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水的夜色微微有些寒意，s市的人們已經進入了夢鄉。
安誠投資大廈的副總辦公室，依舊燈光通明。
一個嬌俏的身影卻是精神極好地抱著粉紅色的筆記本，十指如飛地敲打著健盤。
旁邊的紫衣女子，惴惴不安在一旁打量，動作輕緩地為她沖了杯咖啡。
濃香四溢，陳丫丫從健盤里抬起巴掌大的臉龐，聲音甜美地道︰「燕燕，你別擔心，再一會兒就能有結果了。」
燕傲男回她一個淺笑，正準備說點什麼，突然听到房門外有輕輕的叩門聲，面容微有期許的喜色。
來人自然是韓木木，風塵僕僕，微胖的面容顯得有些倦意，見到燕傲男勉力一笑道︰「情況可能不太理想。」
燕傲男了然道︰「說說具體情況吧。」
「目前我們手上的客戶，原本有意向沒有簽定合作協議的，已經有七成的人改變了主意，另外三成也不是那麼篤定會與我們合作。已經簽了合作協議的，五成人願意交違約金。」韓木木大致將情況匯報了一下。
精心準備了這麼長時間，眼看著便要來驗證結果，現在幾乎全部被推翻了，燕傲男眉心攏到一處，微微有些乏力地道︰「你辛苦了。」
「燕副總，你也不必太難過，雖然只有幾天的時間，但是只要我們把與安誠有交情和其他合作的那些客戶抓住，首秀的結果也不會太難看。」韓木木艱難地開口安慰道，畢竟論到付出，他的努力是最多的。
「有探听到是誰在這麼大手筆封殺博古堂嗎？」燕傲男直視著韓木木的眼楮問道。
他微微別開臉，嘆一口氣道︰「對方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暫時還沒有露出蛛絲馬跡，但是不管是誰，我都不會讓他來破壞博古堂的首秀的。」
「會不會是龍一歡那個花心大少？你們博古堂的門庭做得比他還氣派，而且就開在人家對街呢，搞不好就是十一少出面要給你個下馬威。」陳丫丫插嘴道。
「應該不會是他的，龍氏古董在業界的口碑很好，從來不會打壓同行，十一少更不屑用這樣陰暗的手段。」燕傲男還未來得及開口，韓木木已經迫不急待地分析道。
陳丫丫略一沉吟道︰「你說的也有道理，但是除了龍氏古董，實在想不出來，還有誰要這麼做。」
「我明天想去拜訪下藍波先生，畢竟他和我們安誠的交情不錯，就算他因為重重顧慮不打算來參加博古堂首秀，也希望能夠找到幕後對手的線索。」燕傲男星眸深處掩不住深深哀愁。
這一刻，她突然能夠理解福威鏢局燕家主說的那句「武力能夠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的真正含義，這世上有很多事情，並不是有一副好身手就能夠有用。
「你們這邊查得怎麼樣？」韓木木打量著陳丫丫問道，似乎不敢確信，這樣嬌俏甜美的女孩，會是網絡里橫行無忌的黑客。
「剛剛已經全部搞定了，可以確信的是，這些日子並沒有人入侵過安誠的網絡防護系統，也就是說從郵件往來的網絡渠道泄密的可能性不大。」陳丫丫篤定地道。
韓木木不便說出自己心中的顧慮，燕傲男對陳丫丫的技術卻是絕對相信的，她沉思後道︰「這些名單，從渠道匯總之後，最終是由韓總監整理報上來，除了項目組的二位骨干，就只有我、莊副總、蘇總和慧董事長過目。如果問題是出在我們內部，那麼我們這些人當中都有嫌疑。」
「排除掉我和你，以及慧董事長的話，最有嫌疑的人，那麼還有他們四個，雖然我覺得蘇總和莊副總也不至于這麼去做。」韓木木沉聲道。
