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離不算事兒 和離不算事兒 第十六章

作者 ︰ 衣十一

待到秦硯回來時,便看到蘇玉一言不發的坐在正廳桌邊,手邊放著一個荷包。

面上連絲毫驚詫或者內疚之色都沒有,秦硯在蘇玉身邊坐下,柔聲問道︰「今日怎麼這麼一副沮喪的模樣,誰欺負我的夫人了麼?」

若是換做以前,那一句「我的夫人」定會讓蘇玉羞澀的臉色發紅,可如今被秦硯這麼喚著,蘇玉只覺得諷刺。

向遠離秦硯的地方坐了坐,蘇玉凝視著秦硯那一雙帶著溫柔笑意的眼眸,緩緩問道︰「你……可有什麼要對我說的?」

秦硯坦然道︰「要說的很多,卻不知從何開頭。」

「那我便來幫你開個頭。」蘇玉苦笑,抓起手中的荷包,問道,「這個荷包,是誰送你的?」

「是蘇貴妃,不過我估模著,再過幾日我就該叫她皇太後了。」

見秦硯口吻繾綣地將後宮之中權威最高女人的封號如此說出,蘇玉只覺得一陣疲憊,直截了當問道︰「你與蘇貴妃……到底是什麼關系?」

秦硯笑看向蘇玉,口吻溫柔︰「我與蘇貴妃素來交情甚篤,玉兒你又不是不知道。」

蘇玉聞言只覺心似是被什麼看不見的東西深深刺了一下,雖然轉瞬即逝,卻比那日夢中被一箭穿心還要疼痛難忍,眼眶又在發澀,可她命令自己不能哭,壓抑了語調,慢慢道︰「交情……甚篤?」

秦硯似是沒有注意到蘇玉的反常,悠然道︰「沒錯,是交情甚篤。玉兒難道忘了,當初你長姊蘇珺與常之卿私奔,我只能尋了如今的蘇貴妃頂替你長姊入宮,若不是交情甚篤,又能有誰肯心甘情願頂著別人的名字活一輩子?」

「心甘情願?」蘇玉心中苦到極致,本以為再多說一句,自己就該哭了,卻沒想到先蹦出的竟然是一串泠泠笑聲,「這麼說來,你和蘇貴妃之間的曖昧全是真的了?」

秦硯卻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湊近了蘇玉,將她的下頜抬起,凝視著她的眼楮,眸光比平日里黯然了些許,卻用溫柔到極致的口吻道︰「莫要這樣笑,這樣的笑讓人听著都難受……」

蘇玉偏了偏頭,躲開秦硯的手,卻沒有躲開他的目光,一字一句道︰「當初你用宮中的那位代替了我長姊,將自己心愛的女人讓給了別的男人,我雖不知也不屑知道所謂何事,卻也知道這與仕途皇權月兌不了干系……秦硯,你不僅對我狠,對自己更狠……」

秦硯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話來,最終變成一聲輕笑。

蘇玉閉了眼,腦中原本澎湃的情緒慢慢沉澱,再睜開時,一雙瀲灩動人的眸中已是一片死灰。

深吸一口氣,蘇玉用平淡的口吻喚了秦硯名字,在看到秦硯一如既往漆黑如淵讓人猜不透模不準的眸色之後,听到自己一字一頓道︰「我們就此和離罷。」

「這混賬玩意兒!」蘇逍听得一臉氣憤,「之後呢?」

蘇玉挑眉︰「我都被欺負成這樣了,你還想有之後?」

「不是不是……」蘇逍連忙擺手,口中道,「大哥當然不是想讓你受欺負,只是隱約覺得哪里不對勁,就是想不出究竟是什麼。」

蘇玉動了動嘴,她確實少說了一件關于秦硯的事情,而這件事,就是促使她最終下定決心與秦硯和離的導火索。

在說出于秦硯和離的話之前,其實她還鼓起勇氣問了最後一句︰「既然你和蘇貴妃卻有曖昧,那……蘇貴妃的兒子……和你是什麼關系?」

秦硯的面容僵了僵,最終緩緩道︰「夫人不妨自己猜猜看,依我和蘇貴妃之間的關系,這個孩子應該是誰的?」

听到了這句話,蘇玉只覺得對秦硯所抱的最後一絲幻想也最終被磨滅,只剩下寒冷徹骨的失望。

雖然男人花心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就連自己的父親也有一個陳姨娘,可是秦硯這哪里是花心這麼簡單?

