城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可有些事情就是老天爺也無法改變的,別做無謂的盼頭才好。」

安樂咬了一大口叫花雞,滿嘴的油膩,對著少施甘泊嚷嚷著︰「你說個話咋這麼酸啊,什麼緣起緣盡的,古人就是麻煩,明明是自己作的,非得歸咎于老天爺,咱們文明人,不拜天不拜地,就得看著銀子!」

少施甘泊淺笑了兩聲,看著安樂的眸子里,染上了些許暖意,就算明日就是分別又如何,待他哪日拿下了那錦繡江山,重逢的日子還會遠嗎?他不是急躁的人,不然也不會甘心二十年來做一個卑賤的質子,他的耐心早已被磨練了出來,他並不在乎過程如何,他只在乎結果。

只要最後的最後,站在她身邊的人變成了他,一切便都分明了。

君城雖然被少施甘泊氣的有點兒厲害,卻也不是沒有理智的人,他知道自己所擁有的是什麼,安樂愛他,很愛他,他會守著她,一直守著她,這些就已經足夠了,就算那男人心機深沉又如何?照樣無法讓他們的感情動蕩分毫。

這一夜,兩個人男人心思各異,卻還是安穩的睡下了。

次日清晨,三人準備就緒,便準備就著安全索爬上去。

那個安全索制造的格外的精巧,里面釋放出來的繩索是用的細鐵絲一樣的細索,卻比鐵絲要牢固百倍,老王爺曾經征戰沙場的時候在易蘭山得到的奇物,本來覺得買啥用處,卻被安樂拿來做了這玩意兒,沒想到今兒還用上了。

君城給自己束好腰帶,隨即用一根粗繩將安樂和自己的腰身纏在一起,其實以他的力氣,抱著安樂完全不成問題,但是他在安樂身上向來不敢冒險,絲毫的可能都會釀成大錯,所以必要的安全措施是一定要做的。

少施甘泊微微皺眉︰「還不如讓她待會兒自己一個人上去。」

君城卻道︰「她力氣小,半路上難免體力不支就暈過去了,到時候就算上面的人拉扯著她上去,也會踫到懸崖上的岩壁,撞的一身傷痕。」

少施甘泊這才禁了聲,對著安樂道︰「小心點。」

安樂卻笑了笑︰「我相公在,我怕啥呢?有他在我肯定沒事兒,要讓我一個人上去我還害怕呢。」

君城滿意的笑了,一手抱起安樂的腰身,一手則大力的動了動那細索,細索那頭的鈴鐺便發出了微妙的聲音,就算聲音極小,也足以讓守了一整夜的秦萊等人一個激靈。

立馬架起了大大的齒輪,驅動內力開始搖臂,拉著那細索漸漸上升。

君城感覺到腰間一緊,隨即整個人都騰了空,便知道秦萊他們已經會意了,這會兒子正把他們往上拉呢。

自己也不閑著,雙腳橫踩在那懸崖峭壁之上,借著細索的力道,逐漸往上走,右臂緊緊的摟著安樂,半點不敢松懈,安樂手里拿著帕子,時不時的給君城擦汗,也不說話,怕他分神。

安樂的腰間還別著一個葫蘆,里面裝著靈泉水,關鍵是君城不懂武術,沒有內力,還抱著她這麼一個拖油瓶,難免半路上支撐不住了,便事先備好了靈泉水,到時候好讓他紓解一下,讓身上充滿能量。

少施甘泊身懷武功,而且輕身一人到時候加上細索的拉力,自己施展輕功,往上爬的過程定是比君城要輕松很多的,所以安樂並不為他怎麼擔心,也沒特意給他留出靈泉水啥的備用。

其實先前安樂有想過讓少施甘泊抱著自己上來,畢竟有內力的人比之光有力氣的人,爬起來還是容易的多的,但是這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她沒忘記這是在古代,她也沒忘記君城是她相公,況且這關系到男人的尊嚴,就算她的初衷是為了讓君城少一點負擔,卻也是犯了大忌諱。

安樂不是小孩子,沒這麼不識大體。

老王爺因為帶著豆包,只能坐馬車,還不敢太顛簸,所以這會兒子都還沒到,心里卻是火急火燎的。

秦萊等人在懸崖之上更是半點不敢怠慢,生怕一個不小心害的世子和夫人摔了下去,那自己就算是十個腦袋都不敢砍的!

