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穿戴完畢,跟著陳欣悅走出病房,來到停車區。
陳欣悅將火紅色的敞篷車從車庫區域中開出來,朝陳默招招手︰「上車」
陳默皺眉,他想起了一個不好的詞語——拉皮條的。
飛速的穿過幾個街道,在一座裝飾華麗的建築前,陳欣悅踩了剎車,接著緩緩地將車子開進停車位。
「你什麼時候學會開車的啊?」看到她嫻熟的開車技巧,陳默很是羨慕。
「早就會了,只不過等到十八歲才拿的駕駛證。」陳欣悅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讓陳默更是崇拜。
兩人進入大廳,一位服務生走過來,十分禮貌的問道︰「客人您好,請問你們幾位用餐?」
「就兩位,」陳欣悅顯然是這里的常客,很是熟悉,「我電話預訂過了。」
「好的,」服務生查了查記錄確認,接著說道,「兩位請跟我來。」
陳默小心翼翼的跟在他們後面,生怕自己一部小心做錯了什麼。這里太過豪華,和陳默的生活格格不入。要不是陳欣悅請客,不知道什麼時候他才能有機會進入這樣的高檔消費場所。
「跟上,」陳欣悅一瞪眼,小聲在他耳邊說,「又不是會有猛虎野獸出來吃了你,嚇成這個樣子干嘛!」
陳默想想也是,遂抬頭挺胸,大搖大擺的走在陳欣悅旁邊。
牆壁兩邊掛著具有西方特色的油畫,到處都是昏黃色的燈光,給人一種曖昧的情調,而不會顯得太過刺眼。
兩人找到一處靠窗的地方坐下,一位打扮帥氣的侍者拿著菜單走了過來,聲音很有磁性︰「請問兩位,需要吃些什麼?」
「你想吃什麼?」陳欣悅征求陳默的意見。
「欣悅姐,你看著辦吧。」陳默又把皮球踢了回去。他從來沒有來過這種地方,讓他點菜,要是鬧出什麼笑話,那可不丟死人。
「好吧,那我來,」陳欣悅也了解他的想法,對著侍者說道,「兩份5分熟的牛排,兩份鵝肝醬,一份炖牛肉,最後再來兩份泡芙。對了,再來兩杯紅酒。」
侍者將陳欣悅說的一一記下,接著鞠了躬,說道︰「您要的菜馬上就好,請稍等。」
「以後要麼叫我姐,要麼叫我的名字,叫我欣悅姐,怎麼听怎麼別扭。」陳欣悅說道。
「呃,好的。」陳默很是听話的回答道,「對了,我不會喝酒,你干嘛點了紅酒啊。」
「你喝過酒?」陳欣悅問道。
「沒有啊。」陳默搖搖頭。
「沒有喝過怎麼知道不會喝酒?」陳欣悅一臉鄙視,「男孩子多多少少要會喝酒的,不然以後怎麼在社會上打拼。」
好吧,陳默認栽,反正不管說什麼他都說不過陳欣悅,還是放棄抵抗。
侍者過來,倒好兩杯紅酒,將飯菜一一上齊,又退了下去。
一桌子基本都是肉類,陳默看的都要流口水。不愧是高檔的消費場所,弄得色香味俱全,已經感覺饑腸轆轆了。
「這一桌,要多少錢啊?」陳默很煞風景的問道。
「干嘛問這個?」陳欣悅眉頭一挑,「莫非你想付賬?算了吧,把你壓在這兒都不夠。」
陳默黑線,搞了半天,自己還不夠一頓飯錢?
