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派出所出來後,小畢和王波就那袋子東西的分配,出現了嚴重的分歧。
小畢要求論功行賞,一條軟中華的煙,王波只分得了四包。一大盒大紅袍的茶葉,里面有三十個小包,王波也只分得了六包。
這些,王波都沒什麼意見。
關鍵是,那根沉甸甸的警棍太誘人了。
「這個就給我唄,畢姥爺。」
一般王波叫他「畢姥爺」的時候,總是有求于他。
「你要這貨干嘛啊?難道你小弟弟不行,要靠這個取悅你們家洋芋頭?」
小畢抓緊警棍不放手,繼續喝斥道︰「你小子江湖履歷這麼少,以後也踫不上什麼大風大lang大排場的,給你這警棍,也就是個裝飾。你不能跟哥哥我比啊,我是真有用,真用來防身的。你真想要,去淘寶秒一個唄。我上次就相中一個,不貴,包郵才三百多。」
「我**,沖鋒陷陣的時候,你就口口聲聲說情同手足,女人是衣服,兄弟像胸脯。媽的,有好處的時候,兄弟就不是胸脯了,直接成**了?快把警棍拿過來,我就相中這上面的警徽了,一看就知道這是原版正貨……」
王波說著,開始就用力扯那警棍了。
「嘿嘿嘿,媽的,你改搶了是吧?」
小畢怒目圓瞪,不需要點燃小宇宙,就把王波嚇得趕緊松手。
「那好吧,警棍老子也不要了,就當與狼共舞了一次。這幾瓶香水和化妝品,總得歸我吧?再說了,你現在也跟高嵐劃清界限了啊。你送這些東西過去,人家不呸你一臉口水才怪!」
王波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去袋子里模那些化妝品。
「你女乃女乃的,搶什麼搶?現在,咱們家高嵐是生我氣了,等她不再頭腦發熱的時候,冷靜了,她自然會回心轉意的。到時候,她自然會主動要求跟我同床共枕的。到那時,我再跟她來個負荊請罪,說這些禮物都是楊警官托我送給她的。你小子現在就搞‘三光政策’了,回頭楊警官要是問起她來,我怎麼跟人家兌現啊?」
小畢打了一下王波的手,繼續批斗︰「媽的,你小子口口聲聲說家境優渥,沒想到,也跟平下中農似的,愛佔小便宜。我真該從門縫里好好看看你,把你看扁一點。」
「不是啊,兄弟,都這麼晚了,等會兒洋芋頭問我去哪兒了,我得編花籃似的編一個好听的故事吧?女人嘛,給她點甜頭,她什麼屁都會藏著噎著了。這麼晚了,我去哪兒找女人喜歡的東西嘛,這不,看這幾樣還挺合適……」
王波說著,爪子又情不自禁地伸了進去。
「行了行了,吃大鍋飯,還得公社書記一聲吆喝呢。還能由著你想拿啥就拿啥啊?給你……」
小畢搶過大袋子,給了王波一支個頭不大的護手蛇油膏。
「就這個啊……」
王波的心理落差很大。
「行了,這個可以了。你媳婦要是不喜歡的話,你也別還給我了,自己當潤滑油用,辦事兒的時候保準你的小泥鰍游刃有余,就這樣了,乖啊!」小畢說著,模了模王波的頭,表示安慰。
兩人不歡而散。
王波走的時候,還惡狠狠地豎了一個中指給小畢。
不過,豎中指,他也只敢在二十米開外豎。不然,小畢分分鐘能追上他,給他一頓肉包子打狗。更何況,現在,小畢手里,還有個正兒八經的警棍。
到時候,給他表演一套「打狗棒」,那就跟不劃算了。
雖然被王波分走了三分之一,但拎在手里的袋子還是顯得有點沉甸甸。
小畢心想,自己拿個雞毛當令箭,居然就能盆滿缽滿,看來「人民公僕為人民服務」這句話還真是挺好實現的嘛。
下次,要不然再冒充下高局長的口吻,讓那個派出所女警察也吃自己一記潛規則?想到這里,小畢不禁抽了自己一巴掌,道︰「媽的,還真能想的,再想,嫦娥姐姐都被你當**用了。」
月黑風高,秋月無邊。
