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艷天下之農門棄婦 第八十二章 那就晚上吧

作者 ︰ 子時無風

「要不這道香酥雞條也算一道菜品。」秦羽瑤心念一動,開玩笑道。

誰知方承乾只猶豫了一刻,便點頭道︰「可以!」

反正秦羽瑤跟柳閑雲的約定,是每個月最少提供兩道,並不是只能提供兩道。秦羽瑤提供的菜品越多,只會越好。方承乾此刻,直是樂得合不攏嘴,舉起杯子又道︰「來,咱們再踫一杯。」

兩人邊吃邊聊,這一頓飯吃得很是盡興。酒足飯飽之後,方承乾便打著嗝走了。臨走之前,還有些依依不舍︰「若是每天都能吃到瑤兒做的飯菜該有多好。」

惹得秦羽瑤直是笑道︰「方叔,你可是閑雲樓的大廚,說出這樣的話來,真是折煞我了。」

「當得起,瑤兒當得起。」方承乾哈哈一笑,擺了擺手,就此走了。

秦羽瑤此刻有些酒勁上來,頭有些暈暈乎乎的,強撐著把碗筷收拾了,又燒了一鍋熱水給寶兒和自己洗澡,便關門吹燈睡下了。

「娘親,我的大名為什麼叫做秦北游?」躺在大大的柔軟的床鋪上,想起今日發生的所有事情,寶兒還有些恍惚的感覺。

他和娘親搬進城里了,而且還認識了一個很好的爺爺,和一個有點怪怪的浪費食物的叔叔。那個叔叔說,要幫他找爹爹,而且還問自己有沒有大名。

「娘親,秦北游是什麼意思?」寶兒剛剛知道,自己居然還有個大名,心里好奇得不得了。

「娘親姓秦,于是為了顯得寶兒是娘親的小孩,寶兒就也姓秦。北游呢,是希望寶兒要有探索、追尋的精神,長大後上了學堂,不要為學而學,要知道為什麼而學,學來的東西從何而來?」秦羽瑤此刻被酒精折磨得頭有些沉沉的,以至于寶兒問她問題,她也沒有足夠的精神來深入簡出地回答。

寶兒似懂非懂,點了點頭,還想再問什麼,秦羽瑤連忙扯過一角被子,搭在他的小肚皮上︰「太晚了,寶兒睡覺吧。有什麼問題,明天娘親告訴你。」

「嗯。」寶兒從來都是一個貼心乖巧的小孩,此刻見秦羽瑤累了,便乖乖地閉上眼楮,睡去了。

而秦羽瑤也蓋上一角被子,閉上眼楮,很快在酒精的作用下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暗色的空氣一閃,忽然多出一個人來。宇文軒站在床頭,靜靜地打量著睡熟了的秦羽瑤。

她似乎喝了酒,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酒氣。大概,若非如此,他也沒有機會站在這里,離得這麼近,靜靜地看著她。

他已經知道了,她和柳閑雲做生意的事。以柳閑雲的精明狡詐黑心腸,她居然也沒有吃虧,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奇跡。

在不知道秦羽瑤就是當年那個女子之前,宇文軒對她只有濃濃的好奇,與深深的欣賞。于是他派思羅保護她,想看一看她到底能走多遠?而自從知道她就是那個女子之後,宇文軒除了不敢置信之外,對她的情感好像也生出一絲絲的變化。