「唉,要是早點聯系到你,也就早點有個人能和我做伴了。」也不知道陳欣悅想起了什麼,忽然有些落寞。
「姐,你怎麼了?」陳默不解的問道,「想到什麼事情了?」
「從小到大我都是一個人,周圍的朋友也換了一波又一波。我們家也就是最近才有點錢,以前也是窮的叮當響,沒有人願意和你玩。因為女生在一起,難免要逛街,買東西。我那時候什麼都買不起,一開始同學還會很好心的買東西給你,久而久之都離你遠去了。我把做生意賺了錢,成了‘暴發戶’,雖然不缺錢,但周圍的朋友卻各懷鬼胎,對你抱著各種各樣的心思。」
陳欣悅越說越難受,拿著高腳杯晃了晃,抿了口杯中的紅酒。
真優雅,陳默也學著她的樣子,輕輕晃動著高腳杯,接著喝了口紅酒。
呃,味道還不是太糟。
「你這個小屁孩,小時候明明特別活潑,」陳欣悅接著說道,「整天跟在我後面亂跑,怎麼就什麼都不記得了呢?」
「當時還小嘛,三歲的屁孩子,你指望他記得什麼?」陳默反駁道。
「說的也是,」陳欣悅拿起刀叉,熟練地切割牛排,「不過你小時候真可愛,胖嘟嘟的,看著就想捏。」
陳默還在和刀叉作斗爭,雖然學著陳欣悅的樣子,但是怎麼都弄不好。
「真是的,也不知道你這樣子是隨誰。六叔和六嬸動手能力那麼強,怎麼沒遺傳給你啊。」
怎麼沒遺傳,家務活我什麼不能做?陳默在心底小聲爭辯著。
「嗚嗚嗚嗚……」一陣輕的微哭聲驚擾了正在享受美食的兩人。
這里怎麼會有人哭呢?陳默一抬頭,看到旁邊坐著一對中年男女,婦女用手帕捂著臉,輕聲的哭著,而中年男子也是一臉的傷心,悶悶的不說話。
正吃著飯呢,怎麼說哭就哭了?看著個樣子,也不像是吵架啊,莫非是得知什麼不好的消息?那波浪卷看著有點熟悉,好像在哪里見過的樣子。
「別人的事,不要多問,」陳欣悅勸他把目光收回來,「快點吃飯,再等一會味道就不好了。」
陳默點點頭,剛想轉過來吃飯,就看到正在哭泣的婦人將手帕拿了下來。這下陳默看清了她的臉,不禁驚嘆——這不是超市里蔬菜承包區的那位阿姨嗎?
婦人也看到了陳默,先是一愣,接著用手帕將眼淚擦干。朝陳默露出一個抱歉的微笑,和對面的男子不知道說了什麼,兩人竟然一起走了過來。
「你認識?」陳欣悅有些詫異。
「只是幾面之緣。」陳默小聲解釋。
「小同學,真巧,我們又見面了。」婦人挽著男子的胳膊,面露微笑的說道。
「阿姨你好。」陳默站起來,問好,用眼神示意陳欣悅。
陳欣悅又不是傻子,不用示意也知道該怎麼做。她也起身,向兩人問好。
「還沒正式介紹過,我姓崔,這位是我丈夫,姓顧。」崔阿姨向兩人自我介紹到。
「我叫陳默,」陳默指著站在對面的陳欣悅,接著說道,「這位是我的姐姐,陳欣悅。」
「我能和你門說說話嗎?」崔阿姨突然央求到。
「可以。」兩人都有些奇怪,會有什麼話想要和他們說?
「老顧,你先去把車子開出來吧,」崔阿姨有意把丈夫支開,「我想和這兩個孩子說說話,你放心,不會太久的。」
老顧點點頭,囑咐了幾句,便先行離開了。
「抱歉,都坐下吧,」崔阿姨讓坐到陳默旁邊,微笑道,「讓你們看笑話了。」
「沒有沒有,」陳默連連搖頭,「只是不明白您為什麼會這麼傷心呢?」
「唉」,崔阿姨嘆了口氣。
「若是不方便說明,就不要說吧,沒關系的。」陳欣悅很是貼心的說道。
「沒事沒事,說也無妨,反正都過去那麼多年了。」崔阿姨慢慢說道,「今天是我孩子的生日,他已經走了好多年了。三歲的時候,不知道得了什麼怪病,一直高燒不退。我寸步不離,無時無刻不守護著他。每天看到護士給他打吊針,我的心就好難受。直到有一天,我去做身體檢查,回來的時候竟然被告知我的孩子已經去世了!我什麼都不知道啊,連他最後一面都沒有見著……」
說著說著,崔阿姨的眼淚又止不住的流下來。
陳默明白,那種失去親人的痛苦滋味。看著親人離自己而去,卻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種無奈,那種苦澀,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懂。
「冒昧問一下,您的孩子走了有多少年了?」陳欣悅問道。
「這樣算來,也有十五年了吧。」崔阿姨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