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離不算事兒 和離不算事兒 第七十二章

作者 ︰ 衣十一

白青聞言也不由偷偷去瞥秦硯,秦硯的神色間沒有任何不妥之處,只是雲淡風輕地向著蘇逍已然離去的背影行了一個別禮,溫文有禮道︰「多謝蘇少將軍解惑。」

這句話自然得不到蘇逍的回應。

白青忍不住沖著蘇逍的背影冷哼了一聲,做了一個憤慨的表情。

「怎麼了?」秦硯好笑道,「讓你拿著斧子劈了幾天柴火,膽子就大到敢跟率領幾萬大軍的少將動手了?」

白青氣焰早已萎靡,嘴卻硬道︰「若是我今日帶了那把斧子,一定沖上去砍他!公子與他不同,是個斯文人,他竟然也下得去手打。」

秦硯晃了晃自己緊揪住白青衣領的手︰「這般的動作也叫做斯文?」

白青點了點頭,又飛快搖頭道︰「若是公子能將我的領子放開,便更斯文了。」

秦硯眸光微閃,嘴角緩緩勾起,清俊的面容在這般的笑容襯托下顯得有些狡黠。

白青心頭一凜,正要開口將自己的話收回來,就感覺秦硯放在自己後頸的手突然松開了,脖子後面瞬間涼颼颼的一片。

「哎呀!」白青剛離了秦硯的扶持腳下便是一軟,雙腿在這一刻仿佛失了力,怎麼都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整個人都不由自主向下跌去。

就在白青以為自己肯定要直接坐到地上時,秦硯又及時拎著他的胳膊將他扶穩,口中道︰「這頸後的麻穴你被點了這麼多次,卻一點記性都不長。」

白青低低哀嚎了一聲,口中認錯道︰「公子我錯了,再也不敢說要打蘇少將軍的話了。」

身旁的秦硯卻並沒有出聲回應他,白青保持著認錯的姿勢等了片刻,終于忍不住抬起頭來看向秦硯,卻發現秦硯正目不斜視地眺望著遠方一處,清俊的面容上神色悠遠寡淡,眸光卻如被吹破的潭水一般隱隱顫動。

此時能讓秦硯有如此表情的事情應該不多,白青左想右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不禁開口喚道︰「公子?」

秦硯扶穩白青的胳膊,將他輕輕一推,白青便不由自主的倒在了馬車里面。

「你進去緩著罷。」秦硯道,「還有不多時便要啟程了。」

白青還帶著少年特有的圓潤的臉皺了一皺。

秦硯將白青的雙腿也搬了進去,扶著他坐在了馬車上,作勢便要下馬車。

「公子?」秦硯明顯的敷衍與不在狀態顯然把白青駭了一跳,忐忑不安問道,「您這是要去做什麼?」

秦硯一手扶著馬車的帷幔一手向前方隨意一指。

「什麼?」白青丈二的和尚模不著頭腦,「難道是因為蕭致——」

白青的話音還沒落下,馬車內的光亮便驀然黯淡了下來,將他後面的話全部阻隔在厚重的帷幔之內。

白青的話在喉嚨口轉了一圈,努力抬起胳膊撓了撓頭,委屈地將後面未說完的話說給自己听道︰「難道是因為蕭致彥將軍來了?」

饒是白青自認為已經足夠了解秦硯,此刻也猜錯了秦硯突然離去的原因。

秦硯與蕭致彥的關系再鐵,今日一同行軍出征,之後也不知有多少日子朝夕相處,秦硯自然不會因為見到了蕭致彥迫不及待成如此模樣。

秦硯步履沉穩地穿過一列又一列正在接受點將的士兵,待走到蘇家校場門口遠離了眾人的視線之後,這才毫無征兆地奔跑了起來,急促的腳步混合著胸口愈來愈悸動的心跳,每一下都澆不平自己的心急如焚。

方才在與白青說話時,秦硯的視線漫不經心掃過眾人,一眼便望見了蘇家校場門外茂密的樹叢中靜靜佇立的蘇玉。居然離她的距離太遠看不清面容,可秦硯僅這一眼便能肯定那就是她。

秦硯向來好面子,從不讓自己在蘇玉面前顯得太過狼狽,此刻他卻什麼都顧不上了。步履匆忙到只覺得若是再快一步,他的心髒便會從胸口蹦跳而出,可若是自己放慢了半分的腳步,他都生怕蘇玉便這麼離開,那樣他就真的連道別的機會都沒有了。

隨著秦硯與蘇玉之間的距離漸近,他也終于看清了蘇玉的模樣,一襲海棠色騎裝,清麗的面容粉黛未施,一雙波光瀲灩的眸子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看著秦硯疾奔而來,目光先是震驚,隨後又化成了濃濃的疑惑之色。

「蘇……二小姐。」秦硯終于立定在蘇玉的面前,急促地喘了一口氣,清俊的面容上笑意卻怎樣都掩飾不住。

「秦大人今日怎麼也來蘇家校場了?」蘇玉詫異看著秦硯,猜測道,「可是來這里送蕭致彥將軍出征?那日萬壽宴上我能看出你與他的關系很是不錯。」

秦硯努力平復著自己的呼吸,一雙如潑墨染過一般的眸子深深在蘇玉的面上流連,搖了搖頭,秦硯道︰「並不是,我是此次征討睢陽王之師的監軍,要隨軍一起出征。」

蘇玉摩挲著馬鞭的手徒然一緊︰「監軍?」

秦硯眉目柔和看向她︰「正是。」

「可我並未听大哥說起過此事。」

「莫要這麼用力,小心傷了手。」秦硯將馬鞭從蘇玉的手中抽了出來,這才繼續回答道,「蘇少將軍也是今日才得知此事,在此之前我一直在府中養病,太後的懿旨直接傳入了府中,是以知道的人並不多。」