柳閑雲說,她不經意間的一舉一動,已經讓許多人都對她有了印象。待得他日,她走到高處,頓時便猶如井噴一般,引起翻天覆地的震動。

他本來有些不信,因為當年的那個女子,實在太過普通、太過軟弱。掉入水中之後,甚至不懂得屏氣劃動,竟然張口呼救,連連喝水。若非他一時的惻隱之心,她已經死了。

而如今的秦羽瑤,簡直不似一個村姑。她的沉著、冷靜、智慧、見識,就連京中貴女都比不上。她面對顧青臣時,說得出︰「以純臣之身,行弄臣之實,你以為你有什麼好下場?」

以及︰「這天下不是你顧青臣的天下,不是太子的天下,而是皇上的天下,是法理的天下!」句句驚人,令人心中驚異。

她懂得朝政,並且言語之間透出清晰明白的看法。她會做奇異的美食,是別人都沒有做過的。她懂得武功,據思羅說她是一個武學奇才。她機智聰慧,與柳閑雲交手竟然也不吃虧。

這樣驚人的女子,讓宇文軒覺得,愈來愈無法將目光移開。他此行前來,是來看寶兒的,也是來看秦羽瑤的。在他心里,甚至不知道看誰的想法更多一些。

此時此刻,秦羽瑤靜靜地躺在床上,睡得正熟。仿佛就是普通女子一般,不勝酒力。宇文軒微微彎腰,忍不住伸手,撫上她的臉頰。忽然,兩道目光探了過來,隱隱有「呼嚕」嚕的小獸警示的意味。

宇文軒抬頭一瞧,只見是那只冰狐,窩在寶兒頸肩上,做出防備的姿勢看著他。果然是個衷心的小家伙,宇文軒贊許點頭,只見小狐狸瑟縮了先,便收回目光,又落到秦羽瑤的臉上。

窗子里透過來一絲淡淡的月光,隱約可見柔媚的五官和輪廓。宇文軒想起秦羽瑤似乎對他帶著面具,格外不爽,不由心中一動,摘下了面具。頓時間,一張仿佛集上天偏愛于一體,俊雅靈秀的面孔露了出來。這一刻,就連月光都似乎更明亮了些。

「我,是用過真正的面孔,與你會面的。」宇文軒輕聲說道。手指觸到秦羽瑤的臉龐,溫熱細膩,美妙的觸感令他心中一動,只覺得血液都流得更快了些。他的手指忍不住在她的臉上,輕輕地流連起來。

忽然,指尖下的人,下一刻睜開了眼楮。漆黑的眸子,冷靜沉著,直直朝他投過來。

宇文軒心中一驚,然而此刻再戴面具,卻有些來不及。心中想道,莫非她並沒有睡著,而是故意詐他的?

只見那容貌柔媚的人兒緩緩開口︰「你是誰?」聲音不同以往,有些淡淡的沙啞,尾梢有些拉長,听起來有些撒嬌的味道。

宇文軒被這帶著沙啞尾音的聲音,撩撥得血液流動更快了,他想了想,說道︰「我是寶兒的爹爹。」

「長得怪像的。」柔媚的人兒咕噥一聲兒,然後閉上眼楮,竟然又睡了。

良久,等不到秦羽瑤睜開眼楮的宇文軒,驚異得微微瞪起眼楮。原來,她並沒有醒來嗎?這個意識讓他心中松了口氣,連忙從懷里把面具掏出來,戴在臉上。此時此刻,看著靜靜睡在如薄紗般的月光下的女子,心中有些復雜。

一面,他渴望看著她成長,期待她走得更高更遠。另一面,他又有些私心,到時候越來越多的人發現她的好,而自己又拋下她這麼多年,她最後選擇的人,還是自己嗎?

也只有在這靜寂黑暗的室內,才叫他心中冒出這念頭。當踏著稀薄微涼的月色,回到繁華滿地的京城,走進軒王府中,再次坐上那輛輪椅時,宇文軒的目光已然又變得清冷傲然。

他是誰?前朝宮廷政變時,十數位皇子當中,唯一沒有被今上砍掉腦袋的人。隱忍至今,只差最後一步,便能夠逍遙于世,傲然天下。只有他,才配得上她。

當即,宇文軒寫了一封信,差人捎給柳閑雲。

此時,柳閑雲在閑雲樓中,正在听方承乾的匯報︰「東家,這一道姜汁皮蛋,味道簡直絕了。我相信,不喜歡吃的人僅僅是少數,多數人還是愛吃的。」

雖然面前的東家,柳閑雲就不喜歡吃,然而在對待美食上,方承乾尤為敬重,也顧不得人會不會惹柳閑雲生氣了,當下直接說道︰「何況這道菜還有養身之功能,實屬上佳菜品。」

「嗯,那就這樣吧。」柳閑雲雖然對今晚的事有些尷尬,然而他畢竟是一個商人,若是連這點肚量也沒有,索性撒手不必做了。

得到柳閑雲的點頭,方承乾松了口氣,笑著告退了。而就在這時,外頭走進來一人,將一封信遞上來。柳閑雲打開一看,不由得眉頭揚了揚。

信上的筆跡十分熟悉,是宇文軒的筆跡。上面只有寥寥數個字,卻叫柳閑雲的心中升起淡淡的波瀾。只見上面寫道︰「全力支持她。」凝視半晌,柳閑雲才玩味地將信折起來,揭開燈罩,引了一點火苗,將信紙完全燒盡。