約莫一個半時辰的功夫,君城和安樂總算是上來了,中途安樂給君城喂了一次靈泉水,所以一切還都算是順利的。

秦萊等人跪地而拜︰「參見世子,世子妃。」那聲音里竟然帶著些許的顫抖。

君城淡淡的看了他們一眼,將腰間的安全索解開,將它順著細索扔了下去,冷聲道︰「下面還有一個,趕緊拉上來。」

秦萊的心口一涼,世子的這樣子,怕是不會輕易的原諒他們了,這次的失職,的確讓世子太失望了。

那守在一旁的阿木卻突然蹦了出來,驚喜道︰「是不是我家公子?我家公子是不是也沒死?」

安樂笑了笑︰「還好好兒的,放心吧,估模著一個時辰就能上來了。」

阿木興奮的手舞足蹈︰「太好了,公子沒死,我就知道,老天爺福澤庇佑,怎麼可能讓我家公子這麼輕易的就死了呢!老天保佑啊。阿彌陀佛!」

正想繼續再嗦一陣子,卻在接收到秦萊涼涼的目光後徹底閉了嘴,老老實實的窩到了一邊,這幾天懸崖邊的守候,他真是一點兒都不敢吵鬧,生怕這位大脾氣的大爺一個不爽將他敲死了。

這會兒子蹦出來,完全是因為太激動了,反正知道自家公子沒事兒了,便也放了心,不再多說,只等著自家公子爬上來了。

春蘭早已等在了上面,看見安樂便跑過來跪了下來,哭著道︰「奴婢有罪!是奴婢照看主子不周全,讓主子受了這麼大的刺激,求主子責罰!」

安樂揚了揚手︰「責罰什麼的先放著,我這身衣裳我已經看不下去了,趕緊送我去附近的鎮上,我要沐浴更衣!」

春蘭一雙眸子里還盡是淚水,似乎沒有接受過來安樂跳躍性的思維,便生生的愣在了那里。

安樂歪著頭道︰「春蘭,你嚇傻了吧,這腦子如今咋這麼不好使喚了?」

春蘭這才立馬從地上蹦了起來,抹了抹淚水,道︰「夫人這邊請,馬車已經備好了。」

安樂看了秦萊等人一眼,道︰「務必把那位公子安全的拉上來,別找他麻煩,放他離開,完事兒了立刻來和我們回合。」

秦萊抱拳領命︰「是!」

君城攬過安樂的肩,帶著她直接上了馬車,一路絕塵而去。

春蘭直接將安樂送回了麗鄉,還是原先的那家客棧,安樂舒舒服服飛泡了個澡,往那柔柔軟軟的大床上撲去,心里無比的安逸,久違的大床,安樂翻了好幾個身才滿足的閉了眼。

君城剛剛洗完了澡出來,便看見安樂已經窩在床上沉沉的睡去了,頓時哭笑不得,他們一個半月沒見了,她竟然就這麼睡過去了!不應該干點啥麼?

君城頓時擺出一副怨夫相,在安樂的身旁睡下了,將那小人兒挪進自己的懷里,安樂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地方,更加深沉的睡了過去。

君城心里雖然想著那啥,但是看著她疲憊的睡顏便知道,她這些日子一定沒休息好,還是別吵著她了,自己也確實是有點兒累了,索性一起睡了過去。

懸崖邊上,一個時辰後,少施甘泊便爬了起來,因為有輕功,而且孤身一人,爬起來也輕松,所以只用了一個時辰便上來了。

阿木再也忍不住,哭著跑上前去︰「公子,你可算是活下來了,阿木還以為在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嗚嗚嗚。」

少施甘泊輕聲一笑︰「我不是好好兒的麼?多大一人了,怎麼還哭。」

阿木不可置信的看著少施甘泊,兩眼淚汪汪的︰「公子,你,你,你•••••」你笑了。

少施甘泊似乎是在等著他的話,可看著他這吞吞吐吐的樣子,便也懶得等了,抬手對著秦萊等人抱拳道︰「多謝各位相救。」

他上來的第一眼,就沒看到安樂,雖然早就想到了她不會特意等一個時辰等著他上來,可是當現實擺在眼前的時候,他卻發現,他其實一直還在期待著什麼,心里空落落的一片,少施甘泊自嘲的笑了笑,果然他還是感情用事了。