蘇玉與秦硯成婚一年,一直毫無子嗣消息,而如今秦硯不僅親口承認自己有了一子,而且孩子的母親還是蘇玉名義上的姐姐,雖然那孩子還在宮中,卻是未來的天子。蘇玉想想這其中的利害關系都覺得荒謬心寒。秦硯為她搭建的那個名為「溫柔」的假象,讓她彌足深陷之後卻親手將它們拆的連渣都不剩。

若是這件事情被別人知道,朝中必然會掀起軒然大波,秦硯與皇太後的性命蘇玉已然無力去管,可蘇家與這兩人綁在一根繩上,既然事已至此,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說出來也只會徒增煩惱。

蘇玉抿了抿唇,下定決心將此事隱瞞到底。

「好了。」蘇世清揉了揉額角,皺眉道,「在這之前,我們也僅是猜測你與秦硯和離是因為皇太後,卻不知個中曲折卻是如此。眾人皆道今日秦硯被太後如此重用,是因為當初秦硯于她有救命之恩,卻不知太後如此重用秦硯,是因為她只有秦硯可以信任。」

蘇世清轉向蘇玉,鄭重道︰「秦硯讓你吃了這麼多苦,為父一一記下,改日一定會讓他加倍償還。」

蘇玉扯了扯唇角當做回應。

蘇世清嘆了一口氣,望向還在一臉憤然緊握雙拳的蘇逍,道︰「逍兒,你妹妹說了這麼多,估計也累了,我們讓她好好休息罷。」

蘇逍欲言又止,但終究點點頭,隨著蘇世清出了正廳。

蘇玉一人被留在正廳,過了半晌,才嘆了一口氣向門外走去。

~

且說蘇家校場這邊,蕭致墨從大清早起便在這里候著,一直等到日頭升到了正中,也不見蘇玉與蘇逍二人來校場。

陪著他一起等的小兵張奇看著蕭致墨的一張俊朗的臉從方開始的期待到焦急到疑惑再到失落,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跟著他的表情一起波浪起伏。

「你……」蕭致墨擦了一把被曬得發燙的額頭上的汗水,失落問道,「你確定他二人是沒來,不是已經進去了?」

張奇被他說的有些不好意思,但肯定道︰「那日送藥的時候我是糊涂了些,但今日我可是清醒得很,少將軍和二小姐絕對沒有進來過,不信你可以問其他守校場們的兄弟們。」

听到了張奇的話,其他人異口同聲的回答道︰「稟三爺,確實沒來過。」

「哎,知道了。」蕭致墨站起來,抖了抖身上的灰塵,又問道,「那昨日他們也沒說過什麼今日不會來的話?」

「沒有。」

「好罷……」蕭致墨活動了一下早已坐僵了的胳膊腿,「看來是我今日來得太不巧了些……我的馬方才被你們牽到哪里去了?再幫我牽過來罷。」

張奇怔了怔,問道︰「蕭三爺這是不打算再等了麼?」

蕭致墨模了模鼻子,苦哈哈道︰「就是再等,我也未必能等得到,就算是等到了,也只能與她……他們……相處小半天的時間,還不如今日早些回去,將明日的事情提前處理完了明日再來等,哪樣算來都比今日這麼等下去劃算得多。」

張奇從來沒有听過等人還有這樣的學問,被蕭致墨的話哄得一愣一愣的,听話的幫他牽來了馬,將韁繩遞給蕭致墨,膜拜道︰「等會若是少將軍和二小姐來了,我便向他們說你一直在等,剛走不久……」

蕭致墨努努嘴︰「如實說便好,三爺我可不玩撒謊哄人那套。」

話畢,動作流暢翻身上馬,對著守門的兵將門抱了一拳,爽朗道︰「今天給弟兄們添麻煩了,知道弟兄們執勤時候不能飲酒,明日我再來的時候,定給弟兄們帶些城中小吃算是賠罪。」

張奇等人一听明日有吃的,眼楮都笑彎了,從軍之人向來豪爽不扭捏,嘻嘻哈哈地回了禮,叫道︰「那你明日可得早點來,兄弟們可就空著肚子等你了。」

「好說好說。」蕭致墨揮了揮手,馬鞭一落,揚長而去。

蕭致墨一路快馬而行,待回到凌安城中時,已然將一會兒先做什麼後做什麼規劃完善。

先要去的,便是小酒坊。

其實,蕭致墨早就開始經商,只是因為家中父親與兩個兄長都不同意,蕭致墨也只能一個人偷偷置辦,那日與蘇玉閑聊到日後時,他一來怕蘇玉看輕自己,二來蘇玉也沒有細問,是以話只說了一半,並沒說出全部實情。

而那小酒坊,就是不在蕭致墨名下,實則卻是他的產業之一。

城中不比城郊,雖談不上人群熙熙嚷嚷,然而縱馬而行卻總歸會給路人添麻煩。蕭致墨素來看不慣一些官家子弟鬧市快馬耀武揚威的樣子,進了城便下馬,牽著坐騎一面溜達,一面張望看看城中有沒有新添什麼好玩的物事。

這一張望,就看到一個身材縴細的女子身著鵝黃裙衫遲疑站在路口,一幅面紗橫遮了半邊臉,露出了鼻尖之上皎白瑩潤的面容和一雙瀲灩的眸子。

即便她帶著面紗,蕭致墨也能一眼認出這站在路口遲疑不定的女子就是蘇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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