早上醒來後,窗外已經大亮了。秦羽瑤揉了揉有些隱隱作痛的腦袋,暗道這具身體的酒量可真淺。照著前世的酒量,這種壇子的酒,就算再多兩倍也沒有什麼關系。往後可不能再喝酒了,秦羽瑤心想。

幸虧有思羅守在外面,否則若是進來什麼人,豈不是危險了?秦羽瑤不由想道。

忽然間,動作微微一頓,什麼時候,她竟然如此信任思羅了?哪怕前世的時候,也只有閨蜜兼戰友的慕秋寒,才讓她這般信任。

也許是思羅教過她武功的緣故,也許是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總之,秦羽瑤對思羅,已經可以信任到,可以毫無顧忌地睡大覺了。

扶著仍將有些作痛的腦袋,秦羽瑤坐起身,披上衣服。忽然想起,昨晚似乎做了一個夢?夢中,她看見了一個長得與寶兒十分相似的男子。那男子溫柔地盯著她瞧,她問他是誰,他便說道︰「我是寶兒的父親。」

他的眼神是那樣毫不掩飾的溫柔,他的臉龐是那樣無法言喻的俊雅,秦羽瑤只瞧了一眼就不敢再看。太好看了,她真怕多看幾眼,從此就會愛上他。

唔,若是寶兒的父親,當真是如此年輕俊美的男子,若是人品也不錯的話。興許,也許,嗯,可以試著相處一下?

「娘親,你的臉怎麼紅了?」只見寶兒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此刻趴在小枕頭上,睜著一雙烏黑的大眼楮,烏溜溜地盯著她瞧。

「啊,大概是有點熱吧。」被寶兒抓包發花痴,秦羽瑤有些窘迫,伸出手捏了捏小家伙的臉蛋,問道︰「昨天睡得好嗎?」

寶兒「嗯」了一聲,大眼楮眨啊眨,然後就在床上打起滾來︰「娘親,我們以後都住在這里了,是嗎?」

「寶兒喜歡這里?」秦羽瑤看著他來回滾動的小身子,心中的愛憐更加深了,「寶兒,你爹爹可是在京城呢,難道咱們以後不要搬去京城嗎?」

寶兒滾動的小身子一頓,恍然道︰「是哦。」

「寶兒放心好了,以後不管咱們搬去哪里,娘親都給你大大的房子、大大的床睡。」秦羽瑤舉起一只手,認真地保證道︰「絕不會比現在的小。」

「嗯!」寶兒大大的眼楮里閃過開心,又抱起小白,在床上滾來滾去。小白被他壓在懷里,擠得「吱吱」直叫。秦羽瑤不由得好笑搖頭,下床穿鞋,打開門走出去。

今天起得晚了,日頭已經升了起來,打拳已經不合適。秦羽瑤便直接來到廚房,開始淘米做飯。昨晚做的飯菜,還有思羅買的饅頭,全都被吃完了,一點都沒有剩余。于是,早飯都得重新做。

簡單做了點米粥,又給寶兒煮了兩只雞蛋,兩人匆匆吃過。然後秦羽瑤拿出四只松花蛋,提在小籃子里,對寶兒道︰「走,咱們去找方爺爺。」

「娘親,還帶著小白嗎?」寶兒看著站在肩膀上的小白,听出了小白的期待,不由抬頭問道。

「今天就不帶了。」秦羽瑤說道。閑雲樓里人很多,萬一擠著踫著,說不定就出什麼岔子。秦羽瑤想了想,對小白說道︰「小白乖乖在家,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吱吱。」小白抬起兩只前爪,叫了起來。