小畢看了看表,他媽的不知不覺已經十一點了。
本想著,自己皮厚一點,直接把高嵐叫出來,再把那些楊警官給她的悉數給她。現在想想,只能作罷了。
都這個點了,高嵐沒在床上嗑瓜子,也該在洗澡擦身子了。
想到高嵐洗澡擦身子,小畢不禁心振痛了一下。想到高嵐的身體,和她身上的香,甚至是她的一顰一笑,小畢就心碎了一地了無痕。想到那個驚心動魄的晚上,在那個豪華的雷克薩斯車里,他們的雙賤合壁。
哎……
小畢搞不懂,是不是「官富二代」的心,都他媽的是鐵做的。
前一秒,她還能跟自己山盟海誓白頭偕老;後一秒,她就鐵石心腸揮劍斬情絲。翻臉比翻書還快,甩男朋友比甩鼻涕還猛。
話說,思思背叛小畢跟了那個奧迪a8的富二代謝偉,好歹也算是事出有因,好歹也算是捉奸在床。小畢對她的背叛,毫無怨言,只恨自己學藝不精,玩不轉腳踩兩只船的共振游戲。
但她高嵐呢?
難道就因為她老爹是公安局長,她就可以按照「局長思維」,義無反顧地選擇分手?難道就因為小畢老爸是一個部長,是一個小賣部的部長,她這個局長千金,就可以用門當戶對的形式,把跟小畢的風花雪月痛痛快快地格式化?
小畢搞不懂的東西,還有很多很多。甚至他搞不懂,為什麼自己生來就不是一個真部長的兒子呢。
自從那天,高嵐坐在甲殼蟲車里,正式提出了和小畢分手,並且和查理拍拖後,小畢也想把高嵐拉進內心的黑名單。
但愛上一個人很容易,忘掉一個人,把她徹底清理干淨,可不是用兩斤雕牌洗衣粉就能搞定的。
站在風中,最終,他還是手賤地撥通了高嵐同學的電話。
「可以出來再聊聊麼?」高嵐居然沒掛他的電話,小畢有點喜出望外地開始了第一句。
「這個點,聊什麼啊,聊聊齋啊?再說了,我都已經跟你沒什麼可聊的啊?」
「你這樣對我,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死不足惜,死前不要給我打電話,我怕公安查我。」
「你爸不是局長麼?」
「正是因為他是局長,我才……」
「正是因為你爸是局長,你才乖乖听你爸的話,不肯跟我這種貧下中農來往是麼?」
「再說我爸,我就掛了啊。」
「那說我爸?」
「說你爸,我更受不了。」
「為什麼,你不是八桿子都打不到我爸那去麼,怎麼說到我爸,你就更受不了呢?」
「不為什麼,哪來那麼多為什麼?」
「你原來沒有這麼絕情的,我理解的。」
「你理解什麼啊?你還不如去看看韓寒的《我所理解的生活》。」
「我們真的沒有可能發展下去麼,哪怕像當年的地下黨一樣。」
「我不想欺騙自己,也不想欺騙你。」
「我喜歡上當受騙。」
「那你就上唄……」
「可——可是——你不讓我上。」
「……」
「你笑了?」
「我沒有!」
「你有!」
「我沒有!」
「你有!」
「混蛋,你這麼晚打電話,到底什麼事兒?我掛了啊?」
「給你東西。楊警官讓我向你問好,還要向我岳父問號。」
「流氓,滾蛋,誰是你岳父?」
「真的,有東西送你,送完東西,我就回去。我保證,不會再去干擾你和查理的人鬼情未了。」
「你才是鬼……好吧,明天中午。如果有空的話,我給你電話。給完東西,咱們就算徹底分道揚鑣了,明白麼?混蛋!」
「恩,混蛋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你……你在干嘛?什麼聲音……」
「擦眼淚,還有鼻涕。它們都流我嘴上了,我干脆tian掉去。沒事,你先掛吧。我再听會兒你那嘟嘟嘟的忙音……」
「嘟嘟嘟……」
電話那頭真的是冷冰冰的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