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替身明星 第六十九章

作者 ︰ 情知起

晚上十二點,尉遲鉉從外面應酬歸來。

邊月兌衣服邊問老喬︰「至秋睡了?」

老喬接過他的外套放在手臂上,「凌少還在琴房。」

「又沒睡?」尉遲鉉皺皺眉。

眼下已經快到江楓橋新電影後期制作的日子,凌至秋仿佛中了邪一般,每天都在琴房里呆到好晚改曲子,最晚的一次,尉遲鉉親自去了琴房,把他捉回來揍了一頓,塞到被子里緊緊的抱住,他才不得已閉上眼楮睡覺。

老喬道︰「凌少說了,明天就是最後期限,本周內要把歌曲錄了小樣,送到導演和音樂總監那里,但他的詞還沒寫完,曲子也還要改,所以今晚會更晚,請老板理解他,不要讓人打擾他。」

尉遲鉉哼了一聲,本來腳步往琴房去的,又繞了回來,往樓上走。

老喬心想,老板還是很支持凌少嘛。

那麼認真努力的孩子,看了真是很招人疼啊!

尉遲莊園的娛樂樓里專門為他開闢了單獨的琴房,購買最好的鋼琴、電子琴和各種樂器,就為了讓他能夠在家里作曲,不要每天去了方雲飛工作室後,又回公司的琴房加班。

而凌至秋如今已經進入了人生四大境界的第三境︰不知道自己知道。

他總覺得自己寫的東西還不夠美,還不夠好,還不夠體現心情,還不夠稱得上完整……

方雲飛都說他著魔了,已經從他改好的版本里挑了兩個出來,說選一個就沒問題。

可是凌至秋不肯,還是在不停地改,改得心力交瘁,黑白分明的眼楮里盡是紅血絲。

今晚,凌至秋坐在琴房里,彈了幾遍最後改的版本,不滿意,在紙上畫來畫去,又彈,又改,再彈,再改……循環往復。突然兩手撓著頭發,抓狂地大喊︰「啊啊啊啊啊——!怎麼辦怎麼辦!」

尉遲莊園本來就比較靜,琴房里更是一點外面的聲音都傳不過來。

凌至秋的精神臨近崩潰,低頭看了一陣樂譜,突然哭了出來。

這種境界誰也不能領會,只有當事人自己知道。

凌至秋整整哭了半小時,擦干眼淚,又開始彈曲子,彈來彈去總覺得有幾個音符很刺耳,想改,怎麼都無法改到最好。

他這邊在煩惱著,尉遲鉉躺在大床上,也遲遲不能成眠。

三個月以來,他已經習慣擁著懷中的人入睡,嗅著他身上散發的獨特香氣,相伴進入悠悠夢境。

凌至秋軟糯、呆萌、半蠢,這樣的性格,說起來並沒有什麼太過閃光的亮點,但是不可否認,依然讓自己漸漸為他心折。

誰不願意每天早上醒來,看見的是身邊人迷迷糊糊卻甜甜美-美的笑容?誰不願意晚上回來,迎接自己的是大大的擁抱和真心的問候?

誰能不喜歡這麼一個人呢?

尉遲鉉的心不是鐵石做的,他慣性地維護著自己的強勢,可心情卻漸漸走失,投入了凌至秋的懷抱。

……太快了吧。尉遲鉉在黑暗中苦笑了一下。

當初也有過類似的感受,卻沒有現在這麼強烈。幾年前,也以為自己付出的是真情,以為可以不用再游戲人生。最終被那人狠狠踹到了心窩,許久都沒有恢復過來。

才兩三年,真的可以忘卻嗎?

真的已經重新開始了嗎?

尉遲鉉翻滾了一陣,打開台燈,從床頭櫃上拿起鬧鐘看了看時間。

凌晨三點。

凌至秋還沒回來!