寶兒翻譯道︰「娘親,小白說,它還想吃昨天的炸雞肉條。」

「好,回來給你做。」秦羽瑤說完,小白便從寶兒的肩膀上跳了下去,蹲在門前的台階上,抬著小腦袋望著兩人離開。

這里離閑雲樓並不遠,秦羽瑤領著寶兒走了不到兩刻鐘,便來到閑雲樓的門口。剛走進去,便听到一個小伙計喊道︰「掌櫃的,秦夫人來啦!」

不久之前,因為方四和紅兒的事,這些小伙計都被秦羽瑤打過一頓。然而他們不僅沒有憎恨秦羽瑤,反而對秦羽瑤頗多愧疚。本來那件事就是方四惹事,而秦羽瑤發明了新型菜譜,使得他們每天的工作量減少了很多,心里感激她還來不及。

于是,秦羽瑤剛走進大門,便有小伙計給她搬凳子,端茶倒水,跑前跑後地熱情招呼著。秦羽瑤也不是記恨的人,心里頭對這件事早就忘記了。只見他們如此,便也笑著道︰「謝謝。」

那些小伙計只見秦羽瑤沒有厭惡他們,也十分驚喜,連道︰「夫人不必客氣。」

有個小伙計機靈地跑到櫃台後頭,抓了一把糖果,笑著遞給寶兒道︰「小少爺,請你吃糖果。」

「我叫秦北游。」寶兒想起昨天秦羽瑤說的,大名就是用來給不熟悉的人叫的。于是,有了大名的他,理直氣壯地把自己的名字說了出來。

那小伙計愣了一下,才笑著接話道︰「北游少爺,您請吃糖果。」

寶兒便抬起頭來,看向秦羽瑤,得到秦羽瑤的示意後,才接了過來︰「謝謝叔叔。」

那小伙計只見寶兒小小年紀,不卑不亢如此有禮貌,又生得這般俊美,直是稀罕起來。

這時,方承乾從樓上走了下來,笑著說道︰「瑤兒,你來了?」

秦羽瑤點了點頭,示意了下手里的籃子︰「今天來向方叔做一遍那兩味菜品。」

「好 ,與我到廚房來吧。」方承乾說著,走下樓梯後直接往廚房的方向走去。

秦羽瑤便領著寶兒,跟著往廚房離走去了。而其他的小伙計,也湊在後頭瞧熱鬧去了。他們是記得上回秦羽瑤來時,用八角炖的排骨,那叫一個香。不知道這位夫人今日來,又打算做什麼菜?

一個個眼冒饞光,借口卻找的一樣︰「夫人,我幫您看著小少爺吧。」

「是呀,夫人,廚房里地面滑,別讓小少爺摔著了。」

惹得秦羽瑤直是笑,也沒拒絕他們的好意︰「那就麻煩你們了。」

而方承乾則是把肩膀上的汗巾子拿下來,朝他們打過去︰「饞貓!一只只喂不飽的饞貓!」

那姜汁皮蛋,方承乾昨晚就沒吃夠,就等著今天這頓呢。若是叫他們也分一份,豈不是又撈不著了?此刻見一汪人都跟進來了,不由得開始攆人。

秦羽瑤見狀只是笑,什麼也不說,從籃子里拿出四只松花蛋,開始剝起殼來。為了避免有人察覺出蛛絲馬跡,所以在來的時候,秦羽瑤已經把松花蛋外面的那層泥巴糊糊敲掉了。此刻只需要把外面的蛋殼剝除,便可以直接做了。

小伙計們見到秦羽瑤拿出蛋的時候,只覺得這蛋殼看起來有些怪,卻還沒有覺得怎樣。可是等到蛋殼被剝除後,見到里面那生著一朵朵松花的蛋清,美麗得似乎藝術品一般,不由得全部驚呆了。

這里沒有細線,于是秦羽瑤拿起菜刀,在上面涂了一層薄薄的香油,便把其中兩只皮蛋切成一瓣一瓣的,單獨擺在一只盤子里。而另外兩只皮蛋,則切成小丁,單獨盛在一只碗里。然後,開始切姜末,拌調味汁。

姜汁皮蛋做起來很容易,不大會兒的工夫便做好了。然後,秦羽瑤開始淘米,準備做皮蛋瘦肉粥。期間小伙計們一直在門口看著,放在其他的地方,可能就被打出去了。畢竟廚房是重地,等閑人不給進來,他們如此行為有偷師的嫌疑。