秦萊對他的道謝卻絲毫沒有什麼好臉色,板著臉道︰「是主子的吩咐,若非如此,我可沒那麼多閑工夫來救你!」

說罷,對著身後的一幫暗衛招了招手,便閃身離開了。

少施甘泊神情突然有了些許動容,像是有了點點希翼一般,轉頭問阿木道︰「這命令是誰下的?」

阿木愣愣道︰「是那位夫人,就是公子您常說的‘潑婦’。」

少施甘泊的唇角扯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連忙道︰「她還說什麼了?」

阿木更愣了,卻還是連忙道︰「讓那幫人不要為難你,讓你安全的上來,放你走。」

少施甘泊笑容更甚了,他就知道,怎麼可能一點分量都沒有,可能是因為他的願望太小,所以老天爺都願意幫著他!

阿木頓了頓,道︰「公子,你,你,你笑了。」

少施甘泊這才抬手撫向自己的唇角,眸中閃過一抹驚訝,隨即喃喃的笑道︰「是麼?」他也不記得,這些日子里,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對于笑容這般自然了。

阿木感覺到了公子的不對勁,試探的問道︰「公子,那夫人現在應該還在麗鄉休養,要不,咱們去道個謝,告個別?」

少施甘泊看著懸崖下面的一片蒼茫,道︰「不必。」

「可此次一別,怕是再難有見面之日了,公子•••••」阿木欲言又止。

少施甘泊的嘴角輕扯︰「再見之日?總會有的,此時的見面能帶來什麼?我從來不做虧本的生意。」說及此處,他的眸子里的某種情緒開始變的越發的堅定。

「阿木,咱們回靖國,搶回一切本該屬于我的東西,」少施甘泊冷聲道,一字一句,鏗鏘有力,像是命令,又像是宣誓。

阿木差點兒又濕了眼眶,連聲應道︰「是!」

安樂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君城一手抱著她,一手拿著一本兵書細讀,似乎很認真,安樂睜開了眼也不曾被發現。

安樂輕輕的抬頭,窩在君城的懷里看著他專注的樣子,心里一陣感慨,君城真的很賣命,他的性格如此,對于自己在乎的人,總是拼盡全力去讓他們安心。

對自己如此,對老王爺也是如此。

似乎感受到了安樂灼熱的目光,君城這才將視線移到了她的臉上,笑道︰「醒了怎麼不說話?還光顧著偷看我,是覺得一個月沒見我,我變好看了?」

安樂卻沒有隨著他的打趣配合的笑出來,素手輕撫上他的臉頰,認真道︰「相公,你瘦了。」

君城握住安樂的手︰「是麼?」

安樂有些心疼,道︰「相公,你這麼拼命,熬壞了身子可怎麼好?」

「不會了,以後你在我身邊,督促著我按時作息,大口吃飯,一定會養的白白胖胖的,和咱們豆包一樣,」君城在她的額上印下了一個吻,笑道。

安樂抱著他的腰身,點了點頭︰「嗯,好。」

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問道︰「爹是不是也知道了我墜崖的事情,心里怕是急壞了吧。」

君城突然想起老王爺特意讓齊年代為傳達的那番話,心里覺得還是不要告訴安樂的好,雖然一切都是為了他著想,可是安樂知道了,心里指不定怎麼添堵呢。

「他還好,你不必擔心,听說正在趕來的路上,我想著咱們明兒就得回去了,便讓暗衛趕去通知他們隨便找一個鎮上住下,等著咱們回去的路上回合好了。」

安樂這才點了點頭︰「那咱們明兒就回去吧,都不知道豆包是不是覺得我這當娘的不盡職,要把我忘記了。」

君城刮了刮她的鼻子︰「那小子怎麼可能忘了你?每次和他一提起你,就高興的手舞足蹈的,但倒是听話,不曾哭過,這孩子真是與眾不同。」

安樂這才安了心,正要坐起身來,卻被君城按了回去︰「媳婦兒,咱們都睡飽了,還是做點兒有意義的事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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