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妖記 御妖記 第一百二十章 口角

作者 ︰ 樹枝女士

含香吃驚的看著白硯,他生氣了,他還在生氣,可他為什麼生氣?她不是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嘛。她的下巴被他捏的生疼,臉和他靠得很近,能感受到從他口鼻中散出的冷香。而在這種要命的時刻,她想的卻是自己著實長高了不少,已經能夠到他的肩膀了,再長高一些,興許能踫到他的下巴。

她痴痴呆呆不吭聲的模樣,使白硯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怒道︰「木炎清算什麼東西,以他的本事,豈能夠保你周全!」

含香一下子回過神來,手足無措道︰「不是,我只是有些事情要請教他,我不要他保護,我會自己保護自己。」哎,她哪里想向木炎清請教,都是流蘇紫惹得禍,可她怎麼能將流蘇紫供出來,那也忒不義氣了。

白硯冷笑,含香想到他說自己沒有長進的事,臉一紅,突然想到落書恆在自己這個年齡法力已經相當強了,又有些黯然,白硯那麼喜歡落書恆,自也是喜歡法力高強的,似自己半桶水的功夫,怎能大言不慚的說能夠保護自己,就像兩年前,差點將小命斷送在野外。果然是越說越錯,不如不說。她想低下頭,卻被白硯狠狠掐著下巴,只得垂下眼楮不看他。

「你心中有惑,為何不來問我,卻要去問木炎清!」

含香低聲道:「你這兩年都不理我,我怎知你願不願意見我,我不問他,還能問誰。而且這幾天我都有來找你,是你不見我。」

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听著甚是可憐,可這話說得著實沒有道理,白硯這兩年確實沒有怎麼理她,可她去找他與木炎清沒有半點關系。含香覺得自己甚有急智,在這種情況下能說出這樣的話,她很佩服自己。

白硯表情微變。看了她許久,手指輕輕在她下巴上模了模,終于放下。

〞你回去吧,此事不要再參與。也不用擔心沖關的事。我會處理好。〞語氣緩和了不少。

含香點點頭,心想著黑衣人抓不抓得到,她倒也不在乎,只要白硯不生氣就好。正想對他說︰〞你不要生氣。〞便听到林中傳來個悅耳的女聲,柔聲叫道︰〞殿下。〞

兩人同時回頭,見林中走出一位白衣女子,粉妝眉黛,美目流轉,在樹叢中這麼一站,配著銀色月光。似林間仙子一般。

含香一見那女子,整個人就似被數十塊巨石砸到一般,驚得動都動不了,那女子的臉和她長得非常相似。不,不能說和她相似。應該說和落書恆相似,她可沒有這白衣女子的風情。

白衣女子似完全沒有看到含香,只對白硯道︰「殿下,炎熙姐姐已經準備好了。」

白硯道︰「知道了。」他看含香還站在原地,皺眉道「你快些回去,我還有事要做。」

含香顫抖著指著那白衣女子道︰「她,她……」

「回去!」白硯說著與白衣女子並肩走進林中。那女子回過頭,對含香婉然一笑,算是與她打了個招呼。

含香被她笑的腳一軟,險些站不住,只得扶著樹干站好,腦袋里似有千軍萬馬奔馳而過。亂糟糟的一片。只想著怎麼回事,怎麼回事,那白衣女子是什麼時候冒出來的,怎麼會和自己這麼像。

她雙手按著心口,只覺得一顆心跳得飛快。難怪這兩年白硯都沒有理她,原是找到了比自己更像落書恆的人。她去找白硯的時候,炎熙會說他沒空見她,想必也是同這白衣女子在一起吧。他一開始對她好,不也是因為她長得似落書恆,可如今他有了白衣女子,怎麼還會要她。

她眼角發酸,原本擠在眼中作假的淚水真的滾了出來,透著盈盈淚珠,她將白硯對落書恆做的一切代入到白衣女子的身上。她其實是很明白的,她本就是個影子,是個替身,若有比她更相似的,白硯自然不會理她了。可是,既然是一開始就明白的事,為什麼真的發生的時候她會這麼難受,甚至還有些不甘心。

她明白自己沒有資格不甘心。

不知何時開始下雨,滴滴答答雨水落在葉片上,打在她身上,她全然沒有發覺,就這麼站著,等回過神來,天際已然發白,這才發覺自己應該回去了。

她站了一夜,手腳發麻,泥地被雨水泡了一夜,甚是濕滑,她一不留神摔了個跤,整個人在泥地里打了個滾,沾了一身的濕泥,落葉亂糟糟的粘在頭發上。豈知倒霉的事並沒有結束,抬起頭來,正見白硯等人剛好走出林子,白衣女子撐著傘站在白硯身邊,透著蒙蒙細雨,這並肩而站的兩人看上去非常相配。