可是秦羽瑤的這兩道菜品,卻是別人都偷不去的,因為只有她一個人懂得腌制松花蛋的方法。其他人就算從頭到尾看了這些過程,也得在她提供松花蛋的前提下,才能夠做得出來。方承乾心里大概也是這個意思,所以作勢攆了攆人,未果之後,也沒有計較。

寶兒此刻乖巧地站在方承乾身邊,只見其他人都戶抻著腦袋,睜大眼楮,用羨慕與敬佩的目光瞧著娘親,不由得心里很是驕傲,小身板挺得愈發直了。

等到秦羽瑤做好皮蛋瘦肉粥,便把盛著姜汁皮蛋的碟子遞給方承乾,然後揭開鍋蓋,拿過幾只小碗,將鍋里的粥都盛了出來。她看著門口的小伙計們,只見一個個都露出饞相,便按著人頭,將鍋里的粥均等分了幾份︰「想吃的自己過來端吧。」

然後給方承乾端了一碗,往大堂里走去了。

此刻,方承乾與樓里的其他幾位廚子,圍在一個小桌前,細細品著姜汁皮蛋。秦羽瑤只見這是他們內部的事情,便沒有湊過去,把粥碗端過去後,便拉著寶兒坐在不遠處靠窗的一個位置,與寶兒指著外邊街上的人事物,母子倆說起話兒。

「娘親,寶兒的大名,秦北游是怎麼寫的?」與秦羽瑤並排坐的寶兒,忽然抬頭說出這句話來。

秦羽瑤有些驚訝,說道︰「寶兒想習字了?」

寶兒指著一邊的一個小伙計,說道︰「剛才那位叔叔問我,名字是怎麼寫的?寶兒不知道,就沒有答上來。」

秦羽瑤想了想,說道︰「等回去的時候,娘親帶你去買一套筆墨紙硯,回家教你寫字。」

「嗯,好。」寶兒點頭道。

母子倆又說了會兒話,然後只听不遠處方承乾喚道︰「瑤兒。」

「方叔,你們討論完了?」秦羽瑤站起身,只見方承乾周圍的廚子們陸續起身離開,便問道。

「嗯,他們都說很不錯,很值得做。」方承乾此刻,面上滿是得色。

想當初,要不是他偶然遇見秦羽瑤,請她喝茶,哪里有今日的這一番機緣?因著這一番機緣,不僅樓里的其他廚子和伙計們尊敬他,就連閑雲樓在其他地方的分店,也都十分羨慕。

「那就好。」秦羽瑤笑道,「方叔還有沒有事?如果沒有事,我打算帶寶兒到街上轉一轉。我家寶兒慢慢長大了,過兩年就到了讀書的年紀了,我想給他啟蒙一下。」

「瑤兒可是要買筆墨紙硯?」方承乾問道。

秦羽瑤點頭︰「嗯。方叔可知道,哪里有賣這個的?」

「哈哈,這下可巧了!」方承乾朗聲一笑,說道︰「你們在這里等著,我上去給你們拿件東西下來。」

秦羽瑤挑了挑眉,心中想道,難不成方承乾要送寶兒一套不成?若是如此,卻又省了一筆銀子呢。

前世的紙筆是十分常見又便宜的,不過听說古代的筆墨紙硯都是極貴重之物。秦氏的記憶中,只有顧青臣每次買宣紙的價格,那簡直是比肉還貴。而寶兒要用的東西,不能比顧青臣那人渣的遜色,所以秦羽瑤早就做好準備,攢錢給寶兒買好的。

雖然並不是買不起,然而既然有人送,自然是更好的。秦羽瑤領著寶兒,期待地看著樓上。

不多時,方承乾從樓上下來了,手里提著一只顏色有些發暗的包裹。來到秦羽瑤身前,將包裹放在桌子上,一邊解開一邊道︰「這是東家昨晚叫人捎過來的,說是補給寶兒的見面禮。」