「你為什麼不把自己算進去。」陳丫丫感受到之前這個微胖的高個男人不信賴的目光，故意地道。
「丫丫你別鬧了，要是我們兩個也值得懷疑，博古堂可以趁早解散了。」燕傲男苦笑道，玉指輕輕撫過腕間的鳳鐲，那冰澈的圓潤觸感，帶給她些許清明。
「燕燕，你打算怎麼辦？這個工作要是這麼麻煩的話，干脆趁早別做了。」陳丫丫不由擔憂地道，她不想看到燕傲男被卷進任何危險之中。
韓木木面色微寒地轉過臉去，鄙夷之色都未曾掩飾，燕傲男卻突然沉聲道︰「如果是這樣，那唯今之計，我們只有想辦法去逐一試探看看了。」
「燕副總打算怎麼做？」韓木木好奇地挑眉問道︰「似乎大家都有心守口如瓶，即便是關系與我們不錯的合作方，也不願意得罪對方而泄密。」
「今天晚上，我們準備四份新的合作名單，明天一大早分別給他們四人，然後我們靜觀哪一份名單會出問題，應該就能夠找出那個泄密者了。如果這四份名單的持寶者，是我們自己的人，那麼也能夠探听得到，幕後敵手到底會是誰。」燕傲男說出心中所想，覺得這應該是個好主意。
「以最新合作名單為由，分別給他們不一樣的名單應該不難做到，關鍵是到哪里去找適合的自己人，顯然對方也不是外行，幾乎對本市收藏持寶人的心理拿捏的十分到位。」韓木木不由擔心地道。
「我的朋友林嘉妮可以幫忙，再找阿山想想辦法，或者韓總監你那里挑幾個好人選，畢竟你在這行從業這麼多年，應該有一些靠己又喜愛收藏的朋友。」燕傲男提示道。
「林嘉妮是豪門貴婦，她的身份沒有問題，阿山那個窮小子人雖然靠譜，但估計容易穿幫。」陳丫丫煞有介事地分析道。
「這樣的人選，我倒是能夠找到一些，要不我們就按燕副總說的來試試吧。」韓木木配合地道︰「你們聊一會兒，我先去聯系一下，把相關名單準備好。」
燕傲男笑道︰「辛苦你了，林嘉妮那里你也直接和她聯系，明早一起辦好相關手續吧，她原本就說過想要來支持下博古堂的首秀，我看人氣挺旺拒絕了她，畢竟她只是想幫我一把，也不是真的對九龍瓶感興趣。」
韓木木應聲退了出去，隨著他那肉乎乎的手掌握帶上房門，陳丫丫吁一口氣道︰「你這個下屬咄咄逼人的樣子，看上去不太好相處。」
「是你多心了，他挺能干的。」燕傲男看著孩子氣的陳丫丫，心情不由輕松了一些。
「好吧，我倒要看看你能干的下屬，能不能幫你揪出那些人來。」陳丫丫略有些不屑地道，但想到這畢竟是燕傲男的事情，又忍不住出主意道︰「不過倒是可以聯系一下阿山，畢竟他和警局的人比較熟悉，看看能不能幫你找出些線索來。說起來，這商戰搞得還真像諜戰一樣驚險，卻又毫無頭緒。」
「有些事情並不是警察能夠解決得了的，就不要麻煩阿山了。對了，最近一直在忙這些事情，都好久沒去看寶兒夫婦，不知道方斌的身體恢復的怎麼樣了？」燕傲男問道。
「那家伙現在生龍活虎的了，阿山的藥還真是管用呢，我都打算讓他開個網店什麼的，反正要想辦法讓更多人受益才好，要不他那些神奇的中藥不能夠救死扶傷，實在是太可惜了。」陳丫丫不由激動地道，她似乎對慕容文山特別信賴，或許她真正害怕埋沒掉的，是慕容文山在醫藥方面的才情吧。
「那就干脆讓方斌幫他推廣好了，那家伙不就是開什麼醫館的。」燕傲男提議道︰「阿山的醫術的確了得，他為天使園的那些孩子們解除了不少痛苦，園長他們都非常感激他。」
