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勉強，」李凱臨走前囑咐道，「不能考試就不要硬撐著。」
陳默沒有回答。毅然決然的走進考場，只留給李凱一個背影。
因為是學校自己組織的月考，肯定沒有統一的期中期末考試正規。時間安排的也很緊，一天半的時間就要把五個
學科全部考完。今天下午考語文與數學，明天上午考歷史政治，下午考英語。
時間安排的相當緊張。即便如此，學校老師的工作效率也是高的讓人害怕。明天英語考完，整個年級組的老師就
開始瘋狂的改試卷。等到第二天早上，成績基本全部出來，更讓學生頭疼的是，班級排名，年紀排名也緊跟著出
爐。
考場的考號是按照上次考試的成績在年級組的排名分配的，陳默坐在第三的位置。張曉和他坐在一個考場，在他
身後十幾名的位置。
陳默的腦袋還是暈乎乎的，明顯能感受到自己在發燒。大腦運轉的速度受到一定程度的阻礙，全身都沒有力氣，
很是疲憊。可是不能放棄，要堅持，死活都要堅持住。已經缺了那麼多天的課，這次如果再不考試，他自己都認
為說不過去。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春江花月夜》）
古人寫的詩詞，真的是相當的耐人尋味。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幾個詞，就將一種復雜的感情詮釋的淋灕盡致。
他跟李凱，現在又是什麼關系呢？戀人？情人？還是一時新鮮的玩物？從一開始的債務關系到如今，這樣的轉變
是否太快了些。怎麼會想想到，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原本陌生的兩人已經發展到滾床單的地步。
他氣憤，這是肯定的。不管是誰，被人莫名其妙的上了都不會高興地，更何況還是和自己一樣的男人。他自問自
己對于李凱有沒有什麼不同尋常的情感，答案卻是模糊的。他憤怒不僅僅是因為李凱在他醉酒的狀態下要了他，
而是因為明知道這種感情維持不了多久，還和他做這種事情。
李凱口口聲聲說要負責，又會負責多久呢？一輩子？鬼才信。一年？一個月？一個星期？有可能兩天都不到。這
樣還說自己是敢做敢當的男人？真是太搞笑了。
他跟李凱的認識就是個錯誤，一種莫名其妙的錯誤。要不是李凱的父母把他送到這里，要不是倒霉的自己被分配
和他一個宿舍，要不是剛見面就踩壞了他的手機，那麼如今的一切，還會發生嗎？孽緣，真是孽緣！
私密的地方還隱隱作痛，好疼，真的好疼。也不知道李魔王昨天晚上禽獸了多少次，讓陳默成現在這個模樣。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怎麼做的呢？陳默昨晚醉酒醉的太厲害，所有細節竟然一點都記不起來。
第一次經過這種事，陳默覺得自己做了有悖倫理的事，感覺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樣，好像知道他干了見不得
人的事情一樣。
迷迷糊糊做到最後的作文，題目竟然是責任。
我們存在于這個社會，便要承擔各種各樣的責任。作為公民，我們有維護國家利益的責任；作為學生，我們有學
習知識的責任；作為子女，我們有孝敬父母的責任……只要存在，就要伴隨各種各樣的責任。請以「責任」為話
題，寫一篇不低于800字的文章，題目自擬，詩歌除外。
真是無巧不成書，竟然連作文題目都在嘲笑他。陳默想都沒想，提筆就寫。
「叮玲玲……」語文考試結束，監考老師將試卷收走。陳默送了口氣，打算趴在桌子上休息一會。
「陳默，」張曉走了過來，「你還好吧？看你好像發燒的樣子，嚴不嚴重？要不要去醫院？」
「沒關系，考完我就去打吊針。你可不要小瞧我，我可比表面上要強壯的多。」
張曉扭捏的笑了笑，試探性的問道︰「那封信，你看了沒？」
「那封信？什麼信？」陳默想了想，猛然間回想起來，「那封信不是給李凱的嗎？」
「啊？」張曉很是失落，「那封信是給你的。」
如果陳默沒有記錯的話，他當時誤以為張曉的情書是給李凱的。李凱看完後二話不說就給撕掉了，還說了句是不