寶兒一听,來了興致,探頭往包裹里面瞧去。只見包裹里面,最上面的是一塊端硯,通體呈青色,質地紋理綺麗,看起來十分溫軟,正是難見的好硯。旁邊是一塊墨條,質地堅硬,表面光潔,其上光澤隱現,一看就是上品。

但是,這墨條仿佛被人用過,並非完整的一塊。在旁邊,則是一只毛筆,筆尖有些毛糙,顯然也是被人用過的痕跡。在最下面,則鋪著幾張宣紙,不知放置了多長時間,紙質已經有些發黃了。

「這是?」秦羽瑤微微挑眉,看向方承乾。

只見方承乾搖了搖頭,說道︰「東家只叫我把這個給寶兒,並沒有說其他的。」他想了想,說道︰「雖然都是用過的,不過卻是上好的佳品,值得收藏的。既然是給小孩子啟蒙,盡夠了。」

秦羽瑤點了點頭,收起包裹,帶著寶兒回家了。

一只手牽著寶兒,一只手拎著包裹,秦羽瑤心中沉思起來。柳閑雲送的這件東西,雖然看起來不太靠譜,但是他那個人,秦羽瑤自詡還是有些了解的。他不是一個傻子,他比誰都精明。

如果僅僅是一套別人用過的文房四寶,送給了寶兒,如果最後被發現了出處,他該如何解釋?到那時候,得罪了她,已然是毫無意外的。所以,這套東西,應該不是普通人用過的。

那麼,是誰用過的呢?柳閑雲送這一套東西來,目的又是什麼呢?秦羽瑤打心底覺著,柳閑雲送這套東西來,決不會是僅僅報復昨晚沒有吃完晚飯的事。于是,秦羽瑤對寶兒囑咐道︰「柳叔叔送的這套東西,十分珍貴,寶兒切不可不珍惜。」

「嗯。」寶兒點點頭。

沒有想到,沒過多久,秦羽瑤便知道了這套東西的來歷。

兩日後,宇文軒來了。仍舊是一套素色衣裳,面上被半張銀色面具遮著,僅僅露出嘴唇和下巴。忽然出現在院子里,氣宇軒昂地走進來。

「寶兒,想叔叔沒有?」宇文軒剛一走進,便對坐在檐下的台階上,抱著一只小碗,啃著炸雞翅的寶兒道。

「面具叔叔!」听到宇文軒的聲音,寶兒眼前一亮,連忙站起身跑下台階。來到宇文軒身前,不知道為什麼,胸口又在撲通撲通地跳起來,直跳得他小臉發紅,有些羞澀得不知道說什麼好。

于是,寶兒把手中的小碗朝前面一遞︰「面具叔叔,你吃雞翅嗎?我娘親做的,特別好吃。」

只見小小的人兒,睜著一雙酷似自己的眼楮,小臉上帶著認真懇切的表情,宇文軒不由得心頭一熱︰「謝謝寶兒。」從碗里拿了一只雞翅出來,放入口中咬著。

而寶兒站在旁邊,仰著小臉期待地看著他︰「叔叔,好吃嗎?」

對宇文軒的稱呼,已經從「面具叔叔」變成了「叔叔」兩個字。

宇文軒一邊咬著雞翅,一邊答道︰「嗯,好吃。」心里卻在想著,如果寶兒此時喊的不是叔叔,而是爹爹,該有多好。僅僅是想一想,便激動得不行呢。

而屋里做針線的秦羽瑤,此刻則撇了撇嘴。也不知道那人有什麼好的?怎麼寶兒就這麼和他親近?就那一碗雞翅,是思羅從閑雲樓硬要過來的。秦羽瑤給寶兒做了炸雞翅之後,誰知這小家伙緊緊摟著碗,可憐兮兮地仰著頭,對思羅道︰「冰塊叔叔,你要吃嗎?」

聲音雖然在問著,可是語氣分明十分痛苦,一只都不想讓出去。思羅是個老實人,又對寶兒很尊敬,只見他不願意,便沒有強求,默默地回西廂屋里去了。

誰知,那人一來,還沒有要求吃,寶兒便抱著碗巴巴地跑上去,問人家吃不吃。給他吃了一只還不夠,又叫他吃第二只。這樣差別的待遇,讓秦羽瑤僅僅是瞧著,便替思羅心酸起來。

這個時代還不像前世那樣,因為人口數量繁多,對食物的要求也無數,雞爪、雞頭、雞腿、雞翅等,全部被分割開來,成批成批地往外賣。在這里,想吃兩只雞翅,就得買一整只雞。想吃四只雞翅,就得買兩只雞。