「這倒是個好主意，我一定得和寶兒好好說說，讓她給吹吹枕旁風，再怎麼說阿山也算是她們夫妻兩個的救命恩人了。如果當初不是通過他在警界的關系，哪有那麼容易就找到了寶兒，方斌的這一身傷，還不多虧了阿山才好的這麼快。」陳丫丫碎碎念道，若不是考慮到天色不早了，她大有可能現在就聯系金寶兒。
「丫丫，你似乎對阿山的感情不太一般呢，像他這麼孤苦伶仃只身來闖蕩s市的男人，但是心地善良又熱心，你不如考慮考慮她算了。」燕傲男面露喜色地道。
「燕燕，你在胡說什麼呢？我不過是當他是哥們。」陳丫丫面色緋紅地反駁道︰「畢竟人家打著替你照顧我的旗號，給我做了那麼多好吃的，我替他多考慮考慮也沒有什麼錯啊。」
「你該不會還是放不下那個人吧？」燕傲男嘆息一聲，想起了黃毛高南平，她覺得那人是令陳丫丫感情封閉的硬傷，一直都是。
「當然不是，我早就和他沒有任何瓜葛了。」陳丫丫面色微變。
「那你該不會真是嫌棄阿山，雖然他現在還沒有很好的經濟條件，但是憑他的能力，相信會越來越好的。」燕傲男沒想到自己也會淪為當紅娘的一天，只為了眼前這個親如家人的姐妹，能夠早日走出舊傷。
說起來，盤玉鳳也是慕容文山的舊傷，他們兩個倒是頗有同病相憐之處。
「燕燕，你在說什麼呢，我只不過覺得，他對你的感情非同一般。」陳丫丫臉紅到脖子，小心地瞄了一眼燕傲男，見她滿目震驚與不解，才嚅嚅地道︰「要不是你非得說我嫌貧愛富，我本來還不打算說出來，你難道不覺得他對你有特殊的感情嗎？」
燕傲男一愣，心底想起慕容文山曾經的那個誤會，淡笑道︰「是我把他從桃源藥寨里帶出來，他在這里沒有朋友，多少會對我感激或者親近一些，那根本不能代表什麼。如果你認為他是你喜歡的那種人，就把他抓住，而不要去枉自猜測，其實說起來在他的老家，還都是女孩子們去主動呢。」
「你再胡說，我就不理你了。」陳丫丫嬌嗔地道，啪地關上了自己粉紅色本本。
「算了，感情的事都是需要自己去體會的，我也幫不了你什麼。只不過覺得阿山算是個不錯的未婚男子，關鍵他會做飯，絕對讓你這個吃貨沒有後顧之憂。」燕傲男看到陳丫丫臉色接近要發 ，不由打住道︰「你要不愛听，我便不說好了，不知道寶兒那里怎麼樣了，她母親那關過得去了嗎？」
「寶兒最近都被她媽咪快要纏瘋掉了，每次都要她精心打扮去約見那什麼老外，方斌都被氣得吐血了。」陳丫丫雙目圓瞪，不忍回憶般道，可見現場戰況有多麼激烈，楊伯母還真是一個頑固的長輩。
「方斌打算怎麼辦？」燕傲男頗為關心地道，畢竟如果那家伙亮出自己的家世，至少從楊伯母那里應該就不會出現反對的聲音了吧，但是已經聲稱與父親月兌離關系的他，到底會不會為金寶兒這麼做呢？
「他能怎麼辦？踫上那麼極品貪財的丈母娘，總不能每次她出現就趕她出去吧，就算他有這個想法，之前不是都還躺在床上嘛。」陳丫丫替方斌不滿地抱怨道。
「你說的也是，看來還得做好楊伯母的思想工作。反正只要寶兒那里不松口，她也拿他們小夫妻沒辦法。」燕傲男稍稍放下心來。
「我看那麼頑固的老太太，思想工作可不好做，除非奇跡發生，但是這樣的幾率太低了。就讓他們一家子那麼耗著吧，等到時間長了，老太太也就不會這麼奇葩了。再說那個什麼老外也不能總在s市，陪她一起惦記著別人家的媳婦吧。」陳丫丫無奈地道。
「實在不行，回頭我們就從那個老外入手試試，還沒有怎麼跟寶兒相處，就到了非她不可的地步，肯定有古怪。」燕傲男自然知道他的人和方斌家的人動手的事，只是不便和好姐妹說明，省得她們擔心。