蘇玉的視線落在秦硯的手上,眉頭在不自覺間擰的越來越緊,嘴巴張張合合了幾次,良久才輕吐出一句︰「既然是你與大哥一起出征,必然會旗開得勝凱旋而歸的。」

「我會的。」秦硯目光鎖在了蘇玉的身上,神色愈發戀戀不舍,「你等著我……我們。」

蘇玉只覺得被秦硯如此灼熱的視線壓迫地無法抬起頭來,頓了頓,輕聲問道︰「那日大哥傷你的地方,如今可痊愈了?」

秦硯怔了一下,睫毛顫了顫,似是才反應過來蘇玉問了什麼,倏然伸手一捂自己的月復部,微彎了腰倒抽一口氣道︰「並未全好,好像……有那麼一點痛……」

蘇玉被秦硯驚得後退了兩步,想要上去攙扶,最終卻止了動作,有些懷疑道︰「這麼多日了,怎麼還會痛成這樣?」

秦硯苦笑,嘴唇有些發白︰「方才一時沒注意,跑得急了些。」

看到秦硯這幅模樣,蘇玉才察覺到了嚴重性,匆忙上前扶穩了秦硯,口中關懷問道︰「還是月復部那處疼痛?用不用坐下來休息一陣?」

秦硯輕喘一口氣點了點頭,借著蘇玉的力緩緩坐到地上,自始至終眉間都深深的蹙起,看著便讓人覺得焦心。

「你傷成這個樣子怎麼能隨軍出征?」蘇玉道,「不要命了麼?」

秦硯將蘇玉的馬鞭放在了一旁,臉色已好了些許,側過頭來對著蘇玉笑道︰「既然有人在等我,我自然會更珍惜自己這條命。」

蘇玉的面色頗為不贊同︰「事到如今說什麼也晚了,只盼你能在路上少受些顛簸。」

「白青為我準備了馬車,乘著馬車一路上會好許多。」秦硯安慰道,「倒是你,我今日听蘇少將軍說你不會來,怎麼又改變主意了?」

「是大哥確實說過不用我送。」蘇玉道,「只是此次出征我都不知道他何時能回來,又怎能不來相送?于我來說便是遠遠看上一眼也是好的。」

秦硯目露慶幸︰「也虧得你會有如此想法。」

蘇玉自然清楚秦硯為何會有此一說。

蘇家是將門世家,按理說對于出征一事早該習慣,可無論是誰出兵,蘇玉必定會去送別。

每次相送,雖然明知不該,心中也會隱隱憂慮,生怕這便是與他們最後一次相見,更何況就連父親蘇世清也說過此戰甚是凶險……

蘇玉抿了抿唇,輕聲道︰「照顧好自己,也替我照顧好大哥。」

「蘇二小姐放心。」秦硯溫聲應了,松開捂住自己月復部的手站了起來,隨後將手遞與蘇玉。

蘇玉怔了一下,這才伸出了手,被秦硯的掌心冰涼的手握住的那一霎那,蘇玉的心猛然在胸口緊緊一跳。

借著秦硯的力站起身來,蘇玉听到耳邊秦硯溫聲道︰「方才的痛緩得差不多了,那邊的估計已經會師完畢,我也該走了。」

蘇玉不動聲色地從秦硯的掌中將自己的手抽出︰「去罷,旗開得勝,早日歸來。」

秦硯凝視著蘇玉,喉嚨微動,最終輕喚了一聲︰「蘇玉。」

蘇玉聞聲抬眸,僅這一瞥,便撞進了秦硯如一潭深泉般的眸光中,只覺得似是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吸住了視線,早先的沉淪仿佛又活了一般,怎麼都月兌離不出來。

秦硯的目光太過留戀,連眼都不舍得眨一下,幾乎給蘇玉一種兩人其實還在一起的錯覺。

「玉兒。」秦硯又開口,因為兩人距離已然太近,清爽的男子氣息幾乎將她密不透風的包裹住,雖然身後無物,可蘇玉就是覺得只要那雙眼眸不闔上,自己便無路可退。

雙手倏然緊握,讓指甲毫不留情的狠狠刺入自己的掌心,所帶來的疼痛讓蘇玉的意識終于清醒過來,腳下掙扎著後退兩步想要再一次逃開這人早就布下的天羅地網,可卻為時已晚。

秦硯一把攬住了蘇玉的腰。

「做什麼?」蘇玉問道,想要繼續後退,卻怎麼都逃不出秦硯的桎梏,只能感覺那灼熱的呼吸越來越近,最終他柔軟的唇輕輕印上了蘇玉的額頭。

時間仿若在這一刻靜止了一般,蘇玉的雙眸瞪大,不可思議地死死盯住秦硯luo~露在外的縴細鎖骨,幾乎失了言語的能力。

秦硯放在蘇玉腰間的手緩緩上移,滑過背脊拂過頸間最終輕輕捧住了蘇玉的臉頰,如對待最為珍視的珠寶一般。

印在額上的唇停駐了片刻才分開,秦硯壓低了視線,用自己的額輕抵著蘇玉的額,彼此的呼吸繾綣糾纏在一起,視線相交,兩人都能從彼此的眸光中搜尋處一些昔日的點點滴滴。

「等我回來,好麼?」秦硯的清冷的聲音此刻如不斷落下的連綿雨絲,不知在誰的心湖中泛起層層漣漪,「等我回來,等一切都結束,我們……」

秦硯的聲音一頓,目中露出一絲懇求的意味,小心翼翼道︰「我們嘗試著重新開始,好麼?」

作者有話要說︰第三卷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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