而寶兒的碗里,足足有八只雞翅,也就是酒樓飯館里才有了。換作普通人家,怎麼可能為了這麼些雞翅,就買四只雞回來?可惜的是,思羅卻沒有得到哪怕一只雞翅作為獎勵。

而門外頭,一大一小,兩人坐在院子里的小石桌旁邊,圍著一只碗,正吃得開心。秦羽瑤默然,低頭繼續縫起衣裳來。不多時,身前光線一暗,秦羽瑤抬起頭,只見宇文軒過來了,目光落在她手里的布料上︰「還喜歡嗎?」

「挺喜歡的,謝謝。」秦羽瑤低下頭,繼續縫著衣裳。

明明是再平凡也不過的動作,偏偏宇文軒看起來,卻莫名覺著溫馨。他坐到床上,想了想,問道︰「在這里住著還行?」

秦羽瑤點頭︰「不錯。」心里卻覺著奇怪,他這回來,又是為了什麼?便問道︰「你很閑嗎?」

宇文軒僵了一下,一時間沒答上來。他閑嗎?昨晚才看資料,忙到凌晨才歇息。目光落在秦羽瑤的側臉上,只見弧度十分柔媚,神情閑適,並沒有什麼可疑的跡象。

也許,那天她是真的沒有醒。宇文軒心中微微松了口氣,目光轉動之間,恰好落到桌上的筆墨紙硯上。頓時,愣了一下︰「這個東西,你是從哪里來的?」

秦羽瑤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落在那套文房四寶上,說道︰「柳閑雲送的。」

宇文軒微微眯了眯眼楮︰「他告訴你們,這套東西的來歷了嗎?」

「沒有。」秦羽瑤搖了搖頭,有些好奇地看著他︰「難道你知道?」

宇文軒想了想,扭過頭看向秦羽瑤,問道︰「如果你找到寶兒的爹爹,會怎樣?」

秦羽瑤手中的動作頓了一下,說道︰「還沒想好。」

「如果,他有了妻妾呢?」宇文軒也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很想知道,于是月兌口冒出來一句。

如果他知道這句話,會得到怎樣凶殘的回答,那麼打死他也不會問的。只見秦羽瑤手下動作不停,飛針走線,口中毫不遲疑地說道︰「奪了他的家業,散了他的妻妾,砍了他的男根,再把他攆出家門。」

短短的幾句話,卻叫宇文軒險些流出冷汗來。他真是傻了,他又沒有妻妾,這一輩子潔身自好,連個通房都沒有,他干什麼問這種話?

「怎麼?你有他的消息了?」秦羽瑤頭也不抬地問道。

「不,沒有。」宇文軒下意識地回答,隨即冷靜下來,說道︰「也不是全然沒有。我之前得了一套文房四寶,或許是那人的東西,于是教給柳閑雲,叫他去查。誰知,他卻給了你們。」

「這,是那人曾經用過的?」聞言,秦羽瑤不由得一怔。放下手中的陣線,起身走到桌邊,低頭看著這套由柳閑雲贈予的,已經被她和寶兒用了兩天的文房四寶。

從材質上看,這一套都屬于精品,便連紙張都不是尋常紙張。秦羽瑤想過,通過這套東西,查出出處,或許可以得到那人的消息。但是轉念一想,柳閑雲未必沒有想到這里。

所謂術業有專攻,柳閑雲的組織專門就是干這個的,自己目前沒有人手和渠道,還是交給柳閑雲這種專業的去做吧。不過,可以想到的是,那人必定不是窮酸人,否則才用不起這樣的文房四寶。

從這套文房四寶的磨損程度來看,那人倒是個勤奮的。秦羽瑤對勤奮努力的人,是有著很大的好感的。可是那人與秦氏行了夫妻之實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簡直就是渣男的行徑,比顧青臣也好不哪里去。哼,他最好是死了,否則……

只見秦羽瑤不知想到什麼,眼神又變得陰冷起來,宇文軒不由得後背發寒。尤其想起秦羽瑤方才說的那句,某處更是哆嗦了一下。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此刻,秦羽瑤溫柔地看向宇文軒,「多謝那日你送來的賀禮,今日就別走了,我做一桌好菜請你吃。」

「好。」宇文軒咽了下口水,半是嚇得,半是饞得。此時此刻,心中仿佛有個小人,在淚流滿面。她現在對他好,只不過是因為他對她不錯。可是,如果她知道了,他就是寶兒的爹爹,到時候他的下場,豈不是無比淒慘?