含香甚是狼狽,連忙從泥水里爬起來,她心里慌張,又滑了一下。她非常生氣,在哪里摔倒不好,非要在他們兩個面前摔倒。好不容易站起來,好不容易擠出個笑,抬頭卻見白硯皺著眉頭看著她道︰「你怎麼這個樣子。」

她一愣,看著白硯,又看著白衣女子,白衣女子身上的衣物干淨的不得了,連一滴雨水都沒有打到,本就長得美,在雨中看上去更美。而自己這副模樣算什麼,與她一比自然是天上地下,連自己都看不下去,更何況白硯。她雙眼一紅,一刻也無法在他們兩個面前待下去。

她咬了咬下唇,低聲道︰「我就是這個樣子!」說完也不等他回話,轉身就跑。

她跑得飛快,卻听到身後傳來破空聲,回頭一看,穗恭卿御風追來,邊飛邊用折扇指著她道︰「別跑!」

也不知哪里來的靈力,她催發羽毛發飾,將一陣狂風襲向穗恭卿,穗恭卿喊著︰「喂!喂!喂!」被那風卷了跟頭。

借著這突如其來的靈氣,她一口氣飛進了自己所住的院子,瞬間就在屋子外刻下陣法,狠狠的關上門,也不顧全身髒兮兮,就這麼趴在床上,用被子包住腦袋。

只听穗恭卿在屋外喊道︰「徒兒,開門。」

含香怒道︰「滾!」

穗恭卿沒有再出聲,不到一會,便听見開門又關門的聲音,有人輕輕扯著她頭上的被子。

含香本就在氣頭上,一下子將被子掀開,坐起來喝到︰「有你這樣的師父嗎!看徒弟丟臉就那麼有意思!」

白硯坐在床榻上,皺眉看她︰「你也知道丟臉。」

含香見是他,心里一酸,眼淚嘩嘩往下掉,邊哭邊用髒兮兮的袖子抹著臉道︰「你不是不理我嗎,不是要我走嗎,我已經走了,你還來做什麼。」

白硯看著她那張變成花貓的臉,取出帕子來,替她輕輕擦拭︰「我何時不理你?」

含香想著,反正說了,就干脆說個痛快︰「你這兩年都不來看我,到了田邊鎮也不來看我,我都不知道哪里招惹了你。還有,雖說我將木炎清藏起來是我不對,可是你都不听我解釋,我去找你,你說你很忙不見我,你哪里忙,不過是和昨夜那個穿白衣的美貌女子在一起罷了,你心里都有她了,哪里還有我!你不理我就算了,為什麼還和她一起嘲笑我,我那麼可笑嗎?」

她每說一句,白硯皺著的眉頭就舒展一分,到後來隱約有些笑意。

白硯越高興,她卻越生氣,越說越覺得自己受了委屈,越說越大聲︰「她一來你就趕我走,你就那麼害怕她看到我嗎?還有,我本來就笨,學什麼都學不好,你也不必數落我沒長進,我再差勁在院子里也比別的小妖厲害,我才多大呀,怎麼能和你比!」

白硯這下子真的笑出來,狠狠的在她臉上擦了兩下。含香連忙按住他的手道︰「不許笑!還有,兩年前你叫我在岳南城里等你,我等了你好些天你都不來,就自己一個人回院子。後來在路上遇到一群壞人,差點死在他們手上,我多害怕多害怕呀。結果回了院子,你還怪我沒有等你,你明知道我只有一個月的假期,若是有事回不來,為何不留個口信給我,還怪我不信你,我……」

她話還未說完,就被白硯摟進懷里,白硯輕輕拍著她的背,在她耳邊低聲道︰「別說了,都是我不好。」他的聲音低低的,又有些沙啞,冰冷的氣息噴在含香的耳上,她臉一紅,想要推開他,卻被他抱得更緊。

她沒有想到白硯會認錯,著實有點吃驚,她本就是個暴躁性子,既將想說的說出來,心里也並不如何窩火,想了想,便俯在他肩頭上說︰「算了,都是過去的事。」只是這樣一來,她也不好再問那白衣女子的事,雖心里在意的要命,也不好在此時提出來。

白硯依舊緊緊抱著她,將頭埋在她發間,仔細的將她發中的落葉挑出來,想著她從泥水中爬起的狼狽模樣,忍不住又笑出來。

含香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又濕又髒,將白硯白袍也弄得泥呼呼的。她連忙從他懷里掙月兌出來,紅著臉道︰「你的衣服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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