尉遲鉉坐起來,在台燈光暈的外圍垂頭思索了一陣,黑色的剪影如同古希臘錢幣上的人像般英俊。

半晌,他抬手耙了耙頭發,翻身下床,隨手從旁邊拽了一件長褸披上,走出了臥室。

偌大的尉遲莊園已經靜謐下來,外面的路燈調至最低的光線,攝像頭警醒地面對著各個方向。走在青草中間的白石版路面上,尉遲鉉踫見了守夜的安保人員。

「老板,這麼晚了你怎麼起來了?」兩個安保有點驚嚇。

尉遲鉉唔了聲,問道︰「凌少怎麼樣?」

兩個安保立刻被主人家這種夜半來相會的痴情感動了。

其中一個激動地說︰「凌少應該還在琴房彈琴!我們剛才走過的時候看見燈光了!老板需要我們照明嗎?」

尉遲鉉擺擺手,沒說什麼,繼續往前走。

另一個拉了拉他,使了個眼色,「老板去見凌少,你跟著去照明,當電燈泡啊?又不是看不見。」

那個趕緊點頭,「是啊,我給忘了這茬了。」

尉遲鉉走了幾步,眼看就要靠近娛樂樓,腳步卻緩慢下來。他穿著棉拖鞋,站在門外徘徊了一陣。

今天他不像前天那麼暴躁。

前天晚上,他等到一點鐘,凌至秋都還沒回來,氣得他直接沖過來把人從琴邊一把抱起來就走,到了主樓後,拽上臥室推倒在床上就是一頓好揍,這種揍當然只比情趣行為稍微用力一點,把人吻到頭暈啊,打打**啦之類,只是表達憤怒情緒而已——可還是揍得對方涕淚齊流的求饒,保證再也不加班到這麼晚。

昨天,凌至秋十二點就回來了,躺在床上,乖得不得了。雖然一直翻來覆去都沒睡著。

尉遲鉉明白他是焦慮,能夠理解,卻不是很贊同。早上起來,又在餐桌上把人訓了一通。話說到半截,看見對方眼楮里的血絲和下眼瞼的青黑,以及十分疲憊卻仍帶著討好自己愛人的那種笑容,他便心軟了,沒有繼續訓。

加上今天,凌至秋已經好幾個夜晚都沒有睡個囫圇覺,白天也是一直在勞心費神。

尉遲鉉在想,用什麼辦法讓至秋乖兒放松一點呢?

他踏進了娛樂樓,往琴房走去。這里的隔音效果很好,只能听到極其微小的琴聲,斷斷續續。

他站在琴房門口,思索片刻,終于推門進去。

凌至秋坐在電子琴邊,听見他進來,琴聲戛然而止。他迅速站起來,滿臉寫著緊張二字,直往後面躲,「尉遲!我、我馬上就好了……我還需要一會兒……」

「放心,我不是來抓你回去。」尉遲鉉走過來,看到滿地的廢紙團,還有到處涂鴉的樂譜稿紙,皺了皺眉。

凌至秋小心地縮在牆邊,「你、你還沒睡嗎?」

尉遲鉉望著他臉上的淚痕和滿頭炸起的毛,幾乎能想象出他因為靈感不順暢而歇斯底里的樣子,心里瞬間充滿了憐惜,對他招招手,「過來。」

凌至秋猶豫了好一會兒,「我很快就去睡。」

「不是讓你去睡覺,」尉遲鉉盡量和藹可親,「我看你現在精神很不好,不如和我去散散步。莊園後山的景色很美,今天晚上的月亮也很圓很大。」

凌至秋躊躇不已,「真的嗎?」

後山他去過幾次,遠望江山如墨畫,濃妝淡抹總相宜。夕陽似血,金烏西墜,風景著實優美。

可他還沒有和尉遲鉉一起逛過後山。

尉遲鉉伸出的手很有誘惑力,凌至秋遲疑一陣,終于走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很大很溫暖。

