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韓沐婉安靜而坐。
她依著窗,秀眉微蹙,目光看著外面的江水,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不多時,外面傳來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以及翠兒的聲音:「小姐,各位公的答題,都已經收上來了,只有幾人,沒有寫出來。小姐是否現在就過目?」
「嗯,拿進來吧。」
韓沐婉收回目光,淡淡地道。
對于這次那些人的答題,她其實並沒有抱任何希望。
師父當初給她留下這半首詩,和「長短」二字,以作謹言,她曾經猜測了無數次,卻不得要領。
或者說,她明白師父的意思,但是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合適的語句,來接完那半首詩,從而能夠表述出那「長短」二字的真實含義。
琴兒拿著一疊紙進來,小心地放在了她面前的書桌上,輕聲道:「小姐,這答卷有些多,是否需要奴婢幫您看?」
韓沐婉看了一眼桌上紙,微微嘆息一聲,道:「這些人的采,我大都知道,就算能夠接出一些華麗對題的詩句,恐怕也不是我想要的,更不可能是師父心期盼的。」
她苦笑一聲,點了點頭,道:「好,你幫我看吧,你若是覺得可以的,再給我看吧,若是覺得不行,就直接淘汰吧,不用對我稟明。」
「嗯,好的。」
琴兒從小跟著她長大,自然知曉這半首的詩對她的重要程度,答應一聲,便拿起第一張紙,開始仔細觀看起來。
她雖然沒有韓沐婉的采,但是比起外面那些人,也輸不了多少,評價一首詩,自然綽綽有余。
「小姐,這首詩是南谷城的費公作的,挺有新意,你要不要看看?」
接連看了三首,她終于發現兩句挺有味道的詩句,連忙拿給了韓沐婉。
「哦?」
韓沐婉伸手接過,隨意看了一眼,輕輕搖了搖頭,直接把它扔在一旁,道:「離我所想,還差的遠。」
琴兒一笑,繼續拿起下一首看了起來。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外面眾人等的心焦忐忑,里面卻是慢條斯理。
韓沐婉看著窗外,想著事情,偶爾接過琴兒遞過來的詩看了一眼,便直接扔掉,神情愈來愈有些不耐。
又過了一段時間,她終于收回目光,看向了琴兒,道:「算了,想必他們也等的久了,出去宣布答案吧。這些詩,都與我的想法,相去甚遠,沒有一首合我心意。你一會進來,陪我吃飯吧。」
琴兒見她心情不好,心也有些難過,看了看手的紙,道:「小姐,要不,我還是把這剩下的看完吧,說不定後面剛好有你滿意的呢。」
韓沐婉搖了搖頭,嘴角露出了一絲自嘲,道:「不會有的,那些的人實力,我都很清楚。原本我就沒有抱有希望,之所以讓他們接,只是想通過他們,找些不同的思路了。不過現在看來,都是千篇一律,拾人牙慧的東西,沒什麼出奇的,更別提能夠讓我滿意了。」
琴兒見她有些心灰意懶,只得安慰道:「沒事的小姐,等我們去玉林城了,自然會找到能夠接出這首詩的人。」
「希望如此吧。」
韓沐婉嘆息一聲,頓了片刻,微微一笑,道:「我沒事,你出去吧。」
「哦。」
琴兒情緒低落地答應一聲,把手剩下的紙放在了書桌上,剛要轉身離去,窗口忽地吹來一陣風。
最上面的一張紙,順著輕風風,飄落在了地上,剛好落在她的腳下。
她停下腳步,撿了起來,隨意掃了一眼,剛要放回原處,忽地「咦」了一聲,雙眼微亮,再仔細看了一遍,喜道:「小姐,這是劉公接的兩句話,讀起來似乎挺有味道的。」
「好了,你快去宣布結果吧,他的詩我曾經看過,還不如詞,能有什麼味道。」
韓沐婉擺擺手,漫不經心地道。
此時,卻見琴兒眉頭漸漸皺起,搖頭晃腦,念了出來:「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
韓沐婉听了,不屑一笑,剛要隨口貶低幾句,卻突然身一震,臉色微變。
「哦,小姐,那我出去了。」
琴兒見她有些不耐,不敢再嗦,剛要放下那首詩離開,卻見她猛然站起,語氣微顫道:「琴兒,你再念一句,把整首詩完整的念一遍!」
琴兒一愣,見她神色不對,不敢猶豫,連忙低頭看著那張紙,仔細念道:「梅雪爭春未肯降,騷人擱筆費評章。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
念完後,她抬頭看著韓沐婉,見其臉色發白,雙眼光芒閃爍,神情怔怔,陷入恍惚。
她頓時一驚,道:「小姐,你怎麼了?」
韓沐婉呆了片刻,突然雙眸一亮,一把從她手奪過了那首詩,雙手微顫,低頭看了起來。
「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梅遜雪,雪輸梅……」
她喃喃念道,雙眸愈來愈亮,臉上的驚喜也愈來愈濃!
仔細咀嚼了半響後,她突然舉起雙手,發出一聲驚喜的叫聲,滿臉歡喜與興奮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師父,沐婉終于知道您的留下的是什麼謹言了……」
「雪梅爭春,各有長短,雪輸梅的香,梅遜雪的白。師父,您是要告訴我,每個人,都各有長短,要善于取長補短,虛心受教,不可自傲,不可驕狂。」
「雖然我從小便天賦過人,但是如果不是听取您的教誨,一直努力學習,接受別人的長處,增長自己的短處,一直不敢懈怠地修煉,恐怕也沒有今日的成就。」
「師父,您的教導,我一直未曾忘記。你離開時,留下的這段謹言,沐婉現在,也終于明白過來。以後,定當謹記!」
韓沐婉雙眸含淚,臉頰上溢滿了感激和懷念,心情緒翻涌,難以自已。
「小姐,劉公的這兩句話,難道接對了?」
琴兒看著眼前的小姐,竟然露出了從未有過的開心和激動的笑容,心不禁也跟著歡喜起來,連忙興奮地問道。
韓沐婉聞言,低頭重新看了一眼紙上的那後兩句話,神色微微復雜,語氣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喜悅和難以置信:「何止對了,簡直與師父留下的詩題和前兩句話,以及那兩個字的提示,配合的天衣無縫,完美無瑕。簡直就是天生而成的一首詩,找不到任何缺點。恐怕就算是師父看了,也會拍案叫絕,稱贊不已。」
她語氣帶著一絲激動,雙眼,滿是濃濃的欣賞和敬佩。
正在此時,那張紙突然一顫,「噗!」地一聲,光芒爆射,一股龐大的氣,瞬間勃發而出。
坐在大廳,正端起茶杯,準備喝茶的楊夜,突然身一動,感到體內轟鳴一聲,府,氣凝成漩渦,急速旋轉起來。
……(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