再說方斌的家世，還是由他自己和金寶兒去解釋比較好，外人去說免不了又有什麼誤會。
兩人正聊著，敲門聲又響起，韓木木趕過來道︰「合同明天早上就能夠補齊，到時我們將按計劃進行吧。」
「韓總監，辛苦你了。」燕傲男激賞地笑笑。
「哪里話，燕副總你客氣了，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出了這樣的事情，本身也是我們工作的失誤，如果泄密者一旦曝光的話，你打算怎麼處理呢？」韓木木關心地問。
「假如是我們項目組的人，直接辭退便好，以後我們再招人一定要更加小心。如果是其他的人，就交給慧董事長處理吧，畢竟都不是我們能決定的了去留的人。」燕傲男無奈地道︰「我也希望他們四人都沒有事。」
「要真是四個人沒有問題，那你的麻煩才更叫大呢。」陳丫丫不以為然地道。
「天色已經很晚了，我先送兩位回家吧。」韓木木極為紳士地道，燕傲男略一沉吟便同意了，畢竟那天晚上路遇槍襲的事情還歷歷在目，她可不希望陳丫丫出什麼意外。
第二天一大早，韓木木按照兩人約定將相關事宜都辦妥，用統一風格的文件夾袋，將四份不一樣的名單分別交給了四人，並且遂一囑咐大家做好保密工作。
莊娜娜抱著文件夾回到辦公室，突然覺得心里面很不爽，指尖隨意地翻過那疊資料，看到其中列出來的七件新名單，心里怨念叢生。
扭著腰姿推開門，看到剛剛從韓木木辦公室出來的小芮和另一個女孩，笑里帶刺地道︰「我的咖啡剛剛喝完了，麻煩你們誰幫我去重新泡一杯吧。」
「莊副總，你……」小芮眼里的莊娜娜如此面目可憎，明明博古堂這邊已經焦頭爛額，大家都忙的手腳並用不說，心底還罩著一股低氣壓的陰影，這個女人還在這里故意找事，她按壓下心中的怒火道︰「您不是有助理嗎？」
「啊呀，我才想起來。她一大早就替我去跟合作方簽合同去了，那可是一個億的大項目，說起來還真是辛苦她了。反正你們現在也沒什麼事可做，不如替我去茶水間泡杯咖啡來吧。」莊娜娜趾高氣揚地道。
「莊副總，我來為你服務吧。」小芮旁邊的同事笑道，抱著她懷里的文件袋很殷勤地往茶水間走去，她倒沒有什麼怨言地樣子。
看著這個叫小梅的新同事，背影消失在眼前，莊娜娜才稍覺解氣地進去把門甩響關上。明擺著那麼多下屬不用，偏偏愛找博古堂項目組的碴，小芮氣呼呼地搖搖頭走了。
小梅一手端著咖啡杯，另一手拿著文件袋，輕輕叩響莊娜娜的門，里面柔媚的聲音道︰「進來」。
「莊副總，您的咖啡。」小梅奉上咖啡的瞬間，莊娜娜心念一動，故意失手將之打翻了。
「啊呀，對不起。」滾燙的咖啡溢了出來，打濕了小梅的文件袋，莊娜娜卻故作不高興地道︰「就知道你們組的人，一個個不把我放在眼里。」
小梅連忙低著頭道︰「不敢。」
莊娜娜用紙巾輕輕擦那份文件袋上的咖啡漬，故意輕嘆道︰「可惜弄髒了。」突然她發現這份文件袋里的內容，居然和給自己的完全不一樣，掃一眼默默記住里面的內容，笑著對低著頭的小娜道︰「算了，我想你跟小芮那丫頭應該不一樣的，分得清誰輕誰重，將來說不定還有為我效力的時候，你先回去吧。」
小梅這才不安地抬起頭，拿著她遞過來的文件袋回到自己辦公室，心里想得卻是，莊副總看來也沒有那麼難說話，只不過和燕副總有些不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