兩手相握的一剎那,凌至秋心里突然充滿了委屈。

為這段時日的忙碌,也為……好像從來沒有握過尉遲鉉的手。

從來都是尉遲鉉抓著他的手臂,然後急急匆匆的走。

或者在某種特定的時刻,他緊緊抓著尉遲鉉的上臂和背部,指甲在上面留下抓痕。

……不都說十指連心麼?這種兩只手握在一起的感覺,仿佛心都連在了一起。

凌至秋眸中禁不住霧氣朦朦。

「怎麼哭了?太累了麼?」尉遲鉉溫柔地問,拉著他的手,把他拉到身邊,另一只手輕輕拂去他的淚水,「別哭了,乖兒。」

凌至秋的淚水更加如泉涌,像個委屈的小孩,「我、我老是寫不好,可是明天就必須拿出稿子,嗚……我還沒有寫好……我唱不出來……」

他完全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在尉遲鉉面前哭,還哭得那麼傷心。

「哦哦,我知道了,沒什麼的……」尉遲鉉安慰他,「你可以的,沒有問題。先去休息休息腦子,散散步,回來以後,你肯定就能一舉完成。」

「真的麼?」凌至秋淚眼朦朧看著他。

好想一口吃掉……尉遲鉉閉閉眼,更加輕柔地撫模他的臉頰,把頭上炸起的毛理順,「嗯,真的,一定,相信我。」

凌至秋點了點頭,終于跟著他踏出了琴房的門。

尉遲鉉始終拉著他的手,帶著他往後山走去。

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低頭是黝黑的團影,抬頭是皎潔的明月。周圍的天空霧影重重,透著淡淡的藍。

尉遲莊園的白天是靜謐的,夜晚更加清幽,深深淺淺的草叢里,一條白石板小道延伸向後山,又彎彎曲曲拐進了小山包的八角亭。

尉遲鉉的手始終又大又溫暖,拉著他,走上了小亭,坐在里面。

凌至秋本來有千言萬語想吐露,想把方老師的意見講給尉遲鉉听,想傾訴自己寫的是怎樣的一種感覺卻怎麼也捉模不住,想說自己的彷徨、無助、擔憂、害怕……

可是坐在亭中的那一刻,他又什麼都不想說了。只想握著尉遲鉉的手,就這麼坐在一起,地老天荒。

他的確非常困倦了,是「想要寫一首自己的歌」這個信念支撐著他在繼續。

尉遲鉉也沒有說話,換了一只手握著他,而另一只手則環過了他的肩膀,給他支持的力量。

就這樣坐在亭中不知多久,凌至秋閉上了眼楮,耳中似乎傳來了一陣旋律。這陣旋律跟他自己一直在琴房里演奏的初稿、改稿非常相似,可是又有很大的不同,似有若無,隱隱綽綽。

他聆听了半晌,疑心是自己彈了太多次,所以耳中出現了幻听。可是令他最煩躁的那幾個音樂節拍卻又十分順暢的奏了過去,和之前所有的版本都不同。

凌至秋鬧不清楚是怎麼回事,睜開眼楮往四周眺望。

可這麼一動,音樂聲便沒了。他趕緊閉上眼楮又靠在尉遲鉉的胸前,果然音樂又在鬧鐘響了起來。

凌至秋如墜夢境,搞不懂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也不想再追究,仔仔細細听完了那似有若無的旋律。