是故意的。難怪當時他那麼生氣，可那也不該什麼都不說明就把信給撕了啊！
「你和李凱，」張曉有些猶豫，「是什麼關系？」
陳默一怔，目光有些躲閃，心虛的回答︰「一般同學的關系而已。」
張曉點點頭，算是相信了，不過還是說了句︰「他是有錢人家的孩子，肯定會有亂七八糟的怪脾氣，要是忍受不
了就換宿舍吧。」
話還沒有說完，下一場考試就開始了。
數學對于文科生來講，是一件相當頭疼的事情。好在陳默底子很好，對于數學也並不懼怕。只是他現在是生病的狀態，戰斗力直接減半，腦袋里面一團漿糊，轉都轉不動。
陳默也不知道自己的右手寫的是什麼東西，算了一遍，感覺不對。又演算了一遍，還是不對。心里煩躁，卻還是解不出。要是平常，這樣的題目又怎麼會難得到陳默？現在這個樣子，都怪該死的李凱！
總算考完數學，陳默長舒一口氣。第一次考試累成這個樣子，考完之後還一點底都沒有。
高三生活簡直不是平常人過的日子，即便是月考，還是要上晚自習。陳默腦袋疼的難受，實在支撐不住，便向周建華請假，到校醫院打吊針。
去醫院的半路上遇到了姜磊和張子航，兩人像是剛剛一起吃飯回來。
「陳默，」姜磊一蹦一跳的跑到陳默身邊，看到他憔悴的臉色，擔心道，「怎麼回事？生病了？看樣子像是發燒了？快去醫院啊。」
「正打算去呢。」陳默有氣無力的回答道。
張子航趕緊過來扶他，姜磊奇怪的看了兩人一眼。
「你們認識啊？」
張子航點點頭，也不多說話，扶著陳默就要向醫務室走。
「還是我來吧，我可是陳默的好朋友，」姜磊走到陳默的另一邊，「你還是快回去吧，還要考試呢。」
張子航擔憂的看著陳默，後者向他擺擺手，示意沒事。張子航向兩人道別，一個人先離開了。
「你怎麼會認識張子航啊？」姜磊八婆的問道。
「開學第一天就認識了。」陳默懶得說話。
「第一天就認識了？」姜磊很是驚訝，「那你怎麼不告訴我？」
「這又什麼大不了的？」陳默對他的反應很是詫異，「你們一個班的，遲早會認識的啊。」
「原來只有我這一個好朋友，現在不知不覺你就認識了那麼多人，我生氣。」姜磊有些孩子氣的說道。
陳默也沒有力氣再廢話了，只希望快點到醫務室。
姜磊也很識趣的閉上嘴，沒有再嗦。
到了醫務室，校醫給陳默測量體溫。
「39度！」校醫是一位中年大媽，拿著體溫計很是生氣，「發這麼高的燒還硬撐著，太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了！年輕人就是愛做這些讓人擔心的事，要是父母知道了，該多心疼……」
開了藥，陳默躺在床上，安安穩穩的打著吊針，感覺舒服多了。
「你快回去復習吧，明天還要考試。」陳默對姜磊說道。
「沒事，不……」
門「吱啦」一聲被推開，走進來一個熟悉的身影，姜磊一看到來人，就被嚇得呆呆地坐在那里。
「我……我還是回去復習吧，」姜磊火急火燎的跑出房間，「抱歉，陳默，我先走了！」
「來醫務室，為什麼不告訴我一聲？」李凱的聲音響起。
「我有義務什麼事都向你報告嗎？」陳默別過臉去，不想看到他，「而且最近進醫院，都是因為你吧。」
李凱被說的啞口無言，也不反擊，安安靜靜的坐在床邊的椅子上。
陳默太累，加上身體的不適，很快昏昏沉沉的睡去。
等陳默醒過來的時候，三瓶水已經全部掛完。而李凱依舊在椅子上靜靜的看著他，看來是一直待在這里沒有離開。
「醒了？」李凱起身，要扶他起床。
陳默也沒有拒絕。
李凱雙目含笑，似乎是看到了希望，殷勤的說道︰「晚上想吃什麼？我去給你買。」
要是放在之前，陳默絕對會大驚小怪。一直使喚他的李魔王竟然主動要求給自己買東西，真是天大的新聞。可是現在，他只是搖搖頭，便沒有再說什麼。
兩人剛出校門，就被外面的大雨所阻隔。
真是天公不作美，這種時候還下大雨，要怎麼回去？
陳默打算回去問醫務室的值班人員有沒有雨傘，而李凱的動作快他一步。李凱將外套披在他身上，蓋住他的腦袋，接著抱起他就往宿舍奔跑。
陳默在李凱的懷里，傾听著他的一跳，「撲通，撲通，」每一聲都強將有力。那條路，似乎很長很長，長到陳默，似乎思考完整個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