他戴著面具,這些表情一點都沒有顯露出來,秦羽瑤更是沒有察覺到︰「你叫什麼名字?認識這麼久了,還不知道怎麼稱呼你。」

宇文軒想了想,回答道︰「你叫我子軒吧。」

秦羽瑤點了點頭︰「子軒。我叫秦羽瑤,你跟他們一樣叫我秦氏也可以,叫我的名字羽瑤也可以。」

我想叫你瑤兒,宇文軒心想,口中卻是老老實實地道︰「那我喚你羽瑤吧。」叫名字,總比叫姓氏更親密些,宇文軒想道。

「你今天想吃點什麼?我去買菜。」秦羽瑤一邊說道,一邊往門外走去。

「都行。只要是你做的,都行。」宇文軒答道。說完,便見秦羽瑤的眼神有些異樣,連忙補充道︰「你的手藝很好,做出來的菜總是別有味道,比我家的廚子好多了。所以,你做什麼都是好的。」

秦羽瑤這才微微松了口氣︰「謬贊了。」然而,卻仍舊忍不住多看了宇文軒一眼。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他有些奇怪的熟悉感。

于是,秦羽瑤到街上買了些菜,葷素都有,整了六道菜出來。反正有思羅和小黎在,也不怕吃不完。飯後,宇文軒沒有立刻離開,而是說道︰「之前思羅答應你,教你內功心法的事,你還記得嗎?」

提起這茬,秦羽瑤不由得撇嘴︰「思羅這個騙子,答應得好好的,結果吃完東西就忘,哼!」

宇文軒的目光越過秦羽瑤的肩膀,看到了西廂里走出來的思羅,滿眼都是委屈。作為一個好主子,要時刻替下屬排憂解難,于是解釋道︰「並不是思羅食言。他們門派的內功心法,不適合女子修煉,所以我和他說好,由我來教你。」

聞言,思羅頓感心窩暖暖的,還是主子好,有什麼事都給他討公道。

「你來教我?」秦羽瑤有些訝異,隨即點頭道︰「好。你什麼時間有空,來教我?」

「晚上吧。」宇文軒想了想,答道。他總覺得秦羽瑤太聰明,很怕白天被她看出端倪,于是便挑了晚上的時間。而且,他還有一個小小的私心沒有挑明。那就是,夜色月光下,氣氛曖昧,格外容易動情。

若是秦羽瑤對他也動了情,等到他挑明身份的時候,或許不會死得太慘。

「好。」秦羽瑤想起自己白天也很忙,便十分痛快地答應了。

接著,宇文軒又對她說了一件事︰「之前你做的那兩雙鞋子,被我送給了宮里的婉兒公主。她是當今聖上唯一的女兒,格外受寵。」

宇文軒簡略將宇文婉兒的地位、性格、喜好以及現狀說了一下,然後說道︰「宮里的匠師和繡娘們做不出那樣的鞋子,她現在到處在找你,你打算如何做?」

竟然是公主嗎?秦羽瑤想過那位貴女的身份,無外乎王侯之女,故而此刻也不覺得太過吃驚。听了宇文軒的話,唇邊慢慢彎起一抹笑意。

在將高跟鞋設計出來的時候,秦羽瑤並不擔心,這項專利被竊取。因為,高跟鞋不是那麼好做的!不同的人,腳型不一樣,而且正常足弓和扁平足所適合的鞋子也不一樣。秦羽瑤深深明白其中的道道兒,故而此刻,心中有種「這一天終于到來了」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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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只收到兩張票票,阿風是被妹紙們厭棄了嗎?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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