尉遲鉉有點奇怪他的行為,低頭看了看。

感受到他的視線,凌至秋睜開了眼楮,沒說話,笑得很甜。

白月光傾瀉在他臉上,襯得一張白女敕的臉蛋兒更加柔白似雪,尖尖的狐狸眼笑得彎彎的,濃濃的愛意從眼眸里流淌出來。尉遲鉉甚至看見了他眼瞳中映出的小小的自己。

一時間,心蕩神搖。

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吻了下去。

凌至秋腦中轟的一聲響,剎那靈魂不穩,似要升仙。

神魂顛倒,飄飄欲醉,紛紛揚揚,霏霏靡靡。

他喉間一陣震顫,情不自禁抓住了尉遲鉉的衣襟,「嗯……」

兩人同時摟住了對方,緊緊相依。

這個吻是溫情的,也是激烈的。

技巧已然不重要,只剩下剝掉浮華修飾後袒露的真心。

兩個胸膛里的心髒,在此日此時,在圓月的印證下,節奏頻率一致的跳動著。

只為對方而跳動。

月光從後面照過來,亭中的地面上,人影合二為一。

……

第二天早上,尉遲鉉在臥室大床上醒過來的時候,忘記了昨晚是怎麼結束那個驚天動地的親吻的。

但他記得,懷里的人非常美,非常乖,極其柔順。

後來又做了什麼卻不清楚,好像兩人拉著手回到了琴房,凌至秋說已經有了靈感,馬上就可以寫完,讓他先回來睡。

他笑了笑,沒再打擾已經開始潛心彈奏、奮筆疾書的寶貝,嘴角掛著笑,回到了主樓臥室。

路上又遇見了兩個安保,還是有點驚嚇地望著他。

似乎自己還跟他們輕快地打了招呼。

呵。

瞥瞥床鋪,枕頭上沒有印痕,模模被子的另一邊也是冷的,估計那個家伙還是一夜未回。唉,下次決不能讓他這麼干了。

尉遲鉉起床,走到浴室里快速打理自己,然後到樓下去進早餐。

老喬一見他就道︰「老板,凌少剛剛就走了。」

「啊?」尉遲鉉坐到餐桌旁,還正想問。

「他早上是直接從琴房出來的,我看他好開心,」老喬似乎都感染到了今早凌至秋的快樂,「他匆匆忙忙拿著一摞稿紙就叫小強帶他出了門。我想凌少一定特別滿意自己的歌,一定是很棒,很動听。」

尉遲鉉呵呵笑,用刀叉切著盤中香腸和炒蛋,「承你吉言。」

明明是說凌少的歌好,老板干嘛「承你吉言」?這是把自己當成凌少最親近的人,代替凌少說的麼?

老喬微微一低頭,算是回應。

……

正是不瘋魔不成活的道理,凌至秋這一晚修改的曲子,跟之前大不相同,風格接近夢幻,無故增添了一種飄揚的意味。

方雲飛看完之後,大吃一驚,繼而喜道︰「至秋,你這是……怎麼來的?」

凌至秋謙虛又驕傲,「音樂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噗……你小子!」方雲飛哈哈大笑,狠狠拍了徒弟的肩膀,「好!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是一般人!」

凌至秋咧嘴傻笑。

方雲飛哼完了曲子,又凝目看詞。連連搖頭,「唉、唉……」

凌至秋嚇一跳,「老師,怎麼了?」

方雲飛放下稿件,眺望著窗外遠方的某個點,嘆了一口氣,「我在想……」當年愛上的第一個人。

方雲飛恍惚了一陣,就拉回了神智,中肯的評價道︰「曲,我給你打90分,10分是進步的空間。詞,我打……60分,因為這完全是你個人的感受和經歷,略微沒有考慮現在的市場。但從你個人的角度來講,也許這就是最好的。……去吧,交給樂手練練,這周內先錄小樣。快點交給電影方。」

蔣寧也正巧打電話來問凌至秋歌曲的事情,「楓橋那邊的音樂總監在催了,至秋你先拿去給他們看看。就算這次不采用也不要緊,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還可以給你發個單曲。」

「好!!!」凌至秋元氣滿滿。

蔣寧沉默一秒,「寫得很滿意?」

「嗯!!!」凌至秋信心十足。

蔣寧笑起來,「既然這樣,我一定幫你爭取!」

「謝謝蔣哥!」

凌至秋此時是處于勞累過後精神亢奮的狀態,其實身體已經透支了。

一天的事情完成後,他回到尉遲莊園就開始犯迷糊,尉遲鉉還沒回來,他洗完澡已經躺在起居室的沙發上睡著了。

尉遲鉉這段日子是有點忙碌,回來听老喬說凌至秋已經上樓後,在起居室看到他抱著抱枕歪著腦袋熟睡的樣子,分明就是在等自己的時候睡著了,眉宇間頃刻軟了下來。輕輕走了過去,模了模他的臉頰,將他抱起來走進了臥室。

凌至秋睡得深沉,一點要醒的意思都沒有。

將他放在大床上之後,尉遲鉉埋頭欣賞了須臾美人迷夢的模樣。伸出手指抹平凌至秋眉間的些許疲頓。

凌至秋小女乃狗一樣哼了一聲,咂咂嘴。

尉遲鉉失笑。

作者有話要說︰終于把這種感覺寫出來了……大概就這樣吧。

如果有和專業不符的地方